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渝嘴角有着笑,那么痛苦啊,可自己并不太开心。

苏雪的脸色惨白,罗心渝好心的按下了电铃,然后离开。

苏雪死亡的消息传来时,罗心渝拿着杯子的手突然无力了似的,她向后倒去,却是低低的哭了起来。她气死了她的母亲,可她并不开心,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找的实习工作不了了之,她自己也无所谓,仍旧打工,仍旧念书。但她的几个表哥和姑姑却不放过她,说她现在开始赚钱了,应该负担家里,说他们抚养她花费了多少多少钱,罗心渝只觉得可笑。

因为几个表哥闹事,罗心渝把自己打工的钱,全都存起来寄给了当年的那个老师。她给老师写了一封信,这笔钱希望拿给老师去拍婚纱照,她知道老师和女朋友因为舍不得,连结婚都没有拍婚纱照,她希望老师能够给师母一个惊喜。

罗心渝寄完钱,哭了,那是她这辈子最后的纯洁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堕落了,真正的堕落。她带着所有恶意去看待这个世界。

当别人夸奖着大山的孩子多么懂事时,她只会冷笑。那样的懂事,都是逼出来的,不过是贫穷了,没有办法了而已。她觉得很可笑,大山里的孩子的优点,就像是把人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丢进去几个馒头和面包,在人把馒头和面包吃光后,然后一些看客在那里夸奖着,里面的人多么珍惜粮食,一点都不浪费,呵呵!

不过是条件差而已,那些大山里走出来的男人,到了城里有钱了,该养二奶继续养,该包养小三还不是继续包养。什么品性不品性,都是被逼出来的。

而她罗心渝,彻底变成了别人痛恨的那类人,她当了别人的二奶,每天吃吃喝喝,买漂亮衣服,反正有男人愿意养,至于别人说的尊严,她自己无所谓。她有钱就给姑姑,没钱就当没那回事儿,然后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堕落着。

她想,也许苏雪骂对了,她果然是恶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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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弈赶到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一些路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只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报警。江清弈看到那么多人,当下心就揪了起来,迅速的跑过去,然后便看到了苏依琳和罗心渝厮打在一起。

罗心渝浓妆艳抹,他并不知道那是谁,只是看到苏依琳身上似乎有伤时,立即拉过苏依琳,并将她抱在怀里,因为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难过。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然后恍然大悟,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戏码。

她眼眶很红,眼泪掉下,却又没有半点哭的神色。江清弈立即把她抱起来,然后放进车里,开车去医院,他怕她身上有伤,还是赶快去医院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第十九章,苏依琳的回忆中可以看到罗心渝一直针对着苏依琳,那个时候还没有江清弈什么事。罗心渝的事,一开始就这么设定的,不存在洗白谁。何况我从没有觉得沈代凝做错什么,又哪里需要洗白什么。

55、第五十五页:沈代凝&周承泽

沈代凝一觉醒来时,头已经不晕了,整个人清爽极了,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已经恢复了活力。她歪着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还有着针头,而连接着点滴的瓶子正高高的挂着,她看了眼瓶子里的液体,已经所剩不多了。她这才认真打量着这间病房,平凡无奇,有着淡淡的消毒味道。她歪过头,就看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周承泽,椅子是临时椅子,打开了能当做单人床,应该是医院提供给照顾病人的家属的,颜色是深蓝色,由于使用时间过长,有些地方的颜色脱落了,同时还能够感觉出那椅子并不怎么干净。

他正在闭目养神,穿着的黑色毛衣和休闲裤让他随意了很多,眼睛是轻轻闭着的,能感觉他眼睫毛浓密且修长,他的眼睫毛给人一种干净和健康的感觉,而不像女生用着各种方法来提高了眼睫毛的长度,虽然确实长了,但会感觉到不自然,甚至会觉得不舒服。他安静的坐着,让沈代凝偏着头去看他。

她又想起了他拍了那一步旧上海时期的电影,她当年在看过那部电影之后,还曾在网络上查阅着那部电影。而网上对于他那部电影的评价很高,对于他的演技也给予了肯定,他也凭借着那部电影拿到了他的第三个影帝。只是那时候的她不懂,影片中的周承泽,扮演的角色最终抛弃了爱情,选择了别的东西,没有一个人对于他的选择表示质疑。那是沈代凝第一次感到不公,男人把爱情当做次要的,就是正确的,就是理所当然的。而女人,如果不把爱情不把丈夫和孩子当做第一位,也被无数人当做不正确,凭什么呢?

凭什么男人可以为所欲为,女人就得按部就班的当个好女人?那是她第一次有着如此深的执念,她就要过肆意张扬的人生,谁也别想左右她。

她突然笑了笑,大概是对于曾经的想法表示莞尔。

周承泽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偏过头,就对上了她打量着的双眼。如果是别人,这时候大概会觉得尴尬,然后避开眼神,但沈代凝不会。只是她的目光有些改变了,开始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打量,如今眼神中有着一些不以为意以及戏谑的姿态。

她自然记得是他把她带来医院的,并且还挺急切。

她不喜欢这么躺着看他,他明明是坐着的,却让她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于是慢吞吞的坐起来,依旧是坐没坐形的慵懒样子,歪着头笑看着他,“你挺闲的啊!”

竟然又跑来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周承泽打量着她,见她眼睛亮亮的,知道她身体已经恢复了,她如果不舒服,眼睛总是半眯着,打不起任何精神,“变聪明了,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沈代凝疑惑的看他,如果他是为了小雨的抚养权在这里折腾,这在她的意料当中,可他似乎并没有提那件事,他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她觉得自己完全猜不到了,如果他们没有离婚,她还能去猜他是为了和她离婚在这里瞎折腾,如今他们婚早离了,他到这里是做什么?

“我一向很聪明啊!”她抬抬下巴,声音里有些漫不经心,“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吧?哎,怎么好意思呢,毕竟你送我来医院时,不可避免的有着‘肌肤相亲’,你怎么就不为你女朋友着想呢!我知道了,她很大度,你也一直喜欢她的大度端庄。”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当然笑得虚假无比。

周承泽莞尔,“谢谢你提醒我,我应该在半途的时候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沈代凝立即瞪着他,而他脸色平静的看着她。

她气得咬牙切齿,转过头不想看到他,却又不想输了阵势,呵,那个女人还没有在眼前呢,他都护成这个样子,她不过稍微讽刺了一下而已。

“谢谢你没有把我从车上扔下去。”

“不客气。”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舒缓了自己心里的极度郁闷后,才又转过头去看他,“你昨天在这里陪了我一夜?真不知道该夸你有修养还是该替你现在的女人感到可悲,陪着别的女人的感觉就那么好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去通知一下那女人,喊她来接人?”

周承泽眼睛轻轻一眯,她现在就像一个被人惹到的小猫,把爪子掏出来,想给予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她要的也不是能把对方伤到,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好惹的。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如此的孩子气十足。

“需要我把手机借给你?”他很真诚的看着她。

沈代凝这一刻是真被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下棋的时候,被对方“将军”了,但是她根本就不会下棋好不好,能有这样的感觉也真是感到醉了。

“谁要你的破手机?”她瞪他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恢复了神色,“我知道了,柳思言现在的心完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于是你对她的存在开始无动于衷了,反正她都不会离开,于是你也不用太关注了。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和我再续前缘?也是,对于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身边一个,心里一个,怀里呢再有一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嫌太多,永远都觉得太少了。”

说着她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周承泽眯着眼看了她几秒,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让她这辈子去学那所谓的成熟,大概都不可能了,他配合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同时挑挑眉,有着挑衅的意味。

她让他再低下头,她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背着柳思言来找我,是不是觉得很刺激?也对,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背对着她偷人了,第一次的感觉很爽吧,所以现在也想要第二次了?”

她的眼神中有着计较,只要他敢回答一句是或者用行动表面,她的哪一个动作能够推他推得更狠呢?最好是碰到撞到什么,让他痛一下。

他听到她的话,情绪还是受了那么点影响。明明知道她只是在故意让他不舒服,可又无法反驳,用最俗气的方式揭露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到底算错还是对?

他收敛了神色,对上她的眼睛,“我有别的话想说。”

他一本正经,让她狐疑两秒后,也准备认真倾听。

“点滴瓶里的液体已经输光了。”他这时又站了起来,站得十分端正。

沈代凝被他这句话简直气得不行,偏偏她回过头去看,他并没有说谎。她气呼呼的,那感觉就像是在过去,她和苏依琳坐在一起,那天是周五,放学前,苏依琳拉着她,一本正经的要告诉她一个秘密,沈代凝洗耳恭听,苏依琳一板一眼的说着,“今天星期五。”她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依琳说的秘密就是今天星期五,那一瞬间,心里如同万马奔腾。

她气呼呼的坐着,没把别人气到,反而自己不爽。

周承泽笑着摇摇头,“我给你取还是喊护士…”他看到她不耐烦的眼神,立即打住,“还是喊护士。”

她看到他去按电铃,她瞟他一眼,“你不是人啊,这么小的事都做不了了?医院每天有那么多病人,护士得照顾那么多病人,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打扰别人。”

周承泽收回手,走到病床的另一边,从床头上的一包棉签里拿出一根,然后在取出针的瞬间,把棉签按住针孔的上方。

沈代凝又想讽刺他几句,但他认真的看着他针孔的位置。她的身体其实还算好,就是一旦磕到碰到之后,或者打针后,手会绿很大一片,不是很疼,就是看着很吓人。她安静的看着他,微微低头,想看清楚他眼中此刻的情绪是什么,是心疼还是别的…

她猛的想到,如今的他是别人的人,是别人的男人。

她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动作太大,手原本不疼的,可因为她这个动作疼得她嗤了一声。而周承泽也显得有些愕然。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也有些诡异,真奇怪,她可以和他说着很大尺度的东西,去讽刺他或者诱惑他,可她心里一旦有了别的念想,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没有想法,于是做什么都无所谓,有了想法…那样的想法就是束缚行为的枷锁。

“我没有什么事了…”后面半句话是“你可以走了”,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她收起了戏谑的心态,从常规思路来考虑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病倒了,他带她来医院,还照顾了她一夜,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该感谢他。

周承泽的手机响了,于是她不用去思考自己后面该说什么了。

他拿着手机出去,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却感到了一丝郑重。她看着他的身影走出病房,猜想着是谁给他打来的电话,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思言。又觉得有那么点不可能,如果是柳思言,他该开心才对,不过也不一定,谁规定情侣就得开开心心的接对方的电话了。

她百无聊懒的坐着,实验了一下,呼吸正常,脑细胞正常,身体正常,似乎不该继续赖在医院才对。她爬起来,准备去洗手间,鬼使神差的,她没有进洗手间,而是走到了病房门口,拉开门,伸出脑袋。

他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

“对不起。”

她听到他这样说了一句话,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又像是包含着很多很多的东西,类似于惆怅,类似于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然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一直在倾听着对方,然后过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周承泽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回过头来,正好与偷看着他的沈代凝目光相撞。沈代凝身形一顿,紧接着老老实实的站出来,脸上颇有“灵光一闪”后的笑,想出了好主意解决此刻尴尬的场景,“我正好想去问问护士,我是不是可以马上出院。”

周承泽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两遍,“你可以按铃。”

“对哦,谢谢提醒。”她挠挠头。

周承泽走过来,似乎又叹了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靠在门边不动,“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直接走进病房里,然后去拿她为数不多的东西,没打算回答她。

她看着他的动作,“这是干嘛?”

“你不回剧组?”他拿好东西,这才解释,“就临时躺一晚上而已,没有办什么住院手续,你感觉舒服点了就可以走人了。”

“等一下。”她看一眼他要走的样子,然后把门关上,把周承泽关在门外,然后急急忙忙的走进洗手间里。

周承泽看一眼病房紧闭的门,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56、第五十六页:沈代凝&周承泽

沈代凝和周承泽是直接回到的酒店,沈代凝现在神清气爽,连走路都有几分活泼乱跳之感了。当他们回到酒店后,发现周小语小朋友正玩得不亦乐乎,用着周承泽带来的橡皮泥,正捏着各种小动物,只是四不像,周小语拿着手上捏成一团的玩意,告诉阿兰这是“马马”,阿兰在那里夸着小雨捏得很棒很像,惹得小雨那是心花怒放。

沈代凝瞧着女儿捏成的那一团东西,扶额,随即看向周承泽,“肯定是遗传的你的基因。”

周承泽瞅了她几秒,慢吞吞的开口,“你不是说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女儿还能够遗传他的基因。

沈代凝摸摸鼻子,不是说人越老记性越差吗,她随口一说的话,他也能记得这么清清楚楚,“我有说过那话吗?你肯定是年纪大了,记错了。”

周承泽不看她,仿佛大人有大度的不去和她计较,随即看向周小语小朋友。周小语这会儿正从地上爬起来,她人很小,于是爬起来的动作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让她显得有种慢吞吞的憨厚劲儿,她向周承泽跑过来,欢欢喜喜的举起手上的那团橡皮泥,“爸爸看,这是什么?”

周承泽抱起女儿,“这是狮子,对不对?”

周小语睁着大眼睛摇头,不是狮子。

周承泽紧接着又猜,“这是老虎?”

周小语继续笑嘻嘻的摇头,也不算老虎。

周承泽摸摸下巴,看着女儿闪动着的大眼睛,“我知道了,这是小白兔,对不对?”

周小语这会儿堵着小嘴巴,“爸爸真笨,这是马,那种马…”周小语两只手在空中不停的比划着,发现怎么都比划不出来,于是发出声音,“驾…吁…马马。”

周承泽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

沈代凝瞧着这对父女,他还真有耐心和女儿玩,还把女儿逗得这么开心。

她走过去,捏捏女儿的小鼻子,“小雨都没有看到妈妈吗?看到妈妈也不喊,妈妈可生气了。”

小雨瞧一眼沈代凝,又快速的撇过眼,“哼,妈妈出去玩也不带我去,我不喜欢你了。”

沈代凝表情僵硬的看着自己女儿,随即心里不服极了,别说她没有出去玩,就算出去玩了,也是和周承泽一起出去的,凭什么女儿只怪她啊,周承泽这厮都不用怪了,那不行,有难得同当,“小雨,你爸爸也没有带你出去玩。”

周承泽这时瞟了她一眼,她快速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小雨看着自己妈妈,把手上的东西举到妈妈面前,“爸爸买了玩具。”

沈代凝身体一抖,我靠,她就是输给了这橡皮泥?她深呼吸一下,随即摸摸女儿的小脸,“妈妈没有带你出去,是因为不是去玩的,如果是去玩,妈妈肯定会带上小雨,是不是?”

小雨虎头虎脑的摇头思考,终于思考出了伟大的结果,点点头,对沈代凝的解释表示了认可,“嗯,那妈妈去干嘛了?”

“妈妈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沈代凝举起自己的右手,那里被针头刺了的地方还是青紫一片,“看吧,被针扎得好疼好疼的。小雨得乖,不能生病,否则也得去医院打针,会很疼很疼很疼。”

小雨郑重的点点头,随即给妈妈吹着被针扎了的地方,吹了就不会疼了。

沈代凝一脸享受的模样,随即笑了,“小雨真乖,妈妈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小雨也高兴起来,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站在一边充当小雨保姆的可晴和阿兰,互相看了眼彼此,想法都一样,这一家三口这样子,是打算复合的节奏?否则离婚了的两位哪里能够这么相处下去。

沈代凝和小雨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着东西,得去剧组,顺便嘱咐可晴和阿兰照顾好小雨。可晴和阿兰都点头,她们很喜欢小雨,而小雨很好哄,通常情况下不至于让人感到太头疼。

周承泽也和小雨说着话,“爸爸得回去一趟,爸爸走了,会不会想爸爸?”

周小语点点头,很开心,“爸爸走了什么时候来?我想爸爸…”她眼睛移开橡皮泥,嘿嘿的笑着,“带来的玩具。”

周承泽心里如同海浪翻腾而过,他还比不上一点玩具了,“那就是不想爸爸了,不想就没玩具。”

“想,很想。”

沈代凝在旁边哼了一声,“想什么想,周小语,你妈妈我是没钱吗?”

周小语嘟着嘴,“那你还不买。”

有钱还不买玩具。

沈代凝非常想瞪自己女儿一眼,但怕瞪了后,女儿就跟着周承泽回去了,那她真是不知道该找谁哭去,“买买,妈妈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玩具…周承泽,你是不是该…走了?”

好吧,她真想说“该滚了”。

周承泽看也不看她,“还不去剧组?”

沈代凝给了阿兰和可晴一个神色,阿兰和可晴十分懂得起,寸步不离,不能让周承泽把小雨给带走。沈代凝这才快速的赶去拍摄现场,那导演的电话跟夺命似的,害得她手机一响都有阴影。都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导演,她才从医院出来好不好。结果那导演打电话来问她如何,她答应一句还好,导演下一句立即变成了——好了就快回来,你的戏赶着拍呢!

周承泽把女儿放在地上,用橡皮泥给女儿捏了一只小兔子,“小雨照着这个捏,爸爸回来的时候会检查,如果小雨捏得好,爸爸就给你一个非常好玩的玩具…如果不好…”他摇摇头,好像知道女儿会懂他的意思。

“我会捏得很好很好。”小雨的声音脆脆的。

“嗯,爸爸相信你。”

他亲了小雨的额头,小雨也很是乖巧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爸爸,拜拜。”

周承泽点点头,这才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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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言知道周承泽一定回来,很莫名的相信,这是她对于周承泽那么多年来的了解。

她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才五点多钟,她过早的来到这个广场,坐在广场的音乐喷泉边。喷泉还只是小幅度的喷着水,没有跳动的水柱。她安静的坐在这里,想到了关于她的少女时代,她和周承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就是在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没有扩修,也不是音乐喷泉,只是一个小水池而已,在夜晚的时候水池里有淡黄色的光晕照出来,有着朦胧的梦幻感。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很紧张的坐在池边,而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安静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竟然说的是关于学习方面的事,说着最近考试的那一套题中的哪一个题很有难度,一起探讨着思路,甚至想着用不同方法去解决那一道题。

夜色渐渐弥漫,深秋的夜□□临得如此早,两旁的人也不如之前多,眼前晃过的是一些匆匆走过的陌生人。

柳思言突然觉得,自己好冷。

时间一点一点过,等待变成一种很未知的煎熬。

周承泽是一个很守时的人,约好了八点,那么在八点到来时,他就会出现。

周承泽走到柳思言身边坐下,此刻他的心很平静,大概在做出了某种决定后,就有了很清晰的前进道路,于是不会彷徨了,只剩下坚定,“你…”

“你什么都别说。”柳思言转头看着他,脸上有着和善的笑,一如她过去的温和美好,“只需要听我说就好。”

周承泽眼眸微微向下,真的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听她说话。

“周承泽,这些天我自己想了很多,也反省了自己很多事情。”她伸手将滑落的发丝勾到耳后,“如果我当年不是为了去追求所谓的要与你平等,或许大学后,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更甚者,我们早就有孩子了,孩子都快上大学了,再过几年,就该抱孙子了…明明我可以在我们结婚后,去追求那些东西。只是那时候的我太笃定了,觉得婚姻那一纸书没有什么含义。现在我突然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有了那一纸婚书,你还会和沈代凝纠缠在一起吗?”

人心,在某一个时刻,始终有着一定的黑暗。会吗,周承泽问自己,很可笑,他和柳思言一样,觉得那一纸婚书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可当那一些诱惑出现的时候,才会明白,那简单的一张纸就是行为的束缚,是一道墙,没有那道墙时,连背叛的愧疚程度都会降低。

他不言,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早已经有着答案了。

“我现在在想,在我去追求我的事业成功时,我想着我多么的努力,我遇到的多大的挫折时。那时候的我,有没有去想到你。你该如何去面对你父母对于你婚姻的施压,你在你的事业上遇到难题时,我又没有给予你安慰。我没有,我只会想着我自己多么不容易,去想你是周家子孙,你就会顺顺利利…这种念头,有些可耻。”

“过去的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原来我自己错了那么多。甚至和你再在一起,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却又从内心深处觉得是你对不起我,那你就该对我好。”

她说了这些话,好像变得很是轻松了一般,“周承泽,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会在未来的日子去改变,然后配合你的脚步,我们一起往下走。”

周承泽闭了闭眼睛,他没有看她,却知道,她这一刻一定在看着自己,“对不起。”

好像有着无数回音,反复的回荡着他的“对不起”。

柳思言颤抖了一下,对不起?他说的竟然还是这句话,和电话当中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

周承泽摇摇头,她没有错,如果真有错,那个犯错的人是他,他不该再把她牵扯进来。而现在的她,如果再与他在一起,她连自我都没有了。

“对不起。”他发现自己除了这句话,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