太子颔首,“灵云寺也可,或许再远些的寺庙也可。”

  皇帝又问,“还有吗?”

  太子偏头看了一眼卿卿,道,“卿卿不是自愿入宫,父皇放她出宫。”

  卿卿闻言顿时跪在了地上,“奴婢当初虽然不是自愿入宫,但奴婢身世飘零,早已经无家可归,奴婢愿侍候太子一辈子,太子您别赶奴婢走……”

  太子又咳嗽了两声,道,“我要出家,不必你侍候了。”

  卿卿顿时哭了起来。

  太子见卿卿虽然不停地流泪,但却没哭出声,他转头对皇帝道,“卿卿自从入宫,受了许多哭,若不然父皇将她安置了!儿臣有怜人之心,却无怜人之力。如此废人,出家了便了无挂怀了。”

  皇帝闻言看了卿卿一眼,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面色不动地,“还有吗?”

  太子摇摇头,“再没有了!”

  皇帝沉默片刻,对泉子吩咐,“传朕旨意,废太子,贬为庶人,择日病愈后,遣送灵云寺出家。”顿了顿,又道,“卿卿侍候太子有功,封为美人,赐花容苑。”

  卿卿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皇帝,似是惊呆了。

  太子起身,跪地叩首,“谢父皇恩典。”

第六章 令人深思

  当日,皇帝下旨废太子,赐封卿卿为美人,这两则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不的震动。

  朝野上下齐齐想着,晋王长孙入宫的第一天,皇帝就废了太子,这心思显然是昭然若揭。

  后宫之中,皇后在皇帝离开慈安宫后,回了自己宫殿,听闻后,惊异地,“卿卿?就是那个灵云镇卿华坊的头牌卿卿?”

  身边侍候的宫女肯定地点头,“就是被您贬去了浣衣局的那个卿卿。”

  皇后立即问,“她怎么跑去太子那里侍候了?而且还已经两个月了,怎么没人报我?”

  身边侍候的宫女摇头,也不知卿卿是怎么去太子身边侍候了。

  皇后怒道,“赶紧给本宫去查!”

  身边侍候的人应是,立即去了。

  皇后又有了危急感,自从月贵妃死,皇帝国事繁忙,对后宫女人也兴趣寡淡,每日敬事房虽然按规矩呈递给皇上牌子,但一个月皇上也不过应景地翻那么几次。来她这里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必然会过来的。

  她没想到这个卿卿竟然在被她贬去了浣衣局后,怎么周折地跑去侍候太子了?如今竟然被皇上封赐了美人。她没坐住,便跑去了太后哪里。

  太后也很是意外,后宫之事,自从叶裳查月贵妃案后,月贵妃死后,她也想开了,便不大插手了。皇后好在也收敛了以前的性子,不会动不动就吃醋惩罚人了,她也将卿卿之事给忘了。

  没想到,今日皇帝从她宫里出去后,带着刘焱前往太子处,遇到了本该在浣衣局的卿卿。

  她也吩咐严公公,“给哀家去查,那个女人怎么去侍候太子的?”

  严公公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皇后去而复返,又来到了太后宫,刚迈进门槛,便哭诉,“母后,我要打死那个女人,您不让,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浣衣局跑去侍候太子了,如今被皇上看中,竟然封她为美人了!她曾经是卿华坊的头牌,学的就是怎么侍候男人的狐媚伎俩?这莫不是死了一个月贵妃,又来了一个卿美人宠冠后宫吗?”

  太后就知道皇后会坐不住来她这里闹,她确实有些理亏,当初的确是她拦着,才没让皇后惩处了那女人。如今入了皇上的眼,且有了封赐,就不是随意能惩处打杀的了。但她依旧板着脸训斥,“哭什么哭?一个的美人而已,你贵为皇后,这便坐不住了,瞧你那点儿出息!还以为你长进了,真是半丝没有。”

  皇后委屈地,“儿臣是怕了啊。”

  太后哼了一声,“一个的美人,出身不高,连嫔都及不上,皇上封她美人,也没封高了,你紧张害怕什么?她不是月贵妃,也成不了月贵妃。”

  皇后抹着眼泪,“如今皇上还没宠幸她,等宠幸了之后,被她狐媚住的话,怕是要加封她。”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就算宠幸后加封她,还能高得过你这个皇后?在你面前,也一样规矩乖巧。”话落,苦口婆心地,“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你拈酸吃醋,累不累?贵为皇后,你的男人是南齐江山之主,你就该有母仪天下的风度。”

  皇后看着太后,“月贵妃死了,儿臣总算熬出了头,若是再出一个卿美人如月贵妃一样,儿臣……”

  太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怎么始终不明白?我们许家,如今云初深受皇上器重,只要家门一日不倒,你这个皇后就能稳稳当当地坐着,贵为皇后,你的男人是天下共主,你就不能奢求爱情。至于地位,你怕什么?月贵妃受宠那些年,也没扳倒你,更没怎么着你?还不是因为她不敢动你?为何?因为你背后有许家!”

  皇后闻言心下安定了些,声,“是儿臣紧张太过了,母后教训得是。”

  太后见她服软,不再闹腾,对她,“月贵妃武功厉害不厉害?背后的谋算厉害不厉害?可是也只不过是背地里的肮脏伎俩,不敢拿明面上来。我们之所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后宫,我稳坐太后之位,你稳坐皇后之位,不是因为皇上是我儿子,是你丈夫。而是因为我们的娘家是许家。家族是我们的支撑。”

  皇后点点头,用娟帕擦掉眼泪,道,“儿臣今日算是懂了,你心向着娘家,也是为了我们在后宫活得安稳。”

  太后颔首,叹了口气,“你知道哀家的一番苦心就行。”话落,对她道,“皇上愿意宠幸她,就宠幸她。你该如何就如何,从月贵妃死后,皇上对你和悦不少,你可不要把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和悦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受了宠幸给作没了。你贵为皇后,拿她作比,有**份。”

  皇后颔首,“儿臣听母后的。”

  太后道,“云初也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话落,对外面,“来人,去给国舅传个话,让他有空来一趟。哀家想他了。”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太后又对皇后问,“淑雅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哀家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皇后道,“在闭门思过。”

  太后道,“她还没想开吗?”

  皇后点点头,对太后,“母后,若不然便依了……”

  “不行!”太后断然地道,“她虽然是哀家的孙女,是你的女儿,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她毁了云初。云初是我们许家支撑门庭之人,也是你我的支柱。将来哀家百年之后,你能依靠的,就是云初了。”

  皇后想想也是,道,“可是她一直想不开,若是不让她嫁云初,她就去死。”

  太后怒道,“那就去死好了!就当你白养了她,哀家白疼了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云初?苏府的三公子哀家看着就很好,这样的良缘她不想要,非要惦记不该求的。就算哀家和你同意,云初也不喜欢她,不会同意。”

  皇后道,“回头儿臣再劝劝她。”话落,道,“苏三公子过年时不知可会从东境回来?他去东境也有几个月了呢。”

  太后道,“湘郡王的病据是好了,不过皇上也没催他回来,想必有什么朝事儿交代他。”话落,道,“从苏府的丫头回京后,哀家也还没见过她,明日派人去苏府传个信,苏丫头若是能走动,身体无大碍了,让她进宫一趟,哀家问问她。据他们兄妹感情要好,苏青总该与她时常传信!”

  皇后点点头。

  被太后和皇后提到的苏风暖,此时还真就正巧收到了苏青的来信。

  信中言,他过年也不回来了,准备在东境过年了,他待在东境许久,发现东境的湘郡王和东境的官员都十分有意思,让人待久了,就不想走了。

  又,他不回京的另一个理由是,他觉得,这时候回京,不太明智,因为父亲马上就回京了,皇上怕是要对他大加封赏,这个日子口,他可不能如了太后和皇后的意,娶那个刁蛮公主。

  又让她在京城好好待着,多年来,她都没在家过几个年,今年她在家过年了,反而他们兄弟三人又不在,不过好在有叶裳,爹娘都喜欢那子,把他当儿子,估计过年也不会太冷清。

  另外,又他爹伤势有她在,他不太担心,主要是担心她,他在东境都听闻她受伤极重,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让她好好养伤,他还等着她与叶裳大婚后抱外甥呢,养不好身子骨,他就主动帮叶裳纳个妾。

  苏风暖无语地读罢苏青的来信,对于纳妾之事,翻了好几个白眼。

  她暂且将信放下,没立即给他回信,想着他爹如今也该从沛城启程了,年前总能赶到京城。

  她正想着,管家前来禀告,“姐,宫里的严公公来了,奉了太后之命,过来看您,带来了些好药,给您养伤用。您若是身体无大碍的话,哪日进宫去坐坐。”

  苏风暖想起早先听闻皇上传出的那两道旨意,太子被废,择日病愈后送往灵云寺,卿华坊的头牌卿卿总算是熬出了头,侍候太子有功,封赐了美人。太后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想起她了。

  她点头,对管家,“将药材收了,重谢严公公,就我身子养了数日,无甚大碍了,能走能动,明日进宫去给太后谢恩。”

  管家应了一声是,连忙去了。

  苏风暖敲着桌案,想着卿卿从浣衣局是怎么去的明净苑?当初,是否她与叶裳都被骗了?

  晋王既然有问题,那么,也就是,与月贵妃脱不开牵扯。卿华坊与其是东宫的地盘,不如是月贵妃的地盘,或者是,背后是晋王?那么,当初,叶裳借由晋王之手,将卿卿送入宫,这中间,晋王与卿卿,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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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流公子

  从北周兵败,南齐与北周议和后,京中沉静了一段时间。

  如今终于又因叶裳查户部贪墨案,皇帝下旨宣晋王长孙刘焱入宫陪王伴驾,同时废黜太子,送往灵云寺,封卿华坊的卿卿为美人这几件事儿掀起了波澜与浓浓热潮。

  平郡王养七个外室和十七个子女,平郡王妃杀平郡王那些外室和子女不得,气得要上吊,郡王齐舒安抚下了母亲后,将那些外室和子女关进了平郡王府的一处院子里,又将平郡王带入密室,以他那些外室和子女的命威胁逼问内情。

  诚如叶裳所,平郡王虽然好色,但胆子并不大,贪墨这三百万两白银,总有由来。

  平郡王本来是打死也不,但齐舒将他一个最宠爱的外室和子女带到了他面前,当即用剑划画了她的脸,又狠厉地他若是瞒着,他就让他亲眼看着他一刀一刀是怎么把这个女人切碎了,又怎么一刀一刀将他那外室所生的子女给杀了,然后,再效仿此法,一个一个地将他那些外室和子女都杀了,反正,平郡王府还不上银子,九族早晚要被杀,他也不怕杀人偿命。

  在那女子哀哀痛呼声中,平郡王终于抵抗不住美人受苦,崩溃地出了几个名字,以及贪墨案的内情。

  这几个名字和贪墨案的内情,足够齐舒和叶裳派来的府卫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之后,齐舒便严密关押了平郡王,然后将他那些外室和子女也严密地看管了起来,整顿好府中的一切后,他开始大张旗鼓地变卖那些外室的府宅以及一应所用,变卖完之后,又将平郡王府能变卖之物都变卖,筹集白银,以还户部。

  外面一日风云一变,平郡王府是一日风云几变。

  除了平郡王府外,工部尚书府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工部尚书没有养外室,但钱却都捐献给了青楼的姑娘们。工部尚书的夫人没有个像齐舒一样的好儿子,当即上了吊,死在了自己房中。她死后大夫不但没抢救过来,还发现她腹中已经怀有三个月的骨肉。

  工部尚书悔之晚矣,扶棺痛哭,被他大女儿拿了一把菜刀,捅死在了她娘的棺木前。

  随即,他大女儿也自杀在了她娘的棺木前。

  工部尚书府一夜之间,天塌了,只剩下平日里寻花问柳,不务正业的一子,看着死去的爹娘和妹妹,他抱着酒坛,坐在院中,大笑不止。

  工部尚书府的仆从们都道公子疯了,四散逃出了府。

  重臣府邸的工部尚书府,顷刻间,就剩下了几个忠实的老仆人以及半疯半癫的公子贺知,萧萧索索,凄凄凉凉。工部尚书府的九族们,人人惊骇,生怕贺知也死了,那么,他们就真跟着牵连被灭族了。都齐齐涌入工部尚书府,看着贺柳,商议对策。

  其余各府邸,也是花样百出,各种新鲜事儿,因贪墨案,揪出了那些人性的阴暗的,丑陋的诸事来,倒给了京城茶楼酒肆的书先生们无数谈资话柄,够上一年半载了。

  各府有各府的热闹,朝局有朝局的热闹。

  那些没被贪墨案牵扯的官员们,更关心的是南齐的朝局。如今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朝局的走向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晋王,亦或者是叶世子,更或者是入宫陪王伴驾的晋王府长孙刘焱,以及国丈府国舅许云初等人,都觉得,每个人如蒙在风雪大雾里一般,让人难窥其境。

  京中空前的热闹,又空前的心翼翼。

  苏风暖自从给海棠树搭建了暖棚,便每日里必进暖棚里坐上一个时辰,打理海棠树。听闻平郡王府和工部尚书府之事后,她拨弄着树下的暖炉,对千寒,“查查贺知,给我一份他从到大的细报。”

  千寒点点头,命人去查了。

  萧离和谢轩休息了两日后,神清气爽,陪苏风暖坐在暖棚里,见她认真地拨弄着火炉里的炭火,二人忍不住开口,“师妹,这大冬天的,即便这暖棚里暖和,也当真能捂暖出海棠花吗?”

  苏风暖道,“也许还真能。”

  二人看看她,又看看几株海棠树,想着这大冬天的海棠树若是真能捂开花,也算是打破时令的奇迹了。

  当日晚,千寒便将工部尚书府公子贺知的细报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看过细报后,才真正地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风流公子,叶裳这种包裹着风流世子的外衣,其实是女子不得近身的伪装,名声弄得天下皆知,人人道荒唐,拿到贺知面前,真是不声不响地不够看了。

  贺知是真风流!

  酒色、女人,从十三四岁起,到如今近六七年,他就没断过。

  有一件事儿让苏风暖觉得查他还真有必要,查对了,因为,他的风流竟然与公布尚书的爹同出一辙。他爹逛哪个青楼,他就去逛哪个青楼,他爹喜欢哪个女子,他就去喜欢哪个女子,这样的事儿,可真是令人欷歔又新鲜。

  古往今来,深宅大院,数不完道不尽的肮脏之事,但这种儿子喜欢老子的女人的奇葩事儿,还真是难得少有。

  背后的原因,更是令人乍舌。

  于是,苏风暖对萧寒和谢轩道,“七师兄,十一师兄,你们也歇了两日了,出去活动活动手脚呗!”

  萧寒和谢轩对看一眼,萧寒看着她笑问,“师妹这副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要做什么好事儿?,让我们去做什么?”

  谢轩道,“应该谁又要倒霉了!”

  苏风暖笑着,“简单,就是你们二人去一趟工部尚书府,将贺知帮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请来。我发现这位贺知公子十分有意思,可以会一会。”

  二人齐齐点头,“好!”

  当日夜,萧寒和谢轩便去了工部尚书府,半个时辰后,裹着麻袋,带回了贺知。

  二人回来后,萧寒对苏风暖,“这子竟然有武功,而且路数不低,若非是我们两个人去,还真不见得能将他弄来。”

  谢轩道,“南齐京城可真是卧虎藏龙,没想到这么一个酒色东西,竟然武功如此高。”

  “哦?”苏风暖有些意外,千寒的细报里,没贺知会武功,她更是有了兴趣,她起身,走上近前,亲手解开了麻袋绳子,瞬间,从麻袋里亮出一把匕首,直对准她的脖颈。

  萧寒和谢轩刚要出手,苏风暖抬手,制止了二人的动作,她蹲着身子,看着麻袋的绳口松落,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和一只手,他手骨修长,手中握着匕首,目光带着一股杀意,直视着苏风暖,匕首距离她脖颈三寸之距。

  苏风暖仿佛没看到匕首对着她的脖子,只要对方向前轻轻一送,她就一命呜呼。而是对着贺知一笑,,“贺公子大约不知晓我是谁,容我自己介绍一下,我是苏风暖。今夜请公子入府,是觉得公子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贺知一双杀意的眸子换做讶异地看着苏风暖,他没见过苏风暖,但听过她的名字,没想到她竟然是苏风暖。灯光下,她容色清丽,倾国倾城,但气息孱弱,面颜娇柔,倒也附和她的传言。他眯了眯眼睛,匕首往前推送了一寸,风流地笑着,“我贺知平生只与女人谈床上的功夫,不交朋友。”

  苏风暖轻笑,“当命都身不由己时,贺公子难道还有心情谈床上功夫?”

  贺知笑得风流,“我这种酒色之人,惯喜风流下作之事,苏姐是苏大将军府的姐,护燕北,打北周,兴西境,夺城池,谈判议和,凛然正气,不与我谈床上功夫,也不该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你确定你是名扬天下的那个苏姐?没冒别人之名?”

  苏风暖大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自然是苏风暖。做大义之事,也不影响我私下如何交朋友。”话落,她轻轻抬手,将贺知的匕首移开,慢慢起身,对他,“我从到大,交的朋友如过江之鲫,三六九等,只要能谈得来,俱都是朋友,没什么忌讳。贺公子大可放心,若是谈得拢,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贺知扔了匕首,抖了抖麻袋,站起身,指着不远处坐着喝茶的萧寒和谢轩道,“苏姐看来很有诚意,不妨先告诉我,将我裹了麻袋装来的这两人,是什么人?我从到大,可没这么被人欺负过。”

  苏风暖笑着,“我的两位师兄,他们二人出手欺负你,贺公子不亏。普天之下,他们鲜少联手欺负人,屈指可数,贺公子自今日后算上一号。”

  萧寒和谢轩不置可否,他们出身望帝山,联手打架的时候的确是少有,苏风暖得对。

第八章 互惠互利

  贺知闻言看着萧寒和谢轩挑了挑眉。

  谢轩轻哼了一声,对贺知问,“怎么?贺公子这副神情,像是不信?”

  贺知拍拍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收回视线,“不敢,我在两位手下过不了五十招,苏姐本事大,天下皆知,身为她的师兄,自然本事一样高绝。”话落,他道,“只是我未曾听闻苏姐除了江南叶家的嫡子叶昔外,还有别的师兄。”

  谢轩道,“贺公子整日里泡在红粉青楼的温柔乡里,终日饮酒作,未免会孤陋寡闻。”

  贺知“哈”地大笑了一声,道,“言之有理,我便是那等不学无术,喜好女色之人,除了女人和酒,我还真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

  萧寒道,“贺公子妄自菲薄了,你的武功路数,出自于鬼山派,能在我二人联手之下过了四十九招,可不是只喜好酒色之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之人,也不会有如此功力。”

  贺知眯起眼睛,“可是与两位过了四十九招,我竟然没看出两位的武功路数,让我猜猜。”话落,他道,“鬼山派的武功,普天之下,唯有望帝山的武功能克制,想必两位出自望帝山了。”话落,对苏风暖扬眉,“原来苏姐师承望帝山,怪不得有如此大的本事,可惜你如今,这是一身功力废了?”

  苏风暖想着贺知果然有意思,她没料错,是个人物。她浅浅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虽然一身武功尽废,但也不影响与贺公子做朋友。”

  贺知不客气地端起茶喝了一口,“与苏姐交朋友,可有什么论法?”

  苏风暖道,“彼此互利。”

  “哦?”贺知忽然笑看着苏风暖,色眯眯地,“在我看来,利就要在温柔乡里找,让我快。苏姐是想与叶世子悔婚,转而喜欢我不成?”

  谢轩忽然抽出剑,肃杀之气迎面指向贺知,怒道,“再这种下作下流之言,要了你的命。”

  贺知面不改色,继续喝着茶,“我的命不值钱!”

  苏风暖好笑,她这个十一师兄,是个耿直之人,见不得贺知这种酒色风流之人,她伸手推开谢轩的剑,笑着,“十一师兄,贺公子在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谢轩收剑入鞘。

  贺知不怕死地,“我可没玩笑。”

  苏风暖看着他,,“贺公子错了,你即便认为利要在温柔乡里找,让你快,但也该是在保全性命的基础上,享受快。如今你性命都架在别人的刀刃上,想必即便温柔乡里也不能快。”话落,补充道,“我与叶世子,自然不会悔婚的,与贺公子交朋友,可以聊聊你的性命之事。”

  贺知冷笑,“我爹娘死了,姐姐死了,阖府只剩下我这么一个酒色之徒的废物了,要不要命有什么打紧?不聊也罢。”

  苏风暖笑看着他,“贺公子从十三岁起便纵情酒色,据我所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有一个同胞妹妹,自与你感情极好。可是就在你十三岁那年,她被人暗害进了青楼,而那一晚,接客的客人正是你父亲贺正。被你知晓后,你怨恨你父亲,恨不得杀了他。但他是你父亲,你不能杀了他。所以,自此,父子隔阂这么多年。”

  贺知面色一变,忽然“啪”地放下茶盏,狠厉地看着苏风暖,满眼杀意地,“苏姐,你果真是好本事,将这等陈年旧事都查的一清二楚。”

  苏风暖笑着,“与人交朋友,自然要查清底细,方知可不可交。”

  贺知盯着她,“你所谓的朋友,就是利字当头,做买卖吗?”

  苏风暖诚然地摇头,“利字当头,做买卖只不过是彼此了解的第一步,若是熟悉了,真能成为朋友,不惜赴汤蹈火。”顿了顿,她道,“朋友也有很多种,一面之交者,终生为知己者。这区别大了。”

  贺知冷笑地瞅着她,“我竟然还不知道苏姐如此工于心计且巧舌如簧。”

  苏风暖浅笑,“如今你知道了,我们是否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谈不妥,我让我的两位师兄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贺公子回去,你我以后权当不识,谈得妥,互惠互利,贺公子帮我,我帮贺公子,以后终生做朋友也不定。”

  贺知收起了杀意,看着苏风暖,讽笑,“苏姐不与我谈床上的快事儿,还能帮我什么?”

  苏风暖道,“贺公子纵情风月这么久,是不是也腻了?我想床上的快事儿也未必真能让你快。”话落,道,“帮你报仇,如何?”

  贺知嘲笑,“我娘是自己上吊而死,我爹是被我姐姐捅死的,我姐姐捅死我爹后自杀。何谈报仇?”

  苏风暖扬眉,“真是这样吗?贺公子是聪明人,你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觉得再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贺知瞅着苏风暖,苏风暖对他扬眉。

  片刻后,贺知收回视线,冷声,“苏姐既然请我来你这里,就要做好东道主的表率,大可明白些。你不明白,你让我如何配合你出有意思的话。”

  苏风暖忍不住真了,看着贺知,“贺公子果然是有意思的人,看来我没找错人。”话落,将早先千寒查得的资料,拿在手里,随意地翻了翻,“当年,你妹妹之事,是有人算计你爹,给你爹下套,可是你爹本也是好色之人,纵酒之下,果然中了套。事后,他悔恨不已,但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你妹妹,毁尸灭迹,隐藏这等污秽人伦之事,答应了背后之人的条件,一是保他官位官途,而是保你们阖家平安。”

  贺知脸色难看,不语。

  苏风暖又道,“你为了追查你妹妹下落,暗中找到了江湖上以情报和杀手出名的组织杀手门,杀手门酬金极高,你请不起,但风美人看你根骨极佳,让你卖给杀手门,来做酬金。你不同意,她难得有惜才之心,便暗中收了你做徒弟。”

  贺知脸色愈发难看,但并未打断苏风暖的话。

  苏风暖又道,“风美人的老相好是易疯子,易疯子有一个同胞姐妹,师出鬼山派,就是月贵妃。月贵妃被逐出鬼山派后,所学武功尽数授给了易疯子,为了让易疯子隐藏身份,以鬼山派的名头帮她做背后之事,而易疯子对风美人这个老相好的确是好,除了不告知关于他还有同胞姐妹之事外,武功之事,也不瞒着她。所以,风美人也学了鬼山派的武功。你是她暗中收的唯一徒弟,她自然除了自己本门武功外,也交给了你鬼山派的武功。”

  贺知抿唇,“苏姐果然神通广大,这样的事儿都能查得。”

  苏风暖摇头,“这样的隐秘事儿,不是查的,是我通过查得的这些蛛丝马迹猜的。”话落,她抖了抖手中的资料细报,笑看着贺知,“你的师傅既然是风美人,她应该告诉过你,有一个人,若想知道江湖里的任何事儿,没人能瞒得过她。除非她没兴趣,不想知道。”

  贺知意外地看着苏风暖,“那个人就是你?”

  苏风暖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她暗中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果然是风美人,行事不拘节,往往出人意料。”

  贺知看着她,不接话。

  苏风暖道,“风美人收了你做徒弟后,查了你妹妹之死,告诉了你。但她估计也没想到这里面的水如此之深,于是,便没再敢进一步涉足深查,选择了明哲保身。”

  贺知依旧不接话。

  苏风暖又道,“你得知你妹妹是因为你父亲而死,恨你父亲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恨意一日一日地深扎在了你的心里,你十分聪明,不是真正不通事务的废物,定然很快就发现了你父亲的某些秘密,于是,才有了他去逛哪家青楼,你就去逛哪家青楼,他点哪个妓子,你就点哪个妓子。”

  贺知忽然冷笑了一声。

  苏风暖继续道,“起初,可能是以此为幌子,想查出背后之人来报仇,后来,发现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深而可怕,于是,你为了求全,也为了放松别人的警惕,便真正堕落自己成了酒色之徒。”顿了顿,她道,“只有蒙混住自己,把自己做成了真正的风流下流的废物之人,才能蒙骗过别人。”话落,他看着贺知,“贺公子,我得对不对?”

  贺知忽然抬手,慢慢地鼓了两下掌,“苏姐果然不愧是苏姐,得对。”话落,他自嘲地,“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感谢你让我记起这个初衷。”话落,扬眉,“你让我帮你什么?我若是有本事,也不至于到头来依旧家破人亡。”

  苏风暖道,“多年下来,贺公子手中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收获,我想要的,就是你这些年的收获。”话落,她诚然地道,“当然,以此交换,我帮你揪出幕后之人,为你报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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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能活则活

  幕后之人搅动了南齐京城这摊水,越搅越深,将自己隐藏得别人探不到,自己拔不出。

  从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案,到叶裳中了热毒案,再到四年前岭山瘟疫案,以及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太子中了无伤花之毒案,还有叶裳在晋王府中毒案,月贵妃案、北周侵犯燕北,河间驿站案,血洗秋风山案,以及如今叶裳纠察出的十年间的三桩户部贪墨大案等等。

  环环相扣,步步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