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原来我是视觉系…

唔,又多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

一早起来拿了从小曼那里坑来的剑,这剑实在漂亮,而且也不太重,我用也很合适。

坐了步辇再去神殿,这次我比较注意看沿途的景色。宫殿之间有庭院和长廊,种植着绿色的灌木和花树,我仔细认住自己住的地方,然后把来时路看清楚。

前面那一排宫室好象进进出出的侍女也不少。我有点奇怪,亚莉扶着车辇跟着我走,看我的目光凝固在那一处,忙低声为我解释:“公主,听说昨日又有两个女子被安置在那里了。”

“唔?”

难道是法老的…后宫?

我眨着眼想多看到些东西,不过亚莉没有让步辇停下来的意思,一点也不善解我意。

想想大概她看不起那些女人吧,刚才说话的时候,口气里能听出一点不屑来。我现在多少有点概念,象亚莉这样出身很好在宫里又很有地位的女官,对那种以色侍人,往往只有昙花一现的风光荣宠的女子,当然是有些不屑的。

神殿遥遥在前,我也就坐正了身,不再说话。

伊莫顿穿的和昨天完全不同,一个照面我险些认不出来。昨天他穿着深色的袍子,今天却换成了雪白的短衫,下面是条短短的紧身裙,一双长腿看得我矫舌不下——真是秀色可餐。应该是因为应我之请,要教我剑术,所以穿的这身短打扮,和我路上见到的侍卫穿的差不多。

我马上开始琢磨,他裙子下面还有穿什么没有?

要是他教飞踢的动作,难道不怕裙下走光?

可是没我想的那么…呃,那么可心如意,他只先讲了如何握剑,然后用力的时候不是手指手腕用力,而是手臂,用他的剑做了个示范,我把自己带的剑拿出来跟他一起比划,他的动作优美好看,又充满力度,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再教点别的吧。”

他微笑:“这一下,我当初就练了三个月。公主不要觉得剑术一定要有什么花巧,基本功要扎实才能说得上其他,不然只是花拳绣腿而已。”

说我花拳绣腿?

我看他一眼,学着他那样两手握着剑柄,竖着劈了下去,将身前那株不知名的花一下子砍斫个正着,花枝摇摇的坠在地下,绿的叶,红的花瓣散落着,看起来有种让人觉得可惜,又觉得痛快的零落之感。

伊莫顿有些意外:“公主以前学过剑吗?”

我愣了下,我不知道自己学过没有,也拿不准原来的爱西丝有没有学过,只好含糊的说:“看侍卫们玩过,曼菲士也喜欢舞刀弄剑的。”

“公主真是聪慧过人。”他由衷的说了一句。

同样的话,亚莉说我就没有任何感觉,他说我就觉得心里面有点奇怪的感觉,热,而且,有点酸甜似的。

虚荣啊…亚莉夸我也是真心实意,但是亚莉是女人嘛,伊莫顿…他真的非常的迷人啊。不笑的时候显的很冷峻,那种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气质,大概是祭司独有的吧?但是他微笑的时候,有种…有种不可捉摸的魅力,尤其是他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藏着一个丰富而优美的,完整的世界,令人心动而好奇…

“公主的手很稳,力道也用的恰到好处。您的臂力不是太强,所以出剑时借用了腰身的力量,而且剑劈下去的时候,正好是枝杈的地方,削的非常整齐…”他弯下腰去看那株被我劈过的花木,我的目光却一下子落在他的短裙上…

他短裙底下到底穿没穿东西呢?唔,好直的腿,线条也美,肤色是那种带着点金褐的蜂蜜色,在阳光下象绸子一样,光泽游走流动着,真是美啊…

他直起身,我急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扮正派。

“若是公主以前学过,那么教你的人一定是个剑术高手。若是没有学过,那只能说公主真的是天生聪颖,是学剑术的奇才。”

真的?

不过我想他说的是真的,他不是那样说好话吹捧人的人。

虽然不了解他,可是这个我确觉得很笃定。

我抬起手,手掌柔软,只有写字才会磨出的一点点薄茧。

这可不象是练过剑的手啊。

他微微笑的时候特别好看,声音如同在念诵诗歌:“那么我们就来学学别的吧,公主的意思呢?”

“你现在是老师啊。”我说:“当然是听你的。”

他点个头:“那么我们来练练别的吧。看起来公主的基本功是完全没问题了。”

我想多知道些他的事,可是又不敢乱打听,恐怕露自己的马脚,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且他只要不笑不说话的时候,那种凛然禁欲的气质,让人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念头实在是太过于龌龊,见不得人。

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会做祭司的?他喜欢什么?他在想什么?这种刻板的沉闷的神庙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公主试试看。”他示范了一下,然后叫我。

我觉得他做的动作都很简单,看不出什么难度,于是也照着做了一次。

挥剑的时候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有只手牵引着我的动作,觉得自己象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些恍惚,感觉着象是自己在动,又象是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在动。

忽然听到有人拍掌叫好,很宏亮的声音,我茫然的停下手转头看,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近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当先站的那个人还在拍手,叫好的也是他。这人身材又高肩膀又宽,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身体发了福,穿着一件织金线的袍子,一看他头上的装饰我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法老王,埃及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爱西丝和小王子曼菲士的老爹了。

我来不及想别的,手一滑,手里剑掉了下来,剑柄正正砸中了脚趾,疼得我啊的一声就蹲下身去。

6

“姐姐没事吧!”小王子曼菲士飞跑过来扶我。我一手抚着脚趾——还好,指甲没砸坏。我忍着疼站起来,纳闷:“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姐姐要学剑啊,所以就…”

好奇的小孩。

那些人也走到了跟前,法老问:“没有受伤吧?快让医官来看看!”

小王子倒不慌:“不用叫医官了,伊莫顿大祭司,你帮姐姐看一看。”

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剑柄砸着,而是剑刃砍下来,那我的半只脚可就保不住了。

刚才舞剑的时候,好象有点神不守舍,所以一被声音惊醒过来,手里的剑就脱了手。

伊莫顿在我面前半跪了下来,捧起我的脚,手指轻轻按在被砸的地方,微微使力按了按。我皱着眉头没出声,小曼菲士倒受不了:“轻一点。”

其实我觉得他的手指挺温柔的,而且,他这样在我面前半跪的姿势,怎么一下子让我想到…类似求婚求爱一样的…啊,这想法太无稽了,我才多大呢,在他眼里我可只是个小黄毛丫头吧。

“不要紧的,没有伤到骨头。公主回来涂些药膏,揉散淤血就好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法老一挥手:“没伤着就行,爱西丝啊,你学剑是好,可千万注意别伤着自己了。”

“是,我一定当心。”我答应一声。

小王子说:“父王,姐姐真聪明对不对,她的剑术学的好快呀。”

我有点紧张,别有人觉得这情况不妥吧?

没想到法老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那当然,我们有最优秀的血统,是神在人间的使者。爱西丝出生的时候,上代大祭司就说过她可以与神对话的,这有什么奇怪?”

噫,这个爱西丝还挺有资历的啊。

与神对话?嘿,埃及法老们都爱玩这个噱头,就象我们古代的皇帝总是自称天子,还时不时的搞个封禅祭天之类的活动,总之,是为了加强统治,给自己的阶级地位刷层合理合法性的亮漆。

两边有侍女过来把我扶起来,抬过铺着软垫的椅子给我坐。小曼菲士折腾着一群侍女侍从上窜下跳,又是“拿水来”,“去取药来”的喊着,那些侍女给支的团团转象没头苍蝇。

“好啦,我没事。”我这个伤者还得安慰他。没办法,谁让我是人家姐姐而不是妹妹呢?有道是长姐如母啊,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问他。

“都肿了。”

“没伤着骨头,两天就会好的。”

那边法老和伊莫顿正说着话,就算是面对这个埃及最高的统治者,他一样挺直背,态度不卑不亢,毫无谄媚或是局促之态,唇边的微笑既有礼又淡然,显得非常有分寸。

“姐姐怎么会和他学剑呢?”小曼菲士跟我咬耳朵。

我说:“在他的起居室里看到武器的种类很多,我想他一定挺精通的。”

小曼菲士摸着下巴:“我的剑术是和查库特将军学的…不知道他们谁的剑术比较高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那个什么查啥啥的将军,一定没有伊莫顿这么优雅,这么风度。即使是挥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

“姐姐,你的笛子,也是跟他学的么?”

“不是的。”我摇摇头:“你今天都做什么了?又出宫去了吗?”

“没有,”他说:“我刚出门就看到他们押解罪犯去采石场作奴隶,有个小孩子,比我还小呢,我把他留下来了,给我当伴儿。”

“哦,”我说:“你的伴儿怎么能是奴隶的孩子?跟着你的人怎么说的?”我倒不是要管他,我只是觉得好奇。

曼菲士嘟着嘴:“他们是说不可以啊,连塔莎都说不行,不过我是王子!我说行就是行!”

塔莎是谁?

不过我这个疑问立刻就被解答了。和亚莉一起拿药来的另一个中年女子,她看起来气质更温婉动人,年纪比亚莉还大一点,曼菲士让她用药来替我揉脚,看样了塔莎在他身边相当于我身边的亚莉。

还有跟他们一起来的西奴耶,他的身份应该相当于伴读之类的,看起来应该是贵族或是高官家庭的孩子,比曼菲士年长稳重,身手应该也不错,又很知礼。不知道这个伴读是曼菲士自己挑的还是法老王给他选的,总之是个好人选。

塔莎过来给我揉脚的时候,他也半跪在一旁,低声问:“公主伤的厉害么?”

塔莎顾不上抬头,把我的鞋子脱掉,一边说:“不要紧,好好休息两天就会没事的。”

法老走过来,西奴耶行过礼,法老显然认得他,说:“这不是西奴耶吗?你跟着曼菲士,有些胡闹的事情可得劝劝他。”

西奴耶恭敬的回答:“是。”

法老又转过头来:“爱西丝呀,看着西奴耶我倒想起来,也给你找两个女伴儿吧?亚莉虽然细心,可是光她一个也不够。你看曼菲士都有几个,过两天也给你挑几个吧。”

我顺口答应下来。伊莫顿跟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中…是关切吧?

我微微笑着向他点一下头,我受伤也不是他的错,不过给他添了麻烦倒是真的。

手腕有点疼,曼菲士紧紧抓着我的手,用不善的眼神紧紧盯着伊莫顿,好象在防备着什么似的。

这孩子,姐姐也不是你的财产,至于看这么紧么?

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妈,所以姐姐在心目中的地位显得更加重要了?

“好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今天有很新鲜的野味。”法老王说:“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曼菲士,过来。”又转头说:“伊莫顿你也一起来吧。”

“您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还有事情,今天就不过去了。”他婉拒了。

法老也不勉强:“那么隔天再来和你说话。”

我们一行浩浩荡荡的起程离开神殿,小曼菲士不和他爹坐一起跑来跟我挤。先问我学剑喜欢不喜欢,又问我在神殿都上什么课,接着说今天遇到的罪犯的小孩儿还有奴隶的孩子,没看出来这孩子原来还这么有饶舌的天赋,真是人不可貌相。

法老其实也不太老,实际年龄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岁,但是…也许总劳心,或者他也上阵打过仗吧?看起来很沧桑稳重的样子,疼孩子的劲头儿倒是个标准的好爹,曼菲士已经又佩上了一把黄金鞘子的佩剑,比我从他那坑来的那把一点也不差。至于爱西丝,我想她的地位从她那成箱成箱的首饰,华贵的衣料,吃到的丰富的美食,成群的侍女宫奴还有她做事的自由度也可以看出来,这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绝对非她,唔,现在可以说是非我莫属。

的确有不错的野味,只是调味料的古怪我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而且这里吃的大麦做的主食实在是有点粗糙,我想,我可能原来是比较习惯吃米饭的吧?

埃及没有稻子吧?我不太了解这里的作物,如果有水稻,可以吃上米饭的话,该有多幸福啊。

“父王,”我说:“我最近对花草很有兴趣,有些宫里没有,我可不可以让人去别处找找呢?”

法老很爽快:“你吩咐他们去找就是了,赏金可以多给些。”

我笑了笑,公主的人生也挺幸福啊。没有妈也不算是太大缺憾,只要没有后妈就成。

曼菲士问我:“姐姐要找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啊。”

我说:“好,等下我把图样画出来,你帮我留心下,不过我想也许我们这里多半没有,倒是过海的商人们应该会更加见多识广。”

7

我在莎草纸上画出来我所记得的一些植物的图样,包括水稻在内,还有一些蔬菜什么的。亚莉在旁边给我打下手,递水拿纸伺候的无微不至。

不知道原来的我是什么的?画起素描白描都很顺手,而且脑子里有那些植物的大约印象概念。

“对了亚莉,父王说要给我找女伴,你知道会从哪里找么?”

她点了下头:“是的公主,原先也提过一次呢,那次您不是不同意么?那些女孩子的眼睛不是盯着法老就是盯着王子,根本不是乖乖的来给公主当女伴的啊,您现在怎么又同意了呢?”

哦,这样啊。

亚莉说的也有道理,一般的女孩子,谁能没有那个期盼和指望。

“我想也许公主另有打算也说不定。”亚莉的表情很慎重,她说的话可是十分的推心置腹:“朝臣官员家的女孩子进来了十分麻烦,可能会打探消息,乱了规矩,又不好随意处置…”她说的对,是我没想到。

如果我身边的侍女发现我露出破绽,我不怎么怕。但是被外人发现,还是有家有根底有背景的外人,那可不好掩盖。

是我大意了,想的不周到。

“那也好办。”我画完最后一笔,伸个懒腰:“那就找随从好了,男孩子总安全。”

亚莉愕然,不过没有说话低下头。

“亚莉有熟悉的商人吗?要那种做远路生意,过海去贩货的。”

“有的,前两回替公主订制首饰的时候,认识不少商人,他们最远可以走一年半的商途”她说:“我去传召他们来听候吩咐,好吗?”

“好。”我把草纸递给亚莉,她只看一眼就呆在那里了。

“公主…”

“嗯?”我知道自己画的这图与埃及人那种简单的线条,抽象的画法是很不同,不过我什么也不担心,反正别人都认为爱西丝公主厉害聪慧,相当于半个神使啥的,那画画图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

“这,这图画…”看样子亚莉绝对是性情中人,而且识货,看完了图再看我的时候,那眼光狂热而且亮的吓人,就象狂热的信徒见了神祗似的那么专注激动。

好吧好吧,亚莉你冷静点。

不过往好处想,这样她对我会更忠心更体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