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帮忙把梅施从家里带来的箱子拿上楼,梅施看了看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的阮廷坚,这一大箱的东西要放在哪啊?和他合用的壁橱已经放得差不多满了。阮廷坚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这房子小,要不搬去别墅住?”

梅施心里一咯噔,平时夸张惯了,此刻忍不住做了个晕眩的姿势后退了一步,她怎么这么有才呢,又猜中了!可能是有个那样的爹,对男人的好色荒淫有了潜意识的认知,阮廷坚的邪恶思想活动靠预感就能全中!换大房子,然后接伏瑶来?正准备开门离去的司机紧张地扶了她一把,梅施顺势站稳,坚决地说:“不用换了,这里好!”

阮廷坚审视般看着她,没再说话。

“我……我先去收拾东西。”梅施最怕他这样的眼神,拖着箱子闷头往房间里走。胡乱塞塞,倒也满满当当地全容纳下来,箱子底全是鞋子,梅施又目不斜视地拖着回了厅里,松了一大口气,阮廷坚去了客房洗澡。梅施用慢动作往鞋箱里摆鞋子,每只鞋子都套了塑料袋,梅施像剥橙子皮一样精心缓慢,才放了一半,阮廷坚已经围了条浴巾出来了。梅施觉得他看都没看她,就径直回了卧室,她终于坦诚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磨蹭,最好摆到他完全入睡。

一个小时后,梅施鬼祟地打开卧室的门,房间里只开了她这侧的床头灯,阮廷坚在极暗的光影里一动不动。梅施无声地得意笑,行窃一样蹑手蹑脚拿了换洗衣物,去客房浴室洗澡。恢复一身清爽,又想着逃过淫魔袭击,心情非常华丽。在厅里擦着头发,她突然有了一个疑问,如果阮廷坚对伏瑶一见钟情,那还会不会对她产生邪念?捶了下头,不行啊不行,难道她真要放任阮廷坚和伏瑶的奸情吗?小逸怎么办?

算了,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梅施觉得脑袋很疼,不想再思考下去了,越想越乱。说不定伏瑶对小逸死心塌地,阮廷坚热脸贴冷屁股呢?

轻轻走到床边,她用小龙女睡绳子的姿势堪堪贴在最靠外的一侧,尽量不使床垫产生一丝震动。

“全都弄完了?”阮廷坚突然出声,吓得梅施差点脸朝下垂直降落,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睡意,反而在“全都”这两个字上拖了个微微的长音,意味鲜明。

“嗯,都弄好了……”梅施绝望,看来是躲不过去的。也是,她这块鲜肉算算还热乎着呢,伏瑶是水里的肉,她却是已经被叼在嘴里的。所以说敏锐的女人悲哀,可以从一个眼神引出这么多的思考。

他的胳膊已经带着明显的热度压过来,梅施认命地平躺下来,光线幽暗,却是看帅哥的好角度。阮廷坚伏上身来时,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就在她眼前,幽光在他一侧的脸颊、挺直的鼻梁上勾出一道金线,陷入黑暗的双眼却闪烁着晶亮的星点。梅施有些窒息,虽然不喜欢阮廷坚的人,但他的脸绝对值得迷恋。

大概是她仰视他的眼神太过花痴,阮廷坚皱着眉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借着微弱光线看她的表情。梅施有些慌乱,没把握装出该有的神色,只好飞快地闭上眼睛。

他的吻照例落在她的锁骨上,舔舐啮咬,麻麻痒痒偶尔一下重了,还有些疼。他的一只手从她睡裙下方慢慢探入,停在她的柔峰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捏,梅施不禁轻轻地呻吟出声,脚趾也无意识地绷紧,用力蹬在床的一点。第一次太慌乱又太突然,梅施几乎记不起任何情动的感受,这次阮廷坚似乎也不那么急切,挑逗得不紧不慢。梅施觉得有些难受,空虚的那一点本能地想得到抚慰,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腰部,却被他有意地用力压住,她便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热烫,腿都轻轻颤抖起来。

他没有脱去她的睡裙,而是从内裤的边沿探入手指,指尖在她最敏感的小珠边轻划而过,直接刺入她还不够润泽的甬道。太过突兀的进入让梅施浑身僵直,有些疼,又有些失望,刚刚泛起的情潮被锐利地刺破,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他的手指上。他的手指冰凉,吝啬地不肯施与,只是用力地一搅。梅施咬着嘴唇,阮廷坚真是个混蛋,他根本不肯为她做任何前戏,他的手指就好像一只体温计,动了一下后就停在那里,测试她有没有准备好而已。

果然,他抽出手指,就脱去她最后那点儿阻挡,早就蓄势待发的灼热毫不停留地一刺到底。

又热又疼的涨裂感让梅施骤然弓起身子,全身浮起一层细细的汗珠,嗯嗯呀呀地发出几声沉闷的呻吟,阮廷坚听了,呼吸顿时加快了些,有点儿凌乱。他伸臂去掀她的睡裙,因为向上拽的动作猛地顿到了她的极限,梅施尖锐地叫了一声,身体因为反抗而把他一下绞紧,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刺痛竟然产生了隐约的快感。

阮廷坚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懒得继续,那乱成一团的睡裙被推到她头顶就被弃之不理了。梅施的双臂被缠住,挣扎着想解脱出来,阮廷坚又伸手不知怎么扯了几下,非但没有扯松反而缠得梅施更紧。

“胳膊……胳膊……”她气喘吁吁地求救,阮廷坚置之不理,只是用埋在她身体里的炙热试探地去撞刚才引发她尖叫的一点,果然她又带着哭音地喊起来了,他心里有了数,用力狠撞那一点,她也再顾不得被束住的手臂,弓着身子咿咿呀呀地哼叫。

“喊我的名字。”阮廷坚的汗水顺着脸部曲线流淌,有几滴浸入眼睛,辣辣的疼,他喘息地命令她。

梅施只是死死地闭着眼,嫣红的嘴巴微微张着,沉迷在他有些粗鲁的进攻里。刚刚尝到情欲滋味的身体异常敏感,他又直攻她最脆弱的一点,说不出的快慰和痛苦交织成迷乱的云端,一时她都分辨不清是极乐还是极苦。

阮廷坚的黑眸倏忽幽暗了一分,她从来不愿与他分享任何心事,如此紧密贴合的时刻,她还是这样把他摈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有些暴戾地握住她的纤腰,有了施力点,他撞进她最深处的时候死死拖着她回撞向自己,梅施受不了这样的激烈,混乱地摇着头,突然爆发的快感让她无法自控地尖声哭叫,那一下下刺在敏感点的巨大力量,让她一下子陷入疯狂,从身体的一处涌出火烫的热流,贴着不停摩擦的火焰汩汩流向体外,她好像在水里又好像在火里。她的声音显然极大的鼓舞了他,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一下子把她送入癫狂的世界,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停顿了,只剩坠入地狱般收缩的快乐,发出的声音也在堕落的一刻全部停止……耳边只有他陷入疯狂的喘息,那裹挟在火焰的凌乱呼吸好像致命的炸弹,浓烈的男性气息一下子轰去了她全部的意识。

在最凶狠的一撞以后,她觉得眼前是一片极为耀眼的光亮,她觉得自己颤抖得很厉害,好像就要活不成了……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在喊她:“施施……”

她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又醒来,还是睡了最深沉的一觉,窗帘挡住阳光,分不出时候。

阮廷坚已经不在了,梅施觉得浑身酸痛得比初次还厉害,阮廷坚昨天发疯了!

去浴室的这几步路,她走得极为艰难,双腿没半点力气,还好像总有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简直是活生生被蹂躏了!梅施扶着墙壁,恨恨地算着安全期,天杀的混蛋,如果他肯柔情蜜意一点儿,多付出点耐心和技巧,她用这么痛苦吗?就是为人太抠门了,在这方面的付出都斤斤计较!

或许……还是不够爱她吧,在最疯狂时的怜惜应该是有感而发的。眼睛突然更酸涩了,梅施眨了几下,哭什么?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么?她只是买一赠一的那个附赠品而已。

第19章神秘照片

梅施洗完澡出来就听见祝阿姨敲门,叫她吃午饭。梅施说不吃了,实在没胃口,只想躺着。

阮廷坚的生活有多乏味,从他的家就能看出来,卧室里什么娱乐设备都没有,连电视也只有厅里装了,卧室看来只用于睡觉。梅施睡不着了,干躺着无聊至死,去厅里拿笔记本电脑回房上网。打开包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拿鼠标,她用不惯触板,只好去找祝阿姨询问哪有鼠标。祝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随口让她去书房的写字台抽屉里找。

书房被装饰成沉稳的米色,不大,只有两个书柜和一张写字台,连电脑都没放在这里,应该是阮廷坚的私密空间。梅施开了门后就有点儿心虚,像偷看人家日记的感觉,可祝阿姨随意的口气让她觉得这里不过是间仓库而已。她无奈地承认自己很阴暗,坐在椅子上挨个拉开抽屉看,她很想知道阮廷坚会偷偷收藏些什么物品,如果她发现了A片的话,她决定从此把他当正常人看待。

阮廷坚的生活习惯让她简直要尖叫了,每个抽屉里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梅施翻动得小心翼翼,感觉他就是那种自己的东西被挪动了0.01厘米都能发现的怪人。当看见鼠标的时候,梅施简直要涌出两行热泪,他连鼠标的连线都缠得比刚出厂时还整齐,绝对有强迫症!生活本就是凌乱而随意的,他这些细枝末节的拘谨和刻板,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将来她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把他的东西全翻乱扯散,不然总会觉得有一口闷气憋在心里,痛苦不堪哪!

鼠标下是个精致的黑丝绒方盒,梅施毫不犹豫地掀开看,立刻如获至宝,里面是几张照片,看起来颇有年头了。握着照片的手剧烈地抖起来……梅施张着嘴看照片里的人,这绝不是真的!扑哧,她忍无可忍地笑出来,太爆笑了,口水都喷在照片上几滴,赶紧手忙脚乱地擦去。照片里的人,像男版的丑女贝蒂,经典的黑框眼镜,诡异微笑的嘴唇间露出朋克气息的金属牙箍。韩星的整容前后对比照也没这么震撼人心!经过厚重镜片放大的眼睛里,露出无比熟悉的眼神,严肃,庄重,没有太大变化的是脸部轮廓,也因此轻易地看出这的确是阮帅哥整容前的真实面目。梅施贴在照片上研究他的鼻子,果然没有现在挺,她摸的话绝对会摸到假体。

这张照片里的阮廷坚带有浓烈的“学术派风格”,符合外国电视剧里成绩优秀书呆子的每一项指标,尤其那种闷骚的沾沾自喜,特别传神。梅施仿佛看到了阮廷坚整个大学时期的生活状态,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不是偶然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整容的面瘫后遗症。

因为真相太过令人震惊,梅施好半天才想起看其他的照片,第二张是整容前的阮贝蒂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那个女孩子倒是非常漂亮,细细看有几分伏瑶的味道,都是那种娇柔型的姑娘。然后都是这女孩的照片,或在校园的树下,小路上……她应该是阮廷坚的初恋情人兼同学,因为女孩子照片的背景里出现了各种肤色的学生,绝对不是国内的大学。

仔细地排好照片的顺序,妥当地把黑绒盒恢复原样,这么想来,阮廷坚对伏瑶一见钟情成分就非常复杂了,却也比较好懂。阮廷坚一定是受过创伤的人,被初恋抛弃了,当然了,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不会和ET谈恋爱的。所以阮廷坚会特别喜欢伏瑶这一型的女孩子,就像原来她对薛勤那种感受。

祝阿姨就站在书房门外,梅施开门出来差点撞上她,吓得跳起来。

“找到了?”祝阿姨对她的神色明显地产生了怀疑,眉头微蹙地盯着她看,梅施赶紧扬了扬手里的鼠标,表示自己其他什么都没拿。“梅小姐……”祝阿姨支吾了一下,“今天我家里有些事,想早点回去。”

梅施正合意,态度极为友善地说:“没关系,你走吧。”

“晚饭我都做好了,你要吃就用微波炉热一下。还有……”

梅施有些戒备地看着她,总觉得这才是她要说的重点。

“明天的早饭材料也放在冰箱里,请你‘督促’阮先生吃,老夫人很关注阮先生的早饭问题。”

“老夫人?!”梅施也听明白祝阿姨是在说她懒,不给阮廷坚弄早饭,她早就问过,阮廷坚不是出去吃就是吃面包,他有手有脚还用她伺候吗?她的注意力全被这个新出现的老夫人吸引去了,都没顾上驳回祝阿姨的投诉。

“应该是阮先生在美国的亲戚吧。”祝阿姨似乎没兴趣多说,回身拿了吸尘器往卧室去。

“等……等,等等!”梅施抢先一步挡在门口,“这个房间……我自己收拾。”

她和阮廷坚留下了那么多暧昧的痕迹,绝对不想被祝阿姨看见!而且她也没办法想象,她和阮廷坚赤身裸体翻滚过的床,被祝阿姨摩挲来摩挲去。

祝阿姨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非常得体地笑了笑,“如果不用收拾的话,我先走了。”

梅施连连点头。

送走了祝阿姨,梅施才愤恨不已的开始换床单,上面有非常明显的印子,引发心理生理的双重厌恶。要一直按这个频率,阮廷坚的床单会被洗破的,而且她也无比厌烦这项工作!她又开始为今天晚上的“安危”担忧,真是新仇旧恨,度日艰难啊。

晾床单被折腾得胳膊酸疼,这两天都换两次了,梅施决定以后采取谁受不了谁干活的策略,她躺在干净的地方,让阮廷坚睡在污渍上,他受不了他洗他换!

睡了一会儿又上上网,已经晚上六点多也不见阮廷坚回来,她可没兴趣打电话给他问行踪,自己热了饭,看着电视悠闲的吃了,觉得没有他的生活才是生活。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也没见阮廷坚的踪影,他也没打电话给她,梅施洗好了澡,美美地躺在被窝里,觉得这一天相当完美,入睡前又想了想那张阮贝蒂照片,笑了好一会儿,心情欢乐地睡着了。

大概是睡得早,梅施起床时才五点多,看完表一回身,发现阮廷坚正毫无睡意地盯着她看,梅施又被他惊吓了,和他生活简直是恐怖系列片。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裸着上半身睡在床的另一侧,晨光照映在他光滑的胸部肌肤上,那光晕像是杂志上PS出来的。梅施愣了愣,陶醉在这顶级的美色中,阮廷坚的眼神也迷人,冷漠,深邃——突然她就笑了,最后一点儿理智让她没有彻底笑喷。贝蒂照的破坏能力是超乎想象的,每次看见美人阮廷坚时,那个形象就如影随形的出现了。

阮廷坚皱眉,不解和鄙视地看着她。

“吃……早饭吗?”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本想说出殿堂级的问候语:吃了么?终于还是靠谱地说出这么一句。

阮廷坚冷漠地垂下眼睫,“不想吃。”

太好了!别说我没问你啊!梅施抿嘴,非常满意他的答案。

阮廷坚又沉默地躺了一会儿,梅施也不说话,只听他翻身起床,去浴室梳洗打扮,再一转眼,西装革履的阮少爷又出现了。梅施靠着枕头坐在床头,一副听他吩咐的乖巧神情,但她发现,这好像并不太讨好他,他的脸又像黑锅底了。

从昨天穿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阮廷坚面无表情地放在床头,“这是给你的,以后别问你父母要钱了。”

“哦。”梅施点头,心里狂喜,他终于想起发她“劳务费”了。多给点,多给点!

阮廷坚又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梅施觉得他有点儿过分,这么早,他肯定是出去吃早饭了,带上她嘛,她最不喜欢吃面包牛奶了。

又躺回被窝,梅施笑眯眯地看他那侧床头柜上的卡,再睡一会儿就去购物,看看她的工资有多少。

睡得迷迷糊糊,她听见自己的手机响,拿过来看了眼是梅逸,这才懒洋洋的接起来。

“姐……谢谢你。”梅逸的声音很古怪,大概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吧。

“不用谢了。”梅施觉得梅逸变乖了,为了那二十万反复道谢。

“姐,阮廷坚能这么帮我们,我知道,都是你的原因……谢谢你,你这么对我,我还……”

“他怎么帮‘你们’了?”梅施一激灵,睡意全无,梅逸这傻孩子,还帮“我们”呢!阮廷坚一定对伏瑶出手了!

“你不知道?”梅逸十分意外。

“啊……嗯……昨天他回来的晚,我没来得及问。”梅施觉得这都不是重点,懒得编合理点儿的谎言。

“他……凌晨才从医院走。”梅逸的声音掺进一丝古怪,梅施觉得欣慰,傻弟弟也觉得不对劲了吧?“他为伏瑶的妈妈转了院,在第一医院包了高级病房,似乎还联系好了肾源。”

“钱都是他出的啊?”梅施皱眉。

“嗯……”

果然还是金钱攻势,当然了,还有柔情辅助策略,这不是陪到凌晨么?估计进展顺利,一晚上兴奋得都没睡着,瞪着眼想美事早上把她差点吓死。“哪家医院,我有空也去帮帮忙?”梅施一挑嘴角,多好的一场戏啊,她不去看看真是太浪费了,而且……她要怎么才能降低对小逸的伤害呢?她和梅逸在这出戏里,角色真都太悲情了。

第20章魔高一尺

梅施真对这家医院无语了,十五楼以下的病房要分AB座,梅逸给她的地址是1123病房,她到11楼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问护士才知道要从楼梯绕到B座。因为9楼以上都是高级病房,楼梯间杂人非常少,梅施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一阵阵的毛骨悚然,脑袋里涌出来的全是关于医院的灵异传说。梅施走得飞快,却不敢重重落脚发出鞋跟的嗒嗒声,回音在细窄的走廊里听起来也很怕人。跨过了一道铁栅栏,梅施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直惊悚忐忑的心总算落地了。

“非得这样吗?”女孩子的声音有些高,还掺杂了不甘和愤怒,从下一层楼的台阶上传过来,回音缠绵,听上去非常哀怨。

梅施一惊,僵立在原地,木然地继续听。

“是的。”阮廷坚的声音依旧平静淡漠,伏瑶难得表现出来的激动情绪完全没有影响他。

“我不能离开妈妈!”伏瑶的声音都发了颤。

“哦?”阮廷坚顿了下,有点儿遗憾地说,“那我就对令堂的手术无能为力了。”

伏瑶长时间的沉默,梅施有些同情她,很了解这种无可奈何的感受。

“我不急着要你答复。”阮廷坚笑了笑,很宽容,“你可以慢慢考虑。”

伏瑶再次开口,语调已经变得沉静而麻木,“我能一直陪妈妈到她康复出院么?”

阮廷坚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从来没说不可以。手术时间是你决定的,能陪多久,看你的意愿。”

他的话让伏瑶的语气再次尖锐,“你这么逼我,梅逸知道吗?他同意吗?”

阮廷坚顿了下,梅施都能想象得出他脸上表现出的不以为然神色,“我要做什么,用问梅逸同不同意么?”

“好!我答应!今天就安排手术时间!”伏瑶上楼的脚步非常重,咚咚咚像是在生气,梅施本能地挪了下脚步,想避入楼梯的拐角,随即猛省,这是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奸情,干吗是她躲开?她才是该昂头挺胸的苦主啊!

伏瑶猛地看见走廊上站着个人也吓了一跳,跟在她身后的阮廷坚也看过来,梅施正琢磨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应付这场面,没想到很省事,伏瑶怨恨地瞪了她一眼,扭头走向主走廊。阮廷坚更是无比自然地对她说:“来了?”然后跟着伏瑶也往病房里走了。

梅施愣愣地站在原地,悲叹世界真的被外星人颠覆了。伏瑶的怨恨,阮廷坚的无所谓,都让她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梅逸脚步匆匆地走来,拉住她的胳膊,“姐,听瑶瑶说你来了,怎么站在这儿了?”

梅施被他拉着往病房走,默默看他清澈的眼睛,前两天的烦躁已经褪去,因为心里有愧,他看她的眼神陪着小心又温暖亲切,压在他心里难题解除了,他的神情里自然而然地透露着轻松平和。面对这样的他,梅施千万句话都说不出口,可不说出来,她又觉得她们姐弟实在太可悲可笑。

病房里医生护士正在查房,主治大夫显然认识阮廷坚,在房间一角面带微笑地对他讲解着什么。伏瑶在配合护士,梅逸见了,赶紧松开姐姐的手,快步走到床前帮伏瑶扶住伏妈妈。

梅施看弟弟专注的神情,时不时他的眼神和伏瑶相遇了,嘴角便浮出耀眼的微笑。很多年了,她都没看过弟弟这样真心笑过。梅施默默环视着这间豪华的病房,围在病床边的一群护士大夫……最后看向阮廷坚。他也在看她,眼睛里的神色她无心解读,只剩厌恶。就是因为有钱,他就随心所欲的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她的,伏瑶的,小逸的!他想要的,他就身手去拿,不管被他握在手心里的人是多么痛苦挣扎。他自己说的很对,他要做什么,何须问别人愿不愿意?

梅施转头就走,在阮廷坚面前,小逸对伏瑶的真挚爱情实在让她受不了!她的宝贝弟弟,她千方百计的去呵护,竟被这两个人面不改色地践踏在脚底。她都这样痛心了,小逸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阮廷坚没有追出来,梅施只能站在他的车边等他。就是这么荒谬,被背叛,被抛弃的她,还要没皮没脸的等他出来,和他谈!她根本不想再和他说半句话,只想来来回回抽他几个耳刮子。他才和她上床多久?他就打起另一个女人的主意!她以为世上的男人无耻,她爸爸就到一定境界了,没想到还有阮廷坚这个级别的。

阮廷坚不紧不慢地从大门里走出来,看梅施脸色灰白地等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在她面前停下,等着她开口。

梅施深深呼吸一下,才抑制住自己就要爆发的暴力因子。“伏瑶不行!”她直奔主题,真的,现在她一句迂回过渡的话都没精力说,“伏瑶不行!”她把声音提高了一挡,握着两个拳头说。

阮廷坚看了她一会儿,微蹙的眉头舒开,反问:“为什么不行?”

“小逸喜欢她!”梅施说得铿锵有声。

阮廷坚继续面无表情,问:“这和我有关系么?”

梅施语塞,感觉百万大军被他轻轻一呼出一口气就吹得灰飞烟灭。她也是气昏头,孤注一掷地扬起下巴,“你已经有我了!”

阮廷坚幽暗的黑眸骤然亮起几点星芒,似笑非笑,直直地看着她。

梅施简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没见过这么能自取其辱的!在他说出类似“有你又怎么样”、“我们不过是同居”甚至“你算老几”之前,她故作潇洒地冷笑一声,“你和梅家的‘合作’还没结束,我们还不能分手。你和其他女人我不管,伏瑶绝对不行!”

阮廷坚还是直直的看着她,却让她有些害怕,这明明是森冷和残忍,看来她说伏瑶不行,深深激怒了他。

“没什么不行,她也是自愿的!”阮廷坚说完抿紧嘴唇,梅施总觉得他在克制殴打她的念头。

应付阮廷坚,她根本不入流,混乱中她用了最不靠谱的一招:“好!你选吧!有伏瑶没我,有我就不能有她!”

阮廷坚听了冷冷一笑,梅施看了他的笑容,觉得他立刻扑过来喝光她的血都不稀奇。“说说,我为什么选你?你很‘乏味’。”

梅施顿时觉得自己黔驴技穷,本来是想用他和梅家的合作关系来压一压他,对伏瑶不过是初恋阴影,她可是代表着合作赚钱哪!没想到又错了,阮廷坚是梅家救星,梅家是阮廷坚的领带,说换就换,不值一提。

耍下流是吧?她乏味?千万别和她比谁下流!“你也就那么几招!时间还短!我还没嫌你乏味呢!”

这话说出口,梅施自己都一愣,也没脸再看阮廷坚的表情了,转身就跑!

上了自己的车,梅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完了,她可以收拾东西从阮廷坚那儿滚蛋了,今天算是把他彻底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