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遇睁开眼,眼前是齐文浩紧张的脸,他几乎是凑在她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黑和大。

梦境如潮水般刷刷地退下去,室内依然温暖,袁可遇清醒了,她只不过又做了这个梦。如同过往的许多次一样,她在哭,清楚地知道这事已经过去了,然而悲伤惯性般刹不住车,心口痛得发绞。

袁可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没事。”

齐文浩没放开她,一手抱住她一手替她抹去面颊上的泪水。

被他这么关切地看着,袁可遇很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为一个梦而哭,并且哭到打嗝。可越想抑制,嗝打得越厉害,袁可遇只好侧过头,免得直对着他。

她狼狈地想,也就是现在他还没习惯才看得下去,要是处久了恐怕就要不耐烦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难过是当然的,但有必要这么久吗?她的初恋男友在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不客气地“喊醒”她,“可遇,我知道你是小公主,但你已经不小,要学会控制情绪。”袁可遇同样不客气地跟他再见了,他的话却还记得,不是自怜自伤,只是必要时拿出来提醒一下自己,跟别人相处要注意分寸。

“回笼觉不适合我,”袁可遇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止住打嗝,笑着说,“你抱得太紧,我做噩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打一耙推到他头上。

“梦到什么?”

“不记得了。”她撒了个谎,“几点了?”他们的航班在晚上,虽然时间够,但总得吃饭什么的。

“还早,九点多。”

原来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袁可遇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心有余悸,“我要起床了。”

他眼睛一亮,握起她的左手,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戒指,指圈出奇地合适。

昨晚临睡前袁可遇戴上的,那时她洗过澡在考虑要不要发短信给齐文浩,后来就忘了,半夜折腾时谁都没在意这个。

“想好了?”他问。

“嗯。”笑意浮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长得好,又有钱,为人也正派,我能有什么损失。再想就是我矫情了,求仁得仁,夫复何求。”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她,平平淡淡地说,“从第一次提出,每一次我都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也许第一次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想找个人结婚,摆脱家里安排的意思,到拿出这个戒指,我是完完全全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人生的前三十年过得并不开心,上天是公平的,让我遇到你,我想安定,想照顾你,我想幸福。”

“你家里?”袁可遇没办法不想到他的原生家庭成员的意见。

“我俩八字很合,你会旺我,是大富大贵的好配对,我继父那已经通过了。”

袁可遇一滞,开玩笑……也许她考虑得还不够,进入这样的家庭应该多想个三五年。

齐文浩没告诉袁可遇,他做了两手准备,家里常用的风水先生的儿子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必要时如果捏造一个假八字,他有可靠的技术支持。

“我妈,这方面她很听我继父。”齐文浩翻了个身,让袁可遇躺在他身上,“你聪明能干,年纪轻轻的工程师,我能够娶到你为妻,是我们家的福气。至于其他人,他们自己的生活乱成一团糟,配来管我?”

那可是你以为,依我看你哥和你弟都很喜欢管你的样子……袁可遇咕囔,“你家三兄弟,有两个不像正常人。”

“大哥一直觉得是我妈逼死了他的生母。”看到袁可遇脸色一变,齐文浩赶紧解释,“都是谣言,说我妈和我继父在结婚前就有来往,甚至有说我是继父亲生儿子的。”这么复杂?袁可遇的脸色快变锅底,齐文浩语速提得飞快,“不是真的,看长相就知道。劳伦斯出生后的几年,我家乱成一团,主要是我妈和继父闹矛盾,他在这种情况下长大,又被绑架过一次,所以心态有些不对。”

“谁干的?”

“不知道,父母不让我们提这件事,反正人安全回来。然后我被送走去读书,接着劳伦斯又出去。不过他跟着继父的时间比较多,从中学起就手把手地教,等我毕业他已经变成老气横秋现在的样。”

齐文浩猛地回过神,“我们并不用跟他们在一起,面上过得去就行。像我大嫂,大部分时间她带着孩子在国外,我们可以像她一样。”

“可你大哥在外面有很多女人。”袁可遇指出。她混乱地想,如果齐大对父亲有外遇不满,那么他应该做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才对,事实是他比他父亲更乱一百倍。

“我跟他一年才见几次面。”齐文浩很懊恼,明明应该是一个互诉衷心的上午,在合适的环境合适的具体地点,为什么弄成这样。袁可遇用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半抬起上身,严肃地看着他,“是你先说起家里的事。”

“我是希望你打消顾虑,我家人都很喜欢你,都欢迎你。”齐文浩提高声音,“我和劳伦斯谈过,他现在对你和从前不一样,是不是?”

那么大声干什么,袁可遇微微生气,忍不住刺他一句,“是用拳头谈的吗?”天晓得她可是从他们兄弟之间的相处才知道会有这种事,老大对弟弟说话像对下属,弟弟对哥哥不止一次动手。她早该知道,同父同母的三兄弟相处也未必好,何况他们仨的血缘如此复杂。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种情景跟她争论不相干的人?齐文浩醍醐灌顶,在该瞬间采取了行动。他搂住她,但她还在气头上,挣扎着不让他抱,于是两人在两米五的大床上翻滚了几个圈,停下来的时候体力大的占了上风,改为他在上面看着她。

她气呼呼的,哭过的眼皮还有些粉红的痕迹,脸色倒比刚才好,洁白的牙齿咬住唇,似乎不这样做就会有一串话蹦出来向他发射。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生气,不由得心虚加心疼,犹豫着说,“可遇,……”话没说完,她扭过头,是不屑一顾的姿态。

他叹口气,俯下头吻她。

没那么容易,她咬他,踢他。

齐文浩从没见到可遇这样过,也许是还没到时候,他讷讷地松开她,倒在旁边的位置。

袁可遇快气晕了,她觉得自己快被气成抖S了,怎么,他以为他可以凭力大欺负她?她非让他明白今天这件事是他不对。

她趁他倒下,用胳膊和上半身压住他,“你刚才也想跟我用拳头谈心?”

齐文浩无可奈何,“不是。”他静静地看着她,“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我不讲道理,我凶得像只母老虎母夜叉?”

他点点头,“是。”

在他安静的眼神里,袁可遇想笑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在无语取闹,而且-不知悔改。她开玩笑地加重胳膊的力量,“你说我像母老虎母夜叉?”

他摇头,活像顺从的绵羊。

袁可遇松开手,想想要笑,再想想还是笑。

当他这一次吻下来,她迎上去。

他的气息他的背他的腿,袁可遇觉得热,他的汗水和她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间隙。她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不这样做的话就会从高峰摔下、被浪潮卷走。痛楚袭来,她闭上眼睛,却莫名其妙地安心,就这么定了吧,总得跨出才会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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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这一天过得晕头转向,混乱无比。

一种全新的体验,袁可遇早就从许多地方得到知识,几乎是以科学而冷静的态度对待这件事,然而真正面临的时候感受还是不一样。

最亲密的关系,她算是对此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俩又睡了一会,下午才起来,齐文浩说里面有家餐厅,要带她去尝。

从小楼到餐厅走了很久,路始终是小径,弯弯曲曲,路上经过几幢小楼。齐文浩拖着袁可遇的手,他不怎么说话,但目光始终粘在她那,每次袁可遇抬头,都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很傻,她想笑,不知怎么又觉得很甜蜜。

与其说餐厅,不如说更像艺术馆,门口有几棵高大的银杏树。进了门,大厅摆着张长桌,由半截圆木制成,袁可遇摸了下,这样一张实木桌,没有二三十万拿不下。桌上摆着一叠画册,她拿起来翻了下,是水墨画。这儿正在开水墨画展,画册是宣传资料,画就在墙上挂着。

服务员过来把他俩引到二楼,每隔几级有个陈列柜,放着各式瓷器。

袁可遇不懂真假,看着大多是青花,颜色淡雅,造型浑厚。她在其中一个罐子前驻步,那是彩釉,鱼在莲间戏。齐文浩站在她身边一起看,服务员并不催促他们,反而是袁可遇自己先不好意思,她一笑移开视线。这一眼,她看到前方的小包间出来一位美女。

袁可遇觉得她面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大冬天戴着墨镜,瓜子脸,长卷发,还有就是瘦,和柴差不多了,细骨伶仃。

这时从那间房又出来一个,是他们都认识的,齐正浩。

齐文浩一愣,“大哥。”

看见他和袁可遇,齐正浩也有几分意外,“你怎么在这?环评过了?”

齐文浩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关于被放鸽子,又恰好袁可遇来公干。

齐正浩叮嘱服务员,“他们的消费挂我账上。”然后他和那位美女一起离开。

袁可遇坐下来才想起那人是谁,鼎鼎大名的一位女影星,在屏幕上风姿楚楚,没想到真人这么瘦。也是,都说上镜胖三分,想镜头前好看必须得偏瘦。但是,她怎么和齐大走在一起?袁可遇不敢推测他俩是那种关系,毕竟这位女影星素无绯闻,以靠自己努力奋斗到如今的成就而出名,但一男一女,单独出现,相处亲密,如同她和齐文浩,和别人说他们没什么,有谁会相信。

齐文浩倒不意外,他看着她笑,“我说过,他几乎在每个省都有情人。明星也是人,怎么不能在一起,反正他们追求的也不是天长地久。”

袁可遇只好拿自己开玩笑,“就是突然觉得你家又高大上了一点。”能满足大明星的要求,财力人力不是普通人。

齐文浩轻轻给她一个毛栗子,“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也跟他不一样。”

傍晚的航班,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

“搬到我那儿?”齐文浩问。

“让我再想想。”相见好同住难,一步步,袁可遇宁可慢慢适应。

回到家,毕竟累,她倒在床上昏天黑地立刻睡着。

睡到半夜袁可遇觉得冷,才发现回来时开窗透气,睡觉前忘了关。她关好窗,又想起昨晚,才一个周末,倒像过了许久。后不后悔?她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她相信他和她现在都是真心。

这一折腾她失了困劲,打开手机看朋友圈,看见群里说到姜越。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家又有事,这次是他父亲,又住院了。好像老人病得很重,姜越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气,担子又压下来了。

而且,跟姜越有工作上交集的同学说,上次姜越忙于照顾病人,工作上难免有所疏忽,被总公司批评了,再来一下,说不定位置都会危险。姜越本来没什么背景后台,全靠努力肯做才到现在的位置。如今的社会没有人情味,不容员工有理由,反正不行就撤换行的人上,姜越当初能上是他行,现在自有更行的人顶他的位置。

袁可遇默默看完,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关掉网络,不想再收到消息。怎么帮?帮不上忙。

第二天袁可遇回院上班,忙了一上午,到中午她去医院探望姜越爸。

还是上次那家,只是换了个楼层,袁可遇还在过道查对病房号,肩上被人在后面拍了下,是姜越,他刚去走廊尽头倒掉没吃完的饭菜。

“又让你破费。”他看到袁可遇手里提的东西,领着她进病房。

姜越爸是脑梗塞,姜越发现他说话口齿不清,立马把他送到医院,因此病情不严重,但少不得要住院治疗一阵子。

姜越妈才学会说短句子,另一个老的又倒下,饶是姜越生性开朗,也觉得命运有点捉弄他。“保姆说不做了,不是为钱,她自己家里有事,一定得回去。还得再找两个。”探完病人,袁可遇要走,他送她到电梯口,“大概老天在惩罚我,当初没有陪伴你度难关。”

姜越说的时候,娃娃脸上仍然带着笑。

袁可遇听不下去,“别胡扯。父母比我们年纪大,总是会比我们先走,早晚会有这件事。”

姜越难得地沉默,好久才开口,“对不起,可遇。”

现在说这些干吗,袁可遇不想听,“没关系。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世上没有事情停滞不前,或者变好,或者变坏,结局不受主观意志改变,我们迟早学会接受。袁可遇想说,终究没说,她来探一次两次有什么用,这些过程只能病人和家属自己捱过。所以她不怪他,没人帮得了别人。即使当初他来陪她了,劝她了,她会好过些吗?不会。

电梯门缓缓关上,姜越看到袁可遇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用说他也明白了。可是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不知为什么他还是难受,当初假如他坚持,事情会不会不同。人生最残忍的无过于时光不可能倒流,而人无法预见到未来。

袁可遇来之前打过齐文浩电话,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但他的电话没人接,她只好发了条短信给他,他也没有回短信。

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袁可遇心神不定,天色也不好,飘着几点雨星,落在车前窗玻璃上,点开了灰尘。

她开了电台,有点后悔拒绝齐文浩早上送她上班,否则就能知道他今天的行程,不至于联想到许多奇怪的事上去。

歌声嘈杂吵闹,袁可遇连换几个台都是这样,她只好关了。

一个念头跳进脑海,要不去他那看看他?

开车去工地几十公里,但抓紧点时间来回只需用时一个小时出头。在下一个路口袁可遇调了个头,往化工厂临时办公室走,先去办公室,如果人不在,多半是去了工地。

但是,如果他在开会,她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他和她?另一个念头紧接着跳出来。

联系不上他,应该是他在忙。袁可遇,你真的非见到他不可吗?别说没结婚,即使结了婚,难道彼此不用为了工作出门?绑得了一时,绑不了一世。

袁可遇的车又调回头,最好的相处是彼此尊重,留对方一些空间。

不能以爱之名包围对方,强迫对方做事,接受自己的观点,……道理懂,只是,袁可遇叹气,是不好受,她已经习惯时时收到他的信息。

这一天更不高兴的是快下班时头儿通知袁可遇,晚上宴请上级院的领导,不但她的年轻组员们要参加,连她也得去。

“我出差刚回来。”袁可遇努力控制情绪,提出合理理由。

“是出差还是会男朋友?”头儿古怪地笑,“可遇,院里已经很给你自由,你不能过分。”

袁可遇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有必要这么紧盯员工的行踪?她忍着气,“我先完成了工作,正好他也在北京,顺便见个面。”

头儿压根不在意,摆摆手,“随便。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晚饭院里领导都很重视,关系到年底每个人的工作考评,你别摆架子了。我们都知道你男朋友是高帅富,但只要你仍然在院里上班,最好还是按照院里的要求走。除非你不想干了辞职走,那是另一回事。”

头儿走了,组员过来劝袁可遇,“袁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起吃顿饭唱唱歌。头儿说得也是,他没有每次都叫上你,难得一次何必不答应。我们差不多每次都去,也没加班费,有时还喝醉,你已经很幸运了。”

另一个组员走过来,“袁姐跟我们怎么一样?她学问高资历深,还有个好男朋友,随时可以拍桌子说不干就不干。”

袁可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到她闭嘴。

没意思,袁可遇想,而齐文浩仍然没回她短信,也不接电话。

难道他又要来一次不告而别吗?袁可遇苦中作乐地想,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no的地雷,谢谢怡人蔷薇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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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在化工厂临时办公室的会议室,齐文浩已经坐了一整天。劳伦斯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会议桌上的饭盒,它们仍然完整地放在那,下面垫的报纸沾了少许油花,是送进来时不小心倾倒出来的。

“干吗不吃饭?”

“不饿。”

劳伦斯坐下,“爸妈是一时生气,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齐文浩冷冷看着他,把面前的纸张推过去,“给,工作交接。我可以走了吧?”

劳伦斯仔细看着那几张纸,“我暂时接手,过阵子仍然还给你。”

齐文浩站起来,劳伦斯在他背后说,“要怪你就怪齐正浩,是他告了你黑状。他说你利用职权收供应商好处;不懂得用人,导致技术人员对你有很大意见;不安心工作,扔下事情跑去陪女朋友。或者你要怪自己,怎么被人抓住这些把柄,妈就是气的是你怎么这么笨。”

“有证据吗?”齐文浩反问。

“你是爸妈的儿子,又是公司的投资人之一,找出证据对大家都不好看。”劳伦斯皱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爸妈不会生太久气。谁让你过得太逍遥,你看我,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都在公司,饭吃的是快餐,谁还会觉得我不努力工作?”

齐文浩气极反而笑了,“要是他们气老是不消,我可以做什么?我这个,投!资!人!”他咬字里刻意加重了投资人三字的音。

“除了现在的岗位,其他的应该都可以做。你想做什么,人事,财务,后勤,办公室,或者,车间?”

好啊,看来都安排好了,帮他的后路都想好了,齐文浩冷笑,“行,到时候再说。”

“二哥,出去玩几天,回来事情也就解决了,以往不都这样?”

齐文浩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劳伦斯可以肯定,他已经听到这个建议。

齐文浩在车里发了几分钟的呆,刚要打电话给袁可遇,他才想到手机已经被办公室缴掉。理由:SIM卡是公司名义办的,话费是公司付的,手机上一应业务往来电话号码都属于公司。

就像炒掉一个职业经理人一样,齐文浩摸了摸鼻子,他是不是该感到荣幸,被如此对待?像公司的重要人物似的,公司生怕一旦没处理好会出事。上次他离开总公司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被驱逐,但不需要做任何交接,果然是进步了。

再来一回,细节处略有不同。

母亲,工作,胡存志,齐正浩,到底是谁想拉他下来,还是母亲和劳伦斯本就有这个打算,侵占掉他的财产?不会是母亲,齐文浩在名单上重重地划掉段玉芳的名字。哪怕是段玉芳,他也无话可说,国内有多少父母把自己和法定伴侣的财产认定为自己所有,段玉芳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三十年劳顿辛苦的是她。

但是这一次,他工作得很努力,认识袁可遇后他已经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做得像头牛,一下子被剥夺掉这个岗位,他不舍得。

齐文浩长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不行,他不能一走了之,他甚至不能离开。谁知道离开后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这里有他的许多东西。

有人敲他车窗,他放下,认出是田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