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作者:糖拌饭

内容介绍:

王黛穿越了!

左邻,宁采臣刚刚把聂小倩领进门。

右舍,许仙他姐正喊他打酱油,断桥相会还待来日。

家里,老爹病重在床,老娘牢骚满腹,大哥游手好闲,大嫂好吃懒做,再加上事事跟她不对付的二姐,抬头望天,从此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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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在聊斋的故事里家长里短,发家致富的生活传奇

标签:布衣生活、古色古香、温馨、异能、种田

第一章 贫贱之家百事哀

钱塘西湖边,春分,正是青黄不接时。

清晨。

东方才现鱼肚白,王黛便起床,穿上了粗布葛衣,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到院子里,一丝寒风迎面扑来,此时正是春寒料峭时,王黛不由的拢紧了衣服,然后朝院子的井台那边望去。

井台边,那一对母女正亲昵的说着话。

“娘亲,隔壁宁家相公好福气,听说昨儿个收账回来领回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做女儿的蹲在母亲身边,仰着小脸道。正是王黛的二姐王靛。

“你这死丫头,害不害臊,净打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做母亲的没好气的点了点王靛的额头。此妇人正是王黛如今的娘亲刘氏。

“听说那小娘子叫聂小倩。”王靛腻着刘氏撒了一下娇又继续道。

王黛正巧听着,嘴角一阵抽搐,正准备朝井台边走去。

就在这时,墙外又响起邻家许大姐大着嗓门的吼声:“许仙,别一起来就盯着书看,家里的酱油没了,快去打酱油。”

王黛正迈着脚步,听着这话,脚步一打滑。踢着了路边的一只打水的木桶,发出嘣的一声响,脚尖踢的生疼,不由的呲着嘴,一个劲的甩着踢病脚尖儿。

“还知道起来啊?一个大姑娘家的,日日睡到日上三杆的,以后哪个夫家能容得你?”刘氏听到响声抬头看着王黛,便沉了脸,哗的一盆洗衣水倒在了地上,然后竖着眉没好气的冲着王黛道。而一边王靛却挑着眉,嘴角的笑意总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还不忘火上添油的叫了句:“懒丫头。”

王黛斜斜的睨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抬头望天,蒙蒙亮的天道,日头还没有升起,哪里日上三杆了?

这个身体的老娘真是有些不待见她这个女儿,王黛叹着气,来到贵地也有十来天了,若不是这几天,王黛旁敲侧击的,很明确了现在的她是这个刘氏的亲生女儿,要不然真会以为这刘氏是她的后娘呢。

当然,对于刘氏的话,王黛不会去辩解,因为老娘借口骂女儿出气这种事情,闷不吱声才是正解,若是真辩解了,搞不好就要点着炮仗,无休无止了,那对王黛来说,便是麻烦。

不过,却有人听不过耳了。

东屋传来一阵气弱的声音:“他娘,这天还没亮透呢,哪里日上三杆的,你别心里不痛快就拿阿黛出气。”

说完,便是一阵急剧的咳嗽,好似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似的。

说话的正是阿黛如今的爹王继善。是个老童生,大善人一个,只可惜命不好,考了几十年的秀才相公也没考中,身子骨却熬坏了,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同时也把王家拖到了如今一贫如洗的地步。

“好了,你管你休息吧,我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就你疼她。”那刘氏本是个气性大的妇人,若是平常,王爹敢这么说,她定是要发作回去的,可如今这段时间王爹正发着病,刘氏心里自是担心,气性儿就小多了,嘀咕了句,便又冲着阿黛瞪着眼道:“拄在这里当柱子啊,还不快去厨房烧水煮饭。一会儿那两个讨债鬼起来,都是张嘴要吃的。”

刘氏说完,又重重的棰起了石板上的衣服,好似那衣服棰不烂似的。

“哦。”王黛应了一声,便转朝厨房那边去。

瘦弱娇小还未长成的身影,再加上营养**,总显得有些弱不轻风。

刘氏瞧着阿黛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小女儿性子总是那么不讨喜,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相处起来都觉是有些嗑嗑碰碰,想当初,生阿黛那会儿难产,她是过了一次鬼门关,再加上自这小女儿降生后,家里的境况就每况愈下,因此的便有些迁怒这丫头,对这丫头便没有对二女儿那般的亲昵,而这丫头也老是一幅可怜巴巴的受气包模样,她瞧着就有气,免不了常要喝责几句,这次数多了,反而让母女越来越离心了。

当然,最近一段时间,这丫头,似乎大气了点,不再像个受气包了,可却变成了事事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在家里晃荡着,却好似个外人似的,这让刘氏更有气了,所以,一大早看着阿黛,免不了又说起气话来了。

只是做娘的心里也不免烦恼,她其实不想这样,倒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她真不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才好。

真是冤家。

阿黛却理不得刘氏这般的纠结,对于她来说,穿成阿黛,总归是多了一次生命历程,家人能相和,那自是好的,不能相和其实也无所谓吧。

想着便进了厨房

而刘氏嘴里的讨债鬼就是这个身体的大哥王成和大嫂孟氏阿霞。

来到这里这段时间,这两位的性子王黛也摸清了,大哥王成,有些游手好闲,整日里便在茶馆里听着那些浪子游侠,神仙剑客的故事,一门心思便是想成为那仗义疏财的剑仙,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心气儿高,可家里一贫如洗,没那仗义疏财的份,便是偶尔的想请人吃酒,那也得挖空的心思,打着自家娘子孟氏嫁妆的主意。

而大嫂孟氏,娘家也算是薄有资产,也因此她的嫁妆也算是丰厚,只可惜,嫁入王家近两年了,顶不住王家一家人时时的掂记和打主意,最后丰厚的嫁妆全贴进了王家这个无底洞,而孟氏,不知是看开了还是破罐子破摔,总之,嫁妆你们要用就都拿去,家里的事情却是啥也不干,有好吃的那也先下手为强,总之,如今成了人人嘴里,好吃懒做的赖妇。

不过,赖妇归赖妇,这孟氏有一点却也是为邻里津津乐道的,王成和孟阿霞是定的娃娃亲,当时,孟家也是穷苦人家,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不久,孟家就开始发迹了,如何成了钱塘有名的大粮商,王孟两家早有贫富之别了。

据说当年,孟家人还想悔婚来着,是孟阿霞死活不同意,非要嫁过来的,从这一点来说,这孟氏相当不错。

如今这样,怕也是对王成太失望了。

阿黛边想着边点着了灶里的火,先烧热水,然后打开米缸的盖子,准备淘米煮粥,结果米缸里空空如也,一粒米也没有了,

阿黛不由瞪大着眼睛,昨晚是她烧的饭,她记得还有一把米的,不用说了,定不知是哪一个半夜里肚子饿,起来烧饭吃了,难怪灶头还有一些灰呢。

没米,这早饭也烧不成了,王黛揉了揉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今天怕是要饿肚子了。

王黛吐了口气,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便直接将灶里的火头退了出来,埋在灰里,然后走出厨房,冲着院子里正晾着衣服的刘氏道:“娘,没米了。”

“怎么会没米,昨晚上我睡觉前还看了的,还用手抓过,整整一把米。”刘氏竖着眉毛道。

“定是阿黛半夜里偷吃掉了。”一边王靛不遗余力的打击着王黛,只是这种小手段在王黛面前哪有什么功击力,扫都不扫她一眼,只是平静的看着刘氏,再一次口齿清晰的道:“没了。”

看着阿黛的神情,刘氏知道缸里应该确实没米,竖起眉毛,正要发作,想了想,却颓然的挥了挥手:“算了,没了就没了。”

总不过是家里几个人,还能怎么着,真要弄清楚就伤感情了,刘氏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又道:“阿黛,你跑一趟,到你大伯家去借点米,再顺便赊两幅药,你阿爹的药吃完了。”

“大伯到外地收药材去了,家里大伯母守着。”阿黛又开始陈述事实,接下来的话自不必多话。

王黛家的这个大伯是开药堂的,不过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大伯在家的时候还会想方设法的周济王黛家一点,如今大伯外出了,而大伯母可早就放出话来了,王黛家休想再从她手里借一粒米。这种情况,王黛自不会去讨这个没趣。

这世间多是救急不救穷,有急事儿,大多数人都乐得伸伸手,可这穷,一日两日的,一回两回,谁家的钱那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借的次数多了,自不会有好脸色给人看。

这种事情,实在是人生长理。

一时间,整个院子沉默无语。

刘氏的脸上,一片颓然和无奈,眼中隐隐含着泪光,贫贱之家百事哀啊。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好你个王成啊,为了这一坛酒,你居然要休我?我孟阿霞哪点对不住你王家?当初进你王家门时,那也是十里红妆的,可如今这些嫁妆全砸进了你们王家这个无底洞,敢情着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是吧,行啊,把我的嫁妆拿出来,我立刻就走,至少,我还有个能吃饱肚子的念想。”

随后两个人影从屋里跑了出来,当先之人年约二十许的男子,穿着打着补丁的长衫,扎着英雄巾,面目挺周正,就是有些菜色,显得面黄肌瘦的,正是阿黛的大哥王成,此时王成手里正紧紧的抱着一坛酒,而他身后,是一身布衣钗环的年青妇人,正是王黛的大嫂孟阿霞,此刻亦是咬着牙,一脸的不平和愤懑,正伸着两条胳膊使劲的拉着前面王成的的一条胳膊,不让他走。

“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你们不知道你们阿爹这段时间身子骨不好啊,就不能省心点。”刘氏揉了揉红红的眼眶恨恨的道。

“我倒是想省心点,可这日子没法过啊,娘,你给我做个主儿,当初,是你同意的,我那只镯子让我留着,那是我上花轿时,我娘硬塞在我手里的,虽不是什么太名贵的东西,可那也是我做为孟家女唯一的念想了,我今儿个早上才发现,阿成他居然偷偷的把我那镯子给当了,去买了这么一壶酒,陈氏酒庄的酒,这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吃得起的吗?而没了那镯子,便是我想回孟家也没脸回啊。”孟氏咬着牙,红着眼眶道。

“大哥,你太过分了。”王靛在边上挥着拳头,一幅愤慨的样子,却又压低着声嘀咕:“买什么酒,买些吃的也是好的呀。”

王黛只是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她现在还没能完全融入这个家庭,只能似个外人似的观望,此时听着王靛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却惹来王靛的白眼珠子。

刘氏已是气急,二话不说,拿着棰衣服的木棰子就朝着王成身上砸去:“你个败家子,不好好找个营生,却尽是打着媳妇儿的主意,天下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酒给我退了,然后去把你娘子的手镯给赎回来,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娘,不能退,我这酒也是为了咱爹的病。”王成这会儿仍死死的抱着酒坛:“咱爹病了这些年了,我算是看出来了,非神仙之力不可,昨儿个,集上来了一个道士,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他就用一颗梨粒儿,种在地上,没一会儿,就长成一株梨树,然后开花结果,转瞬间便是硕果累累,这岂不就是神仙,我打探过了,这位道长好酒,所以,我才想法子买了这坛酒,只要那道长吃了我的酒,到时候才好请他出手,咱爹必手到病除。”

一听王成这话,院中的众人又无语了,毕竟王爹的病那是一家人的心病。

只是阿黛这里却是瞪大眼睛,一脸诧异,按王成这么说,这不就是聊斋里的种梨嘛?聂小倩出现了,许仙有了,如今种犁的老道也粉墨登场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阿成休要再犯痴了,照你娘的话去做。”这时,王继善扶着墙出来,连站都站不稳了,气喘吁吁的道。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体,出来干什么?找不痛快啊,还说阿成犯痴,你不想想你自个儿痴成什么样了,这天下,不是秀才,不是举人的多了去了,若都象你这样放不下,哪还不个个只得投井跳河了。”看着王继善那病弱的样子,刘氏连忙上前扶着他,嘴里絮絮叨叨的。

虽然话不好听,但浓浓关心和劝诫却也是溢于言表,端让人心中有一丝暖意。

王黛看着,心里也暖暖的,这个家其实也挺有趣。

“爹,真的是神仙。”一边王成兀自不肯干休。

王继善苦笑的摆摆手,却是冲着阿黛道:“阿黛,你去,陈氏酒庄的东家不错,好好跟他说说,能照价退的。”

“哦。”王黛应了一声,老爹吩咐,她自是应从,便去抱王成手里的酒坛子,又接过大嫂手里的当票,然后转身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

兀自听到身后王靛嘀咕着:阿爹眼里就只有阿黛。

第二章 鱼群和道人(修)

陈氏酒庄在西湖的对面,得坐船过去,好在,自家是西湖边人家,打鱼贴补家计也是惯常的,因此,湖边的码头还拴着自家的小渔船,阿黛打算驾着家里的小船去,顺便撒上一网。说不准也能弄点鱼卖卖,换点米钱。

总归家计艰难,努力才有收获。

王黛想着,抱着酒坛子朝西湖码头过去,此时,天下起了密密小雨。

钱塘的雨,细细密密的,如雾似霭,微风拂柳,夹着雨丝,颇有那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味儿。

这样的雨,对于王黛来说,完全不受影响,不一会儿就到了西湖边的码头,阿黛小心的将酒坛子放在脚边,就准备去解揽绳。

“阿黛,你这是要出湖打渔啊,如今西湖的鱼可不好打。”说话的是另一边一条渔船上的胡大伯。

随着打鱼的人家越来越多,西湖的鱼却是越来越少了,打鱼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

阿黛冲着胡大伯笑道:“我到西湖对面钱塘门那边有事情,反正是要出湖的,再顺便撒两网子,捕不着鱼就算了,若能有个收获那便老天爷开眼,体恤我们穷苦人家。”

“说的倒也是。”那胡大伯听阿黛这般说,便乐呵呵的笑了,这王家丫头,倒是想的开,不过,生活就得这般过。

阿黛便冲着胡大伯摆了摆手,继续解揽绳。

没想到就在这时,胡大伯的娘子姜氏风风火火的过来,一手拖着一只网兜,网兜里面兜着一只挺大的乌龟,那背上的龟甲足有脸盆底那么大:“忙活了一个大早上的,鱼没弄到多少,倒是弄到这么一只大龟,拿集上去,也不知能不能换几个钱。”

“这抓到龟是要放生的,胡嫂你还在乎这几个钱哪,听说你儿子前几天出门可是发大财了,我昨儿个晓见你那大媳妇买了宝庆斋的胭脂和水粉。”这时,一个在堤边洗衣的娘子道。

“哪发什么财,我那大媳妇就是个败家货。”姜氏愤愤的,当然对于发财是决不承认的,说完也不理那洗衣的娘子,朝着胡家的船快步走去。

没想姜氏走的急,那网兜里的大龟又实在不小,这拖行的时候正好撞在阿黛摆在地上的酒坛之上,酒坛打倒,骨碌的滚下了码头上的青石阶下,砸在淹在水里的石阶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后酒香四溢的,坛子碎,酒自融进了水里,酒和水融在了一起。

阿黛一下子愣了,不由大急,急步上前,用劲一扯姜氏的袖子:“胡大娘,你把我的酒砸碎了,这可是陈氏酒庄的酒,你得赔。”

胡大娘也叫吓了一跳,不过听阿黛这一说,那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陈氏酒庄的酒,那是老贵老贵,她哪舍得赔啊,不由的瞪眼辩道:“什么叫我把你的酒砸碎,明明是你自己的酒坛子没摆好,滚下石阶砸碎的,关我什么事啊?合着还想拉我做冤大头啊,想也别想。”

“胡大娘,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是你拖着这乌龟,撞倒了我的酒坛,大家都看到的,可由不得你瞎说。”阿黛握紧着拳头,冷着一张脸瞪着姜氏。

石阶边还有几个妇人在洗衣服,听得阿黛的话,自是点头。

姜氏脸色变了几下,又道:“就算是这乌龟撞了你的酒坛子又怎么了,这是在路上,路是让人走的,又不是让你摆酒坛子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哪,你们王家都下顿接不了上顿了,哪里有钱买陈氏酒庄的酒,别是随便弄了个陈氏酒庄的酒坛子,装了点劣质酒,就想在这里做局坑人吧,今儿个是我倒霉撞上了,要不然,倒不知这冤大头要栽到哪个倒霉鬼头上喽。”姜氏一张刀子嘴,最后竟是倒打一耙起来了。

阿黛气的脸都发白了,只是她知道这姜氏不是个省油的灯,人又极小气,想要她让根本就不可能,而更重要的是,如今赔不赔酒已经是其次了,姜氏两张嘴皮子一搭,就污她做局诈人。

边上那几个洗衣服的妇人已经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了,毕竟,她王家穷的揭不开锅那是整条街面上的人都知道的,经姜氏这么一说,这一坛子所谓的陈氏酒庄的酒倒是让几个有些起疑,毕竟凭着阿黛家的经济条件,是不可能买得起陈氏酒庄的酒的,反倒显得姜氏还挺有说服力的。

想着阿黛唯有一咬牙,两眼盯着一边的胡大伯道:“胡大伯,你是懂酒之人,这酒气你闻着,是不是陈氏酒庄的酒,我这里有一张当票,是我大哥当了我大嫂的手镯买的酒。”

买酒的钱来处阿黛说明了,至于其它的她便不再多说,端看胡大伯的回答。

“嗯,是陈氏酒庄的酒,这点没错的,既然是你大娘砸碎了你的酒坛,那自然是要赔的。”胡大伯点头道,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他心里也是舍不得的,但王家更艰难,这要不赔说不过去。

听得自家男人这般说话,姜氏虽然仍不太乐意,但却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于是撇撇嘴:“赔就赔,不过又不是我把你的酒坛打下水的,是这只龟,那我把这只龟赔给你好了,这么大一只龟,可是少见的,若是碰到个识货的,百十两银子说不这下都有人出,你赚大了。”姜氏说着,就将那手里网兜往阿黛手里一兜:“网兜先借你用先,用完了要还的啊。”说完也不理会阿黛,便快步窜上了她家的渔船,就冲着胡伯嚷嚷着再出一趟湖,再打点鱼,要不然,没米下锅云云。

只眨眼功夫,胡家的渔船便窜出了老远。

阿黛抿着唇看着胡家船远去,不甘却无可奈何。

只得面沉如水的看着面前的大龟,几乎有面盆大小,端是少见。

一边那几个洗衣服的嫂子也围过来看着龟,都不由的咋舌着:“这么大的龟还真是少见,到集上,若是遇上识货的人,百十两银子还真说不准。”

“可问题是,打渔的人家,这逮着了龟,都是放生的,更何况这么大的龟,透着邪性呢,真要杀了或卖了,那可不吉利。”另一个嫂子道。

“倒也是。”几个人点点头,失了好奇心,均冲着阿黛点点头,告辞回家了。

湖边,只余阿黛同大龟两个大眼瞪小眼。

那大龟两只绿豆眼儿清亮清亮的,还微侧着头看着阿黛似的。

阿黛蹲在大龟前,这龟种她认得,学名中华龟,小名草龟,最是常见的品种,当然,象这么大的还是少见的。

若是放在后世,那抵酒钱是绰绰有余,可问题是在这时代,龟是长寿吉祥的象征,不管是杀或者卖,正如之前那嫂子所说,都是不吉利的,一般来说,打渔的人打到了龟,那都是放生。

这也是为什么姜氏宁愿把龟给她,也不愿赔酒钱的原因,这东西是麻烦呀。

是拿去卖还是放生?贞娘着实为难哪。如果没有穿越这回事,经济困难,那卖也就卖了,可如今她意外的来到这里,心中自不免对一些怪力乱神有了一股子敬畏之心。

而且穿越前,她也养老了两只草龟,足足养了八年,龟这东西真有灵性的,每天早晨大约七点的时候,就会定时的把她卧室的门撞的老响,几乎从无例外。

说实话,这时真让阿黛把这只龟拿去卖,一来不忍,二来因着那股子敬畏之心,阿黛还真有些不敢,正如之前那位嫂子说的,这么大的龟透着邪性呢。

算了,“放生”终是积善之事,所谓积善之家有余庆,也算是为自己求得一份余庆吧。阿黛想着,便解开了网兜,然后抱着大龟到了水里:“好好的活着吧。”

阿黛嘀嘀咕咕了一句。

而大龟入了水,自是投奔自由,几下里一划动就渐渐的没入了深水,阿黛于它只是路人甲。

阿黛目送着它放水,然后才上了船,撑着杆子朝着西湖中心过去。

渺渺湖水,笼着如雾的雨丝,断桥在如雾的雨丝隐隐约约,远处青山如黛,阿黛一叶小舟,颇有一种置身画中之感。

这便是穿越的福利了,后世,西湖边可鲜少能看到这样的美景。

阿黛边看着风景边沿着水路撒下鱼网,甭管最后能打到多少鱼,终归是能贴补一点家用的。

也幸好前世,她家办了一个农家乐,租了水库,一是为了方便游客游玩,二也是养鱼,于是对于打鱼这活计,她做起来也算顺溜。

只可惜,再顺溜也没什么用,连着两网,小鱼两三只。

阿黛不免丧气,想着这般回去,又打碎了酒,免不了要驮老娘一顿竹笋炒肉丝,又想着前世因着性子问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今世,依然是这般,想着终是有些委屈,不免红了眼眶。

终是不甘,看了看天色,还不算晚,咬了咬牙,再撒一网,阿黛想着。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大出阿黛的意外,才没一会儿,围着她小船的一块水面,那是波光鳞鳞,对,就是波光鳞鳞,而不是波光粼粼,因为放眼望去,全是鱼身上的鳞片和那青黑的鱼背脊,太震撼了。

这…这是遇上大的鱼群了吗?

王黛一阵惊喜,机会稍纵即逝啊,便也顾不得多想,收网捞鱼,如此反复,没一儿,真正是鱼满仓了,端是大丰收啊。

此时才见得剩下的鱼群渐渐的散去。

王黛这才平复心中激动的情绪,这满满一仓鱼卖了,别说买米,便是赎大嫂镯子的钱都有了。

人生果然是悲喜两重天。

王黛握紧着拳头朝空中挥了挥,太捧了,老天爷还是很给力的。之前的些许委屈之感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了。

满满的一仓鱼,自要把它们变成钱和米,于是,王黛便划着船朝着对面钱塘门的码头而去,码头上便有鱼市。

而就在阿黛离开后的那片水面,一只大龟沉浮几下,便游到了一块礁石上,趴着晒太阳。

“姑娘,这都是西湖的鱼吧,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这么满仓的大丰收了,姑娘好本事啊!”阿黛到了码头,没一会儿,便围了一群人,看着阿黛满仓的鱼,便有人伸大拇指。

“哪里,是运气好碰上鱼群了,大叔来一条吧,瞧这多新鲜,活蹦乱跳的,不管是煮鱼汤还是烧醋鱼,都鲜着呢着。”王黛冲着人笑嘻嘻的道。

西湖醋鱼那可是名菜。

这般鲜活的鱼,自引得众人心动,于是你一条我一条的,更有那心思活络的,压了价,批了一筐鱼到各处酒店去兜卖。

短短一个时辰,一仓鱼就去掉了一大半。

这时王黛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从早上忙到现在,她还没吃饭呢,于是便转身回船上,拿出平日在船上用的小碳炉,直接放了碳,烧着后,便把那火钳子架到小碳炉上,然后选了一条鱼,刮了鱼鳞,开膛破肚的,处理好,洗干将,再直接的将鱼放在火钳子上,烧起了烤鱼来。

没一会儿,便传出了香味,阿黛又洒了盐巴,正准备吃,却听得一声更响的咕咕声,随后便听有人道:“小姑娘,老道肚子里的馋虫发作了,请老道吃条鱼吧。”

阿黛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眉目脸皮儿都打着褶的老道,头上花白的头发用一支竹签叉着,一袭半旧不旧的道袍随意的系着,松松垮垮的,腰间就挂着一只酒葫芦和竹筒,赤着脚,没有一丝高人范儿,倒跟神棍似的。

阿黛眨眼看着他,随后便笑着把手里的鱼递上前:“道长请。”

那道人显然没想到阿黛这般的爽快,倒是微微愣了一下,才呵呵笑了,接过鱼,嘴里嘀咕了句:“小姑娘挺有意思。”

这赤脚道人又哪里知道,之前阿黛看着他的时候,却想起了种梨里面的卖梨人,那可是前车可鉴哪,这些个高人性子诙谐,嬉笑怒骂,皆由着自己的性子,又哪里能理解,平凡人家为着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而养成的吝啬性子。

再加上阿黛本就不是小气之人,不管这道人真是高人还是神棍,总归不过是一条鱼罢了。部好过万一又惹得这些高人一时兴起,把她剩下的鱼弄没了,那她便哭都没地儿了。

将鱼送给了道人,阿黛便又挑了条鱼,刮鳞破肚洗净,继续烤着,这时又有人来买鱼,阿黛自又忙活了起来,也就不在意那道人了。

等到一翻活忙完,便又看那道人半靠在对面孟家粮行的屋檐下,手里还拿着鱼骨头,眯着眼似睡非睡的好不惬意。

“大哥,这米价不都是二十文一斗吗?什么时候涨到三十五文了?”就在这时,孟家粮行门口一阵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