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道,“你爹什么样子,你也是知晓的,真不必如此心痛,折磨自己。”

  齐舒摇头,“我是没想到,三百万两白银啊,他竟然花在了这里,实在是……那七座府邸,每座府邸都不次于平郡王府,就在这京城,隐藏在深巷中,我却没早些发现……如今银两都花没了,怎么还?我倒是真恨不得,等着皇上诛了九族。反正,他的外室们,也算在九族内。”

  叶裳看着他,“因为你爹的错处,惩罚自己,不太明智。”话落,伸手拍拍他肩膀,“将能折卖的,悉数折卖,看看能有多少。”话落,对他压低声音,“你爹好色,胆子其实不大,能贪墨如此大案,确实令人意外。你可以再问问他,有什么不能的秘密。”

  齐舒一怔,“你的意思是,有人怂恿我爹?”

  叶裳点头,“即便凑不够,或许有什么秘密,可以将功折罪。”

  齐舒心神一醒。

  叶裳重新拿起书卷,对他道,“你我兄弟四人,沈琪死了,我本能救,可他是自愿求死,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自己想死的人。陈述远在西境,他是自己看开了,能活,而且活着的他,每日很快活,以后连京城都不见得想回来了。我不希望你被这件事情击垮。哪怕银两还不上,总有折中之法,我未必不能保下你平郡王府的九族,但就要看你爹怎么配合自保了。”

  齐舒闻言看着叶裳,眼眶发酸,“身为兄弟,我不但不能帮你,还给你添麻烦……”

  叶裳道,“既然是兄弟,就不必这些了。”

  齐舒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咬牙道,“我这就回府,刀架在他脖子上,行大不孝之事,也要让他出来。”

  叶裳点点头,对他,“守好你的平郡王府,别让他在没出来前,先出了事情。”

  齐舒顿时凛然,从心底凉飕飕地冒着寒气,道,“我知道。”

  叶裳想了想,“我派几个府卫,暗中入你平郡王府助你。”

  齐舒点点头。

  出了户部,被冷风一吹,齐舒昏沉了一日的头脑才清醒了些,他回头,看着户部,朝中重地,自有一股威严压迫之气,而叶裳坐在里面,坦然自若,没半丝不适和不堪重负。

  他想起陈述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同是一起长大,他跟叶裳怎么差了那么多?难道真是天生他就聪明,他就愚笨?

  他又想起苏风暖,今日早上,见到的女子,一样的坦然自若,即便体质虚弱,也让人有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感。

  他想着,陈述的对,有的人天生就聪明,天赋才华,但这是少数人。比如叶裳,比如苏风暖。

  他属于愚笨的那种人,父亲在外养了七个外室,就在这京城,他竟然半丝不知。

  他从到大,一直做着平郡王府的郡王,在他的记忆里,他爹虽然喜好女色,府中收了不少侍妾和通房,但却是个对他严加管教的父亲,他从来没想过他爹有这样窝囊的样子,没想过他会背着他娘和他,在外面养了七个外室,生了十七个子嗣。

  各个府邸的荣华竟然比肩平郡王府。

  他从到大,虽然与叶裳等人被人称作京城里的一帮纨绔,但他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想着不依靠爵位,自己做出一番成就。他喜武,他爹觉得武没有前途,让他从,他便听从他爹的,温书准备参加科举。

  因今年出了诸多事情,科举推延了,他才没参试。

  可是没想到,他爹明里一套,背后却一套,贪墨三百万两赈灾款项,且拿这么庞大一笔钱,养七个府邸的外室和子嗣。

  他觉得,有这样的爹,还不如他从就与叶裳一样,是个孤儿算了。

  但人不能选择出身,诚如沈琪,诚如陈述,诚如他。

  他是平郡王府长子,该面对的,他还是要面对。

  回到平郡王府,齐舒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刚下马,管家便跑上前,白着脸,“郡王,您……您总算是回来了!郡王妃听郡王爷用贪墨的三百万两银子养了外室和子嗣,气的要杀了那些人……如今郡王在拦着,二人闹僵了起来……您快去看看……”

  齐舒冷笑一声,“我爹还有力气拦着,真是好得很!”

  管家顿时不吭声了。

  齐舒迈步往里面走,他刚到内院,有五名府卫翻墙跃进平郡王府,立在他身后,其中一人道,“郡王,我等奉世子之命,听候您吩咐。”

  齐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缓和,“多谢了!随我进去。”

  “是!”五人跟在齐舒身后,入了内院。

  管家看着突然出现的五人,这焐热身穿黑色锦衣,腰牌隐着,辨不出身份,他们跃墙而入,竟然没惊动平郡王府的府卫。可见武功高绝。他慢走了两步,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齐舒抄了七座府宅之事,并没有避讳着人,不足一个时辰,京城的大街巷便传开了平郡王用贪墨的银子养七个外室和十七个子嗣之事。

  各府邸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苏府内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苏风暖听闻后,分外讶异,“平郡王养这么多外室?还生了这么多子嗣?”

  千寒点点头。

  苏风暖欷歔,她是有听闻平郡王妃厉害,对府内管得极严,但似乎女人再厉害,也管不了男人的好色本性,平郡王府依旧是妾室通房一堆。没想到还另外安置了七个外室,生了十七个子女,这可真是如他贪墨的银两一样,是个庞大的数字了。

  她对千寒道,“照你所,七座府邸,金砖铺地,仆从众多,荣华皆堪比平郡王府。这么多年,那些银两,真都花在这上面了?”

  千寒道,“三百万两,不是数目,但七座府邸若是银钱如流水似的花,也差不多一年要三十万两。”

  苏风暖无语地,“这个平郡王,委实是个人才。”

  千寒点点头。

  苏风暖忽然笑着,“叶裳所交的兄弟们,都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子。”话落,对他问,“打探出来了吗?他因为什么原因顶撞了皇上?让皇上雷霆大怒,竟然砸了御书房?”

  千寒摇头,“这件事儿恐怕只能等世子来,姑娘问世子了。”

  苏风暖点点头。

  当晚,叶裳出了户部后,直接回了容安王府,没有去苏府。

  苏风暖听闻他回了容安王府后,对千寒笑着,“你家世子定然是因为我与皇上起了冲突。”

  千寒一怔,“姑娘为何这样猜测?”

  苏风暖笑道,“他啊,不想被我问的时候骗我,也怕骗不过我,所以,今日干脆不来苏府了。定然是因为事关我。”

  千寒无言。

  苏风暖支着额头,看着窗外,“让我想想,我身体出了问题之事,虽然有心瞒着他,怕是没瞒得过他,他心中想必有了主意,要随我如何,所以,趁着今日贪墨案,与皇上摊开了。”

第四章 再不食言

  听闻千寒禀告,苏风暖的两位师兄从望帝山来了,住在了风暖阁。d7cfd3c4b8f3

  叶裳从户部出来,虽然很想前往苏府,但他犹豫之下,还是回了容安王府。

  回到容安王府后,他去了叶家主的院子。

  叶家主正与叶昔在话,见叶裳来了,叶昔挑了挑眉,对他问,“怎么没去苏府看丫头?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不敢见她?”

  叶裳瞥了叶昔一眼,慢慢地坐下身,道,“表兄倒是很了解我。”

  叶昔“嘁”了一声,道,“自从丫头回了苏府后,你开始忍了三日,之后不是每日都往苏府跑?今日没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叶裳看着他,“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昔翻白眼。

  叶家主笑看着二人,听二人斗了几句嘴,才插话,“裳,听闻你今日下了早朝后,顶撞了皇上,皇上雷霆震怒,砸了御书房?因何事儿?”

  叶裳也不隐瞒,对叶家主道,“处理完户部之事,我想陪暖儿回望帝山,不知归期,皇上就怒了,我眼里只有女子,没有朝局社稷。”

  叶昔看着他,愣道,“你知道了?”

  叶裳闲闲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帮她瞒着我,就能瞒得住吗?我对她了解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你又住在我府里,有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一封信一封信地送去给玉灵师叔,又送往望帝山,跑去我府中书房大翻医书,不是她身体出了大问题,是什么?”

  叶昔顿时没了反驳之言。

  叶裳看着他,“你如实与我,她身体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叶昔没好气地,“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叶裳道,“猜到归猜到,我毕竟不精通医术,她身体具体状况,我不知道。”

  叶昔瞪着叶裳,片刻后道,“枉丫头对你一片爱护之心,怕你着急焦急难受,就会告诉我,折磨我。如今你既然猜到问我,我就算告诉你,她也怪不得我。”话落,便将苏风暖当前的情况对叶裳了。

  叶裳听罢后,久久不语。

  体内经脉结冰与经脉凝结还不同,体内经脉结冰与如今体内尽是寒气笼罩连脉象都探不到了,更是不同。

  果然如他猜测,她的体内住着望帝山的那个寒冰窟。

  叶昔对他,“她不让我告诉你,是觉得,即便告诉了你,也只能让你焦急。如今朝局这般境地,十分不安稳。你本就已经很累,她舍不得让你跟着难受加重负担。”话落,又道,“她的确打算年后动身去望帝山。”

  叶裳道,“我猜就是这样。”

  叶家主看向叶昔,“苏丫头当真这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叶昔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回望帝山,看看可有转圜救治的办法。”

  叶家主道,“既然如此,尽快启程!还耽搁到年后做什么?”

  叶昔摇头,“丫头多年没在家过年了,今年想在家里陪苏夫人过个年。也许她是怕自己一去不回了。”

  叶家主闻言看向叶裳。

  叶裳平静地,“不管如何,我都陪着她。”话落,对叶家主问,“外公,您当初为何不想让我娘嫁给我爹?嫁给我爹后,为何让我随母姓?”

  叶家主叹了口气道,“嫁入宗室做宗妇,跟嫁入天家做皇媳,没有什么分别,都要承担皇家的责任。宗室子弟,不是一生碌碌无为,就是马革裹尸。奈何你娘与你爹两情相悦,我不忍拆开他们。也就由了他们。但我不想他们的孩子,也要背负起皇家恩责。故而,我有一个条件,就是生子随母姓。”

  叶裳点点头。

  叶家主又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想到,他们即便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你即便姓叶,终究还是流着刘家的血脉,在这样的朝局境地下,依旧要承担起皇家的恩责。”

  叶裳道,“我承担了我该承担的,也做到了我该做到的。至于接下来,江山社稷,朝局如何,也不敌她一人性命。她死,我绝不独活。”话落,又道,“若我与她年后去了望帝山,回不来的话……”

  叶昔顿时怒斥,“胡乱什么丧气之言?师傅给师妹算过卦,她生来就有九条命,比别人命多。无论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叶裳顿时住了嘴。

  叶昔挥手赶他,“不爱听你话,赶紧去苏府,否则她大晚上的没准跑来容安王府,你放心吗?”话落,补充,“你今日没去苏府,丫头聪明着呢,一准能猜到。笨蛋!”

  叶裳立即站起身,出了叶家主的院子,备车去了苏府。

  叶昔看着叶裳匆匆离开,翻白眼,对叶家主,“爷爷,谁他聪明了?依我看,他就是个笨蛋!”

  叶家主捋着胡须,“裳不笨,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话落,他看着叶昔道,“你近来也是关心则乱,我当你是为了江南的事情,烦躁不已,没想到是为了苏丫头的身体。”话落,他道,“可惜,苏丫头只一个,不能分两半。你这个当师兄又当表兄的,也只能让着些了。”

  叶昔瞪眼,无语地看着叶家主,“爷爷,您向为老不尊靠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家主笑骂,“臭子!”话落,收了笑意,“苏丫头自幼修习的是至寒功法,如今她体内周遭寒气笼罩,也许不是如你们想象的那般,会将人冰冻,凡事往好处想,也许,是个什么机缘,也不定。”

  叶昔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她一身功力尽废,至寒功法哪里还有半丝?如今体内压了一座寒冰窟。望帝山的寒冰窟,万年寒冰,哪里是人为能受得住的?但愿如爷爷所!”

  叶裳来到苏府,正逢苏府的管家吩咐门童要落锁,见叶裳来了,连忙打开门,请他入府。

  叶裳来苏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径直去了苏风暖的风暖阁。

  因天色已晚,苏风暖沐浴之后,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本来打算要歇下了,听到外面泥鳅禀告,“姐,叶世子来了。”

  苏风暖一怔,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了,想着他既然已经回府了,怎么又来了?

  她正想着,叶裳来到门口,推门而入。

  苏风暖看着他一身轻袍缓带,这样冷的天,穿的不多,但想着如今他是正常之人,有内功护体,冷不着,便笑吟吟地倚在床头看着他,“叶世子,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女子的闺阁,可不是什么有礼数的事儿。”

  叶裳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目含笑,浅浅盈盈,他拂了拂衣袖上的寒气,走过来,弯起嘴角,笑着,“你多年不打招呼就往我房里跑,抢我的床,抢我的被子,有如此先生,难免教出一样的学生。”

  苏风暖喷笑,见他来到窗前,伸出手拽住他的手,对他含笑问,“以为你不过来了,怎么这么晚了又过来了?”

  叶裳顺势坐下身,手按在了她的脉搏上,笑着对她,“今日本来累了,想早些回府休息,但回府后,又觉得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话落,对她,“我学会了把脉,浅薄地通了点儿医理,过来找你试试脉。”

  苏风暖笑着歪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好啊,让我看看叶世子学的皮毛医术,可能探出我体内的脉象几何?”

  叶裳手指中规中矩地按在苏风暖的脉上,他本就天赋聪明,学了几日医理,比寻常大夫怕是还要强些。把了片刻脉后,又换了另外一只手。

  苏风暖等了他半晌,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好笑地,“你这装模作样的,倒也像回事儿,把出来了吗?”

  叶裳放下手,对她摇头,“探不到你的脉。”

  苏风暖眨眨眼睛,“所以呢?”

  叶裳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眸光认真地看着她,“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被你瞒着,我胡乱猜测,更累。你你与我一体,但遇到事情,却喜欢瞒着我,自己担着,口不对心,将我排除在外,更让我难受。”

  苏风暖暗暗叹了口气,叶裳不是以前的叶裳了,如今虽然不上朝夕相处,但也是一日一见,她但凡有些举动和神色以及气息变化,很难如以前一样,一年半载不见,能瞒得住,哄得住,骗得住他,如今是瞒不住,哄不住,骗不住了。

  她笑看着他,点头,,“好,答应你。”

  叶裳扬眉,“再不食言!”

  苏风暖点头,“再不食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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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废黜太子

  第二日,晋王府长孙刘焱奉旨入宫陪王伴驾。

  当日,皇帝见了刘焱后,便将他带在了身边,将他的住处也安排在了帝寝殿外殿。

  刘焱入宫前,晋王对他好生教导了一番,让他不准如以前一般再贪玩胡闹,深宫高墙内,不同于晋王府,出不得半丝差错。

  刘焱身为宗室子孙,从入宫无数次,但这还是第一次住进皇宫。不免心里打鼓。他虽然年纪比叶裳、许云初等人,但也不是如苏驰那般的孩子,他隐隐觉得,皇上让他进宫背后的那层深意。

  他求过晋王,他不要进宫陪王伴驾,他怕做不好。

  晋王却摸着他的脑袋,“这是皇上的圣旨,你只管依照皇上的意思做就好,圣旨不可违。”

  刘焱见不通晋王,只能打着鼓,入了宫。

  他入宫后,皇帝正逢下早朝,见到他十分和善,如慈爱的长者,命泉子安置了他一应所用后,便带着他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昨日听闻皇帝下旨命刘焱进宫陪王伴驾,半宿没睡好。

  在她的想法里,早就认定皇上指望不上太子,最中意的人选应该是叶裳。叶裳虽然早些年荒唐纨绔的名声在外,但自今年来看,无论是手腕,还是本事,亦或者魄力,都堪当这个人选。

  而且叶裳如今与许云初交好,许家承他搭救之恩,他做继承人,必不会对许家差了。

  虽然叶裳不是他的孙子,但皇后肚子里没生出个带把儿的,她也无可奈何,推谁上位不是推?那些豆芽子没有一个能成气候的,不如就选叶裳。

  叶裳虽然出身宗室,但实在地论起来,偌大的容安王府,只他一人,独自存活到大,有孤寡之命。适合做这把椅子。而他与苏风暖已经圣旨定下婚约,苏大将军府,江南叶家,王大学士府,燕北苏家,都是他的支撑,只要皇上下旨,废太子后,太子之位落在他的身上,朝野上下,必定会平顺没有微词,她也不会反对。

  可是她没想到,叶裳与皇帝闹翻,晋王入宫规劝后,皇帝下旨,让刘焱入宫陪王伴驾。

  刘焱这孩子太后不出他不好来,但被晋王保护得太好,未经风雨,怎么也还是个孩子。

  他能承担大任?

  太后即便心向着许家,但她在深宫一生,姓氏早已经不是许家的姓氏,而是皇室的媳妇儿。她的心里除了希望许家一直荣华做她的支柱外,也有又一半是向着南齐的江山的。

  她觉得,刘焱不能堪当大任。

  皇室的子嗣和宗室的子嗣加起来,她不以私信来论的话,也觉得叶裳最为合适。

  皇后也没睡好,一大早上便来了太后住处,挨着坐在太后身边,对她,“母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想让刘焱……”

  太后道,“意思不是明摆着吗?”

  皇后皱眉,“皇上又不是没有子嗣?记在我名下养一个,将来培养扶持为太子也就是了。刘焱都那么大了,就算将他记在我名下,我也喂不熟他。”

  太后偏头看了她一眼,哼道,“皇室子嗣,那些嫔娣所生,不是胆,就是怯懦,再就是爱哭闹,你将后宫管得严,家世良好,教养良好的女子,你都不给她们脸面,不让她们生出个孩子来。导致如今,这些低贱的嫔娣所生的种,没一个能拿得出手?他们焉能支撑起这偌大的南齐江山?”

  皇后自知愧疚,顿时不言声了。

  太后后悔地,“哀家错就错在将你扶上后位,哀家将来九泉之下,也对不起列祖列宗。以至于如今皇上大位无人继承,只能从宗室里择选人。”话落,她道,“好在同姓一刘。”

  皇后声,“可是刘焱……合适吗?”

  “刘焱这孩子……合不合适,皇上了算。”太后摆摆手,“罢了,别此事了,好在皇上身子骨还好,能撑几年,他选刘焱,就随了他。”

  皇后点点头。

  皇帝带着刘焱来到慈安宫后,太后和皇后也都收整了神色,太后慈爱地拉着刘焱的手话,告诉他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奴才们办不好,过来找她,又他初来居住在皇宫,可能一时半会儿会不习惯,久了就会习惯了。

  皇后也应和着太后的话。

  慈安宫里和融融。

  皇帝手上绑着白色的绸缎,包裹得如粽子一般,太后见他伤的正是右手,对他嗔怪地,“皇上怎么不爱惜龙体?你这手伤了,可怎么批阅奏折?”

  皇帝道,“是朕的错,一时被叶裳那混账给气坏了,忘了顾忌。”话落,看了刘焱一眼,那孩子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他道,“刘焱如今跟在朕的身边,让他代笔好了。”

  太后一怔,刚想脱口这怎么行,但见皇上面色含笑,帝王威严不怒自威,她收回去了话。

  皇后却不如太后禁得住,闻言立即,“这……代笔之事,古来少有,皇上不可?”

  皇帝道,“无碍,朕就在一旁,所谓教导,不外如是,让他趁此机会,熟悉一番也好。”

  皇后闻言也住了嘴。

  刘焱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他不行,此事便在谈话间敲定了。

  给太后请完安,皇帝带刘焱出了慈安宫后,没回御书房,则带他去了太子的住处,明净苑。

  明净苑内没几个侍候的人,听闻皇上驾到,明净苑内的人连忙匆匆到门口迎接。

  太子由一女子扶着走出来,他看起来面色苍白,身骨清瘦,每走一步,咳嗽一声。扶着他的女子姿容姣好,皓腕如雪,深宫难掩其丽色。

  太子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

  皇帝看着太子,又看了那女子一眼,问,“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的头几乎垂到了地上,低声开口,“奴婢是两个月前调到太子身边侍候的,叫卿卿。”

  “卿卿?”皇帝没什么印象。

  泉子凑近皇帝,低声,“皇上,她就是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唯一幸存者,叶世子获救时,顺带救了她。晋王查案时,将她带进了皇宫,一直交由太后身边的嬷嬷调教。”话落,她疑惑地,“不知为何派到了太子身边……”

  皇帝点点头,对太子摆手,“平身!”

  太子一边咳嗽,一边站起身。

  皇帝对太子问,“病了?”

  太子垂首道,“回父皇,染了风寒,无碍。”

  皇帝问,“可请了太医?”

  太子不语。

  卿卿这时红着眼睛,“回皇上,十多日前,太子便病着了,因这明净苑有禁令,不准奴婢等人随意外出,故而无法出去给太子请太医。奴婢试着将每日送膳食的人给太医院传信,可是至今依旧杳无音信,无太医前来……”

  皇帝看向泉子。

  泉子连忙,“奴才这些时日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也不知太子病了……”话落,他又道,“这明净苑居于后宫,皇上久不涉足后宫之地了,奴才自然也跟着皇上没来,没想到太子病了多日了,竟……”

  皇帝摆手,“派人去请太医。”话落,补充,“孟太医。”

  “是!”泉子应是,连忙抬手招了一个太监,吩咐了下去。

  皇帝进了内殿,坐下身,对太子,“你自醒来失忆,也有近半年之久了。可有什么要与朕的?”

  太子对皇帝低声道,“据身边侍候的人,儿臣失忆前,有出家之愿,请求父皇准许。”

  “灵云寺?”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