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的吗?我好饿!”余柏秀捂着肚子问道。

工作人员神秘一笑,“看见那片断崖了吗?崖下有摄制组提供的食物,够你们吃一天。到底是爬下去拿食物还是自己在岛上找,你们可以自由选择。”

WHAT?几位嘉宾惊呆了,那断崖少说也有十五米,而且是直上直下的崖面,怎么爬下去?摄制组也太狠了吧?他们正犹豫着,蓝队过来了,听说下面有食物,二话不说就准备下去。摄制组可以为他们提供速降工具,还有专人进行指导,全看各位嘉宾有没有胆量。

有了蓝队做对比,红队不得不加入竞赛。食物不是很充足,谁先下去谁就能拿到最多的份额,否则很有可能得饿上一天。要知道节目组完全收缴了他们的行李,而他们带来的食物都是些话梅、巧克力、糖果一类的零嘴,哪能填饱肚子。

肖嘉树飞快往崖下看了一眼,然后便是一阵眩晕。这种高度比他任何一次吊威亚还高,会吓死人!但他很快想到季哥也有恐高症,如果大家都不敢下去,他作为队长肯定得身先士卒……

想到这里他立刻举手,“我下去拿食物。”

怕得要死的黄映雪和余柏秀暗暗松了一口气。

季冕眸色一沉,否决道,“你凑什么热闹?脚底的水泡好了?导演,帮我绑安全绳。”边说边脱掉外套,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我去我去,季哥你是前辈,你坐着等就是了。”肖嘉树绕到他前面,也脱掉了外套。两人都是练过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只不过一个皮肤白皙,一个皮肤古铜,并排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PD连忙给他们的上半身来了一个特写,还绕着拍了一圈。

季冕搂住肖嘉树的脖子,沉声道,“小树别闹,站一边儿去。”

“你才别闹。你扶我一路,哪里还有力气抓绳子。速降需要的是臂力,腿伤了没关系。导演,快帮我把安全绳绑好。”肖嘉树用力去掰季哥的胳膊。

季冕死活不放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我就把你换到蓝队去。”

肖嘉树立马安静了,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忧。季哥恐高呢,怎么可以下去?此时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恐高症患者。

看见两人争来争去的把戏,林乐洋嗤笑不已。肖嘉树可真会表现,既给季哥留下了勇敢和尊重前辈的印象,也为自己增加了出镜率,看看蓝队那边你推我我推你的情景,再对比他的积极,节目播出之后肯定会为他吸一波人气。他总是这样会炒作,明明是生活优渥的富家大少爷,偏要装什么努力认真的小后辈。当初李佳儿不也凭借这种把戏把季哥骗了嘛?

但无论林乐洋心里想了些什么,他脸上始终带着胆怯的微笑,仿佛对断崖十分害怕。他不恐高,但他不会故意去抢季哥表现的机会。季哥是队长,队长当然是最强大也最具智慧的,这样的人设才吸粉。没看见蓝队那边也是施廷衡上吗?第一次遇见这样危险的任务,两个队长肯定是当仁不让的。

肖嘉树连这一点都想不透,情商是有多低?要不是靠着一个好家世,他能混成现在这样?被嫉妒侵蚀的林乐洋不无恶意地想到。

恰在这时,季冕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眸光略冷。他绑好安全带,神色自然地走到断崖边。没人知道他在害怕,也没人知道他紧张地手心都在冒冷汗。当他准备下去时,肖嘉树再一次喊道,“季哥,还是我来吧!”他内心充斥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这决心也感染了季冕,让他跨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都说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季冕开始慢慢下降,降了三四米的样子脚底打了一下滑,差点撞上岩壁。

肖嘉树怕得要死,根本不敢往下看,可季哥就在下面,他又不能不看,只好走到断崖边,努力撑着眼皮子。看见季哥脚底打滑的场景,他腿一软差点就扑下去,所幸余柏秀死死勒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里带了带。

他浑身都是冷汗,根本站不住,只好趴下来,眼红红地、又怕又倔强地盯着季哥。他必须亲眼看见季哥安全滑落地面才能放心。

季冕不是不紧张,也不是不恐惧,但他的紧张恐惧跟肖嘉树传递过来的、差点扑下来的担忧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小树你走远一点。”他抬头勒令。

干嘛让肖二少走?众嘉宾满心疑惑。

“我不走。”肖嘉树完全忘了追问原因,双手死死抠住悬崖边的一块石头,大声喊道,“季哥你别看我,注意脚下,找好落脚点,别撞了!你一定要小心,慢慢下去,别着急。咱们不跟横哥比速度,如果食物不够,大不了我少吃点,啊?”

季冕哭笑不得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往下滑。不得不承认,他最后那一句“大不了我少吃点”的确激励到了季冕,只要一想到这小子要挨饿,季冕就于心不忍。

施廷衡不愧为硬汉,下去的速度非常快,捡走了绝大部分食物,只给季冕留了一袋五包装的泡面和几个面包。攀岩的难度非常大,更何况两人还带了那么多东西,于是摄制组直接把他们拉了上来。

看见季哥快抵达崖顶了,肖嘉树连忙四肢并用地往后爬,给他腾出站脚的地方。PD把他壁虎一样的动作拍摄下来,想笑又不敢笑。

季冕爬上崖顶后首先就去搜寻肖嘉树的身影,见他软塌塌地躺在地上喘气,顿时低笑起来,“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累?”

肖嘉树翻了一个白眼,头一次不想跟季哥说话。我为你操碎了心你不知道啊?我这不是身体累,我是心累!

季冕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腮帮子,眼里缀满柔光,“别躺了,哥背你下山。咱们扎营吃东西。”

肖嘉树翻了个身,露出灰扑扑的后背。

季冕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提起来,又帮他拍干净浑身上下的灰尘,笑道,“走,煮泡面去。”

黄映雪和余柏秀虽然眼馋蓝队的新鲜鸡肉和蔬菜,但想到煮泡面不需要太劳累,倒也释怀了。饿都快饿死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煮饭啊!一行人欢欢喜喜地下山,在海边挑了一块凉爽又干燥的地方扎营。

节目组为他们提供了三顶帐篷,黄映雪自然是一个人睡一顶,其余两顶四个大男人合睡。肖嘉树眼睛一亮,正准备说话,季冕已经先开口了,“小树晚上跟我睡。”

“那我就和余柏秀睡一起。”林乐洋勉强一笑。

黄映雪来自海滨城市,知道哪些贝类能吃。她跑到海边挖了一些贝壳,洗干净之后煮进面汤里。大家一块儿动手倒也挺有趣的,只是可怜了蓝队,既要自己搭房子,又要自己做饭,简直快累瘫了。

等大伙儿吃完泡面休息了,季冕走到安静的角落录制独白。他看向镜头说道,“或许大家会奇怪,刚才小树为什么非要下去。其实不怕告诉大家,我有恐高症,小树知道,所以他想代替我。”

导播在旁边问道,“季老师,你不是说不能让大家知道你的弱点吗?”

“嗯,原本是不准备说的。拍戏的时候我会努力克制,但不拍戏的时候,你要是让我往高处爬,我是碰都不敢碰的。小树很细心,我俩一块儿在美国拍电影,然后吊威亚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所以我觉得,如果现实中有一个人如此关心你,为你担忧,甚至愿意以身代之,那么就算被人知道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也并非一件坏事。有人分担的感觉挺好。”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眸光柔软得不可思议。

“看来你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导播赞叹道。

“嗯,非常好。”季冕坦然承认了,并补充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小树也有恐高症,所以我也不能让他下去。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知道,我以为他不知道,但经过刚才那件事,我才知道他也知道。”

说到这里季冕似乎被自己绕晕了,不禁拍着脑门低笑起来。

导播呆了呆,完全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精彩的内幕。我靠,这两个人都知道彼此有恐高症,却又不说,然后争着抢着要代替对方,这关系不仅仅一个“好”字能形容吧?

季冕收住笑,继续道,“在我心里,小树就像我的亲弟弟,照顾他是应该的。”说到这里他结束了独白,起身要走,却发现林乐洋正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

他一定听见了这段独白,但那又如何?季冕略一点头,越过他走了。要不是担心观众误会小树抢戏、爱出风头,从而在言语上攻击他,季冕不会刻意来解释一番。

林乐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发现PD在拍摄自己,连忙强笑道,“张哥,我去树林里方便一下,你等会儿再跟拍吧。”

PD不疑有他,走回营地拍摄另外几名嘉宾。

林乐洋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蹲下来无声嘶喊了一番。他竟然不知道季哥恐高,甚至还恶意揣测肖嘉树阻拦他的动机。却原来人家从头至尾都在秀恩爱,却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林乐洋恨他们,但他更恨自己。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季哥的关心有多贫乏,他不知道他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如果他不是总惦记着那点可笑的、所谓“直男的尊严”,他和季哥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肖嘉树能为季哥做到的,他原本也可以。他不是不爱,只是不够用心罢了。

林乐洋你活该啊!你真是活该!他用力抓住地上的沙粒,却令它们流失得更快。

与此同时,导播为了增加节目看点,把吃饱喝足极想睡觉的肖嘉树叫到一边,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执意要代替季老师下去?”

肖嘉树立刻清醒过来,状似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不是闻自己的臭脚了吗,为了挽回形象,我不得拼命表现一把?”

导播暗笑不已,试探道,“该不会季老师有恐高症吧?”

“怎么可能,我季哥无所畏惧。”肖嘉树一口咬定。

导播又道,“你有没有恐高症?”

“我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个词。”肖嘉树扬起下巴,表情倨傲。

“哦,我们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肖嘉树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并不知道摄制组的人看见这段采访后都快笑尿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比肖二少更蠢萌的人,要不要这么可爱啊!难怪季老师跟他关系好,和他交往根本不用带脑子,每天都能过得很轻松愉快。

第九十三章 刚觉醒就夭折的暗恋

吃饱喝足又被莫名其妙地采访一通,肖嘉树岔开双腿靠坐在一棵树下,准备眯一会儿。季冕提着医疗箱走到他身边,吩咐道,“把靴子脱了,我看看你的水泡。”

肖嘉树立刻清醒过来,龇牙咧嘴地脱掉靴子,怕熏到季哥,还把靴口对准鼻子闻了闻,觉得不是很臭才放心地把脚丫搭放在季哥的大腿上。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不如彻底放飞自己。

季冕哭笑不得地道,“闻什么闻,你再臭我也不嫌弃。”

肖嘉树红着脸说道,“可是我不臭啊季哥。”

“行行行,你不臭。”季冕解开纱布看了看,放心道,“干掉的水泡没掉皮,还好。你千万别手贱把这层皮掀了,否则明天走路都走不了。”边说边把他脚上的沙子拍掉,又把络合碘涂抹在一个个水泡上。

“暂时别穿鞋子,让脚晾一会儿,这样水泡干得比较快。”他收拾好医疗箱,叮嘱道,“在这儿坐着,我去节目帮你要一双拖鞋过来,再问问其他嘉宾有没有带多余的登山鞋。你这双靴子不能再穿了,否则双脚会废掉。”

“节目组允许我们换鞋吗?”肖嘉树抬起头来,笑容很灿烂。季哥是个大暖男!

“我们是录制综艺节目,又不是生存挑战,总得为嘉宾的身体健康考虑。”季冕被他传递过来的暖意感染,也禁不住笑了,“你等着,我一会儿过来。”没几分钟他就拿着一双拖鞋和一双登山鞋走回来,解释道,“朱小龙给你的,都是全新的,吊牌还没拆,你看看。他的鞋码跟你一样,应该能穿。”

“谢谢季哥。”肖嘉树接过两双鞋,抬起胳膊冲不远处的朱小龙喊道,“小龙,谢谢你啊!回去请你吃饭!”

“谢啥,比赛的时候放点水就成。”朱小龙大大咧咧地摆手。

施廷衡立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故作凶狠地骂道,“我们还用他们放水?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把吃剩的贝壳拿来让他跪着!”大家顿时哄笑起来。

肖嘉树喜滋滋地换上拖鞋,正准备邀请季哥去沙滩上散散步,黄映雪嘟着嘴巴走过来,“队长,你看梁明珍他们在吃什么?我也想吃!”两人抬头一看才发现蓝队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个椰子,用匕首切开外壳轮流喝椰子汁,完了把雪白的椰肉挖出来大口朵颐,表情很享受。

肖嘉树的口腔立刻被极速分泌的唾液填满,正想附和黄映雪,却又及时打住。椰子从哪儿来?当然是从树上摘的,但那么高的树干,谁去爬?毫无疑问,这事儿肯定又得落到季哥头上,因为他是队长。

不行不行,这个提议不能通过,得劝黄映雪打消注意。想到这里他立马摆出犹豫的表情,“椰子肉热量很高,脂肪含量达到了30%,吃了很容易发胖。要不我去帮你摘香蕉吧,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有看见几株香蕉树。”说着说着就要爬起来。

季冕一把将他按下去,“你坐着,我去摘椰子、香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论他多么恐惧,有些责任都是不能推卸的。

“我也去。”肖嘉树立刻穿上登山鞋。他不放心季哥一个人。

“不用去了。”林乐洋从林子里钻出来,怀中抱着几个椰子,“我从小喜欢爬树,技术还不错,以后你们想吃椰子就找我。”

黄映雪立马欢呼起来,一叠声地喊道,“秀秀,快把匕首拿过来,我们也有椰子吃了。”几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给椰子壳开孔,女生单独吃一个,剩下两个由季冕几人分着吃。

肖嘉树这回不怕胖了,接过椰子先递给季哥,笑嘻嘻地说道,“季哥你先尝尝甜不甜。”

季冕小小喝了一口,盯着他被太阳晒红的脸蛋,颔首道,“甜。”

肖嘉树这才对准小孔喝起来,边喝边竖起大拇指。真甜!

他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根本不分彼此,另一头的余柏秀和林乐洋则把椰子举高,隔空喝汁水。只有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不介意彼此的唾液,很显然他们还达不到那种程度。

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本该轮到季冕喝,但他晃了晃椰子壳,柔声道,“小树你喝。”

“季哥你喝。”肖嘉树将凑到自己嘴边的椰子推回去。

“你们不喝我来喝。”林乐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状似玩笑地夺过椰子。

肖嘉树摆手道,“那你喝吧。”季冕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林乐洋一眼。

由于累了一整天,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大家围着篝火玩了一些小游戏就各自躺下了。肖嘉树钻进睡袋,招手道,“季哥快来。”这是一个双人睡袋,躺下后彼此的身体会紧密地贴在一起。

看见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冲自己轻晃,脸上还荡着浅浅笑容的肖嘉树,季冕愣住了。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在门口蹲了老半天才爬进去,哑声道,“我们个子都不算小,一块儿睡在睡袋里会不会挤?要不直接当垫子吧?”

肖嘉树完全听从季哥的吩咐,二话不说便爬出来,“好嘞,这个当床垫也很舒服,反正晚上也不冷。”

季冕暗松口气,这才在肖嘉树身旁躺下。摄像机进入八点之后就自动关闭了,明早七点半才会开启,不会暴露艺人的隐私。他把双手垫在脑袋下,询问道,“今天累不累?”

“超级累,尤其是下山的时候。我总算明白古人为什么会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了。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很容易遇见生命危险,我有好几次膝盖都是软的,全靠季哥你扶着我。”肖嘉树侧过身子看向季冕,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季冕浑身紧绷,低哑道,“累就早点睡,别说话了。”

肖嘉树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却被堵了回去,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所幸季哥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令他倍感安心,于是不到五分钟就陷入沉睡。季冕垂眸看着他,聆听他绵长而又清浅的呼吸,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季冕被强烈的恐惧感惊醒,额头贴着肖嘉树的额头静静感受片刻,这才知道对方做噩梦了,不禁哑然失笑,却又在片刻后陷入深深的动容。

梦境里,肖嘉树重新回到那片断崖,而季哥就吊在崖下,被海风吹得晃来晃去。周围没有任何人,那根维系季哥生命安全的绳索不停摩擦石块,就要断裂。肖嘉树吓得不行,想也不想就徒手去抓绳子,却被擦破了手掌,摩断了指骨。但他什么都顾不得,只因季哥掉了下去,浓雾吞没他的身影,只留下一片暗沉和死寂。

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会儿,大风吹散了他的声音也吹干了他的眼泪。他趴在悬崖边哭得停不下来,心脏里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将他的肉都搅碎了。他哭喊了一阵,眼看浓雾慢慢从崖底涌上来,竟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而现实里的他正蜷缩着身体哭哭唧唧,嘴巴微微开合,隐约能听见一声声带着浓重悲鸣的“季哥”。

季冕完全没有办法对这样的肖嘉树视而不见,更不能弃之不顾。因为他掉下山崖,所以对方也能想也不想地跳下去,为什么?肖嘉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冕觉得肖嘉树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难题,既叫他迷惑,又让他忍不住探寻。他把他抱进怀里,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只手轻轻拍打他后背,呢喃道,“嘘,别哭,你是在做梦。小树,快醒醒,醒来就好了。”

自己之于肖嘉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感受到对方的悲伤和绝望,季冕忽然间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这个温暖的怀抱,又或许是因为季哥的耐心抚慰,跳下悬崖的肖嘉树不用再面对另一重绝望,反而落入一片温热的湖水。水波轻轻推送他的身体,使他沉入湖底,在那里,他与活生生的季哥重逢。他正微笑看着他,并伸出双手接引。

肖嘉树立刻游入他的怀抱,嘴巴张开想说话,他却低下头给他渡了一口氧气。他们的唇舌贴合在一起,慢慢搅动、勾缠,一双大手沿着肖嘉树的脊背缓缓向下抚弄,触感极热……湖水似乎沸腾了……

抱着肖嘉树拍抚的季冕就在这时停了下来,双手离开对方的身体,僵滞在半空。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他黑漆漆的头顶,思绪乱成一团。这不是一个噩梦吗,怎么会……

梦境还在深入,而肖嘉树苍白的脸蛋已转为绯红,眼角含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一面扭动小腰一面轻耸鼻头,发出甜腻的、低不可闻的呻吟。

季冕已经僵硬得像石头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应该钻出帐篷,或干脆打断肖嘉树的梦境。但他立刻否定了第二个想法,因为他知道肖嘉树醒过来之后会有多尴尬。他不忍心让他难堪,于是只能选择离开,但肖嘉树的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令他一动都不敢动。

耳边是撩人的呻吟,眼底是漂亮惹火的脸蛋和那绯红眼角饱含的一汪春情,哪怕季冕是圣人,也不可遏止地起了反应。他慢慢弓起背部,让自己的下半身远离肖嘉树,然后盯着头顶的帐篷发呆。

当他越来越感到煎熬时,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沉睡。

肖嘉树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体内的燥热还在灼烧,令他感到非常口渴。他舔舔唇,又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季哥怀里,两只手死死箍住他的腰,两只腿紧紧夹住他的腿,姿势很不雅,更糟糕的是,他胯间那玩意儿还是硬的,若非季哥背部微弓,身体后倾,绝对会戳到他。

卧槽!卧槽卧槽!肖嘉树猛然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梦境是怎么回事。他跟季哥在湖水里那啥了……卧槽!

就在这时,那玩意儿终于软了下来,却不是被吓的,而是太满所以泄了。他当即又是一呆,分明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和节操正在碎成片片。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做梦跟季哥滚床单?季哥对我那么好,我却对他存有如此龌龊的想法,我他妈简直不是人,我是畜生啊!

他立刻便想逃出去,却又害怕吵醒季哥,只好僵硬地、缓慢地、一点一点挪出帐篷,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天边已经泛出一丝白光,蔚蓝的海水轻轻拍打岩岸,发出悠远的涛声。

他在海边站了很久,久到快风干了。若不是林乐洋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可能还会继续站下去。

“你起得真早。”林乐洋盯着他绯红的脸庞。

“啊,我习惯早起。”肖嘉树呆呆回望他,眼里残留着几丝春情。

林乐洋眉头狠狠一皱,正要继续试探,却见他火急火燎地往海里跑去。

卧槽,裤裆还是湿的,味道那么大,是个男人都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得赶紧毁尸灭迹!肖嘉树的背影很欢脱,正脸却在迎风流泪。他不知为何竟想起一句话——当事情没发生的时候,你永远不会了解自己内心关押着怎样可怕的魔鬼。

肖嘉树,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他撩起水拍打自己烧红的脸蛋,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少顷,黄映雪、余柏秀等人也醒了,陆陆续续走到海边看日出。季冕等到生理反应完全消退才走出去,恰好听见黄映雪笑嘻嘻地说道,“看肖嘉树玩得多开心,那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的。”

肖嘉树心里苦啊,为了彻底洗干净裤子,他能不用力扑腾吗?

季冕原本还有些尴尬,看见这一幕顿时低笑开来。肖嘉树,你有哪天能不犯傻吗?但很快,他便收起笑大声喊道,“小树快上来,你的脚不能泡水。”

肖嘉树在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岸,刚被海风吹散的热气在看见季哥的一瞬间又开始凝聚并浮上脸颊。他垂下头打招呼,“季哥早。”

“你起得真早。”面对这么蠢萌的肖二少,季冕完全尴尬不起来。他想笑又忍住了,催促道,“把脚擦干净放在火上烤一烤,我帮你看看脚板有没有泡烂。”

肖嘉树乖乖在火堆边坐下,状似专心地拍打沙粒。当季冕握住他的脚踝,帮他查看水泡时,他盯着他温柔无比的侧脸,忽然就开窍了——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不是龌蹉,不是变态,是因为我爱季哥吧?

不是喜欢,是爱……我为他哭得撕心裂肺,也为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悬崖,还为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身体,如果这都不算爱,又算什么呢?难怪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一听说他要来拍这档节目就死活也要跟来。只要能与他待在一块儿,吃苦受累全不怕,心里还乐开了花……

肖嘉树你是不是傻,怎么现在才想明白?他心脏狠狠揪了一下,然后用力拍打脑门,嘴角刚扯开一抹傻笑,又飞快按捺下去。他并不觉得爱上一个同性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但问题是季哥会怎么想?他喜欢男人吗?

肖嘉树迅速回忆了一下,发现季哥没跟任何人传过绯闻,于是也无从参考。如果贸然去表白,把他吓着了怎么办?到时候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但如果不表白,一直忍着,自己又会多难受?爱上一个人不应该努力争取一下吗?

他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脸色也红红白白地交替着。

季冕状似认真地处理水泡,实则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听见肖嘉树的心声,他有点意料之外的惊讶,又有点意料之中的动容,但他刚结束一段感情,还没做好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准备。他正想着要不要暂且疏远肖嘉树,让他冷静冷静,就听林乐洋问道,“季哥,我们的食物都吃完了,早饭怎么办?”

“还有椰子吗?”他立刻清空杂念。

“那我去摘几个。”林乐洋话虽这么说,却站在火堆边没动。他觉得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季哥和肖嘉树的表情不会这么奇怪。

季冕瞥他一眼,又看了看垂着头、羞红脸的肖嘉树,一时无言。

工作人员恰在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任务卡,“各位冒险家,这是你们来到海岛的第二天,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正式进入生存模式,我们不会再为你们提供帐篷、食物和水,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去寻找。”

“我的天啊!不会吧?你们是不是想玩死我们?”朱小龙气得跳脚。

工作人员放下任务卡走了,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众人无法,只好四处去寻找能吃的东西当早餐。季冕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仔细观察周围的山林,沉吟道,“山上有猴子,它们肯定要喝水。跟着猴子走应该能找到水源。”

“我们先吃饱饭再出发吧,不然没力气。”黄映雪捂着空荡荡的肚子,余柏秀立刻举双手赞同。

肖嘉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要跟季哥在一起就好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有情饮水饱!他现在饱着呢!

季冕收望远镜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用力揉了揉眉心。什么叫头脑风暴,他现在总算是体会了。

“你们四个去找些水果回来,我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他吩咐道。

“季哥我跟你一块儿去抓鱼。”肖嘉树立刻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