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自然不明白个中内情,只听闻叶裳说无大碍了,见他面上含笑,如沐春风,看来真是没事儿,她欢喜地说,“没事儿就好,这么冷的天,快进屋。”

  叶裳点点头。

  三人来到正院,进了屋。

  叶裳给苏澈见礼,苏澈瞅着他,摆摆手,和蔼地说,“自家人,以后不必多礼。”话落,对他问,“今日你没去处理公事?我听说你在户部任职,如今代天子督管户部,户部贪墨案是你查的,还没结案?”

  叶裳咳嗽了一声,揉揉鼻子道,“我昨日染了风寒,年前告假了,户部贪墨案一事,请皇上移交给我表兄叶昔了。”

  苏澈瞅着他,见他面色不像是染了风寒的样子,猜想朝局之事,他必定是有打算,也不揪着他问,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道,“既然染了风寒,就该在府中好生歇着,我无大碍,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叶裳笑道,“风寒倒是小事儿,趁机歇上一歇罢了。”

  苏澈失笑。

  苏夫人在一旁松了一口气,嘱咐叶裳说,“风寒虽然是小事儿,但也不可大意了。尤其是你身上还受着伤,也该好好养着。”

  叶裳深切地体会到苏夫人这个准岳母是真的将他当做儿子看,笑着颔首,“听伯母的,今日看过伯父,回府后,便好好养着,年前不出来走动了。”

  苏夫人笑着点头。

  苏风暖坐在一旁,看着三人,她爹娘见了叶裳,眉眼都是笑着的,虽然他爹笑的含蓄,但显然对叶裳也是十分满意,无论是在西境,还是如今回了京城,都不曾刁难他。她不知道别人家岳父母看女婿如何,总之她家爹娘是将叶裳看出心花儿来了。

  苏夫人又对叶裳问了些话,才转向苏风暖说,“你前几日搭建了暖棚捂的那几株海棠,我今日瞧着,都发嫩芽了,过几日,兴许还真如你所说,会捂开花呢。”

  苏风暖顿时笑了,“真的?”

  苏夫人点头,“不信你自己去看。”

  苏风暖站起身,对叶裳说,“走,去看看我用暖棚捂的海棠。”

  叶裳点点头,与她一起出了正院。

  二人联袂出了房间,苏夫人对苏澈笑着说,“这两个孩子,你看他们是不是很是般配?”

  苏澈笑着点点头。

  苏夫人笑起来,“你不知道呢,当日在灵云镇佛堂,他跪在我面前对我求娶暖儿时的模样以及说的话,把我惊了个够呛。我没想到这俩孩子竟然有这个缘分。”

  话落,便学着叶裳当日的神色语气,与苏澈复述了一遍当日的情形。

  苏澈听罢,深受触动,道,“这些年,我一直愧疚当年之事,如今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的,我也欣慰了。”

  苏夫人闻言忧心起来,“暖儿这孩子的身体自从回来,就一直不太好,以前能蹦能跳能打架,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真是有些担心。若是她身子骨一直养不好,他们大婚后这子嗣问题便是大事儿……”

  苏澈闻言道,“容安王府不能无后。”

  苏夫人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别说小裳非暖儿不娶,就是暖儿,她是我的女儿,我也舍不得她受委屈让他们两个人中间再插入了别的女子。难不成真让小裳纳妾不成?”

  苏澈叹了口气,“她的医术高明,总能治好自己的,过早担心这个做什么?凭地添烦恼。”

  苏夫人道,“只希望这样。我近来每日都给菩萨烧三炷香,保佑这两个孩子好好的。”

  苏澈点点头。

  二人背后说的这番话,苏风暖和叶裳自然不知,二人出了正院后,便去了书房外搭建的暖棚看海棠。

  二人来到暖棚,泥鳅正在扒拉火盆,见二人来了,连忙见礼,“小姐,叶世子。”

  苏风暖笑着点头,瞅见海棠树果然如苏夫人所说,发了新芽,她笑着道,“辛苦你每日帮我照料了,若非照料的仔细,没这么快发新芽。”

  泥鳅挠挠脑袋,腼腆地说,“奴才除了侍候海棠,在小姐身边也不需要我做别的伙计,清闲得很。”话落,道,“据花匠说,只要是发了新芽,暖和的话,用不了几日,就会捂出花骨朵,只要有了花骨朵,一夜之间没准就开花了呢。”

  苏风暖笑着说,“照这样说的话,年前还有几日,兴许年前就能有花骨朵了?”

  泥鳅点点头,“我准备再添加几个火盆,没准过年时,小姐就能赏花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

  叶裳负手而立,看着新枝发芽,对苏风暖笑着说,“将海棠树改换花季,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苏风暖颔首,轻声说,“但愿我的身体也如这海棠树一样,冬日里枯死了,想出办法,就能让她发了新枝新芽活过来。”

  叶裳抬手,将她一丝被风吹乱的发丝帮她拢在耳后,肯定地说,“一定会的。”

  二人在苏府逗留到傍晚时分,苏夫人准备了晚膳,用过晚膳后,叶裳回容安王府,苏风暖带了嫁衣布料,也与他一起去了容安王府。

  苏澈和苏夫人没意见。

  二人回到容安王府,恰巧林之孝将瑟瑟等人送到了容安王府。

  瑟瑟、杀手门二十人、与苏风暖交好的江湖前辈九人,皆中了软骨毒,躺在几辆大车里。

  叶裳和苏风暖下了马车后,林之孝看到二人,目光凝视着苏风暖,见她仿佛没看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眸底沉涌片刻,移开视线,对叶裳道,“叶世子,我依言将人都送来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给解药。”

  叶裳道,“二皇子稍等。”话落,示意苏风暖检查这些人。

  苏风暖走到第一辆马车前,见瑟瑟和几个人躺在里面,见到她,瑟瑟张了张口,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眉目沉了沉,伸手给她把脉,中了软骨毒没错。

  她放开手,又依次沿着马车给其余人把脉,的确是都中了软骨毒。

  林之孝看着她道,“这些人本事非凡,若不用些特殊手段,自然钳制不住,苏姑娘勿怪,除了软骨毒,这些人可都完好无损,身上无伤。软骨毒不是什么难解之毒,想必姑娘手中有解药。”

  苏风暖点了点头,懒得与他说话。

  叶裳见苏风暖没意见,伸手入怀,拿出一瓶解药,扔给林之孝。

  林之孝伸手接过,对他道,“多谢叶世子。”

  叶裳一挥手,府卫将这些人都抬下马车,送入府内。他对林之孝道,“二皇子不必谢我,我也不会谢二皇子,只希望这样的事儿,以后少有为好。毕竟二皇子如今身份摆在这里,阴险毒辣之事,有碍仁善之心和宽厚之本,于二皇子将来要走的路有害无益。”

  林之孝拱手,算是领了叶裳的忠告,带着解药,骑快马去了林府。

  苏风暖看着林之孝纵马走远,转头对叶裳低声说,“但愿林之孝不是一颗棋子。”

  叶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与苏风暖一起进了府。

  回到府中,府卫那些人都送去了会客厅,苏风暖开了药方,命人快速地去熬药,半个时辰后,药熬好,喂这些人喝下。

  瑟瑟喝了药,不消片刻,便有了精神,对苏风暖恨恨地说,“姑娘,真没想到,将江湖搅动得腥风血雨的人是林之孝。太可恨了!”

  苏风暖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纠正她,“如今他不叫林之孝了,叫刘孝,是皇上的二皇子。”

  瑟瑟一怔,纳闷地问,“他怎么成了二皇子?”

  与瑟瑟同样中了软骨毒的人也是不解。

  苏风暖对众人简单地解释了一番,又对几位前辈歉然地说,“对不住各位了,因我让你们遭了罪。”

  几人都一把年纪了,在江湖上都是呼风唤雨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这一回受人钳制至此,都十分气闷。但能与苏风暖结忘年之交的人,都是豁达之人,闻言齐齐摇头,“我们就知道苏姑娘你会救我们,这条老命从没担心丢了去。”

第三十八章 共浴缠绵

  ♂!

  苏风暖想着她这条命都快丢了,对于救他们,她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愧他们信任。

  她对众人道,“我如今半丝武功都没有,这条命也仅仅是勉强维持,是叶裳救了你们,若是他不出手,我还真没想好要怎么救你们。”

  众人一惊。

  有人脱口道,“苏姑娘的伤这般严重到有碍性命吗?”

  瑟瑟立即说,“我收到碧轩阁长老传信,知道姑娘失去了一身功力,但功力尽废后,您的身体难道也……”

  苏风暖道,“体内住了一座寒冰窟,日日吞噬我,尚未找到解法,若是一旦无解,这条命也就交代了。”

  瑟瑟脸刷地一白,道,“怪不得林之孝敢对江湖动手,原来是知道姑娘如今无能为力了。”

  苏风暖点点头,看着他们问,“我在燕北和西境时,据说他一直待在京城,未曾出京,他身边的教习林客也一直跟着他待在京城,钳制你们之事,不可能是他亲自动的手,是什么人对你们动的手,且与我说说详细经过。”

  瑟瑟道,“我收到碧轩阁长老传信,便带着杀手门的人来京,就在来京途中,大雪封山,落宿在一家客栈,有人在水里对我们下了毒。”

  苏风暖蹙眉,“你虽然在京城待得久了,但也没丢了防身的本事才是,怎么别人在水里下了毒,你没发现?软骨毒用银针一试便能试出。”

  瑟瑟道,“我们用银针试了,没有试出,最开始被人下的不是软骨毒,而是无色无味,连银针也试不出的神仙倒。”

  苏风暖闻言道,“怪不得呢,神仙倒银针是试不出的,除非我这种常年与医毒打交道的人,才能辨出。亦或者嗅觉敏锐之人,它其实不是无色无味,只是味道太浅,寻常人闻不出罢了。”

  瑟瑟道,“我与杀手门的人,都中了神仙倒,醒来后,有一批人押送着我们行路,我们都被蒙着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我以风向来辨别,便知道是往京城方向走。后来,那批人到了一处地方,将我们关入了密室,为我们解了神仙倒,却给我们喂了软骨毒,关了几日,便在今日晌午,将我们送进京了。”

  苏风暖点头,又看向那几位前辈。

  那几位前辈对看一眼,都说是在自己家中的毒。

  苏风暖没想到兵不血刃,林之孝便将这些人弄到了自己的手里,可见他在江湖的势力,已经埋的何其深了。

  叶裳冷笑道,“无伤花、半步死、恨春风、阎王渡,如今再加个神仙倒,这等江湖奇毒的出现,似乎都与二皇子脱不开关系。”话落,她看向苏风暖,“你可知道,是否有什么样江湖的门派专攻此类奇毒?以毒传世?”

  苏风暖想了想,道,“除了望帝山和恶狼谷以及鬼山派,我还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样的江湖门派。但这三处,都不是专攻此类奇毒。望帝山以博广的功法谋术传世,恶狼谷因为有玉灵师叔,才医毒无双,鬼山派是以奇诡的武学功法而立派。”

  一位前辈忽然开口道,“苏姑娘少说了一处。”

  “嗯?”苏风暖问。

  那位前辈犹豫了一下,道,“凤阳镖局。”

  苏风暖一怔。

  叶裳眯了眯眼睛。

  瑟瑟顿时开口,“不会?凤阳镖局的凤老爷子和凤少主,不该是做这样事情的人。”

  那位前辈道,“我没说一定是凤阳镖局的凤老爷子对我们出的手,只是就事论事。凤阳镖局南北七十二行,立足江湖已久,数代不倒。在江湖上十分吃得开,凤阳镖局内,收集奇珍无数,这等奇毒,凤阳镖局也是有收集的。”话落,他又道,“若是就天下奇珍来说,皇宫里也不见得有凤阳镖局收集得多。”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苏姑娘除外。”

  瑟瑟闻言住了口。

  苏风暖的确没想到凤阳镖局,如今看着几人,她道,“不瞒各位前辈,我发出了十封信,你们都音讯全无,唯独凤老爷子给我回了信。我倒从不曾想过此事。”

  几人对看一眼,都默了默。

  叶裳这时道,“是与非,一时半刻也难做定论,诸位虽然解了软骨毒,但到底是伤了气血,都需要养上几日。诸位就先在容安王府住下来,其余的事儿,容后再说。”

  众人看着叶裳,都是第一次见这位容安王府的叶世子。

  叶世子多年来名传天下,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他是容安王唯一遗孤,无论是百姓,还是江湖前辈,都对他报以宽容之心,哪怕他纨绔不成样子被无数人说不堪时,也未受人鄙夷,顶多是提到他叹息几句,说他被皇上宠惯坏了。

  如今叶世子今时不同以往,令天下人为之改观,听他的传闻听多了,今日才知,百闻不如一见。

  举世无双,容冠天下,容安王府世子,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者。

  管家依照叶裳的吩咐,将所有人都安排住在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对瑟瑟问,“涟涟呢?在江南时,你可见到了她?”

  瑟瑟点头,“大半年前,姑娘给我传信,命我沿途保护叶昔公子,前往江南叶家,我带着人跟随叶昔公子,一路到了江南,我们到时,江南正乱,我便带着人暗中帮助叶昔公子处理江南之事。后来几个月后,涟涟说是奉了姑娘您之命,追查湘郡王之事,从燕北一路追查到了江南。”

  苏风暖颔首,“不错。”

  瑟瑟又道,“涟涟到了江南后,没驻留多久,便寻迹去了东境,如今应该还在东境。而叶昔公子听闻姑娘在望帝山出事,便弃了江南,独自前往望帝山,我带着杀手门的人暂且留在了江南观察江南形势,半个月前,碧轩阁的长老传信,说姑娘武功尽废,于是,我带着杀手门的人进京,没想到半途中却被人算计,出了此事。”

  苏风暖道,“这样看来,整个江湖,看来都在林之孝的掌控之中了。”

  瑟瑟道,“难道真的是凤阳镖局的凤老爷子与林之孝联手?”

  苏风暖摇头,“凭猜测,不能妄下定论。”话落,对她道,“你先去歇着,其它事情,容后再说。”

  瑟瑟点头。

  安排好一众人等,叶裳和苏风暖回了房间。

  苏风暖疲惫地捶了捶肩,叶裳伸手抱住她,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让人抬一桶水来沐浴?给你解解乏?”

  苏风暖偏头瞅他,“为什么不是两桶?你不沐浴吗?”

  叶裳道,“与你一起沐浴。”

  苏风暖脸一红,“不行!”

  叶裳转身对外面吩咐,“来人,抬一桶热水来。”

  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红着脸瞪着他。

  叶裳抱着她轻笑,“我以为过了昨日,你该不害羞了才是,怎么愈发害羞了?”话落,缠着她一缕头发道,“我以前可没发现你竟然这般爱害羞。”

  苏风暖伸手捶他,“我发现你越来越脸皮厚了。”

  叶裳低笑。

  不多时,有人抬了一大桶热水进了房间,放入了屏风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浴桶内泛着蒸蒸热气。

  叶裳拦腰抱起苏风暖,大踏步进了屏风后,来到木桶前,动作轻巧熟练地解了她的衣服,三两下,便将她衣服除去,将她放入了木桶中。

  水温有些烫,苏风暖雪白的肌肤不消片刻,便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叶裳站在木桶前,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指尖碰触她肌肤,轻轻给她揉按,这样简单的动作,让他心神驰荡,让苏风暖心尖而跟着他手指的力度而轻轻微颤。

  片刻后,苏风暖实在受不住了,按住他的手,低声说,“要么你就进来,要么就出去我自己洗。”

  叶裳自然选择进来,伸手解了衣服,进了木桶中,伸手将苏风暖拽入了怀里。

  水温本就温热,肌肤相触,怀抱相贴,更将浴桶内的温度生了几度。

  苏风暖脸一时热得发烫,整个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叶裳本就刚开荤,这等风月阵仗,他从来就不曾体会过,如今如开了闸的潮水一般,顷刻间便把持不住了,抱紧了怀中未着寸缕的人儿便舍不得再放手,这样的情景,若是不做些什么,他都觉得自己不是男人。

  于是,他十分地遵从自己的心意,吻住了苏风暖的唇,将自己的火热倾数倒给她。

  苏风暖本就敏感,不消片刻,便受不住地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室氤氲,蚀骨缠绵。

  ------题外话------

  月票哦,明天见~

第三十九章 祸害千年

  皇帝听闻叶裳染了风寒,不置一词地准了他的告假,依他所言,将贪墨案后续交给了叶昔。

  叶昔与萧寒和谢轩宿醉了一日后醒来,便听闻了此事,他揉着有些疼胀的头气骂,“真是个混账东西,自己偷懒,却把麻烦推给我!”

  萧寒和谢轩看着叶昔闷笑。

  圣旨已下,金口已开,叶昔无奈,只能收拾一番,代替叶裳,去了户部。

  户部的一众主事已经闻到了风声,不论是叶世子,还是江南叶家的叶昔公子,都是奉了皇命进户部,他们都不敢得罪,如对待叶裳一般,将叶昔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叶裳的办公之处。

  户部贪墨案的一众涉案官员,一大部分已经还上了贪墨的款项。只剩下一少部分,涉案金额较大的诸如平郡王府、工部尚书府等府邸。

  平郡王妃杀了平郡王又自杀,齐舒一下子就垮了,幸好叶裳及时赶到平郡王府,才救了齐舒,让他打起了精神,应对平郡王府之事。贪墨的款项即便他变卖了能变卖的,依旧还不上三百万两的巨额款项。

  而刑部尚书府,尚书夫人带着腹中孩子上吊自杀,尚书女儿杀了尚书,一家人只剩下了风流公子贺知。在一众同族亲眷的眼皮子底下,苏风暖让萧寒和谢轩带走了贺知,躲在了她的风暖阁。是以,刑部尚书府至今也无人偿还款项,可急坏了一众同姓族亲。

  叶裳虽然说是后续只剩下收尾,但这收尾该如何收,也是个麻烦。

  叶昔觉得,总不能真让皇帝诛平郡王府和工部尚书府九族,还不上款项的各大府邸九族算起来,怕是有数千人甚至上万人了。

  于是,他进了户部后,便邀了户部尚书一众人等商议怎么结这个尾。

  而叶裳就轻松了,昨日与苏风暖共鸳鸯浴,一夜缠绵,第二日陪着怀中的娇人儿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睡醒后,自觉地去了厨房为苏风暖亲自下厨做饭,以犒劳她昨夜辛苦。

  用过午膳后,苏风暖依旧浑身懒洋洋软绵绵的,拿出嫁衣的布料,摆在面前,也懒得动手去绣,半晌后,瞪着叶裳说,“都怪你,没力气,怎么办?”

  叶裳笑着搂住她,“这个绣活我可爱莫能助,要不然找绣娘?”

  苏风暖摇头,“不行,嫁衣是要自己绣的。”

  叶裳闻言将嫁衣布料拿开,对她说,“那就今日歇一日,晚上我不闹你了,养好力气,明日再绣。”

  苏风暖想着只能如此了,对他说,“你说话要算数。”

  叶裳肯定地点头,“一定算数。”

  苏风暖作罢,听了他的,又将嫁衣的布料收进了锦盒里。

  叶裳对她说,“雪后天晴了,总在房中闷着也不好,这样,我带你去城外赏梅如何?”

  苏风暖对他说,“城外哪里可以赏梅?”

  叶裳道,“城外十里的雪梅岭,半个山坡全是梅树,每逢过年时,一场大雪后,漫山遍野开的都是梅花。”

  苏风暖点头,也有了几分兴致,“好啊。”

  叶裳见她同意,便吩咐管家备车,点一百府卫跟随,又吩咐人去喊萧寒和谢轩。吩咐完,他与苏风暖收拾了一番,携手出了正院。

  萧寒和谢轩听闻二人要出府,连忙换了侍卫的衣服,去了府门口等候。

  苏风暖和叶裳来到府门口,上了马车,千寒一挥马鞭,马车前往城门。

  大雪停后,士兵已经清扫了京城的各大主街。因大雪闷了两日的人们在雪停后上街走动,街上熙熙攘攘,热闹起来,尤其是要过年了,卖年画的,卖对子的,卖窗花的,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苏风暖本来就是活泼的性子,素来喜欢这种热闹,忍不住挑开帘子往外看。

  叶裳虽然觉得京城往年过年时都这样,没什么可看的,但苏风暖喜欢看,他便也跟着她一起看着沿街一应事物,也看出了几分趣味。

  马车沿着荣华街走了一段路后,苏风暖“咦?”了一声,伸手碰叶裳,指着一处说,“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文叔叔?”

  叶裳顺着苏风暖的视线看去,只见她手指的那人穿着一身道袍,头上戴着道士的帽冠,留着八字胡,面前摆着一应算卦的物事儿,正在摆摊算卦。他眯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是他。多少年没见他,你倒还记得他,连他打扮成这副样子,你也认出了他。”

  “我眼睛毒也是练出来的,再说当年我去容安王府找你时,他与你斗蛐蛐的模样,我记得深嘛。”苏风暖话落,纳闷地说,“他不是晋王长子吗?怎么在街上摆摊算卦?”

  叶裳道,“估计是玩腻了斗蛐蛐,改玩替人算命了。”

  苏风暖闻言眨眨眼睛,对他说,“我们过去也算一卦?”

  叶裳闻言失笑,吩咐人停了车。

  二人下了马车,叶裳拉着苏风暖的手,来到了刘文摆着的摊位前。正巧有两个小凳子,二人坐了下来。

  刘文大冬天里拿了一把道士用的佛尘,见有人来到他摊位前坐下,刚要装模作样地摆摆架势,便看清了来的人是叶裳和苏风暖,他顿时作罢,将佛尘放下,随手拿起一卷书,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恶声恶气地说,“臭小子,怎么是你?”

  叶裳弯起嘴角,看着刘文,“叔叔什么时候出家修道了?”

  刘文瞪着叶裳。

  叶裳瞅着他,“不会是斗蛐蛐斗输了,又没银子花了,来这里骗银子?”

  刘文额头狠狠地跳了跳,伸手去捂叶裳的嘴,“臭小子,你是专门来坏我事儿的对不对?”

  叶裳自然不会让他的手碰到他,随意地拿了一卷书,挡住了他的手,懒洋洋地说,“我可没兴趣来坏您的事儿,不过是想去城外赏梅,恰巧碰见您了。既然您敢在这里摆摊,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我也来算算命。”

  刘文闻言又恶声恶气地问,“算什么?”

  叶裳对旁边的苏风暖瞅了一眼,勾唇一笑,“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