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都知道?难道她有特异功能,有料事如神的本领?郝妙感到背部阵阵发麻,室内明明热哄哄的,她的双手双脚却莫名的冰冷。

“郝小姐,说真的,我这儿子的脾气很坏,骄傲自大到连父母也不放在眼内,恐怕你也吃过苦头了吧。女孩子都有自尊心,我也不会说你贪图他的钱,如果一个男人不能给你承诺,你何必要在他身上花时间?我相信,不用我出面,你们迟早分手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首!最近是真的太懒太懒了!明天,还会更哇!所以先别拍我!困!睡觉去了!

36

郝妙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走出餐厅,曾素琴说的话她过后几乎都忘光了,唯一记得,就是最后那句:不用我出面,你们迟早会散的!

真会这样吗?郝妙有些懵了。

曾素琴只是唬她,那女人很聪明,也很精,知道明刀明枪反对,叶文远会不鸟她。所以,她就从自己身上下手,要令自己彻底失去自信,对?其实只要他对她是真心,郝妙决不会理会别人说些什么。毕竟她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

可是,叶文远为什么不肯见她的父母?但凡要深入了解对方,见家长是必走的一步。他是不是因为害羞了?

对!一定这样!郝妙主动给他找了个理由!

其实她爸妈最好相处了,所以叶文远完全没必要想太多。为了让俩个人的关系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好增加自信,郝妙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跟爸爸妈妈见上一面。

年轻单纯的郝妙想到了,就会马上付诸行动。她提前和爸妈先打了招呼,说这个周末会带叶文远回家吃晚饭,让夏美好好准备。郝妙想,就来个先斩后奏。

周末,她特意请了假,早上屁颠屁颠地跟着妈妈去市场挑最新鲜的肉和菜。叶文远今天早上要和郭健行到市委宣传办那商讨春节演奏会的事宜,没空管她。从市场回来,时间尚早。无所事事,郝妙便去了趟别墅打扫卫生。

中午打电话给叶文远的时候,他在跟市委宣传办的人午餐。知道他不喜外食,肯定不会吃饱,郝妙说那你早点回来,我给你烤PIZZA,这是他喜欢的食物。为了能顺利让他参加晚上的饭宴,郝妙决定做个乖孩子。

一个小时后,叶文远独自先行回来。才下车,便嗅到屋内传出来的阵阵香味。刚才的饭局太无聊,而且那些人一坐下便开了瓶白酒。叶文远最烦这种应酬,只坐了半小时就佯装上厕所,招呼也不打便溜了。假如有人有意见,金牌经理人郭健行懂得替他善后。那家伙清楚他的脾气,绝不委曲求全去讨好谁,更何况是一群只会说奉迎说话的人。

叶文远推开客厅门,香味愈发浓郁。他悄声走近厨房,隐约还听到她哼着不知名的小歌。看来今天她心情不错,叶文远因为这个发现而扬起嘴角。

上周他拒绝见她的父母,她还无精打采了好几天。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屈服!说不出什么原因要拒绝她,或许真的不是时候,他需要时间理清一些东西。那种东西很重要,但他说不上。

“我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他终于听清楚她所唱的歌是什么内容,幸福和快乐,真会是结局吗?

叶文远在厨房门口愣着不动,郝妙转身,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也不吭声的?”

她嗔着横了他一眼,似是生气,嘴上笑意盈盈。兴许厨房温度高,两腮泛着自然的粉红,脸上虽然戴着黑框眼镜,把灵气的双眼阻隔住,却无损她的可爱动人。现在她整个人看着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生动!

叶文远的心中蓦地一软,很清楚自己真喜欢这种暖暖的感觉,忙活完回家,有人为你准备美味的食物,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修长洁白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触碰到她的腮边,轻轻划过嘴唇。郝妙正视着他,从那深黑的眼底里,看到有极淡的光在幽幽转动,那么的专注,静静地,就这么一直凝视着自己。郝妙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安心。

谁说这个男人不喜欢她?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他的眸里,分明写着眷恋。

合上眼,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扶住她的脸侧,温热的掌心动作轻缓地在她的两颊来回摩挲,接着他的唇刷过她的唇畔,一切都是轻轻的,像对待珍宝。

郝妙顽皮地咬了咬他的唇,结果被他反噬偷袭成功,湮没在一片深吻之中。五分钟后,俩人已双双倒在二主人房的大床上,享受着最甜蜜的盛宴。

下午四点多,郝妙睁开眼睛,因为睡得沉而醒来,脑袋浑浑沌沌而有点不知身在何处。

叶文远的呼吸近在耳侧,一只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半敞的窗外冬阳正艳,暖洋洋的就像现在被他搂里怀里的感觉。

她微笑着摸上他的大手,随意地把玩突起的关节。这是钢琴家的手,修长、柔韧有力,能弹奏出千变万化的乐章。此刻,他正用他珍贵的双手,把她紧紧抱住。

贴在发顶的头动了动,一道慵懒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徐徐落下:“醒了?肚子饿不?午餐有没有吃?”

现在才问她吃午餐没有,哼!郝妙撅起嘴:“饿死了!不过不想动。”

叶文远放开她,翻身下床,捞起旁边的睡袍穿上,走了出房间。

郝妙舒服地伸展全身,没有他的被窝里顿时冷清了不少,她摩擦了几下脚,便看到他款款而至,手上的托盘内,放着她中午烤的PIZZA。

“凉了?”

“还好。”他跨上床,要把她拉起来。郝妙懒,只微撑起身张开嘴,意图很明显。

叶文远没办法,尽管不赞同在床上吃东西,还是用手拿起一块切好的PIZZA,递到她嘴边。

咬了一口,厚厚的马苏里拉芝士拉出长长的丝,叶文远把嘴凑过来,帮她咬断。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竟然很快就解决掉一个8寸的PIZZA。

“如果有杯茶就好了!”

叶文远白了她一眼,起身到床头给她拉了两片纸巾,随后又走了出去。

郝妙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满足,被服侍的滋味太美好了。她擦擦嘴,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直到而复返的人回来,还是未有抹去。

他放下水杯,重新坐回床上,趴下,像逗弄猫似的抚摸她的头发。“现在吃饱了,要不我们一会去看场电影。”

“咦?”他是想去约会?

“看完电影再在外面吃晚餐。”

晚餐?晚餐!

郝妙整个人弹起,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叶文远!”她大呼!

“什么事?”冒冒失失的。

“今晚……我要请你吃丰富的晚餐!”

叶文远捏捏她的脸:“你要给我做?”

“不是!”郝妙索性拥着被跪起身,抓住他的手臂,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很有诚意的邀请你到我家作客,试试我妈的手艺。”

叶文远动作微微一顿,就像耀眼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眯了眯眼睛:“我以为,我上周说得很清楚?”

“叶文远你不用害羞,只是很简单的一顿饭,我爸妈挺随和的,你根本不用拘紧!”她决定消除他的忧虑。

“我没有害羞!”叶文远坐起来,脸上的和气一扫而空。“我不想去,你别迫我!”

郝妙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她几番邀请,他都不肯赏次面?难道吃顿饭,会少一块肉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妈大清早就去就卖菜,今天下午店里还休假半天,就是为了今晚的饭局!”郝妙大吼,接二连三遭拒绝,她都要气疯了。

“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回答!”

“好!好!没有下一次!没有!”郝妙弯下腰,伸手去捞地上的衣服,却首先踫到他的衬衫。她用力甩开,直接赤身跳下床。

套好毛衣,她拼命地把腿往修身牛仔裤里塞,一只脚还没穿好,另一只脚就赶着套进去。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的,还死倔急着要走,结果连人带裤摔倒。眼泪一串串地敞下,她恨,恨自己的狼狈。

“嗯!嗯!”她半坐在地上蹬着脚,但越急越乱,那小小的裤管像是要跟她作对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还是非常不合作地穿不过去。

叶文远叹了口气,下床想拉她一把。

郝妙用力把他的手拍开,摇着头大叫:“走开!”

“别任性!”

“不用你管!”她铁了心,一只脚终于成功穿过裤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爬起来,单脚往房门口跳去。

“郝妙!”叶文远三步拼作两步追上前,扣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

“滚!”

叶文远被这个字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她竟敢叫他滚!“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就不能理智点吗?

“我知道!当然知道!”郝妙也是怒火中烧,甩他,他不放手,她一气之下就用口咬。

叶文远吃痛着一挥手,结果郝妙本就站不稳,这回更被外力甩得一个趄趔,还没穿出裤管的脚完全支不上力,而另一只脚硬生生被扭了一下,痛得她尖声大叫:“啊!”

“怎么了?”叶文远吓得连忙蹲□,把她抱起来。

“放开!放开!”

郝妙挣扎着不落地,叶文远怒极大喝:“摔伤了,还不知安分!”

他竟然凶她!郝妙睁大眼,死死地瞪他。透明的泪液大滴大滴地从眼眶角滚下来,但她竟也倔强地不哭出声。

叶文远直接无视她的目光,先把她放回床上,再帮她把裤穿好。检查她的脚,右脚裸处关节位红了大遍,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他到下厨房拿了冰,先作冰敷处理。

郝妙最怕冷,但整个冰敷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已经停止落泪的眼睛,寥落地望着窗外的天慢慢变黑。

为什么?他的心,就像那天,永远都停在高处,让人仰视却又无法捉得住。她其实,很累。

叶文远完成了整个冰敷处理,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便听到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我要回家。”

37

冬日的傍晚黑得早,六点多已是万家灯火,大家归心似箭,各不相让,搞得绵长的车队走走停停。黄色的车灯汇聚成耀眼的光河,璀璨夺目。

郝妙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各种霓虹,心脏麻木,沉重且阴郁。今天的气温并不低,十六度左右蛮舒适的,然而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冷气,吹得她的后脖凉飕飕。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她觉得自己像掉进冰窖,冷得凄凉。

一刻也不想停留,当车子在以往固定的地方停定后,她迅速推门跳下车。右脚着地时又是一痛,郝妙不管那么多,拖着沉重的步子快步走向家去。

就像以往每一次受了委屈,只要躲回温暖的家,很快就会好。那里是她的避风港,那里有爱她在乎她的人!他不喜欢走进她的世界,那就算了,她不勉强,也不稀罕!

叶文远在身后冷眼看着她用近乎跳的姿势行走,最终没法忍住,追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并用非常压抑的声调说:“我送你回去!”

郝妙甩甩臂,他不肯放松,郝妙吃疼,抬头冲着他嚷嚷:“不用!放手!”

“你这样强硬走回去,脚不痛吗?”夜色灯光中,他的眼睛亮得好像要着起火来,仿佛在责怪,她的任性。“即使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郝妙冷笑:“叶文远,你知道我脚痛,还把车停那么远?”小面店位于这条路段的中间,而他每次总会在路口就停住。以前她不以为然,现在终于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去她家,他连靠近她家一点都不愿意。

“我……”叶文远很想告诉她,自己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这个停车的地方。

郝妙已无力跟他耗下去,再次胆敢开他的手,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回去。

行人道上,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前后紧贴着,快到面店时,郝妙倏地停住。“请你别再跟来,好吗?”既然不想来,何必纠缠?

隐约晓得如果今天他一走,带来的恐怕只会是不可想象的后果,叶文远压跟不想跟她吵架,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和平相处,非要为些小问题不和?

郝妙移到墙跟靠着,无力地说:“如果你不想见我爸妈,请你走!”免得被爸妈见到他,到时尴尬。

叶文远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小招牌,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他还在犹豫!

鼻子一酸,强忍已久的眼泪刹时流了出来。她走前一步,用力把他往外推,哭着喊:“走!你走!”

叶文远抿紧嘴不作声,怕她的脚痛,任由身子被推后了几步。每次她哭,他的心就会疼。但要他违背自己的意愿,他又不想。

郝妙更火大,你说叫他来,他死活拒绝;现在却赖在她家门口,算什么?“滚!”

又是这个字!叶文远觉得一股怒火再次从心口窜起,她怎么随便就把这个字挂在嘴边?才想说些什么,一道清脆的女冷不防音在旁边响起。

“妙妙?回来了?”

俩人即时定住,背对着声源的郝妙捏着他手臂的十指紧了紧,然后松开。

还是避不过。

她深呼吸了口气,悄悄抹掉泪水,强迫自己换了个笑脸,转身。

“妈妈。”

夏美走过来,以责备的口吻问:“怎么回来了还不进去?”扭过头,借助路灯的光芒打量身前的男人。

英俊,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平心而论,单是外表,的确是个让人难忘。“你好,我是妙妙的妈妈。”

撞个正着,叶文远自知要避开已是不可能,于是牵强地点点头。“你好。”

“别愣在门口,进来坐!”夏美只道女儿害羞,所以才不出声,她稍退开一下,作了个请的姿势。

即使再生气,也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的狼狈。郝妙扶着夏美的手,强颜欢笑:“妈,他……他还有事,今晚没空在这吃饭了。”

“谁没空来吃饭了?”随着话音刚落,郝福胖胖的身躯便从铁闸中间开着的一扇小门出来。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他一愣,说了句跟老婆一样的话:“妙妙,回来了还不进去?”

多了个人,郝妙更头痛。她朝叶文远的方向一转,冷淡地说:“你小心开车。”然后拉着夏美就要走。

叶文远扯住她的手,努力把怒火压住,有点咬牙切齿地,“既然来了,就进去。”

好福气小面店今晚没做生意,铁闸紧闭,只在正中开了一扇小门。白炽灯的光从里面映射出来,与外面的阴暗有着差天共地的分别。

叶文远站在大概只有六十厘米宽,高度比他还要矮的小门口,眉头再次拧了拧。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他犹豫再三,才弯下腰跨过门槛。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钻狗洞。

郝妙已为他们略作介绍,彼时她坐在一桌前,让蹲在地上的夏美握着脚检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等会吃完饭我帮你用油推拿一下。”

夏美站起身,看到叶文远正四处打量着店内的环境,徐徐一笑:“地方小,屈就你了。”

叶文远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只小小的“嗯”了声,表面上语气不咸不淡,但实质却是默认了。这个地方,他来,真的屈就了。

尽管他看着文质彬彬,但那微仰的头,不算宽容的脸,似乎都透着一副高傲而不可一世的姿态。夏美把一切尽收眼底,朝丈夫使了个眼色,“爸爸,开饭了。”

还在担心女儿脚伤的郝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厨房把做好的菜端出来。

晚餐是很家常的五菜一汤,有鸡有鱼,再炒三个青菜,沉常人家来说,挺丰富的了。

郝福本就是个热情好客的人,起初因为女儿交男朋友,所以有点小低落,后来妻子给做过思想工作,对于女儿喜欢的人,爱屋及乌下,他自是不敢怠慢了这个身份非凡的男人。饭开定后,还要再切了盘卤味,拧来一瓶酒。

“这是我家秘制的招牌菜,试试,吃过的人都说好,再配我们浸的药材酒,更是一绝!”他说着已经先倒了一小杯。

像叶文远这种在外国长大的人,喝的是葡萄酒,白酒都不喝,更别说眼前这种黄黄的,隐约还见到有渣的物体。

“我不喝这种东西!”

淡淡的一句话,让郝福举起酒杯的手当场僵住。

郝妙抬头瞪着叶文远,他移开眼睛不看她。还是夏美最识大体,拍了拍丈夫的手:“你呀,别老是想着喝酒,先吃饭行不?”

郝福抓抓头,笑呵呵地打圆场:“好,好呀。妙妙,今天这鸡很肥,爸特意给你留了整条鸡腿没切。”说着郝福拿筷子搬了一块鸡腿到女儿碗里。

叶文远看着眉头拧得更紧:“怎么都不用公筷?”

此话一出,郝家三口又是一僵,郝妙更是差点把筷子捏碎。夏美起身入厨房又拿了双筷子回来,搁在碟子上。

气氛因此而变得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郝家三口更变得拘紧。倒是叶文远比较淡然,只挑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其余人也无心用餐,见他放下筷子更不好意思再吃下去。

夏美让丈夫把菜端进厨房,自己则拿了盘切好的橙子出来。“吃点水果。”

接下来,该是好好的聊聊天,彼此了解一下。可是叶文远根本就不给机会,他推开凳子起身,漠然地道:“不了,我还有事,要走了。”

“这么快?”郝福从厨房冲出来,身上穿着围裙,两手还布满洗洁精的泡沫。

叶文远没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径自走向门口。再次钻过那扇矮门,他的心里感到无比厌烦。

郝妙始终没说话,木着脸随父母一路送他出去。叶文远让他们停步,别跟到车那边。低头叮嘱郝妙要注意受伤的脚,便匆匆而去。

看着车子远去,郝妙已经受伤的心,更是跌至谷底。

“女儿呀,你确定,刚才那个真是你男朋友吗?”郝福随便蹦了一句话出来,结果被妻子撞了撞手臂,还想再说什么马上咽回喉咙内,最后讪讪地回店里。

待丈夫走后,夏美才确定,女儿今晚是心事重重。或许是因为,一切都没预期中的理想?

“先回屋里,冷。”

郝妙茫然地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幽幽地问:“妈,其实我是不是,不该强求?”

刚才,曾素琴的话一直在她脑内回旋。从他一开始不愿意来,到刚才的百般嫌弃,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跟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傻孩子,别想太多!”夏美其实看得很透彻,那个男孩子跟她不适合,只是怕说出来,女儿会难过。

郝妙转身,把头埋在夏美胸前:“妈,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们,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爱情里,先认真的,就输了。那男孩,恐怕没女儿爱得深。儿孙自有儿孙福,夏美虽然担心,仍然不想加入自己太多意见。

这个冬夜,郝家迎来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不眠夜。

38

“他不喜欢你的家人,甚至连你也没说过‘喜欢’两个字!他爱你吗?你们真的适合吗?”

午夜时分,郝妙被这一句话吓醒,待清醒过来,胸口没由来的感到很闷。拳头握紧又放松,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天气连着几天阴霾,直到周末才放晴。不想看到女儿无精打彩的模样,午市过后,郝妙便被父母拉了出去。

“今天卫生纸促销,买三送一,我们等会要多入些。”在小面店里,卫生纸这种易耗品要花很多,郝福也是送外卖的时候经过才知道这家商场里的超市搞特价。这次出来的目的很单纯,郝福一口气买了十二提卫生纸,连着送的四提,一辆购物车被堆得像座小山。

“买这么多干嘛?我还想带妙妙去买件新衣服呢。”夏美嗔怪地瞪着丈夫,明明说好要带女儿出来逛街散心,这家伙却忘得一干二净。

“便宜嘛。”郝福讪笑地摸着后脑勺,“要不我先回去?”

“不是说要给爸爸买羽绒吗?而且他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倒不如买完再走。”听说今年冬天会很冷,爸爸身上穿的唯一一件厚外套已经是十年前的款了。郝妙很早就想给他买新的,总是被推却,难得今天他们主动提出要买新衣服,纵使心情再不济,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夏美没办法:“那好。”

周末的商场人多,一家三口推着那十六提卫生纸,在人来人往的地下层大堂内左穿右插。人群中有两个小屁孩追逐玩闹,不小心撞到购物车,一提提的卫生纸哇啦哇啦地掉到地上。

小屁孩看闯祸了,一溜烟地跑掉,郝福指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跳脚:“现在的父母都不好好看着孩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