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们去好好玩,别管我,我好着呢。”

我其实就是胃口差了点,学校食堂一拆,也没有以前的丸子了,每天想起来就去吃个素菜,实在不怎么饿就到咖啡厅要杯茶吃块点心。我想等杨宪奕回来了给我做好吃的,我的胃口肯定就恢复了。自己蒸的鸡蛋羹怎么也和他蒸出来的不一个味道。我想他做的饭了,还有那天梦里煮的海鲜面。

新家处处妥当我也放心了,只等着爸爸妈妈玩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拉着爸爸的手出去吃饭,妈妈给我准备了不少好菜。不管吃的下吃不下反正没少吃,抱着要带走的书下楼打车,回家一路都感觉吃的不合适,有点想吐。

容不得我吐,一进门就被客厅里的景象吓到了,元帅和将军两个精神萎靡不振的趴在客厅里,地毯上还有吐过的痕迹。

我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过去拍拍元帅将军两个连眼睛都睁不开。跑到厨房看他们狗碗里的饭,还剩了大半。不知道这两只狗怎么了,我一边给阿璀打电话,一边换鞋拿包准备带两个去看病。

越忙事情越多,抱他们下楼打上车就累出我一身汗,连外套都没顾得穿。到了医院,阿璀也赶过来了帮忙。医生给检查,带着做化验,最后两只狗每人爪子上剃了一小块毛,打点滴。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东西,也许是过期变质的,消化不良加轻微食物中毒,弄得又拉又吐。

我心里自责,领了药出去陪着元帅和将军。阿璀打了两杯热水过来,我们坐在治疗区,一边看着两只狗一边聊聊天。

“最近够忙的吧,杨宪奕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一个多星期,没想到走了这么久。”

“若若,结婚以后感觉好吗?和以前一样吗?”

阿璀其实心里挺向往的,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前前后后交往的对象也没有长久的。

“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身边多了个大活人,两个人一起组个家出来,反正跟以前哪哪都不一样了。感觉,还行吧,有时候特好,有时候烦,比如现在,杨宪奕也不回来。”

我并不是想和朋友那里抱怨,实在是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太不容易了,从十一之后我鞍前马后的忙,已经能体会出其中的辛苦了。

“璀,你也该找一个了,现在就你和苗苗了,她好歹身边有个萧正楠,你不能老空窗下去啊。”

阿璀是个挺怪的人,说她学究书呆子吧,有时候是有点,不过也有很活跃的时候,搞个同学聚会啦,收集些大家的信息啦,毕业的纪念册就是阿璀一手给搞起来的,留了这些年每每拿出来还是很感慨。可这么长时间,每次恋爱都不长久,好像还没恋没爱上就结束了。

“别说我了,你也是过的糊涂,不是碰到这个人,也许也飘呢。”阿璀接过杯子,又帮我倒水去了。我凑到元帅将军身边,轻轻安抚着两个可怜的家伙,觉得阿璀刚才的话是说到心里了。

迷迷糊糊撞上了杨宪奕,也没想好爱不爱这些事,反正就想跟他。结婚了,忙乱也好,幸福也好,还是感觉自己幸运居多,碰到这么个能宠我的男人。虽然他二婚给我带来很多烦恼和忧愁,但是并不能跟他带给我的幸福相提并论。我现在挺满足也挺幸福的,虽然都这么累了,大晚上还泡在医院里,我依然很幸福。

阿璀回来,我靠在她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们聊起了大学时候的事,聊起了苗苗和萧正楠的分分合合,聊了我们六个人的将来。说着说着,我就犯起迷糊,好像靠在阿璀肩上要睡着了。

可能眯着眼睛休息了十几分钟,手机突然响了,我立马精神过来,坐直了身子接电话。

“若若,怎么没在家,也没在爸妈那边!”一听是杨宪奕的声音,我马上站起来往走廊里跑。生怕被他知道我把元帅和将军弄生病了。

冲阿璀比划了一下,我顺着走廊一直到了医院门口才敢说话。

“我和…我和朋友在外面呢!”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都几点了还不回家?!”杨宪奕声音听起来甚是不高兴,还有那么点吃醋的味道。

“女的,阿璀,我们吃个饭,我陪她聊聊天…她…失恋了。”我其实还满会撒谎的,就是在杨宪奕这儿容易露相,不知道是我说话的语气还是怎么的,反正每次对他撒谎我都紧张。

“哦,那你们聊吧,看着点时间,早点回家,打车注意安全听见没!”我以为嘱咐完了他就挂电话了,可下面又问了好些问题。

“今天吃什么了?学校忙不忙?干什么了?累不累?晚上睡得好点没?家里活别干了,等我回去听见没?”

我哪敢都实话实说,反正编排了半天,给了他能满意的答案,总算没再纠缠挂了电话。回去等着点滴打完,阿璀一直陪着我,打车回家都过了大半夜,我顺便把阿璀留下来住了一晚。

以为累了会睡的很快,可好多年没机会单独聊天了,我和阿璀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越聊反而越精神,元帅和将军早趴在卧室地毯上睡熟了。

“阿璀,你觉得杨宪奕爱我吗?”

快睡着前我这么问她。

“说不出来,总之是对你特好,应该是爱吧。”

阿璀翻过身背对着我,不像杨宪奕躺在身边总是尽量把我搂在怀里。

“那你说,我爱他吗?”

“我觉得应该是爱了。”

阿璀答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我自己醒着,想着这个爱的问题,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就好了。

出状况了早晨醒了送走阿璀,我伺候着元帅将军吃药喝水,打电话约小时工来家里洗弄脏的地毯,顺便给两只狗做些容易消化的午饭。昨晚累上加累,精神不济,我在出租车上睡了一觉,到了系里又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上午去图书馆查资料,回办公室把数据库里的信息补充完整,中午因为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含了两块话梅趴在桌上睡了会觉。

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下午大家都去开党员会去了,我一贯在政治上后进,睡得朦朦胧胧,好不容易惬意了一下。正要做梦,突然听见有人在桌边小声叫我:“戴老师,戴老师!”

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坐正了,一看是好些天没见的陈赓,黑瘦憔悴了不少,手里提着个袋子,我赶紧打起精神,给他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快坐,走前也没和你说上话,家里的事都办好了?”

陈赓面色阴郁,又强作坚强,“谢谢您,我还行吧,没耽误组里的进度吧?”

“没有没有,家里怎样了?”

因为走前没见到,我也不了解陈赓家里情况,出于带他多少我得关心一下学生心理动态。

陈赓低着头半天不吱声,等情绪稳定了才说出实情。

“其实,这次是我父亲过去了,挺突然的,所以不得不赶回去。忙完了家里那边,有亲戚照应着我就回来了,等放假再回去。”

几句话里道出了无奈,听得我鼻子都酸了。开始一直不知道陈赓是遇到了丧事,看他放在案头的袋子,我觉得面前这个人过的真不容易。

“戴老师,这是给您带的家里特产,也没什么好东西。”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

我没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难以真实感同身受,可单单当初小傻子死了我就难过了好半天。当着陈赓我不好哭,可这样的时候还收他送的东西我觉得实在不妥。

“陈赓,这个我不收,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收。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说文解字别着急,组里大家能分担的都会帮你做,你休息好了心情好了再弄。”

我提起一袋子特产往他手里塞,这个大我一岁的男人还不肯收,跟我推来让去。我不太会这种时候安慰人,正在和他礼让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冯纶和其他几个助教依次走进来。

“去吧,明天下午开会讨论,别迟到。”没干什么,可一下子又有点慌。陈赓提着东西退了一大步,我嘱咐完就低着头走了。

想着他不幸的遭遇,我坐回位子上好半天心神不宁的,说不出来哪不痛快,胃里还特难受。

去水房倒杯热水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办公室里冯纶带头几个人在聊天。

“早觉得他俩有点不对劲,一个假老师一个真学生的,在办公室拉拉扯扯的。”

“要不怎么从图书馆出来了,古籍处关浩为她婚都离了。”

“真的假的,戴若不是那样的人吧,她不是刚结婚吗?我还见她老公接呢。”

“陈赓…”

我一推门进去,说话的几个人马上都闭嘴了。我扫视了一圈,除了冯纶都低下头干事了。刚才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尤其是冯纶挑头的几句。我对这个人这是彻头彻尾的厌弃了。两个人谁也不肯服输的互瞪了一会儿,我一屁股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在数据库里纠正信息。

从上次冯纶搭讪被拒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我。我不知道《文心雕龙》的进度怎么样了,因为两组完全在两个领域研究,我也不关心,不想和他争出高下。曾经对他有过四年的感情早变成大彻大悟。爱错一个人就早早结束,好在我全身而退了,后来又遇到了杨宪奕。

为了降低不必要的麻烦,第二天开始我让陈赓和组里一个小女孩换了搭档,汇总的资料都由我自己完成录入,不让别人经手。

但和冯纶生的那口气存在了肚子里,几天里身上都不舒服。我躺在客厅沙发上装死,已经恢复的元帅和将军围着我转。看着他们前爪上剃掉的一块毛,我还没想好回来怎么和杨宪奕解释。

每晚电话的时候,我还得强打起精神给他回报一天的生活情况。

“若若,是不是累了,听你说话没精神。”

“没有,不累,这两天都不干活了,留着你回来弄。”

“嗯,别干了,我回去弄,别累坏了。”

我有点想跟他撒撒娇,可还没开始鼻子就酸上了,忍了好半天说不出话。已经两周多没见到他了,特别想,心里空空荡荡的。

趴在沙发上抱着电话,我不知道讲什么能让他放心,自己也开心,总是依赖了就总想靠着,不在了就没着没落的。特想现在就扑进他怀里,把冯纶造谣那些话说给他听,让他去学校把冯纶打一顿,或者做些能帮我解气的事。

“干吗呢?半天不说话。”

“没什么…杨宪奕…”

我想说想你了,没说出口就呜呜哭起来,从沙发上爬起来做到地毯上,抱着元帅的脖子,靠在将军背上。

“若若…别哭了,听话…要不回家跟爸爸妈妈住两天…别哭了。”

他越是劝,我越委屈。我觉得冯纶一定在系里散播我的谣言了,进进出出系里的助教老师看我眼神都怪怪的。今天在系主任办公室交申请职称的表格,系主任语重心长地的叮嘱我“好好工作”。

我怎么没好好工作呢,我除了结婚一点事,其他时间都扑在说文解字上了。学校办公桌里我们做的上千张字卡,每张上都有我写的评注和分析。

我累的时候从来没抱怨过,我吃不下睡不香的时候,还是带着几个学生整天蹲守在图书馆分析资料。石教授从来就没给我正面的肯定,还不如过去图书馆副馆长对我的态度公正。

“杨宪奕…你快…回家吧…”

我抽抽嗒嗒的恳求着,听得元帅和将军也呜呜,好像哭一样。

“马上就能回去了,再回去就不走了,别哭了。要不我给宪珍打电话让她过去陪陪你。”

一听他提他妹妹我赶紧不哭了:“别让她来,我…我好了,我不想见她,我想自己待着。”

“好,我不叫她,你别哭了,早点睡觉,不行回家住几天,找几个同屋吃吃饭散散心。若若,我得去开会了,明天给你打电话。”

挂断前只能短暂的告别,我听见他在那边叹了口气,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再要细听,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声了。

我还抱着电话,坐在地上靠着两只大狗,想到杨宪奕不在身边,爸爸妈妈也要启程远赴欧洲了,突然感觉非常孤单。

陈家棋出现了!

为了排遣最近的忧闷,我四处打电话约人,最后只约到了苗苗,想不出别的地方,我们定在晚上去沙漏咖啡坐坐。

在巷子口的牌坊那里好不容易等到了苗苗,她赶过来很匆忙。和我差不多,入冬了反而瘦了好多,似乎电台里的事情不顺,萧正楠最近给她的烦恼都挂在脸上。

两个人走到沙漏的一路话都不多,晚饭时间,巷子里都是下班回家的路人,越是这么简单的画面我们看了却是无限唏嘘。我是想杨宪奕了,苗苗可能又为萧正楠烦呢,其实早该开花结果的事,这么一路耽误下来,我们几个看的心都凉了,只能不断鼓励她。

沙漏的客人不多,我们就坐在进门不远的沙发上,因为晚上本来睡得不好,我没点咖啡,尝了店里新推出的一款花茶。

“最近瘦了,特忙吗?”苗苗放下咖啡杯问我,我注意到咖啡里没加糖,她这些年喜欢吃甜食,除非特别心烦不会喝黑咖啡。

“还行,杨宪奕出差了,一人准备的东西特多,有点累。”端详着别人,我想忘了自己的烦心事,杯里的花茶上漂浮的小花瓣就像沙漏正在播放的音乐一样轻柔,可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你呢,正楠又惹你了?”

“也没,他部门里有个女的,让我挺别扭的。”

话匣子一打开,苗苗开始讲萧正楠公司里那些事,我一边听着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陈家棋。也可能是每个男人生活里不可能简单干净到只有自己的伴侣,多多少少掺杂的花花草草,总让最亲近的人最郁闷。萧正楠身边好歹还是说不清有没有瓜葛,杨宪奕那个前妻可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也许就是想多了,侍者过来给杯里添水,我无意间往吧台的方向扫了一眼,正看见了挺着大肚子的陈家棋。

“我没办法,但是正楠保证了好多次…若若…若若…”

苗苗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再看,三看,还是认出那就是陈家棋。肚子比上次更大了,换了身衣服,长发松松挽着,依然美丽。我周身立马感觉不自在,苗苗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

真是命里衰,竟然跟这个前妻在这么大的城市遇到了两次。

陈家棋还不是一个人,她对面坐着个男人,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轻,人很英俊帅气,刚刚一直握着她的手,还摸了摸她的肚子。

那该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动作,像是街上那些准爸爸妈妈一样。我注意到两个人脸上都有笑,可说是情侣夫妻又觉得少了什么。

“若若…”

苗苗过来拍拍我的手,我勉强收回视线,俯身凑到她旁边给她指了指陈家棋。

若若也是一惊,好在她和阿璀都对陈家棋略知一二,当初帮我搜集了不少情报。

“那男的是谁?你认识?”

“不认识,看起来像跳舞的。”

我搅着花茶,不受控的总想往吧台的方向看,怎么看都觉得这男人与杨宪奕完全是两种类型,没有一点共同性。我就想不明白了,陈家棋当初怎么会和杨宪奕结了婚,别别扭扭生活了那么多年“我过去看看!”

苗苗还要拦,可我势如破竹的箭已经上弦。

小内情苗苗还要拦,可我势如破竹的箭已经上弦。

趁着男人起身去吧台点东西,我也小碎步的跑过去取餐巾纸。他正在和调酒师说话,口音带着浓重的外国腔调,身量线条倒是很好,甚至比杨宪奕还高上不少。我就是他视线范围内的矮冬瓜,很容易找东西掩护。

我像个间谍一样在吧台边磨磨蹭蹭听他夹带着英文的点了点心和酒,然后就凑到他们那桌身后的报刊架去选杂志。

我第二次离陈家棋这么近,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带着丑小鸭和白天鹅的情节,这也实在怨不得我,我和陈家棋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知道了吗?马上日子就到了,你不能一直瞒着他!”

“我不想告诉他。”

“家棋,孩子的事情不能不说,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我听的心理咯噔一下,和陈家棋那么多年?孩子?那男人后来一直说英文,声音很低我听不太清,但我知道孩子不是这男人的,也许是…回到位子上我拉起苗苗就走,一刻也待不下去,我害怕自己又瞎想,或者再听到不想听的,我决不希望那孩子是杨宪奕的。

“怎么了?”

“走吧,出去跟你说。”

两个人回到小巷里,路过了与食俱进却没有进去。

“刚刚陈家棋怎么了?”

“没怎么,苗,如果你是男人,会不要她反而要我吗?”

停在牌坊下,我不舍得跟苗苗分开。我安慰自己,陈家棋既然已经打掉了两个孩子就不会给杨宪奕生,杨宪奕也知道孩子的存在,曾经对我信誓旦旦保证不是他的,离婚后两个人再无瓜葛,所以一定是我多想了。可面对陈家棋那番不清不楚的话,我又不觉往这个方向想。

“若若,不过依你们杨宪奕的处事方式,肯定会断的干干净净,才想尽办法把你弄到手。那个陈家棋确实漂亮,但杨宪奕不是只要漂亮的人吧?!”

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杨宪奕是不是个贪图外表的人,如果他是,不应该选择我,比我年轻漂亮的有的是,如果他不是,可又偏偏分局之后等了陈家棋三年。

苗苗劝了我一路,第二天早上阿璀也打电话过来劝,我把MSN名字改成了正室希瑞,钟静人在国外,还发个屏闪问我发什么神经。

晚上基本没怎么睡,就是闭着眼睛想一会儿,劝自己一会儿,然后又坐起来敲敲脑袋。我脑子里绝对别装东西,装了就祸害自己,就好像当初背《尔雅校注》,想击败冯纶和大胸女一样。

石教授开会询问进度,我在笔记本上明明做着笔记,脑子里还在想昨天听到的话。陈家棋,好像一颗毒瘤,我知道把她关在闪存里她依然存在,我毕竟不能抹掉她在杨宪奕脑子里的记忆。我相信杨宪奕,可我不相信陈家棋,也绝对接受不了她和杨宪奕有孩子。

是,不是,想,不想,我就这么自己纠缠着。

“戴老师,形变字数据库这两天收尾,做好了下周给我。”我正愣神,教授突然点我名字,手一松,笔掉到了地上。

两个组十几个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脸上,我脑子里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好…好…基本弄完了,今天我再更新最后一部分数据。”

向教授汇报完工作出来,与冯纶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嘴角擒着笑,和天一样冷,眼睛里却又燃着一把火。我甩甩头忽略冯纶的敌意,把他远远甩开。

午饭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自己,午饭又省略了,轮到我做会议纪要,笔记本上除了乱糟糟的字迹,还有陈家棋,孩子,杨宪奕。拍拍脑门让自己静下来,默念三次杨宪奕就要回来了。他回来什么就好了,肯定是这次离开太久,我自己一个人不习惯,才会生出这么多旁枝末节的事。

刚打开电脑建个空白文档,办公室的门上很急的敲了两下,陈赓就呼哧带喘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还不去吃饭。”

陈赓还没张嘴,他脸色黯淡我就觉出出事了。

“怎么了?”

“服务器上的数据库不见了!”

叫天天不应!

什么?

陈赓说第一次我根本听不太明白。

“你说什么?”

“戴老师,服务器上说文解字的数据库不见了,刚刚开完会我们几个说回去看看还差多少东西,上次把20画以下的字都录入了,可今天登陆以后除了空的文件夹,数据库根本就不在那了!”

我一听脑袋里嗡的一下,血都往上涌,扶着办公室工作间的隔板才站起来。我们一个月来忙前忙后,把全书都录入建成了形变字数据库,我带着他们几个整天整天趴在图书馆分拣字,一一扫描一一校对。数据库我昨天还登陆过,不可能不在了!

我坐回位子上头还发蒙,握着鼠标手直发抖,点开学校局域网中文系的目录找到我们的项目,输入密码,文件夹还在,可点进去,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