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却被陆锦州一把抓住手臂:“有意义,对你或许没有,对我有,这些日子我始终在纠结,当初你为什么接近我,没有理由不是吗,或许对你来说,那段日子不算什么,对我却意义深刻,我想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了,你放心,我也不是想怎样,我知道你跟商湛…我就是想知道原因,仅此而已…”陆锦州的语气急切而执拗。

何欢微微挣脱开他的手,低声说了一句:“锦州,抱歉,恐怕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原因,真的很抱歉。”说完转身快步而去。

陆锦州颓然坐下,很久才站起来,出了天台,两人都没看见,那边绿树掩映的座位里,正坐着商小蝶。

小蝶原是来找锦州诉苦的,她觉得,最近几天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他哥一门心思惦记着那个何欢,她爸也总不见影儿,不是去公司,就是在外面应酬,她妈也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的商家只有她一个人,锦州哥哥也忙,她每次打电话过来只应付几句就说忙。

小蝶最近也不想去上班,因为一上班就听见那些同事八卦何欢,挂靠上何氏,即使只是养女,也仿佛身价百倍,跟何欢一比,自己这个商氏千金连草根儿都不如了,更何况,她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了那么一出浪漫的夺妻戏码,一时间,何欢更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能惹得何氏总裁跟她哥两个王子,你争我夺不可开交。

商小蝶很讨厌何欢,从第一次见到她就不喜欢,何欢太漂亮,太优秀,从小到大刻在自己骨子里的优越感,到了何欢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如果说自己的骄傲是外露的,那么何欢就是骨子里的骄傲,即使还不知道她跟何氏有关系的时候,何欢就那么傲,仿佛所有人都要以她为中心。

小蝶心里非常气不愤,可这些她谁也不能说,跟她哥说不可能,她哥现在被何欢迷昏了头,哪还顾得上她这个妹妹,跟妈妈说,根本见不着,小蝶郁闷已极,只能来找陆锦州,想跟他叨叨一下自己的烦心事。

到了陆氏,正赶上陆锦州不在,索性就上了天台,想先喝杯饮料,然后再给陆锦州打电话,却没想到,她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何欢跟她的锦州哥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因为旁边正好有个挺高的树遮挡住了她,何欢跟陆锦州都没看见她,但她却能清晰听到他们说话儿。

因为听得异常清楚,小蝶才终于明白过来,当初勾引锦州哥哥的狐狸精不是别人,就是何欢,这一刻,商小蝶觉得自己愚蠢又委屈,她甚至恨不得扑上去抓花何欢的脸,然后再质问锦州哥哥为什么这么对她,竟然是何欢,她曾经多少次跟锦州哥哥说何欢的坏话,她都无法想象,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锦州哥哥心里是什么反应。

从今天看来,两人虽然分手,但锦州哥哥的心里仍然喜欢着何欢,锦州哥哥那种恋慕不舍的目光,那种沉痛却又缠绵的语气,她从没见过,对自己,他总是皱着眉应付了事,或干脆就不说话,哪像面对何欢。

而何欢呢,先勾引了锦州哥哥,现在又要嫁给她哥,还跟那个何氏的总裁不清白,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这些男人都疯了,疯了,为了这么个轻浮浪,荡的女人,如痴如狂,那自己算什么,她什么都不算,不仅她哥,连她的未婚夫都被何欢抢走了,她还稀里糊涂的呢。

商小蝶冲出陆氏医院,开着车在路上瞎逛了一阵,最后决定去找敏儿,敏儿家的小区相当大,她把车子找了个位子停下,刚下车,一辆黑色奥迪A8从身边开了过去,前头的车窗没有关死,留了一条缝,鬼使神差的,商小蝶瞄了一眼,这一瞄不禁愣住了,车里面好像是她妈跟一个年轻的男人。

商小蝶来不及仔细看,车子已经快速划了过去,商小蝶想都没想,直接上车尾随着追了出去,车子没开太久,就停在出了小区不远的立交桥下面。

这个桥商小蝶知道,每次经过敏儿都跟她说,因为下面植了很多茂密树,所以这里就成了情侣们最喜欢的地方,尤其把车停进来,在车里干点什么,外人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没人管。

商小蝶亲眼看着那辆奥迪停在前头两颗树中间,没过一会儿就开始震动起来,以奥迪那车的性能,震动的幅度还这么大,可想而知多激烈。

商小蝶就是再傻,也知道车里正在干的事是什么,她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车走了过去,她必须确定一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妈。

到了近前,直接敲了敲车窗玻璃,一开始没反应,但是能清晰听见车里面的叫声,是有点熟悉,但商小蝶仍是执拗的要确定一下,她私心里觉得这绝不可能。

赵梦歌这两天烦的不行,何欢虽然是她亲生的女儿,别说指望享福,那丫头不搞死她就得偷笑了,还有小蝶的事,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让她每天都活的心惊胆战,生怕这事儿被商铨知道。

这两天她正忙着催梦海把她投在里头的钱先撤出来,她也知道梦海属母狗的,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但她逼他一逼,能拿回多少是多少,好在她还留了后手,手里还有点保命的钱,实在不行,就跟金东一走了之算了,反正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也过腻了,跟金东找个小国定居,手里这点钱省着点花,到她死应该没问题。

想好了最后的退路,赵梦歌反而不怕了,趁着商铨不在,抽空就来找她的小白脸金东,到楼下打了几个电话,才看见金东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一上车就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赵梦歌心里知道,金东爱玩,外头有不少女人,她平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她都五十了,金东才三十出头,自己又不经常在他身边儿,他憋得住才怪,她不怕他找女人,因为知道他离不了自己,没有自己,金东狗屁不是,让他回去当他的服务生,他肯定不干,金东好享受,又懒的下力气,眼高手低,除非当小白脸什么都干不了。

亏得生了一副好皮囊,嘴又甜,会哄人,不然饭都吃不上,所以赵梦歌不怕他能跳出自己的手心,只不过,有时候还得敲打他几句。

金东一上车,赵梦歌就扫了他几眼,没好气的道:“怎么下来的这么慢,是不是家里藏了女人人?”

金东忙抱着她亲了一口:“哪有什么女人,有了歌姐,别的女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坨屎。”明知他说的瞎话,赵梦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就这张嘴甜,死的都被你说活了。”

金东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道:“我这张嘴可不光会说,伺候起我家歌姐儿来也不含糊。”赵梦歌被他几句话就逗引的yu火上升。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她今年正好五十,商铨又不搭理她,全靠在金东这儿还能享受享受,这一阵子事儿多,有一个月不见金东了,这会儿被他勾上来,哪还挺的住。

再加上金东怕她再问别的,一边开车,手已经伸了过去,从她裙底探了进去,把她的内裤勾了出来…

这金东本来就靠这个吃饭,又跟了赵梦歌混了几年,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没一会儿,就把赵梦歌伺候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金东知道,这老女人来了性,瞅瞅前头的立交桥,直接钻桥下头去了,扎进去,停在个相对隐蔽的地儿,跨过来,直接撩开赵梦歌的裙子就插了进去,金东其实不排斥干这老女人,别看快五十了,干起来比十七八的小丫头还带劲儿,就是这老女人没事光管他,挺烦的,而且,钱把的贼紧。

赵梦歌就喜欢金东干她时这股狠劲儿,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当年,乔至峰就不说了,那男人太温吞,商铨虽然不差,可那老家伙总是高高在上,让她伺候着,拿她就不当个人,后来不是有了小蝶,他死也不会娶自己的。

她心里想的是小蝶那个没缘分的亲爹,也不知梦海从哪儿找来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干起她来那狠,经常插的她哎哎直叫,过后却又想他。

女人骨子里其实都有受虐因子,赵梦鸽尤其是,金东就把着她的脉,干起事来最合她的心,说狠也狠,说伺候她也能伺候的她欲,仙,欲,死,这也是赵梦歌这么多年都舍不下他,还计划着跟他私奔的原因。

金东刚头在家里干了一半被赵梦歌召唤下来,心里正不满,又想这老女人一个月不找他,这会儿要是惜了力气,说不定这老女人就疑心他,一疑心他,就要控制他的花销,得不尝失,而且,每次这么狠干她的时候,金东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暗爽。

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是商氏的总裁夫人,平常高高在上的贵妇,这会儿在他身下被他干的像一只发春浪叫的母狗,金东干的很爽。

正爽的时候被人打断,金东脾气上来,一撇头却看见窗外的商小蝶,他不怎么看八卦杂志,所以根本不认识商小蝶,这会儿见是一个鲜嫩漂亮的小丫头,打断他的好事,不免生了几分歹意,瞄了眼身下的赵梦歌,被他干的直翻白眼,根本不知道车外有人敲窗户的事。

金东一伸手按下一半车窗,身下干着赵梦歌,却扭头对商小蝶yin笑着说了一句:“怎么着小妞儿,想一块儿玩玩…”他刚说完,就见小妞脸煞白,嘴里吐出一个字:“妈…”

四十二回

商小蝶简直无法相信,车里面那个被男人插得的□不已的女人就是自己那个一向高贵典雅的母亲,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她就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她的世界,在今天一天之内彻底颠覆。

她瞪大眼睛看着赵梦歌,也不知道回避,嘴里喃喃的喊着:“妈。”她这声妈叫出来,金东自然吓了一跳,惊愕之余,急忙从赵梦歌身体里退了出来…

赵梦歌也从激情中回神,看到了窗外的小蝶,赵梦歌的慌乱也只一瞬而已,她整理好衣服,推开车门走下来,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商小蝶:“你怎么在这里?”

商小蝶还真跟刚才一样直愣愣看着她妈,有点缓不过来,好半天才伸手一指车里的金东:“他,他是谁,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爸…”

赵梦歌早看明白了,她谁也指望不上,既指望不上何欢,也指望不上小蝶,既然指望不上,就没必要再扮演慈母的戏码。

赵梦歌毫不愧疚的笑了:“对不起你爸?你爸何尝对的起我,你知道你爸在外头有多少女人?”

商小蝶不禁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妈妈冷酷又陌生,为什么顷刻之间什么都变了,她又后退了一步,转身要跑,她下意识想逃避,却被赵梦歌一把拽住,赵梦歌的力气很大,她拽住小蝶让金东打开后面的车门,把小蝶直接推了进去。

商小蝶想拉开车门,车门已经锁上,她有些怕这样的妈妈,还有那个金东,他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划过,露出一种淫,邪,令她不寒而栗。

事到如今,赵梦歌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从小蝶下手最容易,赵梦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的乖女儿,你跑什么?是想跑回去告诉你爸,还是你那个哥哥,亦或是陆锦州,今儿实话跟你说,你说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以为你真是商铨的女儿呢?”

商小蝶脸色刷一下惨白:“你说什么?”赵梦歌笑了:“宝贝女儿,别做梦了,你根本不是商家的女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爸跟你哥要是知道你不是商家的骨血,会怎么样?还有你的锦州哥哥?说起来我真白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在商家过了二十多年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你却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商小蝶每听她说一句话,身子就不由自主瑟缩一下,但是赵梦歌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异常清楚。

赵梦歌说她如果不听她的,她就把自己不是商家女儿的事实告诉父亲,商小蝶忽然发现,被锦州哥哥背叛,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她根本不是商氏千金,她是野种,是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如果这些被父亲和哥哥知道,她商小蝶还有什么,她什么都没了,丢了商氏千金的头衔,她什么都不是,锦州哥哥也不会要她,到那时她怎么办?

她害怕了,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赵梦歌,赵梦歌从她恐慌的眼神来,知道自己果然猜的不错,小蝶毕竟不是何欢,何欢可以跟她强硬对抗,而小蝶不敢,小蝶懦弱,她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那么就只有听自己的。

赵梦歌轻轻拍了拍她:“别怕,只要你学聪明点儿,妈妈不会把这些说出去的,你名下有百分之十的商氏股份?”

商小蝶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终于知道她妈打的什么主意,她摇了摇唇:“哪些我动不了的。”赵梦歌道:“你傻啊!现在是动不了,可你跟陆锦州一结婚,这股份自然就是你的,到时候你给妈,妈找人卖掉,股份握在手里,哪比得上钱,有了钱还怕什么?”

商小蝶怯怯的道:“可是那样,爸爸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你以为能瞒住多久,实话告诉你,这事早晚捅出来,就算妈妈不说,别人也会告诉商铨,你真以为你能当一辈子商氏的千金啊!听妈的话,能捞钱的时候就捞,省得赶明儿后悔。”

商小蝶推开车门,踉踉跄跄的跑到自己车里,直到车子开出视线以外,赵梦歌才回头瞪着金东:“怎么?看上我女儿了?”

金东嘻嘻一笑:“哪能,哪能呢,说起来她也算我女儿,对自己女儿有什么念头,岂不成了禽兽。”赵梦歌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别给我动歪脑筋。”

金东从前头迈过来,一把抱住她亲上来:“有了歌姐儿,金东谁都不要,刚才没被那丫头搅合了好事,我们接着来…”说着,就去扯她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把赵梦歌剥了个精光,把她翻过去,从后面插了进去…

金东最喜欢这个姿势,把贵妇当狗一样cao,心里最爽,不过到底赵梦歌也老了,比不得二十多岁的小丫头,即便保养的再好,皮肤某些细节也能瞧出端倪。

金东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刚才商小蝶的脸,母女俩真挺像的,要是那个商小蝶在自己身下,不定多爽呢!越想越来劲儿…

赵梦歌跟金东这一对狗男女,直折腾到天黑,才从桥下出来,刚出来就接到赵梦海的电话:“姐,姐,坏事了,乔志峰要醒了,今儿我听见陆氏医院的人说,乔志峰住进了陆氏,正在做传统治疗,很可能就清醒过来,到时候他一指认,可全完了。”

赵梦歌不禁哼了一声:“早跟你说了,你不当回事,这会儿知道着急了。”

赵梦海一听他姐这话头不对,咬咬牙道:“姐,你这是想甩开我?咱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我进去了,保不齐一慌神嘴一秃噜,就什么都交代了,到时候别说你弟不仁义,咱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赵梦歌听了气道:“赵梦海,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吃谁的喝谁的,没我你还在街上当小流氓呢。”说完按断手机丢在一边,咬牙切齿的道:“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金东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歌姐儿我早说过,赵梦海靠不住,你总说他是你弟弟,如今知道了吧!”

赵梦歌叹口气 :“如今我也没别的招儿了,我也想好了后路,你明儿就去办护照,等我再拿点钱,咱们就远走高飞。“

金东目光闪了闪道:“我早说过要走,你总下不了狠心。”

赵梦歌白了他一眼:“什么下不了狠心,不是为了多搂点钱,以后过舒服日子,谁耐烦跟商老头过日子。”

金东倾身亲了她一口:“我就知道歌姐儿心里只有我一个,不过咱俩一块儿走恐怕不妥,目标太大,倒不如分着?”

赵梦歌愣了一下:“分着?怎么个分着?”

金东道:“我先出去,把那边安顿好了,你再过去,这样稳妥不说,就是出了事也让商家抓不到把柄,到时候咱俩去哪儿逍遥不行。”

赵梦歌想了想,觉得金东这个计策可行,从包里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卡拿出来:“这里面有五百万,你先拿去安排,不够再管我要,要快,最近事出的太多,我怕不定哪天,真被商铨知道,镚子都拿不走。”

不说赵梦歌这里计划着出逃,再说何欢,从天台下来,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商湛挺霸道的声儿:“不在家呆着,跑哪儿去了?”

何欢抿了抿唇:“在医院呢,我爸出了些状况。”她刚说完,就听商湛说了一句:“我我马上过去。”何欢心里一暖,急忙道:“你不用跑了,没事,我很快回去…”没等她说完,那边已经挂断。

何欢摇摇头,进了父亲的病房,让看护出去吃饭,她挽起袖子从洗手间里打了温水,用温毛巾给给父亲擦身体。

躺在床上二十多年,即使每天按摩肌肉,依然有萎缩现象,而父亲的脸,即使没有醒过来也在渐渐老去。

她还记得当年父亲双鬓还是黑,如今已经染上一层霜色,灰白交杂,却眉眼祥和。

何欢的手指碰了碰父亲的眉峰,真会醒过来吗?怎么看上去毫无征兆,何欢微微低头,凑近父亲耳边说了句:“爸,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但我贪心的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让我能深刻记住现在的幸福,或许是将来最美丽的回忆,遇见他,我终于相信,我也是可以幸福的,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仿佛意识到什么,何欢回头,果然,商湛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何欢端起盆。想进洗手间重新换温水过来,才被商湛接了过去,很快他打了温水出来,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何欢,挽起衬衣袖子,拧毛巾,接着给何欢的父亲擦身。

何欢并没有拦他,而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商湛相当细心,动作有力却也轻缓无比,很专业,何欢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这些,尤其床上躺的是她的父亲,而商湛就像对待亲生父亲一般,这令何欢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

中途换了两次水,终于擦完了身体,商湛把盆放回洗手间,把衬衣袖子放下来,还把何欢手里的外套拿来穿好,甚至每一个扣子都扣的很严谨,然后,站在床头深深一鞠躬:“爸,第一次见面,我是商湛,您的女婿,您放心,我会对乔乔好,一辈子都对她好。”

何欢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就落了下来…

四十三回

商湛走过来牵着何欢的手,给她擦眼泪,霸道却又温柔的道:“不许哭,跟着我不许哭,我想让你笑,你笑的越开心,爸也开心,爸一开心说不定就醒了。”

何欢靠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好,我不哭,我笑…”

门外的云浩死死盯着里面靠在一起的两人,从何欢六岁的时候,他就没见她哭过,即使害怕的时候,她也只会瑟瑟发抖,从来不哭,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哭了,但在商湛的面前,她却哭了,她哭的如此脆弱无依,而那个可以安慰她的人却不是自己…

云浩甚至觉得,这样的乔乔有些陌生,陌生的令他嫉妒,却又心酸,为了乔乔嫉妒,为了自己心酸,如果没有了乔乔,他还剩下什么,云浩目光忽而变得森然无比。

“何总…”杜衡之低声唤了他一声,何云浩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两人,转身大步离去,杜衡之暗暗叹口气,这情之一字难解又难言,可着万丈红尘,多少好女子何总都不爱,只爱一个何欢,偏他爱的这个却注定得不到圆满,也不知道两人相遇相逢,命运纠葛缠绕这么多年,究竟是劫还是缘,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牺牲在这场□中,自古美人倾国,就不知商氏这位执行总监,舍不舍得他麾下的江山。

商湛知道,何云浩会对付他,他如此大张旗鼓的从何云浩手里把何欢夺了过来,那厮真要善罢甘休,自己都要看不起他了,虽然这事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莽撞,但商湛从来也不是个莽夫,他很清楚,以商氏目前的能力,如果跟何氏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别的,何氏是牛,但今天的何氏,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何氏的江山,也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如果这次他惧怕何氏而临阵脱逃,靠着牺牲老婆保住的事业,即使传承下去也是奇耻大辱。

以商氏去搏何氏,是以卵击石,却也是以小博大,虽败犹荣,他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就凭他商湛,即使现在的商氏倒了,他仍有信心,重建另一个商氏王国,但如果错过了何欢,他去哪儿再去找第二个,这是他的媳妇儿,什么都能让,媳妇儿能让吗,媳妇儿是疼是爱的,不是做生意的筹码,这一点上何云浩大错特错。

商湛跟何欢回家的时候,街头已是华灯初上,因为商湛坚持要把老丈人挪到陆氏郊外的疗养院里,说哪里的条件更适宜病人恢复,而且,下一个疗程的治疗,也不用非在这里进行不可。

何欢知道,商湛这是小心眼呢,他不想让自己再沾云浩一分一毫,其实她想说,自己跟云浩无论如何也分不清的,云浩是父亲,是兄长,是亲人,即使现在弄到如此地步,云浩永远都是她的亲人,但这个时候她决定尊重商湛,因为她已经带给商湛很多麻烦,即使他不说,何欢也知道,毕竟对云浩的性格,她知之甚详。

现在的何欢却不想去想以后,她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虽然有点及时行乐的意思,但何欢迫切的想抓住这一刻幸福,有点飞蛾扑火的劲头,所以说,爱情既甜蜜又可怕,为了当下这一刻的相守,可以不顾一切。

商湛跟院方打过招呼,就把人挪了过去,安顿好,才从郊外往回返,刚进市区,商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何欢略扫了一眼来电,是商湛的父亲。

商湛伸手拍拍她的脸:“怎么是这个表情?”何欢没说话,商湛忽然把车停在路边,倾身过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道:“乔乔,相信你男人,我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他的目光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何欢忍不住点点头。

商湛接起手机,那边就传来父亲的声音:“如果现在有空回家一趟,如果何欢在你旁边,一块儿回来,我有话说。”父亲的声音异常平缓,这倒出乎商湛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毕竟何氏已经相当明显的针对商氏。

何氏从金融入手,却放出风声有意掺入地产界,对于商氏正在计划投标的T城郊外那块地皮颇有兴趣,这是何云浩下的第一步棋,也是给商湛的挑战书,他是指望自己不战而降,做他的大头梦。

只不过,这是自己跟何云浩的博弈,他不想让何欢掺与其中,商湛把车开到楼下,倾身亲了何欢一口:“乖乖上楼,吃点东西睡一觉,我去处理点儿事,马上回来。”

何欢看了他几秒,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商湛相当大男人,既然他表明了不让她参与,她装糊涂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都晚了,这是她们两人的选择,既然选了就要承受结果。

商湛一进来,就看到陆锦州跟小蝶,不禁挑了挑眉,拍了拍锦州的肩膀:“怪不得你不在医院,原来跑这里来了。”

陆锦州下意识向他身后扫了一眼,不禁有些失望,他这明显的失望,落尽小蝶眼里,小蝶忽然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

还记得上次在烧烤店遇到何欢跟阿清那次,两人明显眉来眼去,她竟然跟个傻瓜一样,什么都没发现不说,还跟着她们去了酒吧,而何欢先勾引了锦州哥哥,现在却又嫁给她哥,不,这不是她哥。

小蝶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商湛身后,商湛前很烦她,会扭过头来冷冷的对她说:“滚。”他语气里的森冷,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发寒。

如果商湛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妹妹,会怎么样?想到此,商小蝶不觉抱住了胳膊,向后紧缩在沙发里,仿佛这样能暖和一些,如果可以,她真想重新回到昨天,就在昨天,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商氏千金,今天就成了野种,这是不是别人说的,是她亲生的母亲告诉她的。

商湛的目光扫过小蝶,皱了皱眉:“怎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大好看。”

商小蝶仿佛吓了一跳,急忙堆起一个笑容来:“哥,我没事,真的,就是今天跟敏儿几个出去玩累了。”

商湛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对锦州道:“你真该多陪陪小蝶,相信我,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老婆比较重要。”

陆锦州唇角微微牵起一个苦笑,如果是自己心爱的哪一个,他也会像商湛一样吧!

商铨轻轻咳嗽一声,站起来道:“小湛跟锦州随我去书房。”

商湛看了陆锦州一眼,两人跟着商铨走了进去,小蝶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望着书房的门发呆,搁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跑进去,抱着爸爸撒娇,今天她却不敢了,去除了血缘亲情,她在这个家什么都不是,甚至,她连帮佣的阿姨,收拾花园的工人都不如,这一切都是因为何欢,她满腔几乎快溢出来惶恐和恨意,终于找到了个突破口,她开始恨何欢,从以前的讨厌上升到恨…

商铨坐在大书桌后面,看着眼前的商湛和锦州:“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谈谈你们的婚事,我跟震声提了提,既然都要办,锦州跟小蝶的婚礼,不如跟你们一起办,锦州没有意见吧!”

陆锦州愣了一下,想说什么,终是没吭声。

陆锦州出去之后,商湛单独留下了下来:“爸,您没别的话跟我说吗?”

商铨看了儿子很久,他目光中的温情,是商湛从没见过的:“小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你爸还会教训你吗,你爸早没这个资格了,我知道你恨爸,从你妈死,你就开始恨爸了,你恨爸娶了赵梦歌对不对?”商湛沉默,这是他们父子三十多年的心结。

商铨微微叹口气道:“爸爸现在问你,我现在让你放弃何欢,你做得到吗?”“不,我不会放弃她的。”商湛几乎斩钉截铁的回答。

“即使以商氏为代价?”商湛毫不犹豫的点头:“即使以何氏为代价,我也不会放弃她,抱歉爸,我爱她,很爱很爱,以前我并不知道爱是什么,甚至无法想象,爱上一个女人是怎样一种感觉,但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我爱她,如果失去她,即使给我全世界也没用。”

“所以说,儿子你比你老爸强,比你老爸坚定,当年爸做不到的事,我儿子却做到了,爸应该以你为荣。”

商湛看着父亲,迟疑的道:“爸,您怎么了?”今天他父亲太古怪了。

商铨却笑了起来:“爸这辈子对不起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你妈,另一个是爸真正爱的女人,当年你祖父让我放弃她,跟你母亲结婚,不然就滚出商家,爸最终选择背弃爱情留在商家,我是个懦弱的男人,因为懦弱,把我自己对爱情的背叛,悉数算在了你母亲头上,而赵梦歌是个意外…”

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后来你母亲走了,她有了小蝶,我才决定娶她进门,直到现在,爸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钱没了可以再赚,如果一个人的心没了,这辈子都找不回来,而且爸爸相信你的能力,即使一无所有,我商铨的儿子依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爸现在别无所求,唯一的,就是希望你跟小蝶能幸福,其实,有时想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或许更容易收获幸福。”

四十四回

商湛从家里出来,一路都在想父亲的话,父亲的神情,他从来都不知道,父亲跟母亲的婚姻还有这样的隐情,因为娶了母亲,商氏得以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外人看起来光鲜无比的豪门,却埋葬了两个人的幸福。

爸爸的无奈,母亲的无辜,因为爱衍生出恨意,致使母亲郁郁而终,父亲愧悔半生,而自己不是父亲,他会牢牢的把幸福攥在手里,死也不放。

商湛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饭菜香,他放下车钥匙,走近厨房,看见厨房里忙碌的小女人,商湛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何欢不喜欢有外人在家,从她住进来,就只用钟点工阿姨打扫做饭,商湛也不喜欢,他喜欢家里只有自己跟何欢两个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她,只不过,他从来不知道何欢还善厨艺,现在想来,他了解的何欢的事情其实微乎其微,虽然她已经是他媳妇儿,甚至,他还不如锦州了解她。

想到此,商湛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子酸意,跟打翻了七八个醋瓶子一般,他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何欢,低头亲了她一下:“原来我家乔乔还会做饭?怪不得上次跟锦州在齐鲁斋吃饭,他说,吃过比那家更地道的鲁菜,说,是不是你做给他吃的?”

何欢关了火转过身来,伸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倾身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摇摇头:“我没放醋啊,怎么这么大的酸味。”

“好啊!敢笑话你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商湛抱着她一转身,放到大理石台上,低头就噙住她的唇…

嘴里说的那样狠,他的吻却异常温柔,轻轻的在她唇上研磨,时而用牙齿啃,咬一下她的唇,不疼却有些微微的痒,仿佛勾引一般,颇具技巧。

何欢紧紧贴着他,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这种入骨的亲昵,却被商湛的吻逗引的,有些难耐起来…

她主动去亲他,商湛却放开了她的唇,转而落在她的耳际,轻咬了一口道:“想要了?嗯?原来我媳妇儿是个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