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仅是拿到解药,我已经尽了全力了。”真的是全力了……娘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那药的?

她忍住泪水,她的泪水……竟然在自己家人面前都显得虚假做作了。

蔚夫人又皱眉瞥她华贵的衣裙,半天不说话。

“就算你不愿意触怒步元敖为家里人说话,你来这里时我给你的银票呢?现在家里剩的不过是几两散碎银子了。”

“我……我用了。”

蔚夫人抬起眼,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蔚蓝,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对我,对家里人!”

蔚蓝被她看的木然一退,这是娘的眼神?不!不可能!

“你一直是乖巧又温柔的孩子,姐妹里,我最疼你,最爱你!你有病了,娘是怎么照顾你,呵护你的?现在,你的爹娘破了产,弟弟又病躺在床上,连照顾的下人都雇不起。你妹妹的婆家……哼!也落井下石,解除了婚约。现在你穿的光光鲜鲜,吃好住好,却对我说根本帮不上蔚家的忙!就连我拿回蔚家给你的东西,你都不肯!蔚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蔚蓝靠着墙,泪眼婆娑的看着娘,每一句话都扎在她的心上。

“娘……当初你们把我送来这里,就算定步元敖会对我好,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么?”她咽下泪水,忍不住反问。谁来指责她,质问她……她的家人不应该吧?

蔚夫人果然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

“蔚蓝……你是在记恨这个吗?”蔚夫人缓了口气,低低的说,满是无奈。“当初爹和娘也是实在无奈啊!也许步元敖会报复你,可他毕竟是曾经喜欢过你,要娶你的人,你来,总比蔚紫要好的多吧?你来了,不仅能救你弟弟,也能救你自己吧?还有什么痛苦是比寒毒发作更难受的?”

蔚蓝笑了,还有什么痛苦是比寒毒更难过的?爱了五年的人变了心,冷冷的、狠恨的蹂躏她的心,她的身体!她连抱怨他都不能,因为她的家人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个曾经爱着她,要娶她的人,把她变成了最下贱的奴仆,就连她看他,叫他名字都成为一种罪过!

来了就能救她自己?

来了这里……她就没救了。

“蔚蓝……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蔚夫人也哭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爹娘、你弟妹饿死穷死吧?你大姐我是指望不上了,你二姐死了,二姐夫就等于是个陌生人,三姐……唉,别说她,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行,躲得比谁都快!蔚蓝……现在娘能指望的,只有你了。救救我们,救救你弟弟吧。”

蔚蓝舔了一下骤然干燥的嘴唇,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地。

“娘……不管你信不信,做到今天这步,我已经尽力了……两天后,您在这里等我,银票我确实用完了,你给我的首饰还在,都拿去吧,应该还能卖不少银子。这个月的解药……我也尽量拿来……”

蔚夫人皱了皱眉,虽然有些怀疑蔚蓝的话,但她说了要给首饰和解药,暂时先这样吧,总比什么都不管了强。

第26章

回到自己的小屋,蔚蓝仔细地换下华贵衣裙,穿上自己微有些旧的衣服。步元敖要她穿着这漂亮衣服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该还给他的,她已经不适应穿这么好的衣服了。襟口的毛皮上还沾着她的眼泪,她用袖子去擦,眼泪……从今以后,谁还会在乎她的眼泪?就连娘,也不在乎了。

一路走去修德苑,她甚至已经不悲伤了。也许,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摧毁她的所有。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么彻底……当娘怀疑地看着她时,她竟然有些佩服他,算计的太精准!她心里最后一块碎片他也毫不费力的踩成齑粉。

当闵澜韬告诉她,他并没研究出什么方法,解了她寒毒的还是步元敖的血时,她只点了点头。

失望?绝望?更绝望?

她笑了笑,她好像已经体会不出这些感受了。她听到了他的答案,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就算闵公子能解寒毒,只是免除了步元敖的凌辱,解脱?除了死,她解脱不了了,家,亲人,一切,就算她解脱了,又如何?

她向闵澜韬福身告退,寒毒没有其他办法解除,那……就算死,她也解脱不了!她死了,爹娘还是要责骂她不救弟弟,她还是一个贪图自己舒服的坏女儿。

“蔚蓝……”她的表情让他痛了,可当她木然地回过身来望着他,等他说话,似凝视又似飘忽的眼神让他分辨不出她到底看没看着他,他又能说什么?又能为她做什么?只能紧紧握起拳,只能让她再回到步元敖的身边。

把衣服还给香琴时,香琴有些意外。她看着一身薄衣的蔚蓝,蠕动了下嘴唇,怜悯的情绪在心里泛起,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个下人,爷的心意她也无法揣测,这几天,他是真心对蔚蓝好,还是……

“香琴姐,给我洗个澡吧。”蔚蓝悠悠地说,甜美的嗓音却弥漫着一股让人一凛的死气。

香琴忍不住仔细地看了看她,去见了一趟人,她好像有点不对劲,居然——在微笑,可那笑,她倒宁可看她原来假装倔强的样子。这笑容,让人莫名有些心酸。

等了多长时间?

蔚蓝终于转了转眼珠,天什么时候黑了?她竟没察觉到。香琴进来点过灯,她沉默地坐在床上没说话,香琴也没说话,她在等什么,她们心里都明白吧?

“先吃晚饭吧。”香琴领着几个小丫鬟走进房间,摆上饭菜。“爷和几个管事有事没处理完,在前院吃了。”

蔚蓝摇了摇头,她不敢吃……如果他又要她用嘴,她怕吐。

终于,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她……还是能在那么多杂沓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他的来。听出来——又如何?早做准备?等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他真的来了,她还是害怕,手和脚、身体还是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进了门,瞟了眼床上的她没说话,又看了看桌上没动的饭菜。

“过来吃饭。”他冷声命令。

她没动,她积蓄了这么久的勇气竟然瞬间消失了,就连下床走向他,都那么困难。

见她没动,他皱了皱眉,冷冷抬起眼。

僵持了一会儿,她动了,下了床,直直地走向他。步元敖一愣,她的眼神一直让他很不舒服,今天尤其让他烦躁。

蔚蓝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心一横。她想往床边去,他却一僵身体,没让她拉动。

甩开她,他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干什么?”

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阻挡着不该泛起的雾气,干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坐在椅子里,显然是不想跟她上床,那……到了这一步,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走过去,蹲下身,解他裤子时,她竟然连手都不抖了,羞耻,尊严……早就是她要不起的东西了。

他紧绷着身体没动,也没说话,眼睛深冥一片。

“爷,可还吃些……哎呀!”香琴被眼前这幕羞臊的一脸紫涨,一掩面跑了出去。

步元敖只冷着眼看跪在他两腿之间的她,她竟然神色不变,根本不在乎这副样子被人看见,甚至她冰凉的手已经握住他的下体,苍白的嘴唇也带着同样的冰冷吻了上来。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可她真的成了这样……

恼怒!除了恼怒就是恼怒!

他恨不能一巴掌劈死她!她竟然用这种表情对他,用这种眼神看他,错了,她根本不看他!

抬手挥开她,“你能不能别这么贱?!解药是吧?我给!”

蔚蓝有些愣,他已经用刀划开手指,血迅速地积攒了半碗。她怔忡地抬眼,他也在瞪她,他的眼神厌恶,愤怒……她也看不懂了。

或许,他是看见她寒毒发作的样子,连她这么做都嫌恶了吧?

她又看那半碗血……如释重负。

有了这血,明天对娘就有交代了。

“你!”

他又冲过来抓起她,他的手指陷入她手臂的肉里,她却不觉得疼。她垂着眼,他想如何随便吧,只要有了那血就好。

抓着她这么久,他是不是在看她?

她还有什么好看的?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好看的。或许他只是在欣赏他的成果。

当她的嘴角又浮起那种微笑的时候,他好恨!重重地甩开她,他只想去一个看不到这个女人的地方!

蔚蓝看着大开的门,阵阵冷风吹撞进来,她只觉得一阵轻松——这个月,应付过去了。

第27章

香琴苦着脸裹紧了衣襟,打了个哈欠开门出来。原本以为爷昨晚会歇在别的院里,没想到居然半夜又跑回来,还不睡觉,坐在案边办公,她只好也陪着伺候,快天亮才抽空打了个盹儿。

一地白霜——香琴皱了下眉,蔚蓝没有来擦地。

昨天……她有些脸红,一想起那场面就觉得尴尬。林婆婆皱着眉从小门走过来,也看着无人打扫的甬路。

“去看看蔚姑娘吧,会不会病了?”香琴让林婆婆去找她,看见了蔚蓝和爷……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林婆婆点点头,从蔚蓝负责这差使还是第一次出这情况呢,可能是真熬不住了。她向下人小院走,有点担心。

香琴刚想抽身回屋,听见林婆婆在旁边的小院里直声大嚷,声音惶恐慌乱至极。她皱眉,一时没听清喊什么,肯定出了大事,林婆婆慌张成这样倒是少见。

仔细听了会儿,她才听明白,林婆婆嚷嚷的是:“蔚姑娘自尽了。”她一慌神,刚想跑去看,身边的风一带,她差点踉跄跌倒,爷已经快步冲过去了。香琴定了定神,赶紧跟上。

蔚蓝的小屋门大开着,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议论纷纷的下人,大家都指指点点,却没人敢再进去。

香琴一皱眉,爷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她再害怕也不能袖着手在外边站着看哪!壮着胆子一进屋,就看见地上的血迹。

顺着血的方向看去——这血是从蔚蓝的小窄床上滴下来的。那床上铺的褥子极薄,吸附不了多少血液,所以从她身上淌出来的血都流到地上。

爷正掀开她的被子查找伤口,香琴赶紧上前帮忙,蔚蓝的身子冰凉,皮肤也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可她帮着爷脱她衣服的时候,摸到她微弱的脉搏,她还活着!香琴松了口气,不再恐惧。

手上没有伤口,身上腿上也没有!那这么多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香琴心一动,想去脱蔚蓝的裤子,又猛省地瞥了步元敖一眼,有些瑟缩地停住手。

步元敖也明白她在怀疑什么,见她停手,喝了一声:“赶紧看!”

香琴一哆嗦,利落地脱下蔚蓝的裤子,她呀了一声:“爷,真的是癸水!可这么多……应该是血崩了。”

“快去叫闵澜韬来!”步元敖冷喝了一声,外边有人应了一声。

“爷,别动她。”香琴见步元敖竟然去抱起蔚蓝赶紧出声阻止。香琴一愣,爷根本不听她的,已经抱起下身还在滴血的蔚蓝向主屋跑去。

“热水!厚被!”他一边快走,一边吩咐。“多拿些白纱布!”

香琴赶紧指挥下人操办,自己快跑几步先进房铺床。刚弄好,爷已经抱着蔚蓝跑进来了,热水和纱布也随后送进来。香琴又些手足无措地杵在那儿,干看着他把蔚蓝身上被血污沾湿的衣服都扯落扔下,她想上前,却插不上手。

蔚蓝的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干净的被子上很快就被浸湿一片,她的脸色也更白了。

香琴身体一僵,爷……爷……他竟然亲自把纱布用热水绞干,去按蔚蓝出血的下身。纱布很快被血染红,他暴躁地换一块再按,地上很快积起一堆刺眼的血布。虽然事出紧急,一个大男人这么做还是让香琴一阵羞臊——可他是爷呀。她回过神,抢上去,“爷,我来吧。”

她被步元敖用手肘重重地搪开,他瞪她的那一眼让她的心都快裂开了,“还不快去看看闵澜韬怎么还没来!混账!”

她简直是手脚并用着跑出屋子的,还好,一出门就看见闵澜韬迅速跑来,替他背着药箱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被他落下一大段距离。

“闵……”她还想对他说什么,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到一边,她也顾不上疼,也赶紧爬起来跑回房间。

香琴吓的一声尖叫,闵公子居然把爷打了。重重的一拳捣在爷的脸上,颧骨立刻红肿,嘴角也迸溅出血来。爷没防备,这一拳挨的实在,身体一晃,后退着撞翻了书案,稀里哗啦一阵大响。

“你又折磨她!你又折磨她!”闵澜韬恨恨地瞪着颓然跌坐在一片狼藉中的步元敖吼。

香琴张着嘴傻傻地看着,闵公子竟会有这么激动的时候?而爷……就那么坐在地上任他骂?!

“你要真这么恨她,就马上要她命!谁欠你,蔚蓝也不欠你!就算她欠过你,她也迟早会还的!别折磨她了,与其这样……我现在就让她还你!”

闵澜韬眼神一凶,背着药箱的小丫鬟正好也跑进来,他一把抢过,从里面拿出一把快刀,回身向躺在床上的蔚蓝就刺。

“不!”坐在地上的步元敖尖厉地吼着一个挺身扑过来推开他,巨大的力道让闵澜韬向旁边一趔,手上的刀划破步元敖的上臂,血一下子染红了袖子。

闵澜韬也红了眼,扑回身,“别拖了!再拖下去对谁都残忍!”

“不!”步元敖狂乱地挡在床前不让他靠近。

“不?!”闵澜韬冷笑,眼神讥讽。

“我……我还做不到。”步元敖怨恨地说。

闵澜韬一愣,表情终于缓下来,“现在做不到……你就不怕以后更做不到吗?”

“我不管!”步元敖凶横地一皱眉,“救她!马上!”

闵澜韬微微眯起眼,“答应我别再折磨她,不然还是让她现在就死了的好。”

“少废话!救她!”步元敖瞪起眼,揪住闵澜韬的胸襟一把把他甩到床沿边。

第28章

顺着闵澜韬的目光,步元敖伸手拉过被子,羞恼地盖住蔚蓝最隐晦的私密处。

“你让开。”闵澜韬冷着脸说,从箱子里拿出银针。

步元敖咬了咬牙,终于微微后退了一步。见闵澜韬豁地又掀开被子,她的一切暴露在他眼中时,步元敖愤恨地张了张嘴,想大喝一声,又想一拳打死他……可是,他能做的,只是紧紧咬着牙,死命握住拳头站在一边!

他下针的部位……步元敖觉得胳膊一阵剧痛,拳头握得太紧,连上臂的伤口都牵动了。

“爷……”香琴灰着脸,哆嗦地还想替他包扎一下伤口,却被他冷冷地吼了一声:“滚!”

几针下去,纱布被血染红的速度明显放缓,他松了口气,却高兴不起来。

“来人!”闵澜韬皱着眉招呼,“极浓的糖水和盐水各一大碗!”

下人端来了两大碗水,闵澜韬拿起一碗,半坐上床,托起蔚蓝的头往她嘴里灌。蔚蓝昏昏沉沉根本咽不下去,糖水沿着嘴角淌下。

他正在迟疑,一直站在床边冷眼看着的步元敖径自从他手里夺过碗,就着他的托抬,一口一口把糖水和盐水喂进她的嘴里,每一口都紧紧地吻住她,逼她不自觉地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