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月睁大眼睛,这算什么事?

“柏灵,你,你想和江易琛好好过?”

“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和他结婚了啊,难道不该好好过?当初我们结婚了,你不是明里暗里都让我别想着蒋柏川了吗?还反复说起江易琛对我多好,让我珍惜…”

“我那是…那是以为江易琛和别的花花公子哥不一样,毕竟他过去是真的对你很好。说实话,虽然当时劝你要理性什么的,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江易琛对你做的事,真的很羡慕恨羡慕…谁会知道,你们结婚了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纪柏灵抿抿唇,江易琛对她的好?到现在她怎么觉得自己完全记不起来了,唯一清楚的是他毁掉了她,毁掉了她的人生。

她们走了一段距离,冯明月这才无意的开口,“柏灵,你对蒋柏川,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纪柏灵皱皱眉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柏灵,我实话告诉你吧,是蒋柏川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问问你的情况。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说你和江易琛会离婚,他让我告诉你,他在等你,你不是一个人。”

纪柏灵浑身一击,嘴唇不停的颤抖,他在等她,他还在等她,他不介意她的一切?她的眼睛立即红了起来,她何德何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对自己。如果她和江易琛离婚了,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和蒋柏川双宿□□了?不,不会,她永远都会记住自己受过多大的伤害,蒋柏川也会记住自己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蒋柏川如今能这样对她,不过是他们没有再在一起,于是很多东西不用去考虑,可一旦真的在一起,便会接触到最现实的东西。

那样美好的爱情,就让它永远美好下去吧!

“明月。”

“嗯?”

“帮我告诉他,就说我爱上了江易琛,哪怕他离开了,我还是在等他回来。要怎么说得让他相信,你应该清楚。”

“柏灵,你…”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那就不要去耽搁他的人生,就这样吧,让他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再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冯明月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纪柏灵的模样,说不出口了。原本冯明月很看好她和蒋柏川再续前缘,哪里知道柏灵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

纪柏灵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毁掉了,这几个月来,她都在设计着这样一件事,她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这是为她自己所做的一件事,到了如今,她才发现,她是如此的舍不得这件事半途而废。

那个毁掉了她一切的男人,她要睁大眼睛看着他像狗一样生活,这样才能填满自己那些伤痕累累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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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敢和任何人说不敢和任何人提,如果被冯明月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除了把冯明月牵扯进这件事,更多的是冯明月也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吧,一个能做出这样事的女人,在别人眼中多么恐怖,别人会对自己小心翼翼,以防得罪自己后遭到报复。她不想面对冯明月那样的目光,更不愿意把冯明月牵扯进这件事来,最好是这件事到最后也由她纪柏灵一个人独自负责。

回别墅的路上,她反复的问着自己,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她把后半身全都赔进了这里面。她给不出答案了,因为事到如今,已经不由得她选择了。如果是之前,她或许还有选择的余地,和江易琛脱离干系,然后自己过自己的美好人生,但那真的能够美好吗,不说和蒋柏川之间的沟壑,光是江易琛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就足够在她未来的生活中起波澜。何况,她自己知道,她早已配不上蒋柏川了,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早早的分开,至少不必为当初那段美好的爱情伤怀,一切都是她的错,蒋柏川从头至尾都没有对不起她,这样真好,在她记忆深处还有一个百分百纯粹至极的人,那个人拥有着自己最初的美好。

回到别墅后,纪柏灵就让司机自己离开,她不喜欢这里有别人存在。司机知道她的性格,放下她后,就立即开车走了。纪柏灵慢慢的走进屋子里,在她眼中,现在没什么事是重要,也没什么事是不重要了。她诡异的一笑,然后进了二楼右手边最左边的那间屋子,进屋后立即反锁门,然后打开衣柜的门,把衣服取出来,又打开另一扇门。

发出了动静,江易琛几乎是第一瞬间就看了过来。他现在胃已经不疼了,好像那剧烈的疼痛只是一种强烈的适应和磨合,磨合期一旦结束,胃也适应了现在的状态,让他也恢复到从前。他坐在那张小床上,眼神落在纪柏灵身上,如同仇恨的眼神能够当做毒箭一样射出去,现在的纪柏灵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纪柏灵抬眼看着他,多狼狈,才几天啊,嘴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了,脸色也难看至极,脸消瘦了一大圈,头发也杂乱着,再过几天把他丢在大街上,大概没有人怀疑他这样一个“乞丐”了。她勾了下唇,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人活着面对这样无休止的囚禁才是折磨,如果死了,好像也没有多少趣味了。

她走到安全距离范围内,及时他扑过来,也碰不到自己丝毫。铁链虽然给了他一定自由度,却也受到极大的限制,当初做完这条铁链时,她就亲自做体验过,然后根据他的身形又做了判断。

“这几天,有没有过得很愉快?”纪柏灵嘴角翘着,她发现自己简直爱死了江易琛这副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模样,只能够如此对自己隐忍着。

江易琛的怒火瞬间被她激发出来,“你这个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纪柏灵,你…”他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她落到他手里,他会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后悔对自己做下这些事,但现在不行,还不行,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纪柏灵,你的计划再完美,也必然有着漏洞,我家人迟早会因为我的失踪而开始怀疑,到时候查到你身上,那就不只是坐牢这么简单了。你该知道我家的势力,你的哥哥嫂子到时候肯定无法生存,而你的父母必须面对厂里破产然后眼睁睁看着女儿坐牢。你大概还不了解坐牢的含义,以为只是关在里面就算了?在里面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残疾死亡的人都时有发生…你希望你的父母一直为你伤心担忧?纪柏灵,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既往不咎,她有什么需要咎?

“他们之前不是靠着你家得到了不少好处了么?”她像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既然得到了那么多好处,当然也该知道失去的滋味,哪里只能享受不能承受。少拿我的父母说事,我的事和他们无关,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影响了他们,那就只能怪他们倒霉遇上了我这样不孝的女儿。”

又是拿她的父母来威胁她,因为她的父母,她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的父母,她甚至不知廉耻的想和和他好好过下去。现在她只为她自己而活,谁也不能影响她,谁都不应该影响到她。

她太过无所谓了,让江易琛感到一阵挫败,“那你的那些朋友呢,这些事一旦被发现,你的朋友一个都逃不掉,冯明月和蒋柏川就是首当其冲。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到时候却会因为你的原因失去一切…”

纪柏灵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样啊,那就只得怪他们倒霉会遇上我了。”

“你…”江易琛被她这副什么也不怕的姿态吓住,看了她几秒,“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置朋友和曾经的爱人于不顾。冯明月对你多好,你心知肚明,至于蒋柏川,对你那更是掏心掏肺,这样的两个人,你也能冷心冷面的说他们倒霉才遇到你,的确是倒霉才遇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纪柏灵你装得可真好,在蒋柏川眼中,还是那个清纯又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吧?在冯明月面前,还是个怯弱的女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会完全不在乎他们。呵呵,纪柏灵,你不去演戏简直可惜了,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

真面目,她的真面目是什么?他说的是真的吗,自己是他说的那种人吗?她捏着自己的手,憎恶的看着他,“是啊,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转身就出去,再回来时,江易琛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电棒和鞭子之类的东西。纪柏灵像疯了一般,用电棒打在他的身上,趁他身体麻痹时,便用鞭子,在他要反抗时,又用上电棒,“我就是要让你看看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这才是真实的我。我的朋友和曾经的爱人都没有那个命见识,你运气好,让你瞧瞧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惊喜啊,是不是很爽啊…”

她彻底丢弃电棒,如同发疯了一般,鞭子往他身上扇去。铁链给他的空间就只有那么大,她不停的挥着手上的鞭子,当他的手要去抓住她的鞭子时,右手上的电棒就会挥过去。她疯了,她就是疯了,但她为什么会疯,都是被这个男人逼的…

为什么她必须得选择妥协,一次一次的妥协,换来了自己惨淡的人生,他却可以高枕无忧的玩女人,继续过上流生活,凭什么他可以如此的快活。她就是要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模样,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遭受的罪,才对得起自己,对不起那些对她好的人了,现在她想不到别人了,她只想折磨眼前的这个男人,折磨他,折磨死他。

江易琛躲着,铁链霹雳不断,但躲不掉,她存心了要打自己,然后自己的躲避让她看得爽快极了。他的脸对上她的脸,看到了她眼中的兴奋,她是如此快乐。

他突然不再躲了,就坐在那里让她打,哪怕他已经疼痛得没有了知觉。就连脸上也被挥了好几鞭子。

果然,他不再躲了,她就感觉没趣了,也不再打他了。

纪柏灵把鞭子和电棒丢在一边,“有没有很爽的感觉?”

“你发表不出感想啊,我可以发表,我真的感觉很爽…呵呵…”

江易琛感到自己全身都麻木了一般,他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感到眼前这个女人多么的恐怖,她完全让他超出了对女人的认知,这个人就像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上身了似的,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有些胆小和怯弱,去面试完那些负责面试的人都会告诉他这个人很害羞,她对待前辈礼貌有加,总是前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易琛冷汗阵阵,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脸,好像她如今就是个被什么妖怪附身了的女人,“你装得真像,瞒过了一切人。这才是你的本质,但凡得罪了你的人,你就想要别人生不如死。你的单纯美好,全都是表现出来的,你的懂事有礼,也只是故意表现来的姿态。从一开始你就在作假…哈哈,你这种女人,根本连心都没有,又如何谈和蒋柏川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你连蒋柏川也骗了,他也是个傻子,看不出你全都是在演戏。还有那个倒霉蛋冯明月,还为了你连工作都不愿意要,哈哈…你身边的人全都是瞎子,都被你这个戏子骗了…”

“我是戏子,专门骗傻子的,你这个傻子如今感觉如何?”

“你…”江易琛向她扑过来,自然是动不了她,甚至他才站起来,就因为身体的缘故倒了下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他在那里怒吼着,双手不停的晃着,似乎想要将铁链子摇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铁链反复的摇晃着,他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火大,铁链碰撞声越发响个不停。但拿不掉,就是拿不掉,他的手腕都磨出了血,可那一圈铁还是拷在他的手上…

他不要这样过,不想这样过,像犯人一样被拷着系在这里,然后像狗一样被捉弄…

弄不开,怎么都弄不开。

他的眼睛赤血,狠狠的瞪着在一边看好戏的纪柏灵,“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他不要这样过一辈子,不要这样…

“想死啊,自己往地上撞啊。呵呵,或者饿死?好像都是不错的主意。”

江易琛喘着气,瞪着她半响,最后无力的躺在床上。

他好想哭,是真的真的很想哭,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这么无力的时刻,他好想自己的妈妈,如果妈妈在,一定舍不得自己遭受这一切。他还想爸爸,爸爸会在妈妈教训自己时,捕捉痕迹的帮着自己说好话。

这一刻,就连妈妈教训自己的模样,都变得如此亲切起来。

纪柏灵还是站着,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卷缩在那里。她没有很快乐的心思,因为她看到了自己,那时候无力的自己,也是这样安静的躺着,因为无力而麻木。人在某种时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力量如此的小,只能够按照别人的要求去做事,自己怎么想的完全都不重要。

她那时的痛苦,全都是因为他,如今他的痛苦也全都是因为她。多好,她是在真正的为自己报仇,让他体会自己曾受过的伤,让他附注在自己身上的伤痛加倍还给他。

当她面对家人的逼迫必须嫁给他时,她就是他现在这个模样,不同的是如今她是那个看戏的人。这样的江易琛,更容易击溃他的心房吧?呵呵,像他这种父母身边的蛀虫,面对如今的状况才容易崩溃,果然够没用。

她瞪了他一眼,慢慢走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没有关灯。

他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这一刻真的很庆幸这隔音装置,让他不必有任何的负担。可以真正的嚎啕大哭,他不想待在这里,他想回家,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去。他好想好想离开这里,哪怕是回去被他们骂一顿也好…

这里像个地狱,他连跑都跑不出去,只能够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他听话懂事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至少父母会很快发现他的不对,然后立马就派人找他的下落,而不是直接就以为他这是离家出走了。

他想妈妈,想爸爸,想哥哥嫂子,还想可可了。

他们呢,会不会想到他?

他的眼泪不停的掉落下来,发泄式的大哭,他真的真的不想在这里,一秒都不想。

第五十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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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灵是过了一天才走进了那间关着江易琛的屋子里,她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药,这些药她很早就买好了,当初是为了让自己当一个精密的设计者,每一个小细节都要考虑到,于是提前买好这些东西。买这些药还专门选择一些小药店,不能有摄像头,不能离主城太近,用着各种方式凑齐了这些东西,在做的过程中,去想为何要做的时候很少,反而是过程中的兴奋感一直支撑着她努力做下去。

灯还亮着,她把开关关上,打开了另一个开关,两个灯交替使用,寿命才会长一些,看吧,她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可想而知,她为此费尽了多少心思。光是她去思考做这些,然后付出行动,其中的努力,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一步一步走近那张小床,他躺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她眉宇之间扬起了一抹不屑,就受了这么点痛苦就支撑不下去了,这岂止是没用那么简单,还早得很,现在都无法接受,未来那么长的时间该怎么办?她蹲在他面前,看到旁边的那一小盆稀饭,她蹙了下眉头,还剩下一半,也就是从她出去后,他根本没有吃。他的睫毛在轻微的动着,这意味着他有意识,却不想睁开眼睛看自己。她嘴角翘了翘,知道他这次不再是耍花招,如果是又想设计自己,起码该把东西吃了,这才有力气对付自己,但他没有,这说明他失去了斗志,情绪很低落,甚至不只是低落那么简单…

她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发烧的迹象,但不怎么严重。脸上的伤有些浮肿,几道伤痕错落在这张英俊的脸上,仿佛是在学校打架后的少年。

“不想看到我?”她嘴角仍旧翘着,“果真没用。”

听到这话,他的眼睫毛动得更厉害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动,就这么吧,不去思考,那就不会痛苦了。

纪柏灵一把把被子直接拉开,他卷缩着的身体立即呈现在她的眼里。她拿出药来,拿在手里,放进他的嘴里,但他不配合,她就努力塞进去,然后灌水。江易琛此刻全身都轻飘飘的,被她这样扳开嘴,眼睛终于睁开了。

“既然还没死,那就别装死。”她把手上的水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把另一瓶药直接扔给他,“自己擦。”

江易琛又卷缩成原来的模样,没有去拿药,同时也把眼睛给闭上了。

纪柏灵蹲在原地笑了一会儿,“想这样默默的死去?你可真是没用,你父母真是改把你回炉重造,哪怕是造个废物出来也比你这种垃圾好…”

江易琛还是没有动,只要想到会一直在这里,他满满的都是绝望,甚至连阳光都看不到,她就是个恶魔,她不会放自己出去,而他即使抓住了她,她身上也没有钥匙和别的东西,甚至只要自己动手,她就会对自己拳打脚踢,如果打不过,她就会饿自己,直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后她再动手。挣扎不得,看不到希望,只能够按照别人的要求去做,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片黑暗。

纪柏灵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你说你万一死了,我稍微动一下脑筋,让你父母看到你的尸体,这样他们二老会不会立即气死?就算他们要查,也得先解决内部的事,就算我被抓到了,我也赚了啊,用一个人的命去换你家几条命,那感觉还真不错。”

江易琛突然睁开眼睛,“你敢。”

他的眼睛原本应该气势十足,但他太过虚弱了,眼神一片朦胧根本没有任何狠劲。

纪柏灵只是笑,也不说话,看他的表情如此不屑,自然是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儿。江易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以前的那个纪柏灵自然是不敢做这样的事,现在这个好像被鬼灵附体的女人,自然是敢的,她如此恨着他,连同他的家人一起恨,这很容易去联想。而她如果用他为诱饵,逼着他父母出来,按照对付他的类似方法对付他的父母,他们应该会毫不怀疑…

“你如果敢对我父母下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虽然虚弱,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至少比刚才坚定了。

纪柏灵眼睛眯了一下,“放过你父母也可以,我原本恨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死了,我的恨自然也没了。江易琛,那你就自己选择去死吧…”

“你…”

“囚禁一个人,顶多只是关几年罢了,但杀人可就不一样了。我只是囚禁了你,如果你选择自杀,那可就与我无关,就算到时候真有人查到这一切,我的罪名也不严重。江易琛,用你自己的命换你父母的安全,你觉得如何?”

“你想我…怎么做?”

“难道你的头比这地板还硬?”

江易琛立即便懂了她的意思,她是真想要自己去死。他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但没有活的勇气,不代表就想立即去死,只是她竟然用自己的父母威胁自己。他现在才知道爸爸妈妈对自己有多么好,为何之前以前就没有想到这些,总是做些让他们失望的事来,甚至是现在,他们也是在担心着自己…

去死吗?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死。

“你说话算数。”他爬起来,真的去撞地。

大概力气不够,他撞了第一次后便去撞第二次。纪柏灵在他第二次要撞时,一脚把他踢开,“呵,你还真信啊,我逗你玩的…”

“你…”

“我不会对你父母怎么样,他们最大的错也只是生育了你而已,可没有对我做什么。如果你真的死去了,我找不到乐子了,或许真会对他们下手,毕竟背负一条命和背负几条命的罪名差不多。”

江易琛呆呆的趴在地上,视线朦胧着,他从未如此无助。无论走到哪里,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只要报出江家,谁都会愿意给自己面子,甚至很多人会从各种途径送给自己方便,就为了让他在家人面前美言几句。别人对他的附和,还得看他高不高兴,高兴了给个甜头,不高兴了利用了一番也无所谓,反正对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让纪柏灵越看越愤怒。她蹲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捏住他的下巴,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半点反应,“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无依无靠,看不到未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然后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

她放开手,直接坐在了地上,“不过才待了几天,被饿了几顿而已,就受不了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少爷了。”

江易琛自然是动也不动,她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纪柏灵却看了他半天,用手指甲去触摸他的脸,他还是没有动,如果她的指甲是刀锋,此刻他的脸绝对会如同蜘蛛网一般,“觉不觉得我现在很可怕很恐惧?”

江易琛眼眸轻轻动了一下,只是还是没有出声,甚至任由刚才额头的血缓缓流动着。

纪柏灵收回了手,她仿若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眼睛微红,似乎下一秒就会大哭一场,但她没有,很坚强的抑制了流泪的冲动,“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连蚊子都不会打,我觉得那也是一条生命,傻得可笑,觉得应该尊重任何生命。后来家里有了蟑螂,妈妈要我踩死它,结果我偷偷的放掉了,然后告诉它,以后别来我家了,我家很危险。有一天回到小区,看到有蛇,我吓坏了,立即哭了,然后找到保安叔叔,让保安叔叔赶它出去,但不要伤害它…后来啊,这些事都被我身边的人当成笑话一样笑话我,我自己听了也笑。念书的时候,有同学欺负我,我也不敢还手,应该我打不过对方,也害怕老师知道。其实我一直很胆小,害怕别人背后说我坏话,害怕同学不理我,害怕老师指责我…”

“后来啊,我上高中了,我认识了蒋柏川。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快乐,他让我变得自信,也许还是没有那么的活波,但至少不像原来那么怯懦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是我的这辈子最想要最想要的人。那一年我十七岁,我的梦想就是和蒋柏川一所大学,大学后就谈恋爱,毕业时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然后幸福一辈子。我人生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蒋柏川,他就是我的梦,让我感受到未来的美好…”

他在看着她,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向他看过去,脸上的笑变得十分的诡异,“是不是又觉得我是装的?我这种恶毒的女人怎么能有这么纯净的梦想,我的一切都该是假装才对,我的一切都是虚伪。哈哈…”

她完全的失态了,“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还可以继续幸福下去。和蒋柏川结婚生子,幸福一生。全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

“你现在觉得我是个毒妇,是个恶心的女人。你应该庆幸才对,我原本是一个连吵架都不愿意吵的人,却因为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很恶心是不是?很恐怖是不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这样的改变全都是因为你,那你就该尝到这样改变的后果。”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你他妈是觉得我就该一辈子任由你欺负,你想玩我我就得任由你玩,你玩腻了后,我就该被你一脚踢开。我恶心,我就是恶心,我恶心给你看。我以前是天真,天真的我是得到了什么?不但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失去了我最珍惜的感情,还被逼嫁给了你。就算在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恨你,因为我懦弱啊,因为我胆小啊,而且还怕死,只能够对现实妥协,选择嫁给了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让我在你的朋友面前丢脸,把我当做物品一样要去讨好你那群恶心的败类,还嫌弃我没有讨好他们。然后当着我的面都敢和别人…我们两究竟谁更恶心?就算在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一而再的退步,既然你不喜欢我,你以前做的一切都是做戏,全都是你的自尊心作祟。那就放过我好了,我愿意离婚,成全你和那些女人。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她终于踢累了,轻微的喘着气,“你有把我当成人么,你有心吗?你怎么能够把那样的照片毫无心理负担的照下来还让我打下那样的话发给蒋柏川。江易琛,我是人,我有血有泪我有感情,我被人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糟践,难道还要我一直这样被你践踏吗?”

“我是没用,如果我有用,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也不会被逼嫁给你了。但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和我男朋友过简单的小日子,我不贪慕虚荣,我不追求荣华富贵,我只是想过很平凡的生活罢了。可你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然后还要唾弃我不够坚持,唾弃我对感情不忠。你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自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既然你毁了我的一切,那么我也豁出去就好了…都是假的,从找你和好开始,一切都是假的。你不会知道,当你靠近我时,我是多么的恶心,我竟然被这种人渣碰了。但能忍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比如现在的我。”

她一脚踩在江易琛的身上,现在这样的姿势就是他们之间的地位,他只能被她这样踩着,他的命都在她的手里。

她忍了那么久,设计了那么多,终于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全身都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他努力的爬起来,拿起身边的几个药瓶,认真看了用途后,慢慢吃下去。旁边装着一小盆水,他甚至有些端不动,只能拉过来,然后把脸伸进去,用舌头把水舔进嘴里。他一口气喝了很多很多的水,这才开始吃那早已经冷却了的稀饭,稀饭没有任何味道,让他吃得很艰难,但他还是吃了下去。

他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就是想要活下去。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应该是非她不可,如果没有她自己就会想死的感觉?

纪柏灵这样对自己,竟然是被那条彩信刺激的,那不过是一条很普通的彩信而已,她就能有那么大的反应,然后改变本性做出这些事出来,难道那就是爱情的魅力?

在纪柏灵嫁给了他之后,蒋柏川还会为了纪柏灵找他的麻烦,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纪柏灵还会因为那样的彩信被蒋柏川看到了而耿耿于怀…

那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呢,有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失踪而难受得想死去,有没有人因为他而痛苦不已,纪柏灵除了父母至少还有蒋柏川和冯明月,自己呢,自己有什么?

第五十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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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江易琛没想到自己还活着,一天天待在这个地方,从一开始想尽各种方法想出去,到渐渐知道那是个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到后来突然的不甘心发作大声喊叫甚至不停挣扎铐住自己的铁链子,然后被拳打脚踢,被一次又一次饿着肚子,再被一次又一次的讽刺。但他还活着,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去,马上就会死去…

他看着旁边的一个纯净水桶,里面装的水是他的饮用水,旁边还有一个杯子,他可以用这个杯子来接纯净水来喝。再旁边还有另外一个杯子,里面放着一个牙刷和牙膏。这都是他在沉默了一周后,向纪柏灵索要的,也许是真正的接受了自己会在这里生活的那个事实,于是开始考虑最切合实际的东西,他要洗脸,需要洗脸的毛巾,他要刷牙,需要水、杯子、牙膏和牙刷,甚至是换洗的衣服。他索要这一切的时候,纪柏灵用她那张不屑的脸冷冷的对向他,然后恶意的讽刺了他一番,最终却还是拿来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纪柏灵再一次进来了,她手中拿着一个盆子,摆在他的面前,然后又提了一桶水进来,放下就准备离开。

江易琛看着那桶还冒着热气的水,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要求了太多,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能给我一个刮胡刀吗?”

纪柏灵不出他意料,果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个鬼样子谁会来看你,我是你保姆吗,什么都提供给你,你还以为自己真是来享福的?”

纪柏灵转身就离开,他要了这些生活用品,她原本就窝火,她把他关在这里,可不是让自己跟个丫鬟来照顾着他,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少爷?想得美。

她走了,江易琛这才起身。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洗过澡了,迫切的想洗。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都被拷着了,衣服根本脱不下来。他蹙着眉头,开始把衣服撕扯着,衣服的质量大概太好了,他折腾了好半天都没有折腾完毕。但他还是努力的撕扯着,甚至动作越发的粗鲁和猛烈,他把自己压抑住的那些不甘心和对未来的茫然全化成撕碎衣服的动力,终于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了下来。这些衣服穿得太久,衣领早已经发黑。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想吐,现在看着这些,竟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把桶里的水倒了一半进盆子里,衣服行动受限,盆子只能放在小床旁边,这就意味着洗澡的时候动作不能太大,一旦把水浇出来,就会浸透床铺了。他坐进盆子里,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脏多么恶心,但他没有办法,只能浇水洗头洗澡,身体仿佛怎么都洗不干净似的。

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永远都不能出去了,一辈子就只能够在这里了吗?

那种绝望感瞬间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不可控制的用手狠狠锤了一下盆子里的水,水溅出去,被子湿了一角。他看向被子湿着的地方,他可以发泄,可以冲动,甚至是把盆子和桶直接踢翻,以此显示自己有多不满,结果就是自己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继续洗澡,冷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只能够麻木的洗着自己。终于洗完了,他将桶里剩余的水从头上直接淋下来。

衣服穿着也麻烦,在他向纪柏灵反复提出这个问题后,她直接把他所有的衣服衣袖上面全部都剪掉了。他穿上裤子后,才小心翼翼的穿衣服,衣袖上面都被剪掉了,他拿出胶布,把从中间剪掉的地方沾合起来。他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还得拿着胶布,粘得很困难,无论怎么粘,都不整齐,要么中间有个巨大的缝隙,要么上下都不齐,或者长度不一。他最终放弃了,衣服只要能穿上不往下面掉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他只觉得累得快要摊下了,就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爬起来,把盆子里的水倒在厕所里,如今他住在这里,为了保证没有异味,他每次都会用很多很多的水。

做完这些,他再一次盘坐在床上。

灯开着,让人不知道现在是白天和黑夜,在没有开灯时,他大概能通过那个小窗户判断一下。但白天和黑夜,对于他现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一天天,一年年,甚至一辈子,他都得待在这里了。真是件让人绝望的事。

门再一次被打开,纪柏灵端着饭和菜,直接摆在他面前,把装热水的桶拿了出去。江易琛看着她冷漠的身影,她穿着很居家的衣服,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瘦,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她的表情了,无悲无喜,好像再没有什么东西能牵动起她的情绪了。

他的喉咙哑了哑,说不出的难受感,最后还是看着她走了出去。他这才去端起装着饭菜的碗,一开始他还会闹,嫌弃饭菜不好吃,嫌弃不合口味,甚至还一直不停的砸碗,他砸一次碗,她就饿他一天,被折磨一个多月后,他终于开始接受她送来的饭菜了。说不出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当嘴唇碰到饭的热度,竟然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感动,他感受到这样活着的温度,能感受到唾液和米饭交融在一起后反应了的淡淡的甜味,能感受到菜里面的味道,咸咸的味道也能让人如此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