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拉住她的手腕。

“?”

“你上次不是问我…去年有没有醉吗?”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答案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

“…”她脸错愕。他很喜欢看她这副表情。

“另外…”

“?”

“…今年也没有。”

说完,他稍用力,梁见飞就倒了下来。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惨白、没有血色,他翻身压住她,左手的手指抚着她的嘴唇:“为什么不尖叫,你难道不害怕吗?”

她张了张嘴,这才恍然大悟地开始尖叫。可是尖叫声立刻就停了,因为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还有她那僵硬的舌尖。

她开始挣扎,可是他抓着她的双手,膝盖紧紧地抵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毕竟,经过去年那次,他也算是“有经验”了。

她还在挣扎,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在扭动,连脖子也左右摇晃着想要甩开他,可他就是紧咬着她不放,她的挣扎是种本能,他的坚持也是种本能。

她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他吻她,很温柔,却还是感觉不到回应。

忽然,他抬起头,借着灯光看她,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项峰挫败地低吼声,抵着她的额头,说:“别这样,见飞…别这样…”

“…你这个混蛋!色狼!”她边哭边叫,可是叫声显得很微弱。

他又吻她,但不是嘴唇,而是她的额头、脸颊、眼睛,所有她眼泪流过的地方,轻柔地,就好像那些泪水都那么的…神圣。

“对不起…”他低喃地吻着,终于感到她的身体不再抵抗他。

“我…我手疼…”

她的声音带有浓重的哭腔,他觉得心脏紧紧地缩了下,然后拉过她的手,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手腕果然被他握红了,他轻轻地蹙了蹙眉头,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发落。

梁见飞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你手…不是骨折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伸出左手,扯掉了右手的绷带。

“你的手好了…”她错愕。

项峰挑了挑眉——那当然,哪个霸王会在手还没好的时候去硬上弓呢?

“你——”她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低下头,再次吻住她。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的,然后那些本能的抗拒慢慢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种足以融化他的温度。他伸出那只已经拆了绷带的右手,细细地去解她的纽扣。

“告诉我,”他吻她的耳朵,“你的衬衫都是这么多扣子的吗…”

梁见飞只是浅浅地嘤咛了声,没有回答。

十(下)

项峰是被阵麻木的疼痛感吵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手臂上,他试着动了动,却依旧是麻木地疼。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乌黑的头发,他伸出右手轻轻拨了拨,见她没有反应,手指就顺着她光滑的背脊路往下。

“啊!…”背对着他的人终于忍不住躲开了。

他扯着嘴角,刚才定是她想要起身,但他动了下,她以为他醒了,于是立刻躺下来装睡。

“喂,”他的手掌越过她的腰,放在她肚子上,“几点了?”

她伸出光洁的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过手表,看了看,闷闷地说:“八点…”

他低头在她的背脊上吻了下,她又要躲开,却被他牢牢地抓着,最后只能作罢。

“转过来。”他说。

她摇头。

“你到现在还要跟我唱反调。”他的口吻很严肃,像是隐约在生气。

她僵了僵,终于慢慢转过身,但两只手却孩子气地蒙着眼睛,不看他,也不让他看。

他失笑地去拉她的手:“喂,干嘛?”

她只是摇头,双手仍然蒙着眼睛。

“你长针眼啦?”

“你才长针眼呢!”她用手捶他,所以红肿的双眼再也无处遁形。

他安静地看她,什么也没说,脸微笑。

她负气地背转过身,不理他。

他的手指在她背脊上画圈:“快去洗澡,吃过早饭就该回去了。”

“哦…”她闷闷地应了声,却没有动。

“还是说,”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椎直戳到尾骨,“你想再来次?”

“没有没有…”她连忙跳起来。

“喂…”项峰躺在床上,看着她消失在浴室里,“我的被子…”

项峰来到楼下餐厅的时候,梁见飞正在跟同事说话,看到他来了,脸僵硬地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用严肃的口吻说:“项先生,我在车库等你,不过你要是想跟大家起坐巴士的话,也可以。”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答到底是坐什么车,就心急火燎地走开了。

项峰转头看着她的背影,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觉得在思索该如何对付这个麻烦的女人之前,他应该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昨晚你醉得也太快了吧,”汤颖在他对面坐下,“我还没来得及敬你的酒,你跟见飞就已经消失了。”

项峰吞下最后口面包,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头微微笑:“那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盯着他,点点头,好像这场对话就此结束。

“从某种程度上说,见飞是个传统而且单纯的人,”汤颖的声音有种难得的温暖,“她表面上对以前的事点也不在乎,但其实她很在乎——比谁都在乎。”

“…”

“她从没说出口,可是我觉得她认为很少有人会不在乎她的过去,真心爱她。”

“为什么?”

“因为她离过婚。”

项峰苦笑:“现在是什么年代?”

汤颖优雅地耸了耸肩:“但她骨子里就是这样:很不服…但又将信将疑。所以…”

“?”

“不要轻易放弃。因为我敢说她是个很值得的人。”

项峰第次以种饶有兴味的眼光打量对面这个女人:“我以前只是认为你并不笨,但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谢谢。”汤颖像是早就习惯了任何溢美之词,优雅地站起身,走开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是跟来时样的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少了点对立,多了几分暧昧。

在高速公路收费口排队的时候,项峰忍不住问:“你昨晚…为什么哭?”

梁见飞揉了揉鼻子,过了好会儿,才说:“我怎么想得到,你会真的用强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如果我不用强的,你是不是还要再兜个大圈子?最后不把我折腾死你是不会罢休的…”

“你…你觉得你昨晚的行为很光荣吗?!”她转过头瞪他。

“那倒没有,”他摸了摸鼻子,不看她,“如果不是项屿那小子出的主意,打死我也想不到…”

“什么?!”她尖叫,“你弟弟叫你来强&奸我,你就…就照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他没有叫我…”

她愤愤地瞪他,然后别过脸去。

“好了,”他握住她的手,“我承认我做的是不太对…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什么结果!哪里来好结果!”她甩开他的手,然后补充道,“你、你第次竟然连安全套也没戴!”

他还是去握她的手,笑着安慰说:“我后来不是戴了嘛。”

她愤怒地低吼声:“项峰!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

终于轮到他们缴费,梁见飞用力抽回手,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项峰看着她的侧脸,却点也不生气,只是笑。

车子在细雨中行驶,到项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梁见飞拉上手刹,冷冷地说:“再见。”

“上去,”项峰伸手捻她的发梢,“我们谈谈。”

“我不去。”她双手抱胸,不肯看他。

“真的生气了?”他蹙了蹙眉头,无奈地苦笑。

“你给我下车。”

“我不下。”他学她双手抱胸,盛气凌人。

“你…”

他侧过头,最后垮下肩膀,叹了口气:“也许我做的是有点过分…但我是认真的。”

“…”梁见飞不着痕迹地瞥了他眼,没有说话。

“答应我件事。”

“?”

“我可以现在让你走,但是明天我必须看到你。”

她踌躇了半天,终于点头。

他扳过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梁见飞,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答应了,就定要做到,否则我跟你没完。”

她垂下眼睛,认真地又把头点了遍。

他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尽管不情愿,还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看着深蓝色的休旅车消失在细雨里,项峰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忽然不确定现在他是该高兴还难过。

项屿那小子在电话里是这样跟他说的:“像这种死硬派,就先上了再说,否则她永远下不了决心。”

他转身走进电梯,按下顶楼那层的按钮,然后靠在墙上发呆。

昨晚他吻她、进入她的时候,还自信满满,可是现在,他忽然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她会恨他吗?尽管他再保证自己是认真的…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了解梁见飞,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点也不了解她。她对他来说就像是本书,而且是不翻过这页永远不知道下页会说些什么的书,他被这本书迷住了,可是又常常读得不得其法。

他走出电梯,打开房门。家里还是跟昨天之前样,光线灰暗,毫无生气。

他关上门,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手。右手的手掌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就跟没绑石膏之前样。他打开冰箱拿出盒牛奶,加热后又放了两勺青苹果酱。他把温热的牛奶喝完,然后走进卧室准备睡觉。

临睡之前,他给梁见飞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她的语气听上去还是很僵硬。

“没什么,”他说,“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开始有个人会在意你是不是准时、安全地到家了。”

项峰这觉睡的时间很长,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曾起来次,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当他希望时间快点过去的时候,就用睡觉的方式来解决。

第二天早,他先是去参加了个会议,是有关于将他的书改编成电影的会议。导演和编剧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设想,他沉默地坐着,开始胡思乱想。

“怎么样?”

他抬起头,发现导演正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容:“…什么?”

导演看了他眼,开始点烟:“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进门开始我就觉得你魂不守舍的。”

“啊…对不起…”他苦笑。

“或者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吧。”

“谢谢。”他垂下头,看着自己那已经拆了石膏的右手手掌。

临走的时候,导演忽然叫住他:“多嘴问句…”

“?”

“让你心烦的,该不会跟女人有关吧?”

“…”他扯了扯嘴角,想点头,可是又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所以时之间有点犹豫。

“还是说…”这下导演尴尬了,“是男人?”

项峰猛咳了几声,不住地摆手:“不、不,是女人…是女人…”

“哦…”对方半信半疑。

他点了点头,连忙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想到刚才导演脸上僵硬的表情,项峰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忽然记起项屿曾经说过:你越是神秘,别人就越是要把你想成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中午时分高架路上的车很少,他路驰骋着开到梁见飞公司的大厦楼下。他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家伙现在应该正试图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他搭上电梯来到她所在的那层,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前台小姐的目送之下径直向梁见飞的办公室走去。事实上,他很少来她的公司,所以记忆中的路线已经变得模糊,但幸好办公室的地形不算复杂,他中途停下来问了声,就立刻找到了。

她办公室的门关着,门口助理的那个座位上是空的,他四周望了望,然后走上去敲门。

“请进。”

他缓缓打开门,她正埋头在整理东西,地毯踩上去很软,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这么快——”梁见飞抬起头看到是他,吓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