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这连胤是江家之子?此回带剑前来是上门讨债的?

我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连胤一番,心想即便真是上门讨债的,我也绝对不能承认我是苏浣。再说,江家该是没有那般神通广大,我不能自乱阵脚。

我佯作恼怒地道:“这位大侠莫不是刚从秦楼楚馆里出来的?怎么见人就说如此轻佻的话?”我站了起来,“木头,我们回房。”

宁恒搀扶着我上楼,我回房后心事重重。

过了好一会,宁恒猛地站起,道:“我去杀了连胤。”我一惊,连忙扯住宁恒的手。他望着我道:“他让绾绾烦恼,我便杀了他。”

我连道:“他没让我烦恼。”

“可是绾绾你自从见到了连胤后,眉头就一直是皱着。你一皱眉,我就不舒服。而且方才他还胡说八道。”宁恒的指腹抚上我的眉,带着暖意,抚得我心也暖暖的。

我问道:“木头,倘若我真的是连胤未过门的娘子,那怎么办?”

宁恒神色一冷,“将你夺过来。”

我又问:“可是我和他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宁恒忽然抱住我,“绾绾,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怔了怔,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我知晓我应该推开宁恒,可是我无法做到。我恐惧宁恒会记起以前的事,可是又贪恋宁恒给我的温暖。

这样的矛盾让我纠结不已,我如今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五章

宁恒夜晚依旧守在我的房门外,无论我如何赶他都不愿走,就一脸固执地站在那儿。最后我逼不得已,唯好无奈地让他进来睡在地上。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少不了,但依宁恒的性子,恐怕我不主动,这烈火也烧不起来。是以,我对宁恒,可以说是比雁儿还要放心。

这几晚,许是宁恒的缘故,我睡得相当安心,且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好了起来。我扭伤的脚在宁恒的悉心照顾下已是好得七七八八,春风楼的杀手也没有再出现过,就连那疑似和我有婚约的连胤也不曾出来捣乱。

雁儿在翠微小镇找不到春风楼的线索,唯好作罢。她消沉了数个时辰,便嚷着要让宁恒教她驾车之术,说是不忍见宁恒连夜赶路,倘若她学会了,就能替宁恒分担一些辛苦。

这话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听起来却甚觉不对头。之后,我鬼使神差地搬了张小矮凳置在屋檐下,美名其曰出来透透气,实为观看宁恒教雁儿赶车。

我捧着杯热茶取暖,虽说已是接近春季,但寒风吹来仍旧刺骨。我冷得哆嗦,不远处的雁儿和宁恒却是满头汗水,看得我愈发不是滋味。

我细细地观察了会雁儿,发现雁儿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等她岁数再大些,面貌长开了,定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配上宁恒,可谓是金童玉女。

我越看越堵心,最后干脆眼不见为净。遂速速起身,携凳离开。

夜幕降临时,宁恒和雁儿方回了客栈。我瞅着他们二人,心里头闷闷不乐的。一起用晚饭时,雁儿笑吟吟地对宁恒道:“宁大哥,你教了我一整天,真是辛苦你了。”

宁恒道:“你学得很快,明日再加多练习便能赶车上路了。”

雁儿浅笑道:“是宁大哥教的好。”

听着雁儿宁大哥来宁大哥去,再看宁恒不像以往那般菜一上来就给我夹菜,我心里头有些失落,匆匆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低声道了句“我饱了,你们慢用”便回了房。

我倒了杯茶浅尝了一口后,宁恒也进了来。我没有抬眼就自顾自地低头品茶,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了会,之后他坐在我身侧。

“绾绾。”他轻声唤道。

我继续低头品茶。依照以往的经验,宁恒应该会把脸凑前来问我怎么了。不料,宁恒问是问了,但却没有把脸凑前来。

我心中不由来气,前些时日还说喜欢我,今日和雁儿处了一天便不愿靠近我了。我重重地搁下茶杯,冷着声音道:“没什么。”说罢,我也没有看宁恒一眼就直接上了床榻,闭眼装睡。

宁恒走到床榻边,我感觉得出他想和我说话,可是他却沉默了好久,最后竟是悄然离去。他一出去,我就立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我心想,若宁恒当真喜欢上了雁儿,无论有无记起以前的事,于他而言,便是最好不过了罢。

所幸我没有陷得太深,即便我现在当真对宁恒动了心,但要拔出来也并非难事。是以,我还是早日脱身为妙,感情这回事,碰得越少便越好。

又过了一两日,我们收拾好了细软再次启程。我坐在马车里,宁恒和雁儿坐在马车外一起驾车。我这几日想通了就再也不生闷气了,我这人向来不爱跟自己过不去,烦心事想想便过了。

宁恒和雁儿在外头窃窃私语的,我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懒得费神去听便干脆闭目养神。闭着闭着睡意也来了,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会,之后耳边又再次听到马车辘辘作响。

我睡了小一会,睁开眼时,看到宁恒坐在我对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打了个呵欠,问道:“还有多久才到落脚的地方?”

“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

我又打了个呵欠,淡淡地道了声“哦”。

“绾绾,方才我见到路边有人卖栗子便下去买了些,你在车里坐得闷,可以吃着解闷。”我此时方见着了宁恒揣在怀里的纸袋,他递给了我,轻声道:“有些烫。”

我刚要接过,宁恒又收了回去,他道:“绾绾,我给你剥。”

有人肯效劳,我自是乐见其成,遂一边支颐一边抽着宁恒剥栗子。我见他剥的动作甚是熟练,便问:“雁儿吃过了?”

“这个…”宁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怔楞,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忘了问雁儿要不要吃。”

这话答得颇是合我心意。此时,雁儿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不吃了,阿姊,宁大哥,你们吃吧。”

说话间,宁恒已是剥好一个栗子,他直接送到我嘴边,“绾绾,还是有些烫,你咬的时候小心些。”我张嘴就咬下宁恒捏在两指间的栗子。

宁恒问我味道如何,我笑道:“挺不错的。”

宁恒立即就笑了笑,继续给我剥栗子。在这一来一去间,我多次不小心咬着了宁恒的手指,每回一碰到,宁恒的眼神就深了深。后来也不知怎么着的,吃到最后我和宁恒的脸都红得跟熟透的虾子一样。

我每回一见宁恒脸红,心里头都会喜滋滋的,一时又把自个儿说要从宁恒这个泥潭脱身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恨不得凑前去啃上几口让他的脸红上加红。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雁儿掀开了帘子,颇是沮丧地道:“宁大哥,我们迷路了,我好像走错路了。”

我听到迷路二字心里头不禁紧了紧,连忙探头望了出去。这不望还不打紧,一望就让我惊了惊,周围树丛密布,黑压压一大片,夜风一吹,枝桠晃动,地上的影子像是吃人的妖怪。偏不巧的是,如今天色渐暗,不久后夜色便会将整个树林笼罩。

也不知这树林里有无大虫饿狼之类的猛兽,若是在这种时候于树林里过夜,委实比抹脖子还危险。

宁恒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对雁儿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先离开这树林,我们按原路返回。”宁恒拿过了缰绳,坐到了外面。

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我褰帘望着外面逐渐变黑的天色,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重。马车不停地在走,可是直到天色全黑了,我们三人依旧困在林子里。最后,在逼不得已之下,我们唯好在林子里过夜。

雁儿生了堆火,宁恒从马车里搬出了三床棉被,我拿了些干粮出来,然后我们三人围着火堆准备就这样过一夜,待明日天亮时再找出去的路。

我这是第一回在外头过夜,背后的树干硬邦邦的,靠得我极其不舒服。我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仍旧是不舒服。忽然,我感觉有只手揽上了我的肩,我睁开了眼,宁恒微微用力,我顿时整个人就靠在了宁恒身上,他轻声道:“这样睡舒服些。”

我没有拒绝宁恒,反而是连忙看了眼雁儿,见她眼睛紧闭睡下了我方稍微松了口气。我此时甚是纠结,我似乎总是不知不觉中就会接受宁恒的好,即便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宁恒想起以前的事后就会抓我回宫。

过了好一会,宁恒忽然道:“绾绾,你睡着了么?”

“没有。”

宁恒轻声道:“绾绾,你这几日是在生我的气?”我一愣,宁恒又道:“这几日,你看起来不大高兴。是不是我又做了些什么惹你生气了?”

我也不知要如何和宁恒解释,但我断然是不肯承认我在吃味。我沉吟片刻后,方扭扭捏捏地道:“你前几日教了雁儿驾车回来后为何没有给我夹菜?”

话一出口,我就懊悔得不行。瞧瞧这话,哪里像是我苏浣能说得出来的?这摆明就是怨妇才会如此说的。

“我那一日回客栈后满身汗味的,我怕熏着了你。”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真真没想到我那一日生了这么久闷气结果宁恒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靠近我。我轻笑道:“你果然是木头。”

宁恒揽住我的肩,“绾绾,你不生气了?”

我蹭了蹭宁恒的肩,轻轻地“嗯”了声,心中前所未有的愉悦。

蓦地,宁恒揽紧了我,我感觉得出他的身子紧绷了起来。我心中一紧,只见雁儿腾地睁开了眼,弹跳了起来,道:“有人过来了。”

宁恒一手按住剑鞘一手将我护在了身后,雁儿的袖里已是滑出了一把双刃。只听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我咬着唇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欸?欸?欸?姑娘,我们真有缘分。”我真没想到来的人会人是那日有一面之缘的连胤。他跳下了马,对我拱拱手,又是一副轻佻的模样。宁恒的剑出鞘,瞬间就横在了连胤的脖子上,宁恒冷道:“再出言不逊,我就砍了你的头。”

连胤嘀咕了一声,我还没听清,雁儿就忽道:“有杀气。”

我见宁恒神色一变,心想这回估摸真的就是杀手来了。连胤此时亦是面色一变,他腾地拔剑,道:“姑娘,我保护你。”

连胤话音一落,只见银光一闪,数支飞刀刷刷刷地向我们飞来。连胤和宁恒挥剑挡之,飞刀全数落下时,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突然窜出。

我本以为接下来会有一番恶战,却不曾料到这一回解决得十分容易。宁恒和雁儿还不曾动手,不过是顷刻间,五个黑衣人已是齐齐倒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仍旧是一脸轻佻的连胤,暗想道:人果然不能貌相。

第六章

林子里寂静了片刻,我望着一地血腥,不由得往宁恒身后缩了缩。这连胤是敌是友暂且不知,但以他这样的身手,要是宁恒雁儿和他打起来的话,估摸就真是一番恶战了。

宁恒此时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他轻声道:“绾绾,不要看。”

我只听连胤惊诧道:“你叫绾绾?”

我还未开口回答,衣袂划空声响起,雁儿已是喝道:“你是谁?”

周围又静了好一会,我正好奇便掰开了宁恒的手指,从指缝间一望,连胤竟是嬉皮笑脸地对雁儿道:“这位姑娘,你长得真像我未过门的娘子。”

听连胤这么说,我顿觉之前委实是我多心了,这连胤压根儿就是逢人就说这话。

雁儿啐了一口,道:“呸!你才长得像我在地下的旺财!”

连胤一愣,问:“旺财为何物?”

雁儿道:“狗。”

连胤笑道:“能当姑娘的旺财,也是不错的。”

雁儿平日里看起来挺迷糊的,面对登徒浪子倒是泼辣得狠,连胤话音一落,她的双刃立即指向他的胸膛,“再敢调戏我一句,我就让你去地下陪我的旺财。”

连胤也不知为何突然面色一变,但瞬间又恢复一脸轻佻状,他道:“在下连胤,不知姑娘芳名?”

我本以为雁儿也会学着我在口头上占他便宜,不过会武的和不会武终究是有差别的。只见雁儿眯眼问道:“哪个连?哪个胤?”

连胤笑眯眯地道:“连胤的连,连胤的胤。”

雁儿二话不说,一挥双刃,把连胤发上的玉冠削成了两半。玉冠一碎,连胤立即呈披头散发状。我还很有心情地赏了赏,细看之下,连胤倒还真的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

宁恒忽地合起了指缝,他闷声道:“绾绾,我不喜欢你看其他男子。”

我掰开宁恒的手,笑道:“木头,还是你好看些。”

宁恒这回总算满意了,低笑了一声,也道:“绾绾也很好看。”

连胤忽道:“欸?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肉麻缠绵…”话音未落,雁儿就已是横了他一眼,“闭嘴。”连胤竟也是乖乖地不再说话了。

我不由得再次目瞪口呆。不到一刻钟,怎地这场面转变得如此快?

雁儿没有再搭理连胤,她走到五个黑衣人的尸首边,蹲了下去一一掀开了黑衣人的面巾,并在他们身上摸了摸,连胤也凑了过去,他弯腰拾起一样东西。

“咦?!娘子,这不是春风楼的柳叶刀么?”

雁儿抬头一看,眉头立即皱了下来。我刚想走过去凑凑热闹,宁恒却是不让我过去,“绾绾,不要过去,你夜晚会做噩梦。”

我见宁恒如此执拗便也顺了他的意,我感慨道:“真是作孽,这春风楼怎地就无端端找上我了。”

连胤对我奇道:“春风楼要杀的人是你?”

我点头。

连胤面色古怪地看了我几眼,宁恒的身子动了动,连胤此时笑道:“你放心,我不和你抢娘子了。我家娘子比你家娘子漂亮多了。”

宁恒道:“胡说,我家娘子才是最漂亮的。”

连胤道:“你瞎了眼是不?我家娘子貌若天仙…”

雁儿怒道:“闭嘴,不准这样说宁大哥,也不准这样说我的阿姊。还有,我不是你娘子。你再胡说,我就阉了你。”

连胤一愣,“她是你的阿姊?亲阿姊?”

我看这连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古怪的,话语间也甚是诡异,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冒出来的。这样的人还是避开为妙。我清清嗓子,道:“雁儿,别和他一般见识。天也快亮了,我们上马车出发吧。”

雁儿应了声“好”。

连胤又道:“娘子,你叫雁儿?

雁儿果真不再和他一般见识,走了过来帮忙把棉被塞进了马车里,连胤不死心,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在雁儿身边直吵,最后被雁儿出其不意的一招给打晕在地。

之后,我们甚是不厚到地把连胤扔在了此处,上了马车便去寻找出这林子的路。许是天亮了的缘故,我们行了几刻钟便出了这林子。

雁儿在马车内同我道:“阿姊,方才的那五个黑衣人我想应该不是春风楼的人,春风楼的杀手个个皆不是泛泛之辈。刚才连胤的武功虽好,但也并非绝好,他能这么迅速打败五个黑衣人,只能说那五个黑衣人的武功太差。”

我疑道:“若不是春风楼的人,又怎会有春风楼的柳叶刀?”

雁儿叹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我道:“总而言之,我看那连胤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他和春风楼有没有干系,我们以后见到他便绕路走罢。”

不料这连胤果真真是冤魂不散,我们前脚刚进了客栈,连胤后脚就跟了上来,嘻皮笑脸地跟掌柜要了间和雁儿邻近的上房。

我昨夜可以说是一夜未睡,此时乏得很,也暂时不想和连胤计较,打了几个呵欠便让小二领着我去歇息了。宁恒跟着我进了房,我瞅了他一眼,他信誓旦旦地道:“我要保护绾绾,不能让春风楼的杀手有机可乘。”

我心想既然我的清白都被宁恒毁得所剩无几了,再毁毁又有何妨。

我遂顺了宁恒的意,待睡足醒来时,一睁眼就瞧见了宁恒背对着我坐在不远处的竹椅上,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悄悄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正想探头瞧瞧他在做些什么时,宁恒却是突然转过了身来。

我一愣,宁恒展眉笑道:“睡醒了?”

我“嗯”了声,宁恒此时的目光往下一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望,宁恒拉着我在竹椅上坐下,而后他拿来我的棉鞋,他蹲了下来,手掌握住了我的脚心,动作轻柔地帮我穿上了棉鞋。

许是练武的关系,宁恒的手掌结满了茧子,碰触到我的脚底时有一种奇妙的触感,直让我心痒痒的。

“绾绾,下回起来时记得先把鞋给穿了。如今虽说是春季了但仍旧寒冷。赤足走路,很容易就会感染风寒。”

我听着宁恒在我耳边叨念,我忽然间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像是大冬天里喝了杯烧刀子似的。我看着宁恒眼里的温柔和绵绵不绝的情意,我心想如果我错过了宁恒,这辈子估摸再也找不到一个肯蹲下来为我穿鞋的男人了。

我心一动,当下也顾不得宁恒记起以前的事来后会如何,站起来便狠狠地扑到了宁恒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宁恒有些不知所措,“绾绾,你怎么了?”

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宁恒更急了,他似乎想松开我但又不敢用力,最后只好反抱住我,问道:“是不是脚又扭到了?”

我又摇了摇头。

“刚才做噩梦了?”

我继续摇头。

宁恒沉默了一会,我估计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我的反常。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我愈发觉得如今的宁恒有趣得紧,若是能和他结为夫妻,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我从宁恒怀里抬起头来,我的双手圈住了宁恒的脖颈,笑道:“木头,我没事。我就是想…”顿了下,我对他眨眨眼,“亲亲你。”

宁恒的脸红了,我就是爱看宁恒脸红的模样,我凑前去亲了他的脸一下,想再亲他的唇时,宁恒的手却是按住我的唇,我微愣,他低低地道:“绾绾,你若是亲了我,你以后便要承认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我想木头这阵子愈发精明了,都懂得用这个来要挟我了。不过也罢,得木头夫君一个,怎么看也是我占了便宜。我遂道了声“好”。

话音未落,宁恒的唇便压了上来,轻轻地吸吮着我的唇瓣,之后舌头又是长驱直入,在我的唇内横扫千军,万分缠绵。我气喘吁吁时,忽觉不妥,我“唔”了声,“不对。”

宁恒放开了我,眼神深邃地看着我。

我嗔道:“刚刚明明说好让我亲的,结果却是你亲了!”

宁恒笑道:“这回让你亲。”

我道:“你不能动。”

“好,我听你的。”

这回总算是轮到我亲了,我踮起脚凑到宁恒唇边,张嘴就去咬他的唇瓣,许久未啃了,今日啃起来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柔软,我心里头甚是满意。待我啃够外面的唇瓣后,便伸舌滑进了宁恒的唇里,这和宁恒主动亲我的滋味截然不同,不过却是一样销魂。

最后也不知是我们究竟是怎么啃的,啃着啃着就倒在了床榻上。我和宁恒现在的姿势乃是女上男下,我全身软绵绵地压在宁恒身上,我的一双眸子水润润的,衣衫也极其凌乱。宁恒此时眼神专注,让我觉得此时此刻他就只有我一人,他眼里的温柔满的似乎都能溢出来了,他仰头吻着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额,我的鼻,最后又在我的唇齿间游移。

即便是隔着层衣裳,我也能感觉到宁恒两腿间的灼热,我第一回经历这种事,难免有些害臊。我以前听常宁说,第一回会痛得生不如死,但是此刻我却是真心真意愿让把身子给宁恒的。

我主动扯开了衣裳,露出鹅黄色的鸳鸯肚兜,宁恒睁大了眼睛,整张脸变得通红,我正想在言语上调戏他一番,他却是腾地推开了我,我一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举措,顿时整个人摔到了角落里,胳膊撞着了墙壁红了一大片。

我幽怨地瞪着宁恒。

宁恒却是不敢望我,整个人背对着我。我此时想起了在重光山的寺庙里,我和宁恒亦是擦枪走火,结果宁恒亦是如此待我。

我吸吸鼻子,颤颤地道了声:“好疼…”

宁恒立马转过了身来,目光触及到我脖子以下时,他又赶紧移开了,脸上的红晕加深了几分。我努力地红了眼眶,泪眼盈盈地道:“手好疼…”

宁恒这回总算敢直视我了,我咬咬牙硬是把眼泪给逼了下来。

果不其然,宁恒一见着我的眼泪,慌得连忙凑了过来,手掌揉了揉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又去擦拭我的眼泪,他柔声道:“是我不好,绾绾不要哭。”

他这样一说,我的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这回不用逼,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我甩开宁恒的手,“我不要你哄我,你若真的喜欢我,就不会推开我。你…”

宁恒忽然堵住了我的唇,我的话还未说话便全数吞了回去。我欲要推开宁恒,宁恒却是扣住了我的双手,他一直吻我的唇,吻我的眼泪,直到我不再掉眼泪时,他才停了下来。

他对我道:“绾绾,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我也不愿推开你,可是我们现在还未成亲,我不想毁了你的名声。”

我一怔,我委实没有想过宁恒拒绝我会是因为没有成亲。我细想了一番,想来是我平日里和常宁在一起多了,再加上我当太后时已经不把名声当一回事,是以我便觉得成亲前把洞房花烛夜给过了也无伤大雅。反正如今我是认定宁恒这人了。不料,宁恒却是和我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