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啊?别丢李家的脸。”李晴岚一脸肃然的瞪着那堂妹,那堂妹脸色一变,愤愤的离开了。

阿黛看着这一幕,也明白李家为什么要送李晴岚参选,李晴岚实是有大家风范,那气度京中姑娘鲜有能比的。

“康王人不错。”阿黛若有所指的道。

李晴岚自不晓得阿黛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身处大家族,眼界什么的都非常开阔,别的不说,就刚才康王买下那小哥儿全部的花,实是一种体恤的行为,将小哥的花全部买下,小哥就可以回家了,不至于冻坏。

这翻心思,又有几人能看透。

“嗯。”李晴岚点头,认同阿黛的看法,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阿黛的话别有意味。

阿黛自也不去说破。

“嫦娥娘娘,请为民妇做主。”就在这时,一个妇人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卟嗵一声跑在香案前哀号的道。

这妇人一身孝衣,边上一个老妈子还抱着一个二岁大的小儿。也陪着那妇人跪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磕

这一幕让大家都疑惑了。

这琵琶亭拜月一般都是未婚女子拜的,这么一个妇人过来又是这般跪下哀哀求告,再加上一边的老妈子和幼儿,便十分的惹人眼。

“这哪家娘子?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边上的姑娘们一脸疑惑,另一边席上的妇人也过来,还有桂园的主人也纷纷赶来。

此时,跪在地上的妇人手举着香,抬头望天,一脸绝决。

“民妇范氏,夫君方青,乃是盐务司书吏,却为南城的袁豹所杀,罪证确着。然有那胆大妄为之徒,不顾王法,包庇凶手,民妇求告无门,特请嫦娥娘娘为民妇做主。”说完,那妇人再拜。

随着妇人的话落,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妇人就是太平胡同遇害者方青的娘子方范氏,再从她的话里话外里饱含着冤屈,也似乎有些黑幕重重。

立时的,围观众心中都燃起了八卦之火。

而一边阿黛听着这妇人的话,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这妇人是方青的娘子?她这翻作为是干什么?

此时,另一边,赵落梅也是绷着一张脸上前。

方青案是杨三郎一手操办,那这范氏嘴里说的胆大妄为之徒,包庇凶手之人指的自是杨三郎了,赵落梅岂能置身事外。

赵落梅一过来,众人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赵落梅的身上,杨三郎是赵落梅的夫君,大家都是知道的。

范娘子的话直指杨三郎,赵落梅做为杨三郎之妻,反而不好解释,阿黛便示意了身后的胡二嫂同杏儿,让她们上前扶起那范氏。正要说话。

没想范氏却突然发起狂来。用劲把胡二嫂和杏儿撞开,随后便疯似的冲到湖边:“你们干什么,害得我夫君不够。现在还要害我吗?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再上前。我就跳下湖去,也让大家看看,你们恭王妃残害人命,一手摭天的罪行。”

那范氏一脸歇斯底里的叫道。周围人更是一片哄然。这是要闹出人命来了。

阿黛全是好意才让胡二嫂和杏儿去扶她,当然也是为着赵落梅,要不然,今夜叫范娘子这么一闹,杨三郎要面临压力就更大。那对于整个案子来说,变故就太大了。

只是没想到,她这善意的举动,在范氏这般歇斯底里之下,或者说胡意胡说之下,倒让人感到有些别有用心似的。而阿黛也分明感到,别看这范氏明里是征对杨三郎,可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她恭王府。

到这时,阿黛也寒了一张脸:“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范娘子,你要跳湖我不拦着。但是你跳湖之前得给我把话说明白了。”

阿黛这话里也满是煞气,她感到这根本不是一个套。

“我今天正是要明白说,便是拼却一死也在所不惜。”范娘子咬着牙说着,然后身冲着众人道:“杀我夫君的凶手就是辛豹那贼子,可这么多天以来,辛豹那贼人虽然下了牢,但有杨三郎护着,在牢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督察院几次要求杨三郎结案,杨三郎每次都拿证据不足推萎了事。督察院退而求其次,要求杨三郎交案。由督察院来审,杨三郎也拒绝不交。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王家的王九娘跟辛豹有私,王家和恭王府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还要我说的再明白吗?如今也叫大家看看恭王府只手摭天的恶行,望各位夫人给民妇评评理。”

那范娘子一脸悲愤的道,两眼死死的瞪着阿黛,今日她本着的就是破釜沉舟之心。

明明杀害自家夫君就是辛豹,可如今贼人好好的,再加上辛豹跟王家的关系,杨三郎对此案又是一拖再拖,甚到连自家族兄方槐方大人来提案都不理会,这是何等的跋扈?

她夫君是书吏,她父亲更是衙门的刑名出身,自晓得这种情况,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便是个不了了之之局。

夫妻恩义,天理昭昭,她决不容这等情况出现,拼却一死,她也要为死去的夫君讨个公道。

所以,她今日这一局就是为明天方大人逼杨三郎交案做引子的。

范娘子这话一出,周围自是一片哄然,范娘子这一翻话在阿黛眼里那是错漏百出,但在外人听来,那真真是内幕重重,想让人不猜测都难。

阿黛脸沉着,这范娘子选了一个好时机,再挑明王九娘同辛豹的关系,众人自然是认为里面恭王府动了手脚了。她可以预见的,今天范娘子闹之一出,明日,方槐便可顺理成章的再要求杨三郎交案子,到得那时,舆论之下,杨三郎也不能不交了。

如今辛豹不管杀没杀人,都要被定为杀人犯了。

想到这里,阿黛脸色更寒。

“范娘子,你为夫申冤其情可悯,但却不能因为这个便胡乱咬人,王九娘虽然混迹市井,但她一身传奇,当得义女二字,而你却在这里坏人名声,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阿黛话刚说到这里,本来晴郎的天空就突然的传来的雷声,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

但听的人都不由的脸色一正。

阿黛自不管这些,继续盯着那范娘子道:“你口口声声说辛豹就是凶手,可这事情连衙门都未有定论,我只问你,若是真凶真不是辛豹?你今日所为,说好听点,大悲之下失了心神,以至于迷了双眼。但若说不好听的,你今日所为就构陷,行的是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阿黛一翻话,铿锵有力,周围人听得阿黛这一翻话,之前猜疑的神色便没有了,都是大户人家,自晓得阿黛这一翻端得上台面,恭王府这位出身市井的夫人着实有些大将气度。

便是那范娘子听得阿黛这话,心神也是一顿,是啊,若是辛豹真不是凶手…一时间,范娘子也有些失神。

不过。范娘子马上就回过神来,不对,族兄方槐方大人可是明明白白跟她说的。凶手就是辛豹,方大人是督率。他手下有人,早就查明一切的。只是案子发生在南城,方槐却是东城的督率,自不好随便插手南城的事情,这才眼睁睁的看着杨三郎在那里包庇凶手。

想着,范娘子的头又昂了起来。

阿黛的话还没有说话,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另外,我恭王府是不是只手摭天。上有皇帝看着,中有朝中各御史盯着,下有京城百姓看着,这一点不是你范娘子两张嘴皮子一搭就能说的,诽谤当朝王公,我现在就能让人抓你入牢,如今估念你夫身亡,心神失控,暂且记得,等得案子真相大白。这账是要算的。”

阿黛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恭王府的威严。连带着,许多准备看笑话的人都正了正神色。收起了看笑话之心。

恭王府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污就污的。

那范娘子此时脸色也是一白,恭王府在她眼里那是庞然大物,平常的时候敬着让着都来不及的,只是这等时候,便是恭王府以后要算账她也不悔,她所求的是公理正义。

“真相大白?若是真有那一天,民妇愿意上恭王府负荆请罪,任夫人处置。”范娘子挺着背看着阿黛道。

“好,那我告诉你。三天之后,便能真相大白。我且等着你。”阿黛盯着范娘子回道。

这范娘子倒也有一身硬骨头。

本来这个三天阿黛是没必要说的,只是今日范娘子闹这一顿。明日方槐必然又要逼迫杨三郎交案,到时那时,怕是杨三郎不并都不行了。

而有这三天之约,方槐也不能撕毁,便给杨三郎多争取了三天。

而事实上,也许不用三天,就在今晚,真凶就要落网了。

“我累了,回府了。”这时,不远处的恭王妃一脸平静的道。

阿黛自上前扶着恭王妃,一行人出得桂园上得马车。

马车刚出得门口,却看到李家大夫人带着一个女官急匆匆的进院。

心神一动之间,阿黛眉目便弯了下来,李晴岚的归属决定了,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李晴岚就是康王妃了。

果然的,气机飞扬之间,桂园里一些细细的惊呼传来:李晴岚被昭妃娘娘定为康王妃了。

这对李晴岚来说,又将是人生的一场开局。

今晚的桂园情节跌宕起伏,果然热闹的紧啊。

晚上,昱和院。

“没事吧?”赵昱一进门就问阿黛,他在桂楼上,琵琶亭这边的事情自然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他的耳里,只是等到赵昱赶去琵琶亭时,阿黛等人已经离开了,赵昱这便赶回了恭王府。

跟阿黛也就前后脚进门。

“没事,不过就是几句口角,再说了,这终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交手应该是在明天的早朝上。”阿黛上前,接过赵昱脱下来的披风道。

有着今晚之事,明天早朝上,方槐便可顺理成章的要求南城兵马司交案了。

“嗯,明天我正好要去大理寺任职了,便看看这事情,人家都当面叫板,我也得露露脸啊。”赵昱眯着眼道。赵昱去大理寺任大理寺丞这是这前已经定下来的。

阿黛乐了一下,不过…

“说起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啊,方大人这回可是跟咱们死磕了呀,他真不顾他的前程了?”阿黛脸上有些疑惑的道。

虽然那方槐动不动就要参赵昱,但说实话,京城王公贵族子弟哪个身上没有被这些个清流参上几本啊,虽说以前方槐叫嚷的厉害,但大家都知道就是那么回事儿,说实话,都不太意,说到底也就是扯皮的事情。

可这回,先是范娘子在桂园出人意料的举动,别说这是范娘子自己的主意,她或许有为夫出头的决心,但一般人面临这样的大难,又哪里真能有这样的布局和谋划,这背后说不得有方槐的功劳,而范娘子这回闹的这事情,可是直指恭王府,那以后恭王府和方槐就是死局了。

方槐就一点不怕?这里面实是有些说不通啊。

“且往下看吧。”赵昱平静的道,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的。

窗外,秋风卷起树叶拍打着窗户,夜风送来阵阵桂花香气。

入梦里,枫树巷,刀疤一瘸一拐的在黑夜中悄然举行,到得孙家后门,刀疤轻轻的拍了拍门,门便开了。

刀疤正欲闪身进门,横里猛的冲出两人,一人一边的将门抵住,同时,杨三郎从后面扑出,手中的挂刀就横在了刀疤脖子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寿辰

最后,阿黛又梦到了钱塘,天还是黑着,在一片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一身青衫的安修之背起书箱,边上,王靛提着一只食盒。

此时,门帘抛开,安巧姐站在门外道:“大哥,嫂子,香案已经摆好了,娘让大哥来上香。”

“这就来了。”安修之应了一声。

安修之和王靛便随着安巧姐到得后屋的祖屋,祖屋正中,摆着香案,香案上正是安父之灵位。

“来,上注香,让你爹保佑你考中举人。”安方氏道。

“是,娘。”安修之放下书箱,接过安方氏递上来的香,恭恭敬敬的敬拜后,把香插在了香炉里,香烟袅袅。

一片烟云之中,杭州府贡院的门缓缓的打开了。

乡试开考了。

阿黛猛的从入梦中醒来,屋里一角的烛灯灯火如豆,屋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身边,赵昱正悉悉索索的穿着衣服。

窗外,天还是漆黑漆黑的,外面王府的更夫正敲着丑时的更声,显然这个时辰才刚刚丑时,也是就是后世的零辰一点。

阿黛不由的支起了身子。

“吵醒你啦,还早,你再睡一会儿。”赵昱冲着阿黛道。

“没事,我睡觉一向警醒,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阿黛问道,却也披了衣服,坐直着身子,一手帮着赵昱打理着衣领。

“你忘了,今天是乡试开考的日子,赵珽要去参加乡试的,五爷爷昨晚可是跟我说好的,四叔远在钱塘赶不回来,自是由我和五爷爷去送珽弟。”赵昱轻笑了一声道。阿黛睡的有些迷迷蒙蒙的样子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心顿起一种柔软。

“哦,我梦里还梦见钱塘也开考了呢。”阿黛拍了拍额头,还真是睡糊涂了。这几天,宋可儿可都跟她说着乡试的事情。

而说到梦里。她又想起了梦中孙家的情形,没想到杀人的居然是刀疤?也没有想到刀疤居然以这种形式在京城又落网了,这也算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世子爷,夫人,杨家姑爷派人来了。”门外响起胡二嫂的声音。

“姐夫?这下半夜的,他派人来干什么?”赵昱一阵狐疑。

“说不定是真凶的事情。”阿黛道。她自是明白,杨三郎抓住了真凶,而昨天那范氏闹的那么一出,今天朝中说不定还有后续,阿黛跟那范氏又有那样的约定,所以,杨三郎这是来报信的。

“那你歇着,我出去见见。”赵昱冲着阿黛道,便出门,长春已经候在外间的门口。见到赵昱出来,便一手掌灯领路,到得厅上。

来人正是杨三郎最得力的属下武七。

“见过世子爷。大人让小的来跟世子爷说一声,真凶已经落网了。”那武七道。

“哦,那可是太好了。”赵昱也是一阵高兴,随后却又眯了眯眼:“你赶紧去跟你家大人说,让他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先把案子审明再说。”

“是,小的就去。”武七点点头,然后告辞。

阿黛这时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在门外听到赵昱这话。就晓得这厮是要给那方槐挖坑了。

赵昱有时也是挺蔫坏的。

“我现在跟五爷一起送珽弟去贡院,然后去一趟南城兵马司。到时就直接进宫了,院家那里。你今天就陪着王妃过去,我从宫里出来后自会去的。”赵昱又冲着阿黛道。

今天是阮老夫人七十三岁大寿的日子,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想着入梦中的情形,今天即是阮家最辉煌的日子,怕也很可能是是阮家轰然崩塌的日子。

“记着,若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早早脱身,我让赵炳带着人陪你们过去。”赵昱这时又有些担心的道,阮家这场即将来到的祸事,阿黛早跟赵昱说过,赵昱虽然不说全信,但也多少晓得阿黛的要本事,却也本着不可不信的态度对待着。

只是,阿黛终不晓得祸从何来,有些事情也无法具体的防备,也只能多留个心。

恭王妃那里,阿黛也提过醒。

不过,恭王妃有没有跟阮家人提过,阿黛就不得而知了,但阮家最近气焰更盛,阮大将军且不说,阮家二爷据说已锁定了吏部大员的位置,只等这一次乡试的结束后,阮二爷就将由钦命学道升为吏部侍郎,那在朝中也是炽手可热了。

再加上阮彤马上要成为靖王妃。

如此种各,这次阮老夫人的寿辰将格外的隆重。

只谁晓得,这暗中竟有着这样一场大祸。

“我晓得的,你管你去吧,也要小心。”阿黛叮嘱着赵昱,赵昱这才刚从西域回来,马上急匆匆的要进宫准备任职之事,针对方槐只是其次,真正所要外对的,却是预防着阮家这次大祸若真成真,恭王府说不定也有牵连的,这方方面面的总是要做些准备的。

“嗯。”赵昱点头,便带着长春出门了。

阿黛送到门口。

此时,四房是一片灯火通明,五爷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赵珽背着书箱,带着书僮长喜在五爷的陪同下过来,不远处,宋可儿就站圆门处挥手。

宋可儿见到阿黛,挥手一笑。

“可儿,小胭脂醒了。”园门内,章氏叫着。

宋可儿冲着阿黛点点头,便回了四房。

若是赵珽这回能中得举了,宋可儿也算是杨眉吐气了。

因着天还早,阿黛又回了屋里,只是脑海里一时想着案子的事情,一时又想着阮家的事情,思绪纷纷的,阿黛也没了睡意,便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到得寅时,阿黛又梳洗了一下,整理了一下礼物。给阮老夫人的寿礼是一串祖母绿佛珠手串,是由莫干寺的高僧开过光的,自是难得之货。阿黛从西域货品里挑了这么一件出来,正适合恭王府所送的礼物。也适合用来祝寿。

随后阿黛便带着礼物去了恭王妃那边。恭王妃今天也早早起来了,阿黛到时,元三姑正帮着恭王妃打理衣服。

“我今天怎么这眼皮直跳啊。”整理好衣服,恭王妃坐下,便揉着额头道。

“王妃昨夜里是又没睡好。”元三姑道,正好这时阿黛进门,元三姑又连忙笑道:“世子夫人来了,正好让夫人给王妃把把脉。”

阿黛自是上前。心里却也明白,人每在大祸来临之前都会有一些预感,后世人称第六感,而这时代,便是天人感应。

一边早有丫头搬了凳子,阿黛坐下,将王妃的手平衣的茶几上,想了一会儿,阿黛终是又道:“王妃的身体没什么事情,只是这脉相的预兆终是不…”

阿黛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那恭王妃却是沉着脸摆了摆手:“今天这样的日子就不要再说那些扫兴的了。”

“嗯,媳妇逾矩了。”阿黛起身施礼。终是不再多说一句了。这人心都是这样的,明晓得别人可能有大祸。如果一直闭口不言,终是有些过不去,可这真说了几次没用,便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转眼到得辰时,以恭王妃跟阮夫人的关系自不可能到得吉时再去。因此,吃过早点,过得辰时,恭王府的马车就出发了,阿黛陪着恭王妃到得阮家。

阮家的门楼比起那日梦中所见。更加光鲜,显然是这阵子又重新刷新过。两只大红的寿字灯笼也一如阿黛入梦中所见。

虽然还是上午。离吉时还远,但门前贺客已经挤的满满当当的。一些没资格进府的人则把礼物送进门房,有的冲着门房说几句吉利话便告辞,而有的却是留在门房后面的小院子里喝上一杯茶水。果盘糕点也不会少。

“恭王妃,世子夫人到…”见到阿黛一行人,门房便朝里面通传,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以及阮三夫人便连袂出来相迎。

“这人啊是真不经念叨,夫人刚刚还在念叨着王妃呢,王妃这就到了,难怪平日里老夫人总是说着,这世间,就王妃跟她心儿最是相通。”阮大夫人带着阮二夫人和阮三夫人给恭王妃见礼,随后一脸笑着道。

虽然恭王妃平日里一惯都是唬着张脸,今日也难得的展了笑颜打趣道:“你这张嘴啊,平日里不晓得在娘亲面得前了卖了多少乖得了多少巧。”

“哎呀,我这可是句句实话,哪里是卖乖讨巧的。”阮大夫人瞪着眼道。

众人都捂着嘴笑。

边说着,一行便进了阮老夫人的正屋里。

“你们这般讨债鬼,还未进门,远远的就听着你们笑闹了,来跟我说说,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阮老夫人此时正在正屋的太师椅上坐着,阮彤正坐在边上陪着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最近心情也是极好,前段时间,因着姐妹相争之事,阮家可是丢了大脸,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笑话她阮家的如今都自掌了嘴巴,阮老夫人想不高兴都难哪。

因此,这会儿也打趣着女儿和几个媳妇。

“也没得什么,就说王妃和老夫人果然是心意最相通的,媳妇这可是真真的大实话。”阮大夫人笑道。

这边,阿黛自是跟着恭王妃给阮老夫人祝寿。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阿黛说着,便把她带来的礼物递上。当然,礼盒是打开的,那一串祖母绿佛珠手串很有些夺人眼珠,阮家人那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自晓得这是难得之货。

“太费心了。”阮老夫人接过,便递给一边屋里的管事娘子。

“给长辈的一点心意有什么费不费心的。”一边恭王妃道,阿黛自是点头应承。

“行,这心意我收下了,不过有几句话也是要说一说的,世子夫人虽然出身市井,但胸中也是有沟壑的,不是那没有见识的普通女子,而世子呢,自小是张扬惯了的,做事一向不经脑子,他若还是钱塘公主府的二公子,那有着公主庇护,自可逍遥一生,只他如今已是恭王府世子,他肩上承载着恭王府的传承,便不可任性而为了,徒惹流言蜚语。这些事情,世子怕有时还想不到,这些都是世子夫人该提醒的,可莫要负了恭王府百年声名。”阮老夫人两眼盯着阿黛道。

她这话所意指的自然是昨天晚上中秋游园会中发生的事情,但实则却是对赵昱的敲打,原因自然是因为赵昱在边城可没给阮家留面子。

阿黛自是明白阮老夫人的意思,若是平常,她心中自免不得要起一些不平和不屑,只是今日听着老夫人这一翻话,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无喜无悲,心不动,风就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