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如果……”郝妙紧紧地揪住灶台的边沿,闭着眼僵硬地问:“如果我叫你,别跟叶文远合作,别搬到新铺去,你会答应吗?”

夏美缓缓转过身:“你跟他真的去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郝妙咬着唇:“我们真的……分手了!”

“妙妙,你有否觉得自己太任性了?”

妈妈的话令郝妙愣了愣。

“这个男孩子,从认识到现在,我一直看到他在转变。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改变,肯定是真心真意爱她才能做到这个份上。你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便给他妈妈扣上个加害的罪名,还对他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语,他生气是正常事。为什么不能坐下好好谈谈?非要呕气地说分手?”

“我……”她有努力过,但被拒绝了。不想跟妈妈说,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连她都觉得丢脸,郝妙合着唇,不解释。

夏美紧紧的瞅着女儿,被她倔强的神情激怒:“你要做什么工作?妈妈有没有说过什么?你要交什么样的男朋友,妈妈有没有阻止过?妈妈认为你长大了,可以放手让你自己做决定。但是放你自由,并非就认同你的做法!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对与不对,将来自有分晓。但是能不能,别把你的个人感情与别的事牵连在一起?妙妙你叫妈妈别跟他合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很自私?”

“……”被妈妈责骂,郝妙很伤心。抬头,眼底已浑满泪液:“妈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你还坚持和他合作,会把我置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人家会怎么看?会说我们贪图富贵,死拽着他不放!”

“女儿,自尊真的那么重要吗?撇开这次你自己做得对或错不说,面店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是千年难遇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妈妈并非贪财,却也不甘愿一辈子屈就在这个阴暗的小厨房里。跟他合作是等价条件的交换,人家不理解,就让他们说去,我们活得光明正大,何须理会别人狭隘的目光!”

“妈!你不在乎我在乎!求求你好吗?”她不要再被人指手划脚,不要再接受别人的轻蔑。郝妙流着泪,在等,等妈妈给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惜,一直疼爱她的妈妈这次却意外地选择沉默。郝妙伤心欲绝,放下狠话:“妈,即使我怪你,你也坚持么?”

说出这句话,已是没有回头。夏美转过身,沉着声说:“妙妙,今天你或许对妈妈的做法很不理解,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妈妈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你好!”

为她好,全世界的父母每做一件事都说为子女好,有哪个会明白子女到底要不要?郝妙抹了把眼泪,抽泣着说:“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搬过去吧。那家店与我无关,我是不会到那边丢人现眼的。”说完没等夏美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出厨房,“噔噔噔”的跑上楼梯。

乖乖女儿郝妙,做了这辈子最叛逆的一件事。她拎着少得可怜的行李,离开父母,离开了M城。既然喜欢做西点,她索性找了家学做西点的培训学校,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生活忙碌且困苦,但胜在没时间忧伤。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几个月,即使爸爸妈妈再三打电话来求她回家,也不为所动。眨眼春去夏来,再次回到M城,已是知了争鸣的时节。

“我该怎么说你呢?说走就走,G市离这不远,但你竟然地址也不留个。即使你要逃离伤心地,也不该连我也一并遗弃吧?”已嫁作他人妇的叶子薇把新买的电风扇往地上一搁,插上电,坐在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喘气。

天气热,这种小宿舍通风不好,闷得她几乎晕倒。要不是这小二货坚持,叶子薇真想把她打包扔回家。几个月没见,她晒黑了,人瘦了一圈,看得人心痛。“我都叫你先住我家,你看这里整个房间就十平方米大,吃喝睡就那么丁点地方,怎样住人?”

老友从见面到现在没停止过碎碎念,郝妙拎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冷开水,堵住她的嘴巴。“我怕了你家大叔不成吗?”

“你怕他什么?他这人看着严肃,其实是个纸考虎,我就是赶他到客厅睡他也不会有意见!”

纸老虎……就这妞敢把一个孔武有力的大块头当成纸老虎。分开的那段日子里,郝妙才从死党口中陆续知晓她经历了什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自己没在身边支持,郝妙很自责。不过总算苦尽甘来,两小口现在过得如漆似胶,那大块头把她宠得什么似的。死党终于找到幸福,自己很替她高兴。

好朋友拗得跟什么似的,叶子薇知道劝说无用,撇撇嘴才讪讪地说:“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两天,再开始找铺子吧。”

“不用啦,时间过一天拖一天,既然决定要做就快马加鞭,明天就去吧。”学西点的课程结束后,郝妙原本打算继续留在G市找工作,却被好友一个电话叫了回来。她说既然学有所成,不如二人合作开家咖啡馆吧。

身无分文,郝妙一口拒绝。那妞连哄带骗,说什么开咖啡馆也只是打发时日,总比家人说她不务正业好。生意之道她不太懂,只希望能有个地方让她好好写小说。她只管出钱,开店后都是郝妙负责打理,所以各占一半的股份最理想。

郝妙被她说得挺心动,也确实知道好友想拉自己一把,于是最后答应了。回来没通知爸妈,她找了个小套间先住下,却被死党嫌弃得半死。

稍晚叶子薇离开后,郝妙把小宿舍彻底清洁干净。七月的天气很热,房间内没空调,只有一台风扇拼命地摇。屋内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网络,陪伴她的只有一台老式手机。

电话本里那个写着他名字的号码早就删除,不过熟悉的数字却已印进脑间,要忘记很难。分开几个月了?她没去细算。叶文远这个人,离她是越来越远了。

分手后她作过多次的沉思,得出的结论是跟他去到这个地步是对的。男人爱你,对你好的时候,你是在天堂;假如有天情逝去,他的爱不再,你便住在地狱。原谅她对这份感情如此没信心,身份上的悬殊无法给她安全感。

就这样吧,没有他,自己不也活得好好的?除了胸口处偶尔抽搐着痛一痛,日子依然继续。相信他也过得很好吧。

叹口气,不想了,现在有关他的一切已不在自己关心的范围内,工作要紧呢。

作者有话要说:分了分了。

61

叶小妞手头上能动的现金不算很充足,据说她坚持只用自己赚来的稿费开店,不动婆家分毫。未能大刀阔斧,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得三思而行,故单是选店址就花了半个月。

太旺的地段负担不起,不旺的地区太冷清。两个小女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城区,没找到一处适合的地方。那天跟中介接洽过后,她们到沿江路一家川菜馆用餐。

沿江路一带是旧区,以前没规划一河两岸时,这里的人家都是挨着水边而建。十多年前政府要美化城市,才在河边修了条马路,几年前有个大型楼盘进驻又多加建了桥梁,给原本只有头尾出入的弹丸之地添了好几个接驳口。

可是即便如此,与对岸的繁华相比,这边还是显得得有几许冷清。加上路的末端是学校、电视台和报社,还有早期的别墅群,中段隔着大型住宅小区,要打造繁荣盛世的商业圈有点困难。路口一带的的原居民住宅就着地势将房屋修修改改,才开了些规模不算大的小食府。

菜还没送上来,叶子薇一直往外看。透过大玻璃窗,旁边有家民居的墙身上写关“吉屋出租”四个字。叶子薇跑出去绕着民房走了圈,回来后兴奋地抓着郝妙耳语了几句。

饭也不吃了,叶子薇马上给业主打电话,进屋内看过一遍后,便签订了租凭合同。

说起做生意和眼光,叶子薇这妞是有些小想法,郝妙甘拜下风。

小民房不大,外貌看着破破旧旧,兴许因为这个原因业主也懒得改造,只单纯作出租屋用途。可是叶小妞说,她们的咖啡馆不走高档路线呀,要平民化,让累了的人进来歇歇脚,或者在这赖个下午,喝杯咖啡吃件蛋糕就足够了。这房子好歹靠路边,还有小天井,把围墙拆拆,做个小庭院,内里简单装修一下,奄然成了欧洲乡间的小屋了。

郝妙不懂这些,但对好友的说法非常认同。而且最重要是的这里租金不贵,凭小妞那三寸不烂之舌,磨到业主把租期延至十年,还要他负责好把住宅变更为商业用途的事宜。

能省钱就是好的开始,有了目标,接踵而来的改造工程干得更起劲。一个月后,沿江路边多了座有绿色庭院的咖啡馆,不管是从对岸望过来或是路过,这里的小清新都成了一道别具风格的亮丽风景。

咖啡馆取名一缕阳光,正式开业时已接近九月,从开始选址装修,到对经营运作的驾轻就熟,战战兢兢地挨过了夏秋两季,到十一月,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冬天。

早上八点,郝妙缓慢地散步到店里。每天清晨,她最享受这种让心灵宁静的美好时光。

之前咖啡店午后两点开门,只做下午茶和晚市生意。因为郝妙做的食物出众,吸引了附近报社和电视台的上班一族来光顾。后来人多了,有些甚至中午就找上门,郝妙跟叶子薇提议,不如连午市也做了吧。于是咖啡店的开业时间提早到早上十点。

没有感情和家庭的牵绊,郝妙一颗心就扑在店里,常常从早上踩点至晚上关门。叶子薇多次劝说不听,陪她一起忙活则冷落了老公,惹来诸多不满,只好坚持多请了个女孩和一个兼职的大学生。

生意慢慢步入正轨,事业起步比预料中来得顺利,郝妙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一看,是叶小妞的来电。

“妙子,我昨晚到秦家去了,今天得午饭后才回来,只有你和心仪两人行吗?”

昨天周五,叶子薇和老公例行要回婆家。认识叶子薇是郝妙最大的幸运,伴侣会分离,只有朋友是一辈子的朋友。没有这个好知己,自己怎能当起老板,找到事业上的春天?所以即使她偶尔偷懒,自己也不会有意见。

“今天周末,大家都睡懒觉去了,午市不会太多人,如果你有事不回来也行啦。”

“那怎么可以?我自己风流快活剩你拼死拼活,叫我良心怎过意得去?”

“你家大块头不是怨言多多吗?不如趁周末去恩爱一下嘛。”

“哼,他自己忙起来还不是撇下我不理?我才不管他的怨言,想见我?行!下午我拉他到店里帮忙扫地,这不是结了?”

脑里呈现出大块头穿着围裙打扫的情景,郝妙不自觉地笑了。

挂断电话,她把手里那支平凡普通的黑色手机放进口袋里。尽管贵为老板,郝妙的生活仍然过得很朴实。原来的电话号码在去G市前停掉,回来后办了张新卡,很多旧同事旧朋友只怕以后也找不上她了。至于那个男人的名字,更不可能再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了。

听妈妈说,尽管他的公司在M城,现在仍是世界各地到处飞,极小出现在小面店。郝妙不关心这些,咖啡店开业后也只通过电话给父母报备过。郝家夫妇后来找上门,并要求她搬回家住,郝妙没答应,固执地继续屈就在那个小套房。

面店的生意应该是越来越好,妈妈计划买套小单元。郝妙无法分享这个喜悦,更不喜欢从他们口中听到有关叶文远的一切,所以连电话也少给家里打。

要断就彻底地断,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拖泥带水,分开的日子,她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昨天气温骤降,外面冷风呼呼,街上行走的人不多,理所当然午市果然只有小猫三两只。店面心仪利落地招呼着客人,郝妙便躲进半开放式的厨房里试验新口味的蛋糕。

话说郝妙没别的本领,就是做吃最善长。白领一族非常捧场,来者必点一款她做的蛋糕,配上咖啡,那叫一绝。

室内温暖如春,浓郁的蛋糕烘焙味浓罩着店里的每一个角落。暖暖的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映射进来,照在古老的红色地砖上,与店名再贴切不过了。

木质边框镶嵌的玻璃门被推开,挂在门把手上的铃当发出一阵清脆响声。夹杂着这声音,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我知道了,催什么?有说不给你买么?已经到咖啡店了,你要吃什么快说?要求这么多,麻烦!”

不耐烦的噪音消失,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双眼快速环视了一周室内。

长长的服务台从门口右边一直延伸至里面,半边的墙身是黑板,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粉笔图案,旁边还注释了名称和价格。另一边玻璃墙内是半开放式的厨房,有个扎着短短马尾的女人背着外面忙着。服务台以外摆了几行古朴的木质桌椅,金属灯罩从天花高高地吊下,营造了暖和的气氛。

浓浓的咖啡香夹杂着烤蛋糕的味道,让他顿时时空错乱,跌回某些记忆里。

这家店不难找,沿着河边一眼看到。那吃货是从哪知道有这家小咖啡馆的存在?非要他跑来带外卖不成?

“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正在收拾桌子的心仪见有客人,忙迎上来招待。当看到眼前男人的长相时,两眼闪闪发光。

妈呀这男人好高,也很俊。深刻的五观,白皙的皮肤,那嘴巴虽然抿得紧紧的,却好性感。上身穿着驼色的中长褛,□随意的深色牛仔裤,显得人更修长。怎么看,都像明星,或模特儿。

对于这个店员眼里散发出毫不掩饰的赞赏目光,男人不其然的皱了眉。

花痴!

他转身拉开门,想离开。

心仪忙追过去,“先生,不吃东西就走了?我们店里的蛋糕很棒,许多人慕名而来的哦。”

慕名而来……想想要是没把蛋糕买回去,怕又要被唠叨不停了。男人刹住脚步,扭头朝服务台旁摆满蛋糕的玻璃展示柜走去。

帅哥肯回头,心仪雀跃得几乎想跳起来,快步领先来到玻璃展示柜面前,甜甜地介绍:“这是我家老板早上做的,想要什么口味?如果先生不喜欢太甜的可以试咖啡味,老板正在呢。”她侧过身往厨房方向大喊:“妙姐,蛋糕好了吗?有客人要买。”

“哦,再等一下,就来。”店里播着音乐,虽然听到门铃声响,但郝妙一心一意在蛋糕上,所以没听清楚外边的人说什么。反正有人在,店面的事她基本不理。

匆匆应了声,郝妙把黑巧克力碎撒上,一个别致的方形咖啡味慕斯蛋糕展现在眼前。满意的拍拍手,抓起干净的布擦了擦,小心翼翼的端起蛋糕,她转身朝门口出去,边走边说:“今天的新款出炉了!”

才一抬头,马上怔住!

是他!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索性别让他们复合好不?

62

完全预料不到,在这里,会遇见叶文远。郝妙以为,自己躲在这间小小的咖啡馆里,终日与蛋糕咖啡为伴,不可能会见到这个大人物了。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么好看。头发长了,去到耳畔,五观还是那样突出。只是,如果他的双眼,不要那么冷漠,那该多好。

“老板?”瞪了她片刻,叶文远才冷笑一声:“蛋糕是不是卖的?”他指了指她手上的蛋糕,不再多看她一眼。

郝妙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干嘛定定地看着人家?忙把蛋糕放柜面上,故作轻松地问:“当然卖的,要多少块?”

“整个包起来!还有能不能加个生日快乐的牌子?”

郝妙的手艺好,有些顾客会提前预订生日蛋糕,对于这种要求驾轻就熟。“可以的,需要写上名字吗?”

“要!”叶文远思索片刻:“Simon,S——I——M——O——N。”

他的声音平板,没透露出任何情绪,郝妙匆匆记下,才发现是经理人的英文名字。今天,是经理人的生日?

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瞥见他毫无表情的脸,慌张的垂下眼帘。遇见前度,真的很尴尬。好吧求神保佑她要镇静,别要在人前出现差错。

转身走到工作台,拿出巧古力片。感觉到身后灼灼的目光,她几乎就写不下去,手抖得极厉害,字体歪歪斜斜的很是难看。

好不容易稳下心来,写好,她轻吐口气,转身拿出去插在蛋糕上。心仪见着,马上捧起蛋糕走到一边去,用盒子包装好。

“多少钱?”他掏出钱夹,睨着她问。

“郭先生过生日,这就当我送他的吧,不用付钱了。”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直直的望向他。

“哈!”叶文远夸张的笑了下,然后隔着展示柜,俯身挨向她,语气甚是轻挑:“小姐,你谁呀?我的朋友过生日,关你什么事?”

郝妙的脸倏的变白,是料不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嚣张与无情。不远处的心仪满脸惊讶,更令她难堪得无地自容。

他讨厌她!甚至可以说,他恨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紧紧一揪。是他提的分手,是他把她做的食物弃之如敝履。事隔大半年,再见面形同陌路人。好吧,的确是她一厢情愿了。

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她轻轻地说:“对不起,蛋糕158元。”

叶文远的嘴角依然勾起,看着既忍残又寡情。不理她,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红色大钞,一把扔在台面上,很有财大气粗的气势:“不用找!”随后接过心仪递过来的蛋糕,跨步走出店外。

透过玻璃窗,郝妙看见他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跑车,利落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几乎马上,车子没作任何停留,“唰”声飞驰而去。

他换车了。以前的四驱车显得他很沉稳,现在这辆红色的流线型跑车,虽然很拉风,却轻浮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他已装作不认识她了!

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神有点飘远。分开后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原来——她一直放不下过去。

“妙姐?妙姐?”心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焦急的在她脸前摆手。

“啊?”郝妙吓了一跳,伸手抚着胸口问:“什么事?”

“妙姐,你没事吧?看你呆着?刚才那男人,你认识?”

眼前这个老板,年龄只比她大一两岁,气质却与自己大不相同。她的脾气极好,对谁都笑眯眯。平时相处,知道她肯定不是花痴。即使有个顾客每天为了接近她来午餐,她也不为所动。何以现在见了这帅哥,会神不守舍?帅哥虽然顶级,也不至于这样吧。初次见面就说要送人家蛋糕?不觉唐突?

“哦,我认错人了,以为他是我认识的朋友。”郝妙企图为刚才的事解释,然后这借口太苍白,心仪一脸不信的表情,她决定放弃了。

轻松的心情已不再,留下的是莫名的惆怅。她不会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有感觉,只是觉得原来要做到好合好散也很难。以这种方式分手,得到现在的结局,多少有些伤感。

人真的,不能往回看,放下吧。

红色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以极流畅的姿势驶进别墅小区。叶文远死死地盯着副驾驶座上写有“一缕阳光”的包装盒,想起她刚才的反应,恨不得一手朝蛋糕上拍去。

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把情绪控制好,拧起盒子推门而出。进入花园,吃货郭健行早就在客厅外的楼梯张望,见他出现,兴奋地跑过来。

“怎样怎样?有见到不?”

叶文远臭着脸把蛋糕盒子摔在他身上,快步走进屋内。

郭健来了个措手不及,盒子掉地上。他慌忙把东西拾起,匆匆跟上去,追到门口差点被甩上的门板撞歪鼻梁。“要不要这么狠?”扶正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他推门进去。

叶文远气冲冲地走到落地窗前,背着他冷冷地问:“你故意的吧?”

郭健行摸摸鼻子,装作不知情:“故意什么?”

“你明知道那家店是她开的,故意让我去买蛋糕,是吧?”隔了两秒叶文远才转回身,狠狠地瞪着他。

郭健行赖皮,耸耸肩:“蛋糕确实是好吃,不是吗?所以才让你去买。给寿星一个愿望不过分吧?”

“Simon!”目光咻地射过来,叶文远咬着牙喝斥:“我们之间早结束了,你无谓再浪费唇舌!”

“真的结束吗?”郭健行踱步到茶几边,把蛋糕包装盒子放下,几步走到饭厅的备餐桌前,拉开一边柜门。“真结束了,你把人家的保温瓶藏着掖着又是为何?”

“是……是你把它丢在这里,我才懒得扔掉!”叶文远即时涨红了脸,拂袖走到沙发坐下。对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他恼,他恨!两边手指被捏得咯咯响,他抬手环视着这个大厅,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早被扔掉。那个保温瓶,纯属意外。

是她不珍惜他的付出,所以他决定要收回。只是为何,自己的心里还会痛?不甘心,她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而且,还该死的过得如此滋润,还开店当上老板!

郭健行翻翻眼,叹气:“文远,你没觉得自己真的太小孩脾气了吗?嘴硬对你有什么好处?自尊真的那么重要吗?纵然她误会了什么,千般不对人家都先低头了,你还想怎样?”

“她低头了吗?她有向我道歉了吗?我怎么从没听到过?她如果知错,会跑得无影无踪?”叶文远喘着气吼完,才发现自己对她还是太在乎,于是马上闭嘴。

“是你把人家气跑的好不好?”郭健行真的要向这个傲娇大王投降了。“人家定时定候为你送餐,风雨不改。你心里明明在乎得要死,每天数着点数盼人家来,那些食物还吃得半点不剩。可是等见面了,你又给脸色人家看,还存心让她误会。文远,你有自尊,人也女孩子也有。郝妙妙本来就脸皮薄,你想她怎样?死缠着你跪地求饶吗?”

叶文远盯着地面,对经理人的话不予辩驳。是她先误会他,是她先不信任他,他就是想给她点颜色看,有错吗?但她却半点耐性也没有,受点挫折便打退堂鼓。她就是不爱他!

意识到他的沉默,郭健行走过来,蹲下与他对视:“文远,问问你的心,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了,那就这样吧,分开就分开。算我当了丑人,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但如果你心里还在乎她,再见她心跳仍是会加速,那就放下你的骄傲,把她追回来吧。感情不能较劲,没有谁胜谁负。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日子还不是你们自己俩个人过?”

叶文远别过身,很明显要不想听他的说话。郭健行没办法了,摇摇头:“你就继续固执下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爱情是不等人的,等那天她被人追走了,你别后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废柴了。

63

新的一天来临。*.

早上醒来,郝妙听到窗外有雨点拍打玻璃的声响。

下雨了。

她一咬牙钻出温暖的被窝,把两个叉烧包放进电饭锅里蒸,接着进浴室梳洗。

今天要到广告公司拿印好的包装盒。本来要求对方送货,但他们嚷着当初没有送货上门这项服务,如果现在提出要求就要加二百块。店大欺客不外如是,那公司在M城内赫赫有名,当初通过叶小妞一个熟人介绍,听说极不情愿才接下这笔小单。只是服务真的一流的差,设计修过一次后就不肯再改,印的时间过长,害她把存货的包装盒用光了,才等到这批印好,现在居然还在这骨节眼上坐地起价。

所有包装盒不过几千块,如果加二百块运输费成本严重超出算。郝妙不愿花这笔额外开支,决定自提。

既然如此,她也没通知叶小妞,怕那火爆女找介绍人晦气。只是想着简单,却没料到会遇上下雨天。

到达广告公司已经早上九点多,结算后一个男的朝办公室外面接待处一个角落指了指,那里有十来捆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对方完全没有帮手搬的意思,就这样走了。

郝妙差点就破口大骂,想想这是别人的地头就算了。撑着伞在广告公司门外等了很久,没打到出租车。眼见已经过十点,早过了开店的时间,心仪已经打过电话来催,说她正在店外吃西北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郝妙越来越着急,迟回去会影响午市的正常动作。远处一辆出租车闪着边灯靠过来,郝妙想也没想便冲出去。可是有人比她更快,身旁一个男人撞过来,抢先她拉开出租车后出的车门钻了上去。

郝妙根本还没意识到发生何事,人已坐在地上。伞掉了,雨纷纷落在发间,出租车在眼前慢慢远去。

这年头,没风度的男人简直比猪还要普遍!

身后响起一个惊呼声,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捞起地上的伞。“郝妹妹,你咋了?”

郝妙扭过头来,发现经理人郭健行弯下腰正紧张地看着她。

人生无处不相逢,M城就真的只有那么大?摇摇头,她撑着地要起来。脚踝处一阵抽痛,是以前车祸扭伤过的部位,落下病根了。

大概看出她的不适,郭健行忙去扶她。俩人迅速地退回广告公司内,郝妙这时才发现招待处还站着一个人——叶文远。

前两天那一面即时浮于脑海间,郝妙自动自觉地把身体移开几步,免得跟他过于接近,被误以为自己急着攀上去。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郭健行递来纸巾。

“哦,下雨了。”郝妙怯怯地接过,擦了擦脸和头发,感觉这个回答太废话了些,又补充了一句:“本想招辆出租车,结果被人撞到,车也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