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人都爱幼子吧,不管周嘉泽做事多么混账,周奶奶对这个孙子总归最担心。

倪芸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周治安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妈你别冤枉了别人,嘉泽是被我给打的。”

周奶奶恨了自己儿子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做母亲的始终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点,平时性格温和,事事也听从自己妻子的意见,可一旦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了。

周治安今天是真生气,从接到警察局那边打来的电话开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儿子从小都被夸奖聪明,他自己也有意无意的宠着,见他一直一帆风顺也很放心,就算是周嘉泽与沈心奕谈恋爱,他也觉得儿子有眼光。可现在周嘉泽与沈心奕闹成现在这样子,这臭小子还要贴上去,一点骨气都没有。这卑微的姿态让周治安怒火中烧,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而且很多女人倒贴给他儿子他儿子都还不要,她沈心奕凭什么糟蹋自己的儿子?

“臭小子,你敢再去沈家给我丢人现眼,我打断你的腿。”周治安说话算话,把话搁在这里也是给在场人的警告。

周嘉泽这个时候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犯浑了,知道惹怒了自己父亲没有好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在周治安离开之后,倪芸立即扮演慈母的角色,劝导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别怪你爸爸说话难听,你看你今天做的事儿传出去,你爸爸的脸往哪里搁?”

周嘉泽还是沉默,倪芸少不了又是安慰又是哄。

任淰站在周奶奶的身后,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的快乐从来都与她无关,他的悲伤也与她无关,她从来都进不了他的世界,她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嘴里却是苦涩。

任淰还是正常上班下班,她不愿意自己被影响太深,即使能做到表面安然,她也愿意。只是她这天回去之后,周嘉泽又被周治安也教训了一顿,原因是周嘉泽还是想逃出去,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沈心奕突然就要离开他,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上次周治安是给自己儿子一个教训,这次他就是动真格了,谁劝也不理会,鞭子挥出去,周嘉泽身上立即皮开肉绽。

任淰刚回去,家里就又闹开了。周奶奶死死的护着周嘉泽,“你要打嘉泽,先打我。”

倪芸也劝着自己的丈夫,“妈都这把年纪了,你忍心看她难受吗?医生上次都说了,让我们保持妈心情愉悦,才对他身体有好处。”

周治安狠狠的挖了自己儿子一眼,这才丢下手中的鞭子,倪芸立即将鞭子捡起,想着一定要藏到自己丈夫找不到的地方去。

任淰呆呆的站在原地,慢慢的走过去将周奶奶扶起来,而这从头到尾,周嘉泽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却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他不知道被打了多长时间,衣服上都有着血痕了。

他多么固执啊,只是对着另一个女人固执。

任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某部电视剧,女主角笑着对朋友说:他不爱我,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眼光不错啊,他一心一意的爱着他心中的公主,这才是我爱的那个人,如果只因为我的出现,他就不再爱他的公主,那还是我爱的那个王子吗?

其实应该用一句很俗很俗的话来说:我爱他,但与他无关,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罢了。

任淰安慰着周奶奶,却想起了药店的一种药对身体受伤后的伤口愈合很有效,而且很便宜。之前和她一起工作的某个同事遇到了一个变态的客人,提出那种要求,同事不愿意,那位客人便出了狠手,将同事打伤了,同事当时就是让她去药店买那种药,对身体表面的伤口愈合很有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在周奶奶情绪平复之后,任淰便跑出去,到药店去买药。

药已经买来,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给他,在他房门前踌躇了许久,才敲着门,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她长叹一声,却发现原来门并没有锁,她打开门,发现他并不在,想着将药放下就离开。可进了屋子后,又犹豫着该将药放在哪里,要是他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否则他一定会忽略…

想了想,她将药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在睡觉前应该能够看到。

她把药刚放下,门就被人推开了,周嘉泽的脸色极差,看到她之后更没好气,“你在干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懦弱,在他面前更是胆小得连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够不停的组织着语言,却倒最后才发现其实她说什么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给你送药来。”

周嘉泽对她这副胆怯的摸样一点也升不起怜惜之心,他将她的胆怯害怕与沈心奕的落落大方一对比,立即觉得自己看中的女人是多么与众不同,同时他也认定只有沈心奕那样的女人才值得自己去付出。

“我们周家连这廉价的药都买不起,需要你来施舍?”周嘉泽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越没有尊严的人,就越让人想要去打击。

任淰抿抿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他话中的讽刺,“这种药的效果很好,尤其是对外伤。”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周嘉泽没来由的感到烦闷,“行了,你可以走了。”

任淰看看他,想再提醒他这种药效果真的很好,她那同事用之后一天后就结疤了,没有几天疤就脱落,疤痕下的皮肤和没有受伤的地方看上去完全一模一样。她想提醒他一定要使用,而且使用之后伤口最好不要碰到水。

可他脸上的厌烦那么明显,让她觉得自己多呆一秒都是一种罪恶。

她默默的离开他的房间,顺手将他的门关上。然后她在门口,一直站着,想到自己的卑微,她觉得自己又蠢又傻,明明就知道自己是吃力不讨好,可就是没有办法去忽视他的一切,他是不是在她身上下了蛊,让她这般对他(欲)罢不能?

她反应回来的时候,又悄悄的离开,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让屋内的人知道原来她还没有走,像一个贼一样。可她又对自己笑了笑,她可不就是一个贼?想要偷他的心,却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早已被人知晓,自己的行为狼狈不堪的同时也让对方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前面女主会很弱……后面回变成灰姑娘的姐姐类型,不喜欢的我也没有办法,想满足下自己变态的心理

☆、第七页

第七页

周嘉泽在家安分了几天,趁着他们不注意又偷跑了出去,只是这次他站在沈家楼下,一直叫着沈心奕的名字,最后他的声音都叫得嘶哑了,沈心奕的母亲才终于出来,让他离开,以后都别来沈家了,沈心奕也不在家。周嘉泽刨根问底,沈母这才告诉他,沈心奕对这段感情感到厌烦同时也觉得累,所以去国外留学了,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如果他一定要得到她的情况,也可以,只是沈心奕已经明确说过了,如果周嘉泽跟过去,那她立即就走。

周嘉泽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来,什么时候他已经让她这么累了?他们在一起四五年了,每次他看到别人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就不会有新鲜感了,可他每次都否认,他觉得和沈心奕在一起很好,他很轻松,原来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感受,她累了,也烦了。

沈母看着周嘉泽摇摇头,真是作孽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嘉泽,给心奕一点自由空间吧,对你们彼此都好。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果断的人,而且一旦做出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她想了想,拿出了一个杀手锏,“你上次订婚,心奕还准备了礼物,如果她真的还想和你和好,一定会挽回你而不是祝福你。不要在心奕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后悔。”

周嘉泽愣在了原地,他以为她会吃醋,结果却是她会祝福他…他好像一个巨大的傻子,以为他们是情在浓时,然而另一个人却感到这段感情冷却如冰山,他到底是多么的后知后觉?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话对我说?”

沈母摇摇头,“她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她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他想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她以前明明说的是“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我想我一定离不开你”,现在她却要去一个没有他周嘉泽的地方去…到底是男人太会移情别恋还是女人太容易变心?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剧烈疼痛起来,心口那里被刺得好疼好疼,好像有人一直在拿着针不停的刺着,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才能够清晰的明白,那个女人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不是赌气,不是发脾气,是真真切切的不想要他了,也真的要将他给丢开了。

周嘉泽回去之后,拿着酒就不停的往嘴里灌,他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味道来了,不吃饭,不上餐桌,每日只知道借酒浇愁。他这颓然的摸样,加剧了周治安的怒气,拿着鞭子打,用脚踢,周嘉泽却充分展示了他身上的流氓气息,随便你怎么打怎么骂,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继续喝酒。

周治安气得厉害,要将周嘉泽往死里打,倪芸拖了几次都没有拖住,最后倪芸扑在了周嘉泽的身上,一双眼睛全是泪水,她盯着自己的丈夫,“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嘉铭了,你难道还想让我们又失去一个嘉泽吗?”

不是万不得已,周家绝对不会出现周嘉铭这个名字。

周治安满是怒火的脸,一瞬间竟然变得伤感,他将鞭子一甩,转身就走了。而被关在门外的周奶奶听到嘉铭的名字,一时也泪如雨下。

在周家,最得宠的不是长子周嘉翼,也不是小儿子周嘉泽和幼女周嘉瑶,而是那个常年在外旅行的周嘉铭,他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将当地的特产邮寄回来,会给家人都准备一份礼物,奶奶收到他的礼物会笑的合不拢嘴,周治安和倪芸收到嘉铭的礼物,那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很好,周嘉翼和周嘉泽收到嘉铭的礼物,也会不由得含笑。

就是那样一个带给家人温暖的人,却走得那么早。周嘉铭去世的那一年,周家的气氛很是阴郁。他们借着转移商场的重心回到永临市,真正的原因却是不敢留在那座城市,不敢每次面对熟悉的一切,只要一想起他们失去了嘉铭,便陷入了无止境的绝望。

人总要往前看,他们最终决定回到老家,也是想借此改变家中的气氛。可就算是那样,在这个家,也极少会提及周嘉铭,那是他们心□同的痛。

倪芸抱着周嘉泽不停的哭,哭完之后又用手打着周嘉泽,“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我已经失去你二哥了,不能承受再失去你了。”

周嘉泽的脸色通红,他手中拿着酒瓶,想要继续灌酒,却在盯到母亲脸上的泪痕之后停下来了。

周嘉泽在家惹周治安烦,他干脆就不回家,反正他在外面也有住处。只是他也不会回到他的住处,每日就在酒吧里喝酒,在那里总不会有人劝他不要喝酒,他们都只会让他多喝。

他也不管围着自己的是什么人,只要会陪他喝酒的人都是好人。他每日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遇到认识周治安的人,会好心的将他送回家,得到的自然是周治安的怒火,最终周治安气得太厉害,让谁都别管他死活。之后也没有人主动送周嘉泽回去了。

“来啊,继续喝啊。”周嘉泽都成为了这里的常客,之前围着他打转的那些人都知道他是个不喝醉不罢休的人,现在也不怎么招惹他了,招惹了还得善后,多不划算,再说了,帅哥一样会发酒疯,而且帅哥邋遢起来其实也就那样。

“我陪你喝。”任淰走到他身边,端起他身边的酒直接喝下。这些天,她一直不放心他,总是跟着他来这里,怕他会出什么事,直到他被人送回住处,如果没有人送他回去,那她就会扶起醉酒的他去酒店,将他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才会回去。连周奶奶都发现她最近很晚才回家,她都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最近太忙了,天天都需要加班。

周嘉泽此刻并不怎么醉,看一眼她,“你配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上耸,眼睛中带着一股儿嘲弄的意味。

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帅哥,找人喝酒啊,我来陪你。”一女子走过来,顺势将任淰挤到一边去。

周嘉泽对那位美女一笑,“好啊,不过先说好,不醉不归。”

任淰坐在一边,揉着自己被撞的地方,突然她发现了周嘉泽扫过来的目光,那带着厌恶的眼神让她一下子发梀,她立即走开,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只为不去影响了他的心情。

周嘉泽和那位美女在一起不停的喝酒,只是女人看来很有两手,将周嘉泽灌倒之后还清醒着,她也听说了,这位仁兄家世很不错,不由得便起了心思,想将周嘉泽带走。

只是美女的手刚触碰到周嘉泽的衣服,任淰便出现了,她站在周嘉泽身前,像一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要捍卫着自己心爱人的倔强小女人。

“哎,他很讨厌你。”美女指指周嘉泽,道出事实,“不如你问问他,是愿意跟我走,还是跟你走。”

“你不能带走他。”

“喂,你以为你是他的谁啊,凭什么来管他…”

“你不能带走他。”

“我说你有病吧!”

“你不能带走他。”

……

美女终于认清楚了,无论自己多费口舌,眼前这个女人永远只有一句:你不能带走他。

“我真是服了你了。”女人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并非是因为觉得眼前的小女人多么难缠,而是看到她倔强固执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也这么固执甚至偏执的爱着一个人,哪怕他一直对自己冷眼,只是那时的心境现在还能想起,却再也回不去了,人啊,一旦现实起来,那份纯粹的爱恋就开始变成了曾经。

任淰在女人走了之后,才扶起周嘉泽,他很重,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扶动他。酒吧里面的酒保这段时间已经认出了任淰,看到她扶着周嘉泽那么艰难,也会伸出援手,只是也会感叹着,周嘉泽这种豪门少爷他们也见得多,真的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就算会在一时记得你的好,可也持续不长久,总会因为另外的女子吸引而丢掉那份一时的感动,还不如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

任淰每次听到别人的劝告,都只会笑笑,劝告的人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大概听不进去,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说这些了。

坐到出租车上后,任淰向酒保道过谢之后,才扶起周嘉泽。她知道很多出租车司机不愿意载醉酒的人,因为担心他们会在车上呕吐,所以她每次都会准备好几个袋子,以防他在车上时想吐。

别人都说她很可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自己多么幸福,这么多年啊,她终于可以有在他身边的机会,哪怕如此的见不得光,可只要能和他多呆一秒,她都觉得那是恩赐,无论他是如何对自己冷言冷语,无论他是多么的讽刺自己,无论他的心是不是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只想要照顾他,甚至不去想什么原因,也不用去想什么结果。

周嘉泽住的地方是三楼的公寓,公寓有些老式,没有电梯。他之所以将住的地方选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错交通也很方便,二则是因为沈心奕曾提过,她喜欢这种带楼道的房子,这样就能根据脚步声判断对方是不是回家了,那也是一种期待的幸福。

任淰要一步一步将他扶到三楼,他真的很重,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她走得很吃力,每次送他上去,衣衫全都会湿透。

到了三楼后,她会拿出藏在墙角的钥匙,打开门,将周嘉泽扶往床上,替他将酒气熏天的衣服褪下,用水给他擦过身子,之后才将他的衣服用手洗过晾好,最后收拾好客厅,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会自己离开。

她将钥匙放到墙角,慢慢的下楼,她以前,一个人连夜路都不敢走,现在却会这么晚还在外面。

这把藏在墙角见不得光的钥匙就像她自己的存在一样,这是她在某个夜晚送他回去之后,偷了她的钥匙去配的。当时太晚了,配钥匙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她在那里不停的敲门,甚至已经急哭了。

店家先是骂骂咧咧的开门,本来准备大骂她一通,在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后,什么也没有说。任淰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要给店家十倍的钱,店家却摇头,一分钱都不肯收,说她既然这么急,肯定是因为出事了,他就当做好事算了。

夜风吹过被汗水湿透的衣衫,浑身都冰冷起来。她这个时候想起了过去母亲解释自己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是任思淰,寓意就是代表着父母对她的思念,可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太过拗口了,就改名任淰。只是她现在才想起,这思淰两个字,听上去多么像失恋…

原来很多的东西都是有深切的寓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页

第八页

今天任淰去酒吧的时间有点晚,一个前辈临时有事先离开了,走之前拜托她将事情做好。前辈平时对她很不错,她有不懂的地方前辈也用心解答,因此前辈提出让她帮忙时,她立即就答应了,只是她对某些东西还不是很熟悉,才会忙到这么晚。

她现在几乎一下班就往酒吧跑,成为了一种反射行为了,甚至她有种变态的快乐,只要想着等会儿能够见到周嘉泽,她体内的细胞就开始兴奋起来,怎么都压抑不了。那一份隐秘的快乐,让她忘记了周嘉泽对她的厌恶和讨厌。

只是今天她去酒吧,第一眼没有能看到周嘉泽。她立即心慌起来,以往每次她一来到酒吧,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到他坐在哪里,何况他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难道他现在不来这里喝酒买醉了?那好像是一件好事,可她忍不住失落。又或者他不再来这家酒吧了,去了别的地方?又或者他出了什么事?她不停的胡思乱想着,脑海里各种想象纠结成一团。

“你来了啊,你快去看看吧,你那个…”酒保也不知道该称那个男人是她什么,情侣肯定不是,谁会放任自己的男朋友天天买醉,夫妻就更不是了,“那边打起来了。”

任淰这才向那边冲过去,她跑过去就看到好多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有好几个男人围着周嘉泽不停的殴打,“看你还敢不敢勾引别人的女朋友,我呸。”

任淰拨开周围的人,直接冲上去将别人拉开,护在周嘉泽身上,“不要打他,你们不要打他,我求你们不要打他…”

“哟,还真是一个小白脸。这么讨女人欢心。”一个男人讽刺的笑笑,“给我打,往死里打。”

任淰护着周嘉泽,不肯让他们得手。

“你给让开,否则我打你。”男人露出凶狠的面容。

“你们打就打,我就是不让。”任淰倔强的和那个男人对视,她的手都在不停发抖,可没有想过离开周嘉泽一步,她真的变得好勇敢了,以前连看班上的男生打群架都不敢,现在却能够挡在别人的面前了。

男人看了她几眼,这才招呼着几个人离开,“我不打女人,这次就算了,下下次可没有那么好运。”

周嘉泽还在骂骂咧咧,不停的诅咒着,任淰真怕那群人听到后回来继续打,她一咬牙,就用手捂住周嘉泽的嘴。

等那几个男人都走开了,她才放开自己的手,得到的却是周嘉泽一把将她推开,“谁让你管我的事?”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此刻低下头。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周嘉泽厌恶她这样的神情,好似他在欺负她一般。明明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女朋友主动挑逗他,他对那个女人也不感兴趣,可他不解释,对方想打,他就让对方打,原来他自己还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他想要让远在美国的那个女人知道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要她知道他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她知道她离开他之后他真的不能好好过下去,他想她回来…

他不敢去找她,可他想要她回来。他想要他的沈心奕回来,然后他们像以前一样好好的生活,他一定会将她不喜欢的小缺点通通改掉,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故意惹她生气,会用更多的时间陪着她,只要她愿意回来。

别人为什么要来阻止他?

周嘉泽已经升到嗓子眼上的几个字硬生生被压下来,“我不想看到你。”他转过身,真不看她,好像看她之后他的眼睛就会脏。

任淰从地上爬起来,却并不走,她从自己的包里翻找着,终于拿出一支药膏,她递给他,“你擦一下伤。”

周嘉泽根本不伸手接,她还是保持着递药的动作,“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擦了药,我就离开。”

周嘉泽还是不接。

“你不擦,我就一直跟着你。”她一双美眸盯着他,没有什么杀伤力,可却不会让人怀疑她说的话,好像她只要说出来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你烦不烦啊!”周嘉泽凶她,却接过药,“你可以滚了。”

任淰指了指他手中的药,“你还没有擦。”

周嘉泽被她搞得情绪烦躁,他挤出药膏,随手往身上抹了抹,“你可以滚了吧!”

任淰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擦了药之后记住别碰水。”

周嘉泽狠狠的挖了她一眼,他踉跄的爬起来,之前那伙人下手可真重。她上前一步想扶他,却被他的眼神制止,停在了原地。

“别让我看到你。”

任淰咬着嘴唇,她苦笑,她也想不出现在他面前,可她做不到,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页

第九页

周末的时候,周嘉翼竟然回来了,和任淰一起陪奶奶聊天,周奶奶年纪大了,现在最希望的便是子孙能够陪着自己,聊聊天说说话就好,一家人乐呵乐呵。周嘉瑶也打了越洋电话回来,说起了一些趣事,让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借着奶奶高兴的这股劲儿,周嘉翼对任淰招招手,想和她聊聊。任淰一见周嘉翼想同自己单独聊聊,立即紧张起来。

周家的院子应有尽有,听说是当年周老爷子自己设计的,不少秋千和玩乐的滑滑梯仍旧在,就是为了能给自己的子孙带去快乐,这些东西直到现在也在,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根本不能承担人的重量了。院子中还有许多的像模像样的亭台楼阁,以前她买来一套旗袍时还跑到这里来照相,看着会特别有感觉。

曾经让她感到如此轻松的一个地方,此刻却让她无比紧张,她不知道周嘉翼为何想同自己聊聊,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周嘉翼也知道她的紧张,刻意委婉的开口,“你好像瘦了。”

“是吗?”她抿抿嘴,“我自己没有感觉。”

“工作还是不适应?”

她点点头,“我适应得很好,同事也对我很好。”

“奶奶说你最近都很晚才回来,是不是很忙?”周嘉翼已经打听过了,她应该不会忙才对,而且一到下班时间她就自己走了。

“有点吧!”

周嘉翼见她胆怯的模样,不愿意拆穿她的谎言,“年轻人忙一点是应该的,正是打拼的年龄。只是要知道,很多的东西并非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得放好心态,有时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而是那件事或者那个人,和你没有缘分,于是你自然做不好。”

任淰呆呆的看着他,又慢慢低下头。她自以为隐藏得那么好,不让人知道她还对周嘉泽有想法,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

“知道就好。”周嘉翼拍拍她的肩,“我只是怕你钻牛角尖,怕你犯傻。”

她深呼吸一声,抬起头,对周嘉翼笑笑。只是也许她就是真的很傻吧,傻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直被另一个人左右着。

任淰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在公司里她力所能及的去做事,也帮同事做这做那,让自己彻底的忙碌起来,甚至在下班的时候,她也极力去想自己还有什么事需要做,她一定要将其做好了后才能走。

她刻意的加班到很晚,出了公司之后,便准备直接回到周家,奶奶已经和她说过好多次了,让她早点回家,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逗留久了不好。她站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脱口而出的地点却是那家酒吧…

话已经说出口,司机也迅速的打转,她喉咙动了动,却没有更改自己的地址。她躺在靠座上,心里泛出一股酸意,好像在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侵蚀,那微微的灼痛感,提醒着她此刻多么的卑贱。承认吧,什么不想给小姑带去麻烦,什么不想让干爹干妈愧疚,什么想陪着奶奶,一切都是假话,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她想留下来,这样就可以离那个男人更近一点。

她知道周嘉泽讨厌自己,像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明知道对方已经有女朋友,还是贼心不死,正常的人都会讨厌她,厌恶她,恶心她。她也不想自己那么不要脸,也想一走了之。在看到周嘉泽和沈心奕多么恩爱的时候,她没有想过破坏什么;在看到周嘉泽订婚的时候,她想的是祝福他。现在周嘉泽和苏笛的订婚解除了,也和沈心奕分手了。在这个时候,她做不到伟大的离开。

她在内心小小的渴望着,会不会是上帝见她太可怜了,所以在施舍她一个机会。她总不能这样一直倒霉下去吧?上帝剥夺了她的一切,也是该恩赐些她了。不是说这个世界很公平吗?失去了的总会在日后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