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芳本想说几句,看到他抿紧的嘴角改变了主意,“我不是命令,是觉得明明有更好的地方让她发挥。你去问问她,也许她也想,是不是?”

大儿子倔,小儿子娇,目送齐文浩出去,段玉芳摘下老花眼镜,默默地想心事,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省事的料。要说能力,其实还是齐正浩来得强,可惜,这个邪种存心要跟她作对,不可能和平共处。

看他的手段,也叫无所不用其极了。

段玉芳朝空气中的齐正浩冷笑一声,行啊,有多少歪点子只管使出来,她到要看看,谁经过的风浪更多更稳得住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goggle76和aikame的地雷,谢谢Laguna的火箭炮,破费了!十分感谢!

☆、第五第十五章

飞机着陆,齐文浩打开手机,几条短信便争先恐后涌进来。

公司出了点事,那条高压电缆耐压试验没通过。

为了赶工期,胡存志新年没回老家,领着一班技工在年初三开工,年初五做了耐压试验。高压电缆制作工艺要求高,没有两把刷子的厂家不会接活,像耐压试验没通过的情况极少出现。不用说,电缆的钱肯定是不给了,但造成的损失也不可能有赔偿,放电缆换电缆的人工不提,最关键的上一次说是急,其实仍有工期,这一回真的没有余地了,晚一天来就实打实误一天。

齐文浩现在的助理叶滔,自从被齐文浩从保安岗位提到助理位上,工作一直很卖力,春节守在工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老板发短信,遇到这事更是着急,短信和电话接二连三地发。

齐文浩还没来得及和袁可遇说这事,叶滔的电话就进来了,接完电话差不多已经走到抵达的出口。

他停下脚步,袁可遇也是,“一起去看看?”

袁可遇本有此意,她作为设计院驻现场小组的隐形组长,又是电气方面的负责人,对工地的事自然有责任和义务去关心,要知道每个项目的完成都是合作的成果,绝非任何一方单独的心血。

齐文浩脚刚踩到公司的土地上,劳伦斯的电话也追来了,劈头盖脸给了一顿臭骂。齐文浩把手机拿远一些,等里面的喋喋不休停下来才拿近耳边继续接电话。

“你说出了事你负责,你打算怎么负责?”劳伦斯气势汹汹地问。

“换一条。”齐文浩的回答,旁边的袁可遇也听到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说得倒轻松。”劳伦斯连声冷笑,“上次我让你买根电缆,你跟我说的那些你都忘了,什么电缆制作需要正常的工期,还跟我要预付款。要不是这公司本来有你的份,我真怀疑你从中拿了供应商的好处,这么替他们说话。”

齐文浩皱眉,“劳伦斯,说话干净点。”

劳伦斯不依不饶,“我哪里说错了?要不就是你故意跟我作对,有心不让我好过。”他略为尖厉的嗓音在手机里格外刺耳,齐文浩再一次拿远手机,等里面静了他才开口,“不要乱猜,没有这回事。最多换一条电缆上去,不会耽误工期。”

劳伦斯悻悻道,“好啊,那我看你解决。”

那边袁可遇一直打不通郭樱的电话,从路上就打过,但一直是暂时未能接通。

为免高压电缆受损,不能普通地拖拉拽,在把它放上桥架时需要几十人一齐动手。这条电缆放上去时就是临时组织了一支民工队,花了一上午才完成的。现在虽然不合格,但为方便和供应商交涉索赔,取下来也是小心翼翼。齐文浩和袁可遇到了现场,看到胡存志皱着眉头站在旁边看工人干活。

比起上工地,这位总工更喜欢坐在办公室跟供应商谈合同,他更多的是指派下属到现场监工,很少亲自出马。但每天有下属早晚两次汇报,几乎工地上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有时连齐文浩还不知道的事,他已经通过耳目听说了。

见齐文浩和袁可遇到来,他大步走过来,简短地说,“需要尽快买一根新的电缆。”

齐文浩点点头,“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有一段长达八百米的六百直径的大管,胡存志想买一家知名公司的产品,劳伦斯却觉得成本太高,干吗不用普通的,防腐做得好些也就是了。

“我不好多说,齐总,小老板得你去说。”他一句话把事推给齐文浩。

他倒是舒服,不好做的都推给文浩,袁可遇冷眼旁观。到周围没人,齐文浩才对她安抚地笑道,“有些事他也确实不好开口,我在这里,就得体现我的价值,哪怕有时候被人利用。”他对她调皮地眨眨眼,“估计谁也想不到,我多订了一根电缆,现在,只要让人送过来。”

确实,连袁可遇也没想到。

她瞪着齐文浩,有病啊,囤别的不好吗?去囤根电缆,他有多少钱能赔在这里。

“当时,我看铜的价格在上涨,我就想最多用不着把它转手卖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电缆的报价主要按铜价走,齐文浩摊手,“我是不是应该加个价?”

袁可遇没好气地说,“我这边也有一根,要不要一起卖给你?”上次被缴获贼赃中的那条高压电缆,因为用不着了,和其他一批电缆头被折价卖掉,袁可遇托人把它收了下来。她去检查过,没有损失,应该能用,所以存放在仓库中以备不时的需要。

万万没想到的是,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这事说不准是不是意外,恐怕到最后也不会有明确的答案。齐文浩和袁可遇都知道。

郭樱傍晚才回复电话,“可遇,找我有事?”

袁可遇把电缆的问题一说,她静了下来,迟疑了许久才说,“应该是意外。”

哪有那么多意外,袁可遇不信,然而找郭樱也没用,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枪。

有仇吗?如果只是兄弟之间的竞争,那也太过了,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根本防不胜防。

离开这个家,也不是损失。

“可遇,不要担心。”齐文浩安慰她。

他租住的地方,虽然小,放不下齐家那张能坐二三十人的大餐桌,也没有样样俱全的健身房,卧室的舒适度更比不上家里的,但只有他们俩。他俩在厨房准备晚饭,一个洗菜一个切,彼此只有一米多距离,想到什么就能说什么,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去、听去。

“也许真的是意外。”他说。

他信?她也不信。她看向他,他正在切菜,春笋被切成整整齐齐的一段段。他有条不紊,还有空对她回以一笑,“相信我。”

“你……怎么这么固执。”袁可遇不是不信他,但是何必。

“相信我。”他手上有水,只能把她虚拥在怀里,“我不能主动去做什么,但我也不会有大事,毕竟我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别为我担心。就当这是场游戏,一切只是过程。”

“那结果会是什么?”袁可遇看着他的眼问,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角略微上挑,严肃的时候也像带着三分笑意。

进则拿回自己应有的,退则……离开名利场。他不怕,但是他想为自己和她争取多一点尊重。“我不怕,相信我能行,嗯?”他用下巴轻轻蹭她的发,“还有,我们后天要做什么?明天好好休息,做个漂亮的新娘。”

本来说好要去领证。袁可遇当然记得。但是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处理公司的事。

“多做一天就能全部做好?”他的笑声在她头顶轻轻地响。

不能。而且他也只是公司运转中的一个环节,不是他做了就能完成。袁可遇知道。

“相信我。”他一遍又一遍念叨,像唐僧。

她也笑了,废话,“当然。”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额头,“下次不要再帮我准备了,我有数的,嗯?”她知道他说的是电缆的事,“嗯。”当时有种不安心,让她非得做点什么。“不会砸我手里,我有渠道可以出货。”作为电气工程师,她有许多电缆厂的联系方式,那些厂常年回购成品。反而是他,她理直气壮,“你想过退路没?”“想过,托你卖掉,你应该会有渠道。”他说得倒是顺口,袁可遇一滞。

他笑,“原材料都有波动曲线,春节前在上升,三四月下降。我想好的,要是用不上就割点肉让厂家回收,这点我亏损得起。或者留着,总有一天会变好的,相信我。”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叹息,但又很肯定。

他看着前方,也许,是挑破跟劳伦斯十几年心结的时候了。

☆、第五十六五章

音乐流淌,灯光柔和,每次齐文浩走进他和袁可遇第一次约出来吃饭的西餐厅,都会想起那一次见面,他可笑地把可遇归为只是可以谈一场恋爱的对象。人对人的了解,实在是需要时间的证明。

今天他约了劳伦斯在这里晚餐,而上一次他俩在这里差点打架。

服务生看到他时的表情,应该是仍然记得那场纠纷。

然而他仍然选了这里。这里的气氛和菜肴很适合小聚,齐文浩不由自主地猜测袁可遇此刻在做什么,她对美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推荐的地方都很好。

结束单身的前一晚,她会去做什么?

在齐文浩的胡思乱想中,劳伦斯到了。陪刘安妮在娘家过了个春节,他的体型吹气般又涨大了不少,下巴圆滚滚的,连手也又白又胖,像发得很好的馒头。

“你下班早了。”劳伦斯放下电脑包,蛮不高兴地批评齐文浩,“我到工地接你,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本来我们可以坐一辆车走,免得浪费。”

齐文浩笑笑,他是下班后才走的,但劳伦斯七点才离开办公室。

“吃什么?”他把菜单本推到劳伦斯面前。

劳伦斯点了个牛排做主菜,头盘选了蔬菜沙拉,“安妮让我减肥,不能多吃甜食。”

“安妮还好吧?”

“好,一个护士整天陪着她。”劳伦斯不无得意,“谢谢你逃婚,才有我的两个儿子。”

齐文浩喝了口水,“是你的福气好。”

劳伦斯又是得意地一笑,“怎么,你和袁可遇要结婚?我听员工说了,明天你请婚假。”

“对。单身的最后一晚。”

“她也不错吧,”劳伦斯勉强点评,“可惜没什么家底,你从她身上得不到助力。”

“我有你,亲兄弟不是更好。”

劳伦斯哼哼一笑,“别开玩笑了,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来接了你的班,你心里不知道有多讨厌我,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回去。告诉你,不用急,等这边上了正轨我就回去,那边我更放不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管好公司,不要整天提早下班。还有,你最好记得,不是我害你的,要怪怪齐正浩,他才是无缝不钻。与其给他踏进来,不如由我接手,妈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让我来。”

齐文浩任他数落,等他说完才道,“劳伦斯,我没有那样想。”

劳伦斯耸耸肩,“随便。”随后他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也不在乎。”

菜一道道上来,齐文浩的甜品是核桃派,他让服务员又拿了碟子,分下一半给劳伦斯,“只有两三口,应该不会胖。”

劳伦斯喜欢甜食,办公桌上经常放着糖果和饼干。直到刘安妮以健康为禁止他吃,这个习惯才慢慢改掉。

“找我来不只是为吃一顿饭吧?”劳伦斯抬了抬眼,看向对面的齐文浩。后者穿着暗蓝色条纹棉麻衬衫,一件套头毛衣,看上去像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比不上的,再怎么样被员工吹捧,劳伦斯这点自知之明仍有,和齐文浩比外貌,他赤脚也追不上。但除此之外,他自得地想,男人要外貌好干什么,他更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形容词是精明能干,像父亲一样。如果父亲是他一个人的就好了,他倒不怕齐文浩,再怎么样父亲对他总是个继子,除了客气还是客气,不可能作为心腹,更不可能继承他的产业。

“是吃饭,还有道歉,为了十几年前那件事。”再艰难也要真诚地说出口,齐文浩告诉自己。

劳伦斯脸一沉,腾地站起来,旁边早已警惕着的服务员见状缓缓靠近,生怕这位小胖子又发飚影响到餐厅营业。齐文浩对他们轻轻摇头,示意无妨,他们才不放心地走远。

劳伦斯也看到服务员的举动,他重重地坐下,哼了一声,“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不是都过去了,你做了好弟弟十几年才想起来安慰我这个弟弟。你不是不愿意作证吗,现在愿意了?”

“那时,你没有什么事,我又觉得我们的妈确实有点对不起他,所以爸爸……”在所有场合齐文浩也跟着兄弟叫齐原爸爸,但这会说出来却有些拗口。齐文浩还是改了称呼,“所以他和我谈话,希望我不要出来指证大哥的时候,我答应了。他说,他会对你很好,就像对独生儿子那样好。”

劳伦斯冷笑,“你跟我们的妈一样天真,居然会相信一个男人的诺言。他说的时候可能是真心,但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不会变,你知道吗?他在外面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么大年纪还生。他把那野种当作宝贝一样,还打算给她一份靠得住的产业。”

尽管已在外面听说这件事,但和从劳伦斯嘴里说出来,那感觉是不同的,齐文浩犹豫着,问道,“妈也知道了?”

“什么事能瞒过她。”劳伦斯说,“妈是不愿意跟老家伙扯破脸,几十年的夫妻,虽说名下产业独立,但也有不少纠葛。再说,妈也是为我着想,我不止是她的儿子,也是他的,他的产业该有一半是我的。”

说到这里,劳伦斯上下打量齐文浩,“说起来好像我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虽然我被齐正浩这个没人性的关起来饿了两天,但这十几年爸爸确实对我很好,手把手地教我。不过,你从小想当英雄,到头来当了狗熊十几年,半夜醒过来,有没有后悔一念之差答应交换条件,到头来谁也不待见你,把你排斥在外头十几年?”

“或许有。”齐文浩也记不清了,那时他自己都还是个毛孩子,只觉得妈妈和自己侵入齐家,让齐正浩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齐正浩有怨气也是应该的。然而妈妈嫁给伯伯,原意也并不是要逼死齐正浩的妈妈,说到底齐原早已和她分手,她自杀也是因为有精神上的疾病。每个人都有不得已,每个人都是新家庭的成员,为了家人委曲求全也是应该的。

那件事发生后,没多久他被送到国外,语言不通,被欺负的时候不知道可以跟谁说。回去过年,又经常被其他孩子嘲笑,他跟齐家毫无关系,却跟着姓了齐。

“都过去了。”他收敛神思,“你结婚了,快做爸爸了。我也要结婚了,还老记住过去干什么。”

“你倒想得开。”劳伦斯看了看周围,虽然服务员始终注意着他俩这桌,但站得很远,他俩说话声又很低,即使有人听到片言只语,也凑不出整件事,“可他不会放过我们,妈妈、我都有齐老头财产的继承权,他会甘心财产到我们手上?妈妈之所以想搞一把大投资,也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从他那合理地抽取资金。你别光想着你那点钱,如果没有好项目钱生钱,早晚坐吃山空。我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只能一起使劲才会好。”

他看出齐文浩神色里的一点不以为然,正是他意料中的,不觉一笑,“你又来了。我就知道,你觉得齐家的财产是老头白手起家创的,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想给谁就给谁。”

齐文浩被他说穿,却没否认。

劳伦斯摇摇手指,“这些事妈没跟你细说,但跟我都讲过,妈答应嫁给他,是因为他支援过她,她想一个女人要想把厂开下去,单枪匹马是不行的。就为了这次支援,后来她帮了他何止一次两次,老头喜欢冒险,他那个儿子更加厉害,都拿着钱不当钱地冲。齐正浩那次一掷重本投资新生产线,连累妈也把厂抵押给了银行,差点就没了。咱们的妈开的是制衣厂,钱来得可不容易,一件件低利润,日做夜做才赚出来的。你说,齐家现在的财产,该不该有三分之二是我们的?”

齐文浩皱眉,劳伦斯口口声声财产,可齐原还在呢。

“老头身体不太好。”劳伦斯说,难得地低沉下来,“春节的时候发的病,可能会退下来。你觉得,他会交给谁?”不等齐文浩回答,他站起来,“这些你知道就行,妈和我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你管好手头一摊事已经不错了。”

劳伦斯背起电脑包,肥胖的身材摇摇摆摆向外走。司机早已识相地把车开到门口,这会迎上来帮他拉开车门,他大模大样地坐进去。

这付派头,和齐原一看就是两父子。

齐文浩远远地看在眼里。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想和劳伦斯修好,得到一份助力,劳伦斯肯来吃饭、肯说这些话,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在商言商,如何取得更多资源,似乎是他们骨子里生来就存在的东西。

因为贪婪,所以不舍得放手。

这一晚,袁可遇在家收到了一份快递。信封上只有简单的署名,字迹模糊,像是一个姓,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齐文浩的。他像是喝醉了,脸红通通的,左右坐着两个异国年轻女子,她们衣着单薄,几乎只挡住了重要的部位。而他手里,还拿着烟。

袁可遇听齐文浩说过他从前没这么高,偏瘦,这张照片上的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人喝醉的时候都不是好样子,他也不例外,甚至他的眼神奇异地涣散着,好像前方没有可以聚焦的东西。

是什么意思?

谁寄来的?

袁可遇拿起信封,再如何看也无法找出寄信人的踪迹。

手机急匆匆地响了,显示是私人号码,没有具体数字,袁可遇接起来,“喂,哪位?”

“我寄的东西你收到了?你了解他多少?他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打电话来的是位年轻女性,说话很急,几乎每个字都是紧接着滚落出来,然后啪地一声,电话已经断了。

☆、第五第十七章

对化工厂筹建处八十多名员工来说,节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听到的最好消息无过于“齐总结婚,每人发八百元红包”。他们有的是从总部调过来的,有的跟着胡存志跳槽过来,还有一些在本地现招,论资历第一种员工对公司的福利最有发言权。

劳伦斯结婚大摆喜酒,但这里上上下下真正接触到热闹的也就胡存志一人,别的员工只听说婚礼很豪华,正日中午食堂加了两道菜,其他什么好处也没有。轮到齐文浩结婚,实打实给员工发红包,顿时炸出一片欢天喜地。

田恬悄悄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劳伦斯,刚才他把出纳叫进去问发钱的事。出纳汇报说现金是齐文浩让叶滔送来的,没动用公司帐上的钱。人事做人员名单,她按表发放,虽然占用了上班时间,不过,“齐总吩咐我们做的,说已经跟您说过。”

劳伦斯面无表情,出纳看不出他的心意,有些忐忑。这位小老板为人苛刻,她早就从制衣厂的出纳那听说过,凡是超出日常范围的,他一概不予批准。出纳也想忍到等他来后汇报过再发放,但哪知道向来早到晚退的劳伦斯,竟然今天偏偏下午才来,再拖下去就怕来不及发下去,那样岂不是会得罪齐文浩。再说出纳内心也倾向于帮齐文浩做事,老老板、小老板,只有当中这位最好说话、最温和。

好不容易劳伦斯开了金口,“让食堂晚上加菜。”

晚上大部分员工都回家了,在食堂用餐的人少得可怜,几乎没什么意义,不过出纳还是应得飞快。她走出来松了口气,偷偷对田恬摆了个OK的手势,把劳伦斯的话转达给田恬,“小老板说让食堂今晚加菜。”顺便又打听,“齐总婚假休几天?还有发剩的钱要还给他。”

两位小老板的考勤是田恬手工做的,一样要填写请假条,只是由田恬代填。每到月初她直接把考勤发给段玉芳那边的吴秘书,由那边做工资表。所以老板的行踪,田恬最清楚。

“明天就来上班。”

田恬的声音里有两分不耐烦,出纳听得出,她本想再和田恬八卦几句,这下全无兴致。

奇怪。

田恬对劳伦斯的反应有点意外,按道理他会看不惯齐文浩大手大脚乱花钱的行为,但这一次他不但没说什么,反而还让食堂加餐。她不知道昨晚劳伦斯回去后失眠了,十几年前的事又提起来,记忆从没被放下过,他时刻提醒自己要做三个儿子中最重要的那个。但不管父母表现得如何偏向,他们内心中每个孩子的地位仍然差不多。

没有多少时间了。劳伦斯指头轻轻敲着桌子,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这里离总部太远,他现在最应该的是陪在父亲身边,在他退下来之前多相处。

已经比齐正浩晚了那么多年出生,再不赶紧就追不上了。他的脸色阴沉下来,谁知道齐正浩是不是故意的,抓住齐文浩的一点小岔子好把他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