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存志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说不,看他眼色行事的助手跟在后面,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其实这种事到哪都有,当年我在外地做工程,老乡什么都拿,防不胜防,别说放在那的电缆盘,通着电的都敢割,绝对要钱不要命。”电梯里胡存志又像解嘲又像开解地对齐文浩说,“小老板年轻人火气大。”

论起来齐文浩毕竟是公司的老板之一,胡存志看他面色凝重不同往日,也不想和他搞坏关系。和气生财,小打小闹可以,闹大了就不好。

齐文浩一笑,“那是,胡总你见多识广,正是要多向你请教。”

胡存志认识齐文浩以来,深知对方虽然不是霸气的人,但也颇有少爷架子,此刻看他态度谦和,不由投桃报李,给他一把梯子,“要不要请袁工一起去现场?她搞电的,懂行。”在胡存志想来,齐文浩懂个屁,去看现场也说不出一二三,年轻人脸皮嫩不好意思当着他们面叫女朋友来帮手,不如帮他说出口,让他领个人情。

“下班高峰,她从城里过来太麻烦,我们自己去看吧。”齐文浩也对胡存志的助手们笑笑,“有乔工何工在,一样的。”

胡存志笑道,“袁工是工程师的工,他们呢,是工人的工。”但他也没坚持让袁可遇过来,这种事没办法,只有查点现存,缺少的按设计院当初给的清单重新购买。搞项目就是意外频出,只能控制在合理范围。

他们到工地门口,刚巧有卸完货的长挂车出厂。刚出过事,保安和现场人员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爬上车检查有无挟带,检查完在出厂单上签字,又指点长挂车司机去找项目经理签字放行。

齐文浩看着整套流程,总的来说有胡存志把关,该做的手续一样都不少,就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看到有个保安缩在一旁,像是不受别人待见,暗暗把这人的脸记在心里。

临时仓库有几个,电缆的在露天,由于件数多个头大,平时没人特别看住,所以直到用时找来找去才发现没了,高压电缆贵,又长,一根就四十多万。临时仓管吓了一跳,再盘点又发现少的不止一根,竟有好几根,这下屁滚尿流赶紧上报。

临时仓管是矮胖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脸晒得黝黑,愁眉苦脸跟齐文浩诉苦,“这边大件区只有我一个人,又要收货又要出仓,有时电机到货,一下子就是一百多台,哪里忙得过来,每天的领料单和进仓单只好放到晚上加班做。我都快累死了,财务还说我失职,要扣我工资。齐总,你跟她们说说,我才三千一个月,哪经得起扣,再扣饭也没得吃了。”

确实每次到工地,齐文浩都看见这个矮胖子奔前跑后地收货发货,说辛苦不为过。但胡存志认为不需要增加人手,完全不理会他的提议,齐文浩也就没办法。

“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跟着来的乔工听不下去临时仓管的唠唠叨叨,喝住了他,“再多说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临时仓管被震住,扁着嘴带着他们从前到后看了圈。

前后都有保安。按说,也没有漏洞。然而事情就发生了。

齐文浩知道这不是一朝的事,眼下是从哪立马采购一条同样的高压电缆,越快越好。

☆、第四十九章

会议室的气氛格外沉重,公司最大的老板段玉芳大驾到了,所有员工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八度。

“听说在总公司上厕所要跑步去。”

“听说凡是上班时做和工作不相干的事,立时开除。”

“听说所有岗位都要早到搞卫生,只要发现有灰尘,扣钱。”

……

有关总公司那边的传闻从没断过,但只有段玉芳坐在这里时才格外清晰,这时候员工们才意识到如果公司需要一个老板坐镇,还是由齐文浩来担当比较好。

随着项目的进展,化工厂筹建处又多租了几间房供办公用,不过段玉芳没进行政人员精心为她准备的办公室,而是坐进会议室,就在长桌的一端处理公务。劳伦斯在她旁边,随时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田恬坐在对面,按照他俩的要求叫员工进来。

“老二呢?”快到中午吃饭时,段玉芳才问起齐文浩。

劳伦斯看了一眼田恬,田恬说,“齐总去了工地,他现在就在那边办公。”

工地搭了一幢铁皮屋,主要是方便技术人员做工程监理,及时接收和处理现场事宜。

“胡闹,他懂什么。”段玉芳骂了声,却没多少怒气,只怕大少爷不肯下现场,多在现场总是好的。“上次电缆的事后来怎么样?”

不等劳伦斯示意,田恬回答道,“已经下单购买,是齐总出面谈的,再有两天到货。”

劳伦斯微皱了下眉,转向段玉芳却又笑容满面,“原来的电缆供应商说工期来不及,不肯接这个单。二哥说他有办法,我同意由他处理,电缆技术含量低,有资质的供应商多得很。开头有一家非要合同50%预付款,后来的这家不用,货到付款80%,留20%质保金。”

段玉芳点点头,“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好了。丢掉的电缆,警察抓到小偷没?”

“二哥说让他跟进,所以我放手给他去做,不过到现在还没消息。”

行政文员在会议室外隔着玻璃窗对田恬招手,连段玉芳也看到了,劳伦斯瞪了眼田恬,“还不快去,早叫你安排好工作,不要影响董事长办公。”

田恬低头出去,行政文员凑到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会。

她定了定神,不让笑意流淌出来,回进会议室,把事情写在字条上送到段玉芳眼前。本来劳伦斯在说话,看到这行字不由停了下来,上面写着,“警察在工地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劳伦斯看向田恬,田恬会意,“说是电缆的事有眉目了,警察已经找到嫌疑人。”

“那我去看看。”劳伦斯站起来。

怎么这么快,按他的想法谁知道这帮贼是哪里的,偷了东西后不知往哪跑了,找得到才怪。所以齐文浩接过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也由得他去。

工地办公室热闹非凡,停着的两辆警车灯光忽闪,工地上的工人都忍不住过来打听出了什么事。田恬跟在劳伦斯后面,劳伦斯大步流星,她要小跑步才跟得上。

下午一点多,迟来的午饭上段玉芳听齐文浩把事情经过说了。

一帮胆大妄为的贼,竟然利用汽车吊车从墙外伸进来吊电缆。他们中有懂行的人,得手后不舍得把高压电缆拆开取铜卖,但现在经济不景气,一时找不到需要的买主,贼赃没那么容易出手。就在他们打算割成小段零卖时,警察通过墙外留下的痕迹找到汽车吊机的所有人,从租赁合同盘查找到了嫌疑人。

齐文浩没提他跑了多少次,才让警察重视这件失窃案。他只是简单述说经过,就把话题转向另一件公事,员工来自全国各地,目前主要有几处的人较多:东北、湖南、四川、江苏。不同区域的员工个性不同,近者相聚,抱团打群架的事不断发生。

段玉芳和制衣厂女工们打了几十年交道,对这种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男工和女工不同,跟女工扯头发撕脸的打架方式不同,青壮年冲动之下更容易出人命大事。她看向劳伦斯,按说他应该比齐文浩更懂得处理,总是在制衣厂认真当过家的人。

劳伦斯初来乍到,此段时间都用在了解工程原理和设计上,没多余的精力去深入工地。既然齐文浩会提出,不必说确实存在问题,只是程度深浅而已。

但当着段玉芳的面他不想说,他深知她的性格,不但不会谅解,反而觉得是借口。

劳伦斯若无其事地接口道,“是,我也发现这个现象,所以让人事安排一些活动,员工互相熟悉了会好点。现在问题是男工太多,女工太少,不平衡。下午我问问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玉芳点头,“你们弟兄俩商量着来,文浩没经验,劳伦斯你多费点心。”

齐文浩嗯了声,拿起一只文件袋递给劳伦斯,“有个大门上的保安,多次被打,已经构成轻伤。这是他的伤残报告,我已经安抚过他,想把他调去帮我做事。”

劳伦斯接过,“保安?可能不适合办公室工作,要不让他去看仓库?”

“他读过大专,会开车,可以帮我处理杂务。”齐文浩耐心解释。

劳伦斯倒是好意,怕保安的文化程度一般,用着不趁手,既然齐文浩坚持也算了。

齐文浩没想到田恬知道后找他来了。

她说,“齐总,你要助手干吗不调动我?我哪里不好?”

齐文浩早已买了一只新手机还给她,但她那天的好意总不是简单的财物能够偿还的,当下有些歉意,又有些好笑,“你现在不是我的秘书?”他虽然被撸下去了,可也只是口头,没明文被撤职。

田恬这才想到,她一时情急,却忘了这茬。但不一样,她现在整天跟的劳伦斯,虽然他没什么不好,但和齐文浩是不一样的。

她知道,但不能说。

“齐总,你订的电缆到货了。”保安通过对讲机呼叫齐文浩,“跟车的有位郭工,她说她和你、还有袁工是老朋友。”

郭樱自己押车来的。齐文浩理解保安语气里的诧异,工地少见如此光鲜的女性。设计院驻现场办公的女工程师们大多朴素,袁可遇已经算讲究的,但比之郭樱还很有不如。

他去到外面,站在车边打量工地的郭樱向他一扬手,“中齐总。”

在场的人都是一笑。齐家三兄弟,摆在公司都是总,齐正浩是大齐总,劳伦斯是小齐总。到了齐文浩,多少有些难称呼,然而必要的尊敬还是得给,大部分人干脆只叫他齐总。

这次齐文浩订电缆的事也是一波三折,先是谈好了价钱,劳伦斯却不批预付款,说是再急也不能失去公司的原则,站在资金筹集的立场上不能开例外。齐文浩跟对方磨了很久嘴皮子,终于说服对方,谁知财务提出为免日后纠纷,合同中要加上“到货款给付承兑汇票”。相当于供应方的资金得拖上六个月才能到手,贴息的话可以提前拿到钱,但拿到的是扣除贴息的部分,供应商会有金钱上的小损失。

一家谈不成,再找别家。齐文浩存了点小心思,想把贴息部分补贴到合同单价中去,谁知劳伦斯盯得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是可以用自己的钱买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暂时垫一垫,然而毕竟不可以。

最后袁可遇收到郭樱的致意,说她可以做垫钱的中间商。

郭樱的后面不就是齐正浩?袁可遇不敢领这个情,连转达给齐文浩都不肯,郭樱把话摊到台面上,是齐正浩的意思,想帮二弟一把。要是说透了还担心,她也可以写下字据,绝不会利用此事作怪。

该有的条款合同上都有,生产商有资质保证,价格也不比别家的贵,放到哪都讲得响。

齐文浩不像袁可遇那么担心,凡是有退路的都不算坑,正大光明有理由的决定都不怕。

也许这是男女的区别,袁可遇知道自己欠缺安全感,别人是吃一亏长一智,她不敢说长智,但避开可能有的雷区几乎成了本能,就算因此而错失相应的风景。

“我怎么不觉得。”齐文浩拿过她手里的书,合起来不给她看,夜深了该休息,“选择我就是个冒险。”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必要钻研不相干的专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可以少担很多心。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如果没有遇到他,袁可遇已经快忘记牵挂一个人的滋味,以及照顾被照顾的快乐。

她深深地看着他,有许多话在心里,不想说也不必说。

恋人最初总是被皮相吸引,在了解中发展恋情。

她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转折会在哪里,也许没有,然而她终究不认为可以幸运到如此。

往前走,遇到什么是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勇气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蛇六姐的鼓励!哈哈哈打开时我惊了,不努力多更几章简直对不住哪。

☆、第第五十章

冬季的雨滴滴嗒嗒下个不停,工地充满层出不穷的泥坑,进出的人一脚高一脚低,两脚泥。

齐文浩从工地回来。他把安全帽放回门口的架子上。架子分三层,可以放三十只安全帽,没特别标明谁用,平时谁下工地就随便拿一个来戴。雨天不少项目停工了,出去巡视的人不多,安全帽基本还在架上。

他在外面的水坑里来回趟了几转,总算把安全鞋上的泥给蹭得七七八八,这才进了屋。

办公室虽然只是铁皮屋,但有前后两台大功率空调来回扫风,里面温暖如春。管电的乔勇正在打电话,大概对方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但对方又是得罪不起的人,只见他皱紧眉头,却还是和风细雨地结束这通电话,“汪科长,回头我带齐总来拜访您,到时您给他具体说说。”

齐文浩去热水器那倒了杯热水,端在手里走到乔勇身边,“是供电局?”

乔勇应了声“是”,愁眉苦脸地说,“还是临时变电器,他们非说临时变电器房不符合安全规范,当初建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反对,现在来找事。明天麻烦你亲自出马去一次,行不?”

“行,我们一起去。”自从搬到工地办公,原先那班反对齐文浩的人突然觉出他的好,相处比从前融洽了许多,彼此都跟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有说有笑。

这幢铁皮屋总面积有百来个平方,最大的一块是大办公室,化工厂的驻现场办公人员都在这里,齐文浩来了后没搞特殊,直接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相邻有一大一小两间,较大的那间现在设计院的工程师们用着,包括HP的绘图仪也放在那里,直接可以出A0号图纸。小的那间是给董事长准备的,一直空在那,主要充作档案室,放置各种报建文件。后面是生活区,设了个简单的食堂,供应一日三餐,圆桌吃饭。

设计院负责土建的工程师出来,对大厅的人嚷道,“谁有咖啡,支援我一包?”

她的话如同一石入水,立马好几个人答“有”,纷纷掏出来给她。

土建工程师眉开眼笑,“好好,我都收了。你们存货不少。”

有人嘴快把真相说出来,“都是齐总给的,他在戒咖啡,64小包装的麦斯威尔两大盒。”

“为什么?齐总,咖啡对心脏有好处。”土建工程师好奇地问。

“就……不想喝了。”齐文浩说。

土建工程师随口说,“那你跟袁可遇差不多,她再困也不喝咖啡。”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围的人都知道袁可遇和齐文浩的关系,顿时挤眉弄眼,齐文浩知道他们想说的,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确实是袁可遇劝他戒的。她受不了他的作息,晚上非要凌晨以后才睡得着,每晚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困劲来得快,却维持不到整晚。勉强忍受了半个月后,袁可遇老实不客气提出要求,要么戒掉咖啡,多运动增加睡眠质量,或者打消共同起居的念头。

齐文浩拿咖啡当水喝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才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几乎感觉是不可能的任务。事实开头几天也几乎是靠在哪都能睡着,整个人完全提不起精神,坚持一周后,他才觉得自己又有活着的样子。

其实也没那么难,世上的事真的只怕有心人,有了起头就好多了。

土建工程师的说话声也传到了里间,袁可遇听得清清楚楚,这阵子她长驻工地,和现场人员处得很熟,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哪几个家伙在起哄。

没办法,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能拿老板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好。

他们的说笑声被门外汽车声给打断了。

田恬下了车,并不急着进去,她站在屋檐下看了会远处,那里厂房已经有初步的轮廓,在绵密的雨中展现它的英姿。

她隔三岔五就要来现场拍照,了解进度,所以跟现场人员都很熟。

见她进来,好几个人笑呵呵地跟她开玩笑,“田大秘又来指导工作。”

田恬笑着说,“还不是董事长的要求,她人不在这里,可是她的心在这里,不看到照片放不了心。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任务的,布置办公室,大齐总要来视察工作,估计在这里会呆两三天。”

一言既出,在座皆惊。

本以为临近过年,连劳伦斯都回了总部,这才有些放松,没想到才去阎罗又来大王。大齐总虽然见过的人少,但声名远扬,据说绝对不是善茬。

在场的人,除了齐文浩外,其他全都苦了脸。

齐文浩已经收到齐正浩的文件,说他会正式停留两天,了解工程进度。谁出钱多谁说话声音响,段玉芳从制衣厂抽出的资金主要用在土地和主设备订购上,后续的拨款来自齐原和齐正浩,大股东了解资金使用情况也是应该的。

田恬见众人蔫了,赶紧说个好消息,“大齐总说了,他要请所有员工吃饭,回报大家这些日子的辛苦。人事部同事正在统计人数订饭店,等所有事项安排好,就会有通知发下来。席上还有抽奖,最诱人的奖项是苹果手机和平板。”

谁也不可能阻止老板来,不过大洒金钱的老板总是比较受欢迎,大家回心转意,打起精神帮田恬一起清理小办公室。

本来齐文浩答应田恬在圣诞节安排全体员工活动,但后来劳伦斯来了,反对这个安排,说等投产后再聚餐。齐文浩愿意自掏腰包完成这个诺言,田恬感觉不妥,怕劳伦斯认为他收买人心,借口工作太忙推掉了他的好意。

田恬中午跟着现场的人一起在简陋的食堂吃饭。食堂人员知道她是老板秘书,把她安排在设计院那一桌,那里女孩子多,吃饭比较斯文。而且设计合同规定了工作餐标准,设计院的那桌伙食要比另外两桌好,每顿多一个荤菜和一个小炒。

愿意驻现场的工程师要不是活泼的,要不就是闷头干活型,田恬一坐下,工艺和土建两个工程师问起吃饭的事,“有没有我们的份?”

结构上有个老成的,听她们问得直白,轻咳一声想打岔。

田恬已经很自然地答,“当然!我们都是一个坑里的战友,虽然没一起扛过枪,但吃饭这件事一个都不能少,当然要同去!”

她说得风趣,连袁可遇也笑了起来。

桌上的菜并不好,倒是有碗螺丝很鲜美,见别人不吃,田恬高兴地吃了小半碗,这样就比别人吃得慢。等她吃好,别人差不多都回了办公室,设计院照例关上门打牌,化工厂这边的人则趴在桌上睡午觉。

田恬没看到齐文浩,好奇他去了何处,借口消食四下走来走去,总算在窗口看到他和袁可遇。

他俩合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齐文浩打的伞,大半个伞面遮着袁可遇,她似乎在推辞,伞面又回到中间的公交位置。

路面泥泞,但两人都穿着安全鞋,因此走得很稳。

即使是冬天,齐文浩穿得也很单薄,短大衣,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袁可遇穿得厚,短羽绒外套,裤子也是牛仔裤,乌黑的头发扎了条马尾。走动间,那条马尾也晃动着。

袁可遇说了不知什么,齐文浩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他俩很衬对,一样的好容貌,一样的年青。

其实并不是田恬想的那样,两个人为了避开别人跑到外头去亲热,而是齐文浩正在戒咖啡阶段,中午能够走一走的话,可以减轻不少困劲。

他跟袁可遇说起供电局的事,当初临时变电器也不是他经手的,是胡存志找人做的。但现在胡存志事多,把不少工作交给下属去办,乔勇去供电局吃冷面孔也算了,就怕要求重建,那肯定会影响工期。

袁可遇也知道一二,那个合同她看过,临时变压器是二手买来的,变压器房由小工程队搭的,虽然不够标准,但也远不到影响安全的份上。

她思索着,“供电局,我倒有个大学同学在里面工作,听说在做科长,说不定能说说情。你那边的供电局联系人叫什么?”

“姓符,全名不知道。”乔勇跟齐文浩说的时候,总是说符科长。

“我那个同学也姓符,说不定是一个人。”袁可遇不敢肯定地说。

世界上的事有时就有那么巧,袁可遇的同学正是乔勇嘴里的符科长。

“啊呀老同学,多年没见,你还是年轻美丽。”符科长一见到袁可遇就认出她,“我的肚腩却不小了。”

到了中午,符科长说,“走,我请你们吃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