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库不见了。

退出来又点进去,什么都没有。反复一次,十次,一百次还是一样结果。

刚入冬,办公室里供暖还不是很热,可我手心脑门上都出汗了,回到根目录查找,一遍遍搜索,一无所获。

我瘫在位子上动不了,脑子成了生锈的齿轮转不动。一个多月的成果,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还好,可毕竟是整个小组的工作成果,不是我哭一场重头再来就能了事那么简单。

下周石教授找我要,我给他什么?

除了初期熟悉数据库阶段在电脑里有个简单备份以外,主要的资料都放在服务器上和大家共享了。因为登陆需要密码,我从没担心过会丢资料。

“其他东西呢?”

我仔细回想最后一次录入到哪,关机的时候有没有退出,可最近两天心里事情太多,脑子里乱成一团,关键的细节记不清了。

“戴老师,十画以下我们手里还有一部分,但是主要的东西都在数据库里,扫描和录入那些资料没有导出来过,怎么办!”

陈赓一个大男人这时候却像个小学生一样惶恐不安,这毕竟影响他们整个学年成绩,而我要对此付最大责任。

“你继续在服务器上找,我现在马上去计算机系!”

把陈赓安排下来,我抱起案头的材料往计算机系跑。毕竟入冬了,出了楼就觉出风很冷,吹得身上透心凉。到计算机的一路,一步也不敢停,心里暗暗祈祷着还有救。

我站在学校总机房外,像个傻子似的听计算机系主管老师给我讲解。堂堂个大学,服务器上共享的东西太多,问题最致命一点就是我没备份。问题可能出现的纰漏很多,弥补的方式却没有,丢了就是丢了。

我后背的衣服被机房里的热风吹透了,可还是觉得冰凉凉的。回到办公室,陈赓还埋头在电脑前使劲找,一次次搜索。我把书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同事的位子上。

“别找了,丢了。”

说完以后我就不出声了,眼睛发直。脑子里就是上午会上冯纶那冷冰的微笑。《文心雕龙》项目的资料都在,我们项目重要的资料都没了。

对峙也晚了,现在不是追究事情缘由的时候,我要在下周交出一个像样的数据库。

我想哭吗?如果杨宪奕在身边我肯定会哭,可我现在一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我是老师,陈赓又在旁边,我还要安抚他们。

“没关系,先别声张,你们这两天把所有东西重新扫描,备份,再放一份在服务器上,新建个文件夹,数据库我来重新建!”

“戴老师…”

我看到陈赓眼里复杂的情绪,勉强笑了笑。

数据库不见之后“去吧,好好吃饭,你负责召集大家,我给你们两天时间!9353个单字,1163个异体字,都按540个部首排列给我扫瞄好!”

陈赓走了,剩我自己,办公室里很安静,从没有过的安静,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的靠在隔档边什么也没做。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冯纶得逞!那四年的每分每秒,我都要拿回来,我没吃午饭,食堂关门前买了两个包子,吃两口觉得油腻的厉害就扔在一边作罢。傍晚时陈赓来办公室汇报过一次,比中午时情绪好了很多,抱着厚厚一摞资料。

我们有几千张分拣整理好的纸卡,我一张张不停的录,肯定能在教授检查任务前完成。我告诉自己等做完了再伤心,或者找冯纶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要给陈赓那些人把学分挣回来,让他们付出的努力不会付诸东流。

冬天了,天黑的很早,下课以后办公室的暖气就停了,我倒了一大杯热水,一边翻字卡一边录数据。

眼睛累了就揉揉,脚冷了就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两步,搓搓手活活筋脉再回到位子上接着录。腰疼厉害了,我到走廊里去吹吹风,让自己振奋起来。穿衣镜里的我还是我,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出嫁之后,我走出了多年的感情阴霾,有了我想要的生活,这点挫折压不垮我。

杨宪奕打过来电话,总是一听到就感觉是温暖的依靠。

“回家没?”

“没,你呢?”

“快回酒店了,吃饭没?”

“没,你呢?”

“快去吃东西,我回去再吃。”

“杨宪奕,我好吗?”

“好,你是最好的!”我能想象他说话的表情,有这样的话我放心了。

我不许自己娇气,说没两句就挂断了,我怕听他声音难过,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吃一堑长一智,我为自己的轻敌买单。

当天晚上,我在办公室弄到半夜,太累了就趴在桌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在楼道里碰到陈赓上课,看他和我一样挂着黑眼圈,对视笑了下,回去都是继续拼命。

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我忙的昏天黑地顾不得在意。冯纶有几次特意从桌边走过,我不傻只是置之不理,继续仰头挺胸录我的数据。第一夜我录了五百,第二天我录了一千还要多。爸爸妈妈发团前,我几乎录完了三分之一的内容,我相信我一定能办到,我不是别人,是万能希瑞。

终于到了爸爸妈妈上飞机的时刻,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我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去机场送他们。

“自己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妈妈搂着我,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没完没了地嘱咐。

“好好玩,注意安全,回来我和杨宪奕过来接你们!”我又搂搂爸爸,这几天我累的不轻,出租车上还扑了粉加腮红,让自己看起来好点。

“别太累了,劳逸结合,听见没!”我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我实在有点不适应他们同时远离我的生活,总想高高兴兴的送别,临了却流了好多眼泪。

他们手牵手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我还站在原地不舍得离开。

回学校加班,大半夜大姨妈来了,淅淅沥沥,疼却一点不少折腾人,恨不得比每次都厉害。我还在拼还在熬,即使熬成熊猫也要坚持下去。我忘了那晚怎么回家的,总之醒来时就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捂着肚子闷头想接着睡,却不得不咬牙爬起来修复数据库。

我累了,真是累了,肚子特别特别疼。看电脑,看字卡,看得都想吐,一连好几顿吃不下东西,可我还是得干。拿出当初考研时整宿复习的劲头,一定要赶在教授验收前完成!

例行电话里杨宪奕保证马上回来,我只要这句保证就够了,他回来就好了,一定的!

我的杨宪弈呢?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在楼道里碰到系里的老师,我拍拍脸摇摇头,灰头土脸的回到办公室。我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差,脸瘦了一大圈,黑眼圈特别明显,整个人萎靡不振病恹恹的。可拼了三四天,我们做到了,我把数据库修复了,把几千条数据录完了。

早晨起得很痛苦,可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日历,知道今天是杨宪奕要回来的日子,再难受也爬起来了。忙完了这一天,工程就完了,晚上我要回家给杨宪奕顿饭接风,要让他看看三个多星期布置的新家,告诉他我做的一切,让他知道这些日子多难熬,最后扑在他怀里哭一顿。

肚子依然时断时续的疼,大姨妈没完没了的,和每次都不太一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位子上趴了会儿,别的主教来了就直起身假装看书。这两天强忍着一波波难受干活,根本吃不下东西,在学校就是几颗梅子,昨晚好不容易在家叫了个外卖庆祝,吃了两口还吐了。

手机一直摆在电脑旁边,隔一会儿看一眼有没有杨宪奕短信。坐了一阵肚子抽疼的特厉害,疼了一脑门汗,站起来直打飘,抱着被子灌热水。

“戴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

我继续强装微笑,其实早已经头晕脑胀,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躺倒。杨宪奕肯定已经在飞机上了,晚上就能回到身边。

那个下午很难熬,后来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我就趴在桌上,听时钟一个个刻度的走,数着杨宪奕走近我的每一步。什么时候下班的我都不知道,浑浑噩噩好像睡了一会儿,扶着桌子站起来,头有些晕,比早上好不了多少。

把工作都交代清楚,肩上的担子总算能放下了。披上大衣走在清冷的林荫路上,撑着头盘算给杨宪奕做什么吃。

那天路每天都走,一年四季,从学生时代走到现在,如今落满了最后一季的残叶,风一吹,踩在脚下的沙沙响好像有了回声。

计划的很好,结果却是我偷懒了。只焖了一锅软软的米饭,把打包好的外卖盛在盘子里盖上盖子,摆好碗筷,又躺回客厅的沙发上,守着两只大狗。我实在没体力做饭了,打包的都是他喜欢的菜,他应该能谅解我。我现在只想吃他蒸的鸡蛋羹,很老很老的,倒一点点酱油,用小勺子一口口胃口,只是想想那样的一幕,我都觉得疼痛能减少几分。

我没去卧室睡,想在客厅里等他,一进门就能看见我。元帅和将军也非常想他,似乎知道他马上要回来,在客厅里不安的摇着尾巴转来转去。没有他,这里就是个空房子,我就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它们就是两只无家可归的大狗,都等着他回来接管呢。

抱着靠垫压在肚子上,我老是有些出虚汗,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又突然惊醒,拿过手机以为是他的电话打过来了。睡睡醒醒,再睁开眼已经十一点了。屋子里很安静,亮着所有的灯,元帅和将军就趴在我脚边。我费劲的撑起身子,没看到杨宪奕,也没看见他的黑色行李箱。

我知道航班到达的时间,办手续到回家一路,两个小时肯定够了,杨宪奕早该出现在我眼前,可却没有。

我再也睡不着了,着急得不停出汗。躺不住就在屋里走,不停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总是关机,只好发条短信过去。“到了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杨宪奕,到了吗?”“在哪儿呢?”

我从来相信飞机很安全,可我还是怕。爸爸妈妈飞去欧洲玩,这几天晚上我不舒服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如今都熬过来了,又要为杨宪奕提心吊胆。

心想他也许别事情耽搁了,也许飞机误点了,也许…坐着,站着,勉强走了几步脚软,又瘫坐在地毯上抱着元帅将军,心里七上八下,猜他也许有事情耽搁,可能飞机误点。我把知道的神都求了一遍,心里不停默念杨宪奕平安到家,就这样一直坚持到凌晨一点,还是没传来开门的声音。

已经是半夜了,窗外万家灯火剩下的寥寥,我抱着手机打了几次那头还是关机,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东西站稳了,去拿外套。

我不等了,我决定去接他。

你做什么了打车去机场的一路,我知道自己要生病了。窗外是半夜空旷的街道,司机在听广播电台里的老歌,我耳边老是嗡嗡的声音,还像是昨晚杨宪奕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半夜了,想给谁打个电话来陪陪我,想了一圈竟然想不到一个。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忍心打扰。爸爸妈妈都不在,我心里憋闷的难受和委屈终于在出租车后座上爆发了。我团着身子哭,眼泪沾到怀里的大衣上,玻璃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气。冬天真的来了,三个星期冷了很快,我抱着给杨宪奕的大衣,怕他下飞机会冷。可他知道我这么着急吗?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查到航班准时到达信息,查到他的名字,站在候机大厅打过去,手机那边还是关机。我抱着大衣走出了港,冷风顺着脖子灌进来,吹得心里都凉了。这城市这么大,让我去哪找他啊?忘了带围巾,也没戴手套。眼泪干了又湿,脸上沙沙的疼。

我把新家布置好了,丢掉的数据库我重新建起来了,我累的马上散架,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杨宪奕却不回来。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我上车报地址的时候,又哭了。

在出租车上昏昏沉沉了一路,睁眼时玻璃上又有一小片薄薄的哈气,让人感觉时空都是错乱的,还是司机拍座位间的隔板惊醒了我。

“姑娘,到了!停这儿吗?”

我茫然看着外面,除了路灯,小区的围墙和街道寂静无声,什么都没有。抱着杨宪奕的大衣下车,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回那个家,他不在的地方还算不算家。

手机上显示着凌晨四点,天没有一丝亮光,我精疲力尽的开了房门,元帅和将军跑过来迎我,一屋子还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饭菜依然放在厨房桌上。

我懒得脱大衣,就抱着杨宪奕的黑外套缩在沙发角上不停给他打电话。每拨一次拨号键心里就揪紧了充满期待,然后再被冷冰冰的关机声刺激一次。最后,手机没电了,在沙发上隔一会儿亮一下,提醒我充电。

我没有能力充电了,开始还是着急的哭,哭到最后也哭不出来了,抱着衣服躺着,已经累到不知道怎么是好,精神又反常的亢奋着,总觉得听见有人开门。

时间过得很慢,二十七年我没经历过这样难熬的一夜。我出了很多很多汗,衣服都腻在身上,肚子已经不知道还疼不疼了,就是一动也不想动。

我没敢给婆婆家打电话,怕惊吓到老人,我就自己吓自己,自己安慰自己,等着天亮。

天总算是亮了,就在眼睛很酸疼,不得不闭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元帅将军马纵身往门口奔,我颤颤巍巍扶着沙发背坐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门开了,带进来一股凉气,黑皮鞋,黑色旅行箱,黑风衣,元帅将军欢快的叫声。

杨宪奕站定抬起头,同时也看见了我。

爱不爱的结尾——你背叛我!

杨宪奕眼里闪过一瞬的震惊,很快恢复平静,继而暗淡疲惫,眼底也是青的,胡子都冒出来了,像是经历坎坷,流浪回家的孩子。

“你去哪了?”我强作镇定,声音还有些颤抖,我已经站不起来了,眼前的景象都有点打晃。他回来我本该笑的,现在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那样直直的望着我,都望到我心里去了,可我还是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反而像在极力隐藏某种情绪。

“杨宪奕,你去哪了?”

他一言不发撞上门,撇开行李过来要抱我。

我心里突然特别疼了一下,隐约感觉他做了什么,做了让我伤心的事了,否则他不会什么都不说。

我还是被抱了起来,紧紧搂在他怀里,靠在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脸贴着外衣并不柔软的布料。他的嘴唇就压在我额头上,辗转碾过去,我听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晚下飞机之后,你去哪了?”

除了屋外的凉空气,他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味道,他什么也不说,胳膊死死箍着我,好像要把我揉碎一样。我已经觉得疼了,心里也没来由冰凉凉的,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等待答案。

“你怎么…这么瘦,是病了吗?”

杨宪奕欲言又止,答非所问,摸着我的头发,瘦得尖下去的下巴,却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我更觉得难受了,心里不是滋味,浑身都疼,心里也很乱。我得知道他去哪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瞒着我不开手机,不通知我一声。他从来没骗过我,至少到现在,我依然相信他。

“你去哪了?”

我知道自己的声音不像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我等了一夜再压不住一肚子的焦急和怒气。是的,除了着急就剩下生气了,不管什么事,他至少应该告诉我。作了半天妻子,他竟然什么都瞒着我。

“昨晚…我去了医院。”

一听是去了医院,我着急的四下里检查他身上是不是有伤,可同时我就意识到不该是他,如果他不舒服,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他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好像做了很久的决定,终于想通了要告诉我。

“我没事,是别人。”他有好一会儿没出声,然后特别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是…陈家棋…”

刚一听,脑子里就是嗡的一下,血涌上来瞬间又褪了下去,悲伤之后就是不可抑制的愤怒。我没容他说完一把把人推开。那三个字是我最不想听的,最听不得的,望着杨宪奕压抑的表情,只想扑上去给他个大嘴巴。

我其实从他进门就隐约感觉出来了,他衣服上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除了家人和我知道的那些朋友,又有谁值得他连夜不归呢?也许,陈家棋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他的!

我摇晃着从沙发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我想走,马上离开回我自己家去,吵都不想吵。可杨宪奕死死抓着我:“若若…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试图解释让我无法忍受,压抑在心里三个多星期的情绪瞬间爆发。

我回身抬手就给了杨宪奕重重的一下,咬牙切齿地冲他疯了一样地嚷:“你走!你马上回医院去!看你的陈家棋去!你这辈子再也别回来!我算什么啊!你心里只要她,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没法跟她比。你不是爱她吗,你爱去吧,你去啊!”

我根本不许他扶我,跑到窗前一把扯下来新换的窗帘,把沙发上的靠枕扫到地上,我做这些都没意义了,我这么难受还坚持着,等来的却是陈家棋三个字,简直忍无可忍。

“若若!你听我说…”

“你走!你给我走!我不听!”

我一辈子没这么生过气动过粗,抄起他的大衣使劲往他身上砸,每一下下去都还觉得不够狠,我恨不得立刻打死他,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男人。我最受不了这样的背叛隐瞒,我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去!你现在就去!我不跟你结婚了!你走!我跟你离!我天亮了马上就跟你离!”打累了,衣服掉在地上,我站在原地面对仇人一样逼视着他。我曾经抱着那件衣服在出租车上哭了一路,我哭什么呢,眼泪都白费了,给了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气喘吁吁的对着他,气急攻心根本压不住,头晕的厉害,一脑门子的冷汗,我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若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知道自己嚷了多久,整个嗓子都喊劈了,杨宪奕扶着肩膀一个劲摇晃我才醒过来。他像求一样想带着我去沙发上坐,我不坐,我今天就要跟他和陈家棋来个你死我活,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这样不明不白的日子没法过了。

突然来了股力气,抓起他胸前的衣服,我使劲往外拽,连踢带踹,扯着他的行李箱一起推到了门外。

“你走!你去看她去!你跟陈家棋过去!”

杨宪奕丝毫不敢反抗我,我想怎么打怎么骂都由着我,他越这样我越觉得他做了亏心事,甚至背叛了我,那种深深的绝望,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干净。

抵死了撞上门,把他锁在外面,我耳边嗡嗡的都是杂音,坐到了地上。

“若若…若若…”

我不敢想杨宪奕和陈家棋的事,揪着头发让自己停下来,什么也不想了。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总是不停的往最不堪的地方编排。

杨宪奕一个劲在敲门叫我名字,爬起来,我进了厨房乒乒乓乓连饭带菜砸了个痛快。伴着满地狼藉,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我太冤枉了,这场感情我付出太多,损失太大了!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已经大亮了,我依然在哭。我累了,难受了,想他了,都能坚持住,因为我知道他快回来了,可现在知道他去找了陈家棋,我唯一撑着的柱子也倒了。除了哭,除了喊,不知道还能怎样把心里的疼发泄出来?

整整一夜没睡,我面对着浴室镜子,自己的脸色发白发青,头发也乱了,眼睛肿着,从没这么狼狈过,两个星期以后,我还怎么作新娘子。拿了剪子费了好半天劲才勉强走回卧室,把量身做好准备婚宴穿的旗袍从衣柜里拿出来,想也不想在下摆剪了大洞,然后一点点分解,把条好好的裙子弄了个稀巴烂。坐在床边,碎绸缎散了一地。

冯纶跟我分手时,我心里留了五年的伤口,我不知道现在杨宪奕这么对我我该怎么办,能不能坚持到爸爸妈妈回来。

即使在卧室,依然能听见杨宪奕砸门的声音,听的我烦透了。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我不想待了,我想回自己家去。

把穿了一晚的大衣脱下来,换下了杨宪奕买给我的那件灰毛衣,我以后再不穿了,他要情侣装,让他找陈家棋去吧。

把要紧的几件东西装进包里,重新裹上大衣,在床边坐了会儿才能站起来。回家以后我得好好躺着休息,得给阿璀苗苗她们打个电话。我要生病了,爸爸妈妈不在,只能靠她们照顾我了。

客厅厨房一片混乱,元帅将军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我。摘下钥匙环上那把门钥匙,我毫不留连地拉开了锁死的屋门。

多说两句七七八八呢,就在小虎华丽丽的畅想中,先告一段落,下个月爱不爱应该就可以陆续贴结尾了,我激动了一吧。

争取赶紧把7788的结尾写完,然后好专心写《真心话和大冒险》还有人看吧?霸王龙太多,放谁也不管用,总之,还坚持看的同志,就跟着吧,我要是没预告到,就在两边的文集里找找。

我是个不存稿的人,写完了,呼呼啦啦,可能要出了,又让大家等好长时间,挺过意不去的,不过我就这脾气,到了假期,就看痛快了。

呵呵,去上课了,“嗷嗷待哺”的等着我呢!

默念留言三百声:留言~~~留言~~~留言爱不爱的结尾——最是无情!

箱子还倒在门边,杨宪奕作势正要砸门,看我出来了,一愣,马上过来解释,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若若…你听我说…陈家棋出了车祸…”

我什么解释也不想听,扶着墙往电梯间走。

“若若…陈家棋生孩子出了点事儿…自耕他们…”

“我不听!不想听!”我躲开杨宪奕扶过来的手,找了半天才按到下楼的键。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的,天和地都在慢慢摇晃,但我要挺住。我用了几天时间录入了几千条信息重建了数据库,不眠不休的又要忙工作又要顾家里,我做了沙发套,换了窗帘,还给他蒸了一锅米饭,我要坚持住,到了这最后一刻,我不能输给他。

“若若,她昨晚手术…出了交通事故…”

杨宪奕越解释我越觉得失望:“不管她怎么了,杨宪奕,我不想听!总之你去了!她比我重要!杨宪奕,你别说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想再回去娶她我也不管。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若若…你别闹,咱们好好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你听我说话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