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你很讨厌他们?”去停车场的路上,余景天不经意地问。

郝妙一愣:“没,怎会?”她有什么资格评论客户?即使那女的看着是为了钱,但与她有何干?

余景天笑了笑:“这场婚礼,预算花三百万。但是听说,他才给刚离婚的妻子三十万的赡养费。”

“呃?”这样的男人太差劲了。

“这世界是这样的啦。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余景天拍拍她的肩,径自开了车门。

郝妙呆在原地,细味着他最后一句话。的确,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她跟叶文远之间,不也因为贫富之差而衍生出许多问题吗?有钱人,总是不其然的生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如果她是富家小姐,是不是就可避免那天的屈辱?

不不!钱不是万能的!郝妙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快速上了车。

车子在地下停车库排了长龙,挪动速度缓慢,等候离开。郝妙看着挡风玻璃窗外被灯光照得发亮的车屁股,心神恍惚。

半晌,余景天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叶家二公子不好侍候?”

这话里,有些许揶揄,又抑或是有些许嘲讽,反正郝妙怎么听便怎么的不舒服。“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吵架了?”

余景天的语气里仍带着笑意,郝妙握紧拳头,转过头正着脸冷冷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此刻,我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哦。”余景天轻轻地发了个音,点点头,专心致致地开车。

郝妙唯恐他不信,继续严正声明:“他一富家子弟,岂是我这等平凡百姓可高攀的?”

撇撇嘴,余景天笑而不语。

郝妙有些恼:“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识好歹?好不容易攀上个有钱人,却不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想尽办法讨好巴结,对他阿谀奉承?”

“郝妙,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一句话,把郝妙堵住。余景天停下车,态度认真起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刚才的富商我不予太多评论,你跟叶文远之间,我也没想太多。问你,只是八卦,并没别的意思。”

咬咬唇,郝妙沮丧致极。从没这样厌恶自己,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激?是她与叶文远之间的问题,为何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对不起。”她喃喃道歉。

余景天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随时可以当垃圾筒。”

郝妙苦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发现俩个人根本不合适,然后……分了。”

原来……他的猜测没错。但以这几天的观察而言,恐怕只是某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闪了闪,随即又笑了笑,摇摇头。

车子驶进“好福气”面店的街道,他突然开口:“刚才我还没吃饱呢。”

尤在沉思的人抬头,顺口接道:“要去我家吃面吗?”

“好!”简短的一句后,车子稳稳停定。

郝妙有点愣愣的跟他下了车,才走到门口,迎面与郝福撞个正着。

“妙妙,你回来了?”郝福的神情有几许不自然,胖胖的身体挡住女儿往前的视线。

郝妙不以为然,指了指余景天:“爸,这是我们公司的经理。”

“伯父好。”余景天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呃?哦,经理……经理好!”郝福有那么一刻的愕然,随即举起拿着抹布的手去跟余景天握手。

余景天脸上的微笑还在,也不介意,直接就与郝福握了握。“其实我之前来过了。”

“对对!”郝福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郝妙暗暗为老爸的脱线拍额,稍稍移开身子,打算招呼余景天进店内,却在转身时,对上一双凌厉的目光。店内,叶文远正坐在某个角落,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

“妙妙,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他……来了。”郝福拉过女儿,悄声报料。“他在这里坐了有两个小时,点了东西又没吃,赶也不走。”

郝妙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混乱,勉强叫自己镇定下来,对老爸说了句“别管他”,然后拉着余景天到靠近墙边的桌子走去。

余景天倒自在,远远朝叶文远颔首笑了笑,便安心地坐下。郝妙神色自若地跑进厨房,跟老妈耳语了几句,然后亲自切了两碟小吃端出来。

“先吃点卤肉,都是我爸妈最拿手的,上次你来都说好吃的。我还叫妈妈做了云吞脸,等一会就好。”

这时郝福笑咪咪地捧了一个大盘子来:“经理,这是猪耳朵,一点小意思,你尽量吃。”

“这么好待遇呀?谢谢伯父。”余景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嘴里,嚼了两下,惊喜地说:“味道真好!”

“呵呵,那多吃点!”被称赞了,郝福那个乐,“我家妙妙很笨,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她很乖,经理以后一定要多多提拔她哦!”

“爸,有人结帐了!”夏美从厨房的窗口喊出来,适时把丈夫叫走。

郝妙红了脸:“我老爸,有点……你别在意。”

“没有,你家人挺好的。”余景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进攻碟子里的小吃。

往后面的桌子靠去,郝妙安静地看着余景天。她家人是很好,连经理都这样说,为何他却感受不到?视线不禁往那个角落扫去,却发现他已不在。她往门口看去,只能及到对面四驱车调头时闪过的灯光。

已经不想去探究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只要他不再烦她,什么都好。郝妙垂下头,却莫明地感到眼睛发热。

有得必有失,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41

春节前两天,超强冷空气加大雨来袭。富商的婚礼却无惧风雨,如期举行。新娘在极其恶劣的天气下,仍然大无畏地穿着露肩露背的拖尾婚纱亮相。从酒店豪华套房,至等候的宝马车队,全程按照计划安排做得滴水不沾,场面盛大架势十足。

只是,这却苦煞了一众策划人。

婚礼结束后,喜相逢一众工作人员已经无力去庆祝,郝妙拖着累了整天的身体蔫蔫地回家。

晚上十点多,雨仍在淅沥沥地下。以往好福气面店因为要迁就附近学校的夜宵时间,所以会在十一点才关门,前些天学校放假,按道理应该会早点,但郝妙下了公交车,离远看到店内还亮着灯。

目光在街上扫了一圈,果然,那辆四驱车就停在马路的对面。用力地握紧撑着伞的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加快脚步跑回家。

“妙妙,回来了?”

郝妙不理会爸爸的询问,直接冲进店内的那个角落,劈头一句:“叶文远,请你马上离开!”

已经分开了,为何还要来死缠着不放?这么晚了,父母该好好地休息,而不是为了他这个客人延迟关产让!

小小的角落偏,日光灯的白光远远洒下,光线暗淡,叶文远坐在阴影中,垂下的眼底漆黑一片。许多情绪在脑海内起伏,一开始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等心情平复过后,就会雨过天晴。可是大半个月过去,看着她如常跟人说笑,生活仿佛再平常不过,独独不接他的电话,不愿跟他说话,叶文远才相信,分手一说,她是认真的。

“我们能谈谈吗?”叶文远抬头,定定地看着她。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要说的早就说过了。做人应该干脆利落,分开了便别再拖泥带水,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

叶文远无视她脸上冰冷的神情,站起身,才想说句什么,耳边又再响起那略带尖锐的声音。“我们的面店又脏又小,非你这等身份尊贵的人来的,坐在这些凳子上,难道你就不怕弄脏你的裤子!”

“妙妙!”站在身后的夏美微微拉了拉女儿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话。

她也不想这般尖酸刻薄的,可是……他的行为令她非常困扰,仿佛对她用情致深,她不要自己再为他动摇!

郝妙眼眶一热,蓦地转身往梯奔去。夏美朝丈夫打了个眼色,郝福便跟着上了。

直至确定父女俩都离开,夏美才回头朝叶文远客气一笑:“已经晚了,叶先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眼底一黯,叶文远只好选择默默地离开。走出店外,一阵北风正面扫来,钻进他只有薄毛衣包裹着身体,刺骨的寒气瞬间钻进毛孔,席卷全身。

夏美已经在收拾门口的东西,她不高也不胖,虽然已到中年,但看得出年轻时肯定是个美女,郝妙的娇小与纤细大概都是遗传自她的。

这样一个女子,轻易就把摆放在外面的桌椅搬回店内,还有那道大拉闸,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拉了下来。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有人侍候。

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出生于富贵家庭是他们的幸运,但并不表示地位就高人一等。脑内突然闪过郝妙说过的那句话:“我们努力地生活,又没偷又没抢,有错吗?他们只比我们多了点钱,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是的,经过大半个月的观察,这对夫妇真的很努力地经营着这个小面店。面对每一位客人,不管贫穷与富贵,依然笑脸迎人。是他太肤浅了,所以才把一切搞砸。

叶文远轻轻唤了声:“阿姨……”

“哦?”夏美停下关门的动作,惊讶的是他还在。雨还在下,他站在屋檐外面,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颓丧的样子看着怪可怜。曾经想要质问他指责他,但一切还是忍了下来。作为父母,尽管极不希望看到女儿受伤害,然而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无论是合还是分,也是成长中必须学会的一课,外人不能强加判断。

“你干嘛站在外面淋雨?这样会生病的,还不回去?”

“阿姨,我想……我欠了你们一句‘对不起’。上次来吃饭的时候,我的态度有点傲慢,还有,我之前一直看不起你们这家小面店……所以,请接受我的歉意。”

叶文远微微躬了躬身,夏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往对面马路大步走去。

这年轻人……夏美不禁一笑,追出去:“喂!我们店里明天开始休年假了,要到初八才开市,我们要回乡下过年,你别再来哦!”

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四驱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或许这男人,并非想像中的差劲。

夏美摇摇头,迅速关好门,这时郝福从上下来。

“妙妙睡了?”

“正在洗澡。”郝福比了个手势,“我所她饿,给她下个面。累了一天,你快点上去休息。”

夏美点点头,回到夹层,女儿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无人。夏美走近关紧的浴室门,贴近听了听,并没水声。她敲敲门:“妙妙?”

没回应,夏美伸手扭动门把,一转就开了。

厕所内,郝妙仓皇地仰起脸,双目已然赤红,叫了声“妈妈”,忍了多时的情绪终于崩溃,凄凄惨惨地哭了出来。

这哭声哭得人心都酸了,夏美走过去把女儿搂在怀里,手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郝妙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服,“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说分手的是她,可是伤心难过的,仍是她。

“胡说!我的女儿是最棒的!”

“妈妈,我会没事的!”

“嗯。”

“我会没事的!一定会!”

郝妙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那个男人哭!

42

郝家祖籍在离M城比较远的农村小镇,平时只有过年才回去一趟。乡下的亲戚不多,没有谁特别亲,往年都是待两三天就会走,可是这次,当夏美说要回M城时,郝妙却极力反对。

她说喜欢乡下的风土人情,喜欢这里浓浓的节日气氛。尽管乡下话她也没听懂多少,但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她特别热情,每天拉着父母到处去串门。

有人问她什么时候请喝喜酒,过去遇到这种问题,郝妙只是羞涩地回避。现在倒大方,看着人家甜甜地笑,还调皮地说自己没男朋友,让人家给介绍。

亲戚信以为真,动作迅速得紧,第二天真的给她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在G市工作,也是回家过年,三十出头的男人,大了郝妙整整十年。

郝妙心想,反正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如果真的好,也不排除有发展的可能性。乡下人心地善良又老实,像她老爸就不错。经历过叶文远,她是觉得越平凡的男人越好。

想是这样想,可是到真正相亲的时候,她就懵了。那男人大概就跟她差不多高,额前光滑一片,颇有未老先衰的模样。

郝妙告诉自己,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况且除了外貌,那人谈吐不错,听说还是个IT工程师。

在如此自我安慰下过了一晚,大概是她表现乖巧,结束时那男非要彼此交换联系方式不可。郝妙考虑了下,反正又不在同城,回M城后就什么也不是了,于是便大方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恶梦从此开始,隔天,那男的父母拉着几条牛来拜访,说自家儿子对郝妙一见钟情,希望她能嫁给他,几条母牛是聘礼。

这举动吓坏了郝妙,怎么才过了一晚,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就说要跟她结婚了?偏偏亲戚还说这个很正常,乡下很多人都是相亲一次后觉得适合就在一起了,还说当地人给母牛当聘礼是表示对女方的无比尊重。

郝妙一家几乎是连夜逃离,从公共汽车下来,短短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感觉就像大逃亡。郝妙电话也不敢开,只因那个男的一直不停地拔过来。

夏美看着女儿一脸懊恼茫然,心底不由得叹气。有些事情,越想忘掉,便越忘不掉呀。

郝妙也不明白,自己怎就惹了个大麻烦?打电话给叶小妞,想诉诉苦,才知道她春节陪叶妈妈出国度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有苦无处吐,郝妙很郁闷。连续几天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只因一开机便看到示爱的留言满天飞。就连乡下的亲戚,也不断给妈妈打电话,说怎么找不着人了?如果无心,一开始干嘛又表现得那么热诚。

这事郝妙后悔死了,还害妈妈被亲戚怕责怪,她没脸面对父母,于是下班也不敢回家,自愿留在公司加班。

今年的天气特别差,从年前便一直下雨。早上好不容易停了,到中午又下个不停。又冷又湿的天气,都快让人受不了。

郝妙捧着一杯热水,站在落地窗望向下面的街道,来来往往都是飞驰而过的车辆,夹带着斜斜的雨丝,显得更加的清冷。

身边报纸架上不知谁看过报纸没放好,大大的一块篇幅写着:钢琴王子新春音乐演奏会空前成功。

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然而单单只看到“钢琴王子”四个字,胸口便莫名地疼得厉害,更别提旁边那行小字——深情一吻,王子公主谱写浪漫爱情故事。

照片中的他虽然木着脸,但旁边的王丽娜却笑得如灿烂盛开的花朵。

看,时间真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良药。年前还天天来她家站岗,好像没了她就活不成的样子,才过了半个月,人家还不是正常地开演奏会?

王子公主谱写浪漫爱情故事……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流过嘴角,滴入杯内。就她最傻,为了忘记他,连相亲都做了,结果却惹了一屁股的麻烦。

清静的办公室内,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郝妙收拾好情绪,回座位拿起手机。

“妈妈。”

“妙妙,怎么还没下班?”

“快了。”

“下大雨,你别骑电瓶车了,打车回来。”

“嗯,我看着办。”

夏美又问了两句,郝妙有的没的“嗯”了一下便收线。

九点多了,这种天气面店生意应该也比较冷清,还是早点回去。郝妙拿起包包,关灯锁门。

外面真的非一般的冷,夹着雨丝的风尤其刺骨,呵气成霜,她从包包里拿出雨衣迅速披上。不是她想逞强,非要在这种鬼天气骑车回家,而是要把这车在街上放一夜,明天恐怕便尸骨无存了。

拐了弯,转入一段充满坑坑哇哇的路。这条路两个月前开始维修,因为春节停工了,到现在还没复工。路灯全部熄灭,仅凭电瓶车前微弱的灯光,郝妙艰难前行。雨水扑向脸上,模糊了视线。她用手指抹了抹眼镜,企图求看个清楚,可是新的雨很快又附在镜片上。

空中雷声鸣鸣,闪电划过天际,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又灭了下去。郝妙害怕,不禁加快车速。

一辆小车突然从横路驶出来,速度飞快,郝妙是被那车灯的强光闪了眼,继而意识到危险,慌张转向,瞬间冲进一个大坑内。

整个过程很恍惚,她依稀看到小车尾灯闪了闪,然后消失在雨中。外界一切仿佛停住,只有水滴不断打在身上。车砸住她半边身体,她动了动,尝试把脚解救出来。这个过程很长,长得她一度觉得绝望。

救她!为什么没人来救她?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晕死过去算了?

终于把车推开,脚自由了,可是她已经无力爬起身。身体开始觉得疼痛,又湿又冷又沉。眼镜不见了,四周一片模糊。

有电话的响声,她伸手摸索,终于触及包包的牛仔布质地。

“妙妙,你去到哪了?爸爸给你拿伞出去。”

“爸……”郝妙一开口,便差点哭了出来。她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镇定:“爸,我出车祸,掉进坑里了。”

“什么?出车祸?”老爸大吼一声,接着电话便被妈妈抢了去。

郝妙忍着痛,把自己所在的地点报上。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她半躺在电瓶车上,闭起眼仰头向天。

雨变小了,轻轻地亲吻她的脸颊。那是种奇怪的体验,郝妙很奇怪,自己此刻还有这种赏雨的心情。身体早已麻木,意识却越来越清晰,这是不是说明,其实自己摔得不重?

“妙妙……”

“郝妙……”

喊她名字的声音忽然飘近,郝妙睁开眼,声音不见了。她一下子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郝妙……郝妙!”

一道强光伴随着焦急的叫声照射过来,郝妙举起手遮挡了一下,逆光中看不清是谁,但她知道,是他!

怎会是他?

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原本努力筑起的坚强城墙,在意识到来者是他时,顿时崩塌。

叶文远迅速蹲□,把她抱进怀里。“没事,别怕!”

“呜!”积聚多天的眼泪,如缺堤般流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委屈,只知道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是他捡到了她。

“没事了,不哭!”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吻了吻她的眼角,然后挺起身往一端大喊:“伯父,找到了,在这里!”

郝福听到声音马上冲过来:“妙妙!妙妙没事?”

“伤势应该不算严重,我马上送她去医院。”

身体腾空,郝妙已被抱了起来。

“对对!去医院!”郝福早已没了主意,一切听凭指挥,脚下跟了上去。

埋在某人温暖怀抱的郝妙这才听清爸爸的声音,意识顿时清醒过来,抬头望向后面,怯生生地交待:“爸,车……车还在坑里!”

43

天色放晴,一扫十几日的风雨阴霾,太阳探出头来,整个世界暖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