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有许多人来观礼的,有民众,有贵人,也有从各国赶来的使节,您应该是最完美无瑕,艳光照人的。”塔莎低声劝说,“稍稍妆饰一点吧?”

我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那灿然流光的饰物,那些锦绣富丽的衣裳,包裹在其中的我却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我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面容,就像在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好吧,涂就涂吧。”

塔莎替我仔细装扮,我只是闭着眼睛,在心里数着数,呼,吸…

耳边那些各种各样的声响似乎渐渐的消音了,周身是一片寂静,静得让人觉得不安。

“陛下,请启程。婚典将在神殿的正殿举行。”

神官将一支权杖托高交至我的手中,我将放在一旁的太阳金经去了出一,交给他捧着。

一切准备妥当,我站起来,缓缓转过身。

那十二名贵妇人和十二名神殿的女乐师跟随在我的身后,沿着铺设着长长织毯的一条路,向前走。

许多人站在路的两侧,我看到了伊姆霍德布,看到了西奴耶,看到了乌纳斯,看到了许多我熟识的人和不熟识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着各种不同的,值得细细探究的神情。伊姆霍德布脸上有笑容,但是那笑容显得像是粘在脸上的,那么不牢靠。他这些天为了这场婚礼而奔忙操劳,但是我想,令他如此憔悴的原因,恐怕…很大一部分是荷尔迪亚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是很沉重的打击。

西奴耶的神情显得很紧张,他的目光虽然也在四处扫视警戒,但是还是时时的落在我的身上。

上次听人提起来,西奴耶他已经快要做爸爸了。那些曾经的心情,他应该是都已经放下了吧?

乌纳斯站在外围的侍卫的队伍里,因为庆典的关系,他们的兵器上都包着一层彩色的绢纱,看起来不像是兵器,倒像是 彩色的仪仗。他和西奴耶不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

我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走。

空中飘着人们采摘来的鲜花的花瓣,扎成束的莲花在人们手中挥动,空气中浮动着一种令人迷醉的香气。

我微微抬起头,曼菲士穿着一身锦绣繁丽的礼服,戴着正冠,举着权杖,正注视着我。他的神情严肃中掩饰不住欢喜,虽然还离着远,可是我却好象可以体会到那复杂又兴奋的心情。

这一段路并不长,可是,我却觉得…好像走过了很久,很久的一段历程。

我走到正殿的台阶下的时候,曼菲士从台阶上缓缓的走下来迎接我,他一手平端着权杖,一手朝我伸了过来。

“爱西丝。”

我垂下眼帘,缓缓的将一只手抬起,放在他的手掌中。

曼菲士挽着我,一起走上了神殿的台阶。

152

主持典礼的神官,自然是由索扎克担任。他的年纪也并不大,三十来岁得到他这个地位,并不比当年的伊莫顿差,也称得上是有为。但是,他比伊莫顿少了许多东西。

不,不要再想伊莫顿。

我和曼菲士并肩站在殿中,穿着华丽的金边祭祀袍子,戴着香木颈珠的索扎克神官缓缓的沉声诵经祝福,他的声音低沉但咬字却很清晰,一字一字像是水珠一样在掌心上弹过去,而整句整句的祝福诗又连贯成一片,仿佛流水连绵不断。殿里殿外的人虽然极多,这一时刻却都屏息凝神,安静的仿佛一片寂静的旷野。

索扎克在读的就是那本太阳金经,他读的是其中一篇,神情虔诚而肃穆。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来,父王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是卡布达在读祭文吧?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确有一本黑色的经书,沉重厚实,和这本太阳金经看起来大小厚度全然一样。卡布达念诵的时候有一点含混不清,他的声音也不好听,有些沙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忽然就想起那时候在读经的卡布达的样子,那葬礼的情景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但是这种奇怪的联想,是怎么冒出来的?挥也挥不去,赶也赶不走。

我闭了一下眼,一时间神思恍惚,竟然感觉着索扎克捧着一本黑色的经文在读亡灵经文一样,再眨一下眼,一切仍旧是原状,那本金色的经书在神殿的香气缭绕下仍然可以看到一层雾朦朦的金色光晕。这神殿的设计极为巧妙,每年的太阳神祭日这一天,这一时刻,太阳的光线会穿过层层的穹顶,反射照耀在现在这神像的位置上。涂着金漆的神像看起来熠熠闪亮,光芒灿烂耀眼。既显得神圣凛然,又有一种…让人呼吸不畅的威严感。

我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微微侧过头去看曼菲士。

曼菲士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目光专注的看着烟气缭绕中的,前方高大的太阳神拉蒙的神像,那样坚定不移的姿势,仿佛前方就算是有无数的险阻也不能构挡住他的去路,也不能磨灭他的决心。

我的心似乎踏实了一些,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以最纯洁的心礼赞,称颂神之名,真爱与时光一般永恒!”神官的祈福声告一段落,我和曼菲士共同点燃了一束香,然后将它奉到神像前面的石案上。

外面的人知道这一段仪式算是圆满完成,纷纷欢呼起来,一瞬间两只耳朵里被这似乎要地动山摇一样的声音灌满,曼菲士和我说句话,我也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不过看他的唇形,好象只是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神殿到大门前站着两排僧侣和女乐师们,他们打扮成神祗模样,手里拿着权杖或是象征他们各自神灵身份的圣物,纷纷向我们表示恭贺。装扮成爱之女神阿鲁特的特别把手里的一捧鲜花递到了我的手里,欢喜的笑着说:“恭喜法老,恭喜王妃!”

我以后就会被人改成为王妃了吗?

在宫中的神殿的这一部分典礼完成了,还是另外一部分,连同河祭一起要在宫外的太阳神神殿完成。中间有献祭这一项,要曼菲士亲自去猎来一头狮子作为献给神的祭品,而我则不与他同去,乘船穿过猎场,直接在那座神殿再登岸。

我忽然想起了那本久远的书里,那也有一场婚礼,只是曼菲士娶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凯罗尔。猎狮的时候…出了意外。

那意外是当时的爱西丝与伊兹密那些人一起促成的,结局是凯罗尔被狮子几乎咬断了半边肩膀,伤势过重,又掉下了尼罗河…

现在斯情斯景相同,那事情呢?事情可会也如书中一样有变故波折么?

曼菲士看出了我的担忧,把我轻轻抱了一抱,低声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猎场平时我也经常去的,再说,今天西奴耶他们安排很周到,一切都会顺利的。”

我当然知道,猎场的狮子平时都是有人喂养的,所谓的安排,肯定是已经把狮子的劲头儿精力都想办法做了手脚,让它已经比平时虚弱很多,再加上曼菲士带着一队人马一起上,就算猎不着,受伤的几率也不大。

“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他说,想了想又加一句,“你也一样。”

我看着他上马而去,一旁宫女和贵妇已经请我上船。

从船上还是可以望见猎场的,因为差不多猎场就是靠着河岸,有水有草才好养那些狮子和其他的野兽。就像宫中有蛇奴一样,猎场也有狮奴,平时饲养驯兽都归他们来做。

我站在船头,长长的彩漆描金的船平静的划开河面。

然后陆陆续续的,其他的船也都跟了上来。

我的左后方船上有许多侍卫,西奴耶也在那船上,但是却没有看到乌纳斯。等宫女端来果酒给我解渴时,我才看到乌纳斯竟然在我的这条船上,守在船舷的一边。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缓缓的转开头。

我喝了两口果酒,宫女把杯子接过去退下。

右边有一艘船缓缓的跟上来,我看那船上的上装束并不是埃及打扮,仔细注目——竟然是亚述人。

亚述也派使者来了么?

从上次引水冲垮亚述城,埃及与亚述的关系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也是绝不往来的。我没有想到这次亚述也有使者前来,只是不知道现在做了亚述王的路夏派的是什么人。

这些事都是曼菲士和伊姆霍德布经得手,接待使者,安排观礼的事,我都没有插手过问,所以现在看到亚述人才会如此意外。

这样说的话,那么其他国家…也都有派使者前来吧?

比泰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举措。正大光明的派人来似乎是不太可能,但是既然没有公开撕破脸,那么来不来的倒也说不定。至于密诺亚,那是一定有派遣使者前来摘自道贺的。至于别的国家…

我远远的,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是一件喜事,一桩盛典,但是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在一旁窥探伺伏,让人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曼菲士的猎狮…真的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153

期望平安无事不过是我的心愿,这世上,怎么可能你想要,就能够心想事成。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身上的衣饰越来越沉,重重的坠在身上,那么站在这里其实对我来说并不舒服,虽然两旁宫女执着大的羽毛扇替我遮挡太阳,但是阳光仍然可以透过羽扇的间隙照到我的脸上和身上,河上的风大,吹得人直要向后倒。我可以感觉到脸上已经出了汗,缓缓的泄称一滴,沿着脸颊向下慢慢的流淌,那种刺痒让人真的很想抬手去拭。塔莎拿着棉巾过来,半跪下身,轻轻替我拭去那滴汗。但是那种热痒而烦躁的感觉却没有办法一起被拭去。

远远的,可以看到河边的猎场,有人骑着马在靠河岸的纸莎草丛里穿行,吆喝呼喊,猎祭自然不是只猎狮子一样,这猎场里豢养的也不止狮子一样猛兽。

塔莎轻声说:“陛下不用担心,法老英武无双,必定会无恙归来,满载而回的。”

我唔了一声,但是心里又怎么能放得下来。

岸上那些人大声呼喊着,铜鞭抽打着长草发出很响的声音,连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响,他们用这种方法将野兽都从藏身处驱赶出来。我看到一抹灰影被掠的走投无路,竟然反向河边跑,跃起身扎进了河里。

原来是一只狼,紧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好几只动物也跳进河中,可见曼菲士带领那些冲进猎场的人有多么凶悍。河面上近岸的地方有几朵莲花已经开了,花是嫣红的颜色,在一片碧绿的莲叶衬托下,那么亮眼而鲜明。宫里的莲花颜色多是粉红,粉白的,这里的莲花为什么红的这样浓重呢?这红色明明如此鲜亮夺目,为什么看起来却只让人想到流血与杀戮,一般莲花的那种沉静而出尘的感觉,它全然没有。

我吁了口气,转过头注目朝猎场的方向看,曼菲士为了方便骑马纵猎,已经把刚才我们典礼时的那身大礼服脱了,金冠也没有戴,远远望去,人影幢幢,实在分不清楚哪一个是他。侍卫们驱马奔驰,将猎物赶到开阔的地带令它们无处藏身,虽然我看不清楚那里的详情,但是曼菲士这时候,一定是一手持弓,一手控马,随时准备抽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去斩杀猛兽吧?

“将船靠岸。”

塔莎愣了一下:“陛下,这…”

“靠岸。”我望着这一片猎场,“我又不是软弱无依的女人,我和曼菲士一样都可以上马杀敌,可以治理国家。没有道理让他一个人冒险而我在这里看着。”

塔莎深深的伏下身,行完礼站了起来,我转身走回船舱里,塔莎吩咐人将船靠岸,然后仔细的替我取下头上的金冠,解开那长而中的织金的披风,再把身上沉重的首饰摘去。

船已经靠上了岸边,先得了消息的侍卫们已经过来迎接,并且牵过来一匹马。

乌纳斯从后面过来,挽住马笼头,躬下身说:“爱西丝陛下,猎场危险,请您无必要当心。”

“我知道。”

一个奴隶伏下身去,我踩着他的背,侧身骑在马上,一手接过了乌纳斯递过来的弓箭。乌纳斯松开缰绳,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紧紧跟随在我身侧。

“法老在什么地方?”

一个侍卫朝西面指着说:“就在那里,有两只狮子,法老正猎杀。”

我点个头:“去那边。”

刚才心头那种压抑的感觉似乎消散了一些,但是猎场里紧张的气氛让我心中又慢慢发紧,长长的纸草叶子,叶缘硬实,从脚边和小腿两侧掠过去,那种感觉微微发疼发紧,感觉那一片皮肤都有些发热。我张弓搭箭,射中了一只从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经过的野羊,侍卫们欢呼一声,有两个奔过去捡猎物,其他人仍牢牢的守在我的身旁寸步不离。比我落后半个马身的乌纳斯紧紧跟随着我,一双眼警惕的四处注目探查,我一瞬间想起了在密诺亚的时候,还有从密诺亚回来的海船上,我和他两个人,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在海船上共处一间小小的舱房之中,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皮肤上散发的热度。但是回到了埃及,那一份曾经有的默契就被打碎,减淡,当时那种安静宁定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乌纳斯,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呢?对于这场婚礼…对于我终于要与曼菲士结婚这件事。

我爱的是伊莫顿,要嫁的人是曼菲士。和乌纳斯…我们终究只有一段同船同路的短暂的缘分。

“姐姐!”曼菲士远远的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抛下那些思绪,催马迎了上去:“我来和你一起祭猎。”

“我自己能行!这里人多事杂,刚才我射伤了狮子,它带着伤逃到那边去,那里的草深,说不定还有别的危险,马倘若一失蹄可就糟了,姐姐你先去神殿等我吧!”

我扬起马鞭指了一下不远处神殿的高台:“已经很近了,那么你去猎狮,我在这儿看着你,等下我们一同去神殿。”

太阳越来越高了,照得人几乎无法抬头向高处看。曼菲士看着是劝不走我,皱着眉头,吩咐他身边的侍卫分一半看护我。我摇头说:“我这里安全得很,你把人都带去,早些猎完狮子,我们好去神殿完礼。”

曼菲士答应着,拨马掉头,带着人往草深处去,寻找那只受了伤的狮子。

我勒马停伫在原地,游目四顾,这里的草已经让人践踏的凌乱不堪,倒压成一片,人和马还有野兽就在这被碾压过一样的草上来来去去。

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一点金色!

狮子?

我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又有一头狮子从完全不同的方向过来,拉开弓一箭就射了过去!长草茂密,那金色一闪而逝,我也不确定射中没射中。

“那边有头狮子!把它捉住杀了!”侍卫们大声应诺,齐齐的动作,把长矛都拿了出来,没有矛的就拔出了长剑,纷纷朝那个方向围了过去。

乌纳斯也横过剑,但是却是护在了我的身前,并没有要去围猎狮子。

他背向着我,我看着他的背部和肩膀。在海上的时候,他总是尽力避免和我面对面,所以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肩膀和后背。

其实他与我都明白,我们的关系,也顶多是这样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觉得什么话都显得无力。

他比那么时候,似乎更瘦了。但是精神却还好,看得出他现在浑身都绷的紧紧的,全身在戒备着,唯恐有什么危险伺伏在周围。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说:“乌纳斯,你这样太累了。”

他沉默着,没有应声。

“我上次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乌纳斯什么都很好,就是这一点让人没辙。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他一招沉默是金,抵得上我说十句百句话,我清清嗓子:“你应该有自己的人…”

我的话被前面侍卫的惊呼声打断:“陛下!”

那声音惊惶而急切,我心里一沉,觉得头皮发紧身体僵硬,蓦然转过头望去。

154

当前冲过来的侍卫两手是血,他身后的一个人背着个人影,一头散乱的金发沾着血迹披在身上,我愣了下,凯罗尔?

“爱西丝陛下刚才射的不是狮子,是…”

我已经看到了,我射出去的那只箭还留在她的肩膀上,我怎么会看不见。

一看到她的刹那间,我就觉得头脑嗡的一声,似乎一下子脑袋涨到了一倍大。

一见到她我马上想到的竟然不是麻烦,阴谋,意外,竟然却觉得脑袋虽然开始疼,但是胸口却一下子松了。就好像那半夜等楼上仍另一只鞋的可怜人,终于等到了第二下声响的心情。烈阳之下,我却觉得犹如夜之凄冷,心里浮现出的四个字是“终于来了”。

侍卫把她轻轻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卧在草上。我翻身下马,走到近前蹲下身看她。凯罗尔比上次我见她时瘦的多了,面色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重病。我那一箭力道既强准头又足,几乎贯穿她的肩膀,虽然不是要害部位,但是血出的却不少,也许伤到了血管。我想,这和原著中可不一样,那是狮子快咬掉了手臂,现在只是没伤到要害的一箭,只要不流血过多,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现代人总觉得古人的医术野蛮落后,殊不知现在埃及的医官们也很厉害,听说底比斯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大夫连眼部手术都能做,这样发展发展,开颅也不是难事。想到开颅不免我又想到了神医华佗,不过他是三国时人,离现在还有好些年的时光。

我问:“医官?曼菲士随队带着医官来的吧?”

“跟法老去那一边了,我马上去叫。”一个侍卫翻身上了马背,催鞭去了。我让人拿布带系着她的手臂以阻止血流,乌纳斯又拿出腰间暗袋里的一粒丸药给她含在嘴里。凯罗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又或是失血,眼睛一直紧紧闭着没有睁开。

我吩咐过了,眼看着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微微吁了口气,更多的疑问随之浮上心头。

她怎么从比秦多回来的?为什么…

我不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能逃得出伊兹密的手掌心,那个人的心机手段我很明白,上一次若不是有乌纳斯和伊兹密来救我,而且他意外受伤,比秦多宫乱作一团,我也恐怕很难脱身。

凯罗尔能出现在这里,两个可能!

一是她无敌祸害本领发作,凭着那无敌的好运气跑回来的。

二是,伊兹密的设计。

两样都有,两样都须戒备。

我递个眼色给乌纳斯,口型说的是:“比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