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枫头也不回地说道:“何必让自己那么难看?”

于洋没有再说什么狠话。可是她咬牙的声音,一直到坐进了罗青枫的车里,韩晓还觉得自己能听见。

罗青枫关好车门,打开了车里的灯,扳过她的脸就着灯光仔细地打量。

于洋那一掌主要打在了颧骨靠近太阳穴的位置,微微红肿了一片。脸颊上反而没有什么痕迹。在人前说不小心磕到也能哄弄过去。

罗青枫低声问她:“疼吗?”

韩晓摇了摇头,想把脑袋从他的手掌中拔出来。可是他那么小心地捧着自己的脸,仿佛在看什么精美的瓷器似的。倒让韩晓没有法子去用力挣扎。

罗青枫的手指拂开了她的额发,小心地抚过红肿的皮肤。然后滑到耳边轻轻地摩挲起来。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柔滑,是没有沾染脂粉的干净的皮肤。如果就这么吻下去的话,完全不必担心会吻到满嘴的化妆品。

罗青枫不禁微微一笑。

他的脸离得太近,这么一笑,眼底一片璀璨的流光顿时一览无余。韩晓微微一怔,随即不自在地想要躲开。

罗青枫捧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别乱动!我在看你脸上的伤。”

韩晓不敢动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呼吸相扰。韩晓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而且完全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热。

就仿佛捧在手心里的一朵白色的蓓蕾,一瓣一瓣地开出了嫣红的花朵——眼前的景色竟然说不出的动人。罗青枫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韩晓…”

韩晓慌乱地抬起眼,一触到他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那双原本是冷静的眼睛不知何时亮起了两团慑人的光,竟然变得危险起来。就象两汪幽深的水忽然旋起了波浪,不知不觉就卷成了两个漩涡。并且那漩涡还在不停地扩大,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似的。

韩晓只觉得眼花缭乱,有种不知该看哪里才好的晕眩。不想看他的眼睛,偏偏移不开视线。只觉得那两汪漩涡将外面店铺的音乐、街道上汽车的喧哗统统吸了进去。只剩下了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却无法分清到底是他的,还是自己的。而心底里那一根越绷越紧的弦也终于紧绷到了极点,在他的嘴唇轻轻覆盖上来的一霎间“崩”地一声绷断了。

韩晓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意识飘远,身体也随之变轻。象羽毛,也象一根缠绕在他身上柔软的藤。感官被笼罩在一团迷离的光雾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唯有相触的部位在层层升温,用一种电气般的强烈灼热来宣告身体存在的真实意义。

唇舌被开启,被侵入,被占领。

韩晓在颠覆一切认知的狂热里心甘情愿地沦陷。

从直升飞机的舷窗望出去,美丽的渤海宛如一块碧蓝的宝石。无边无际的蓝色一直延伸到了视线尽头水天交界处的那条海平线。

世界突然间变得那么大,容纳了天和地之间最纯粹的美。世界又变得那么小,没有了城市和街道,没有树木和行人。视野之内除了蓝色还是蓝色。天空澄澈的蓝,海洋深邃的蓝,连光线都是透明的蓝。

当韩晓再一次发出赞叹的低呼时,坐在她身旁的两位技监科的老将胡同和孟邻忍不住相视而笑。孟郊摇着头笑道:“老胡,你说咱们是不是老了?我都忘了第一次上平台的时候是不是象她这么兴奋了。”

胡同摸着下巴笑:“我当时也兴奋,不过那次同行的还有当时设计科的一个女孩子。咋地也得装装深沉啊。”

韩晓下意识地去看另外一侧的两个设计。一个年龄跟自己相仿的女设计,还有一个年龄较大的男设计,正低着头讨论图纸,对他们的谈话似乎并没有在意。

韩晓不解:“那么明显?真能看出来是第一次上平台?”

“不光是第一次上平台能看出来,”孟郊笑道:“经常上平台的人都能看出来谁是快要回陆地的,谁是刚刚上平台的。等你待久了就知道了。”

韩晓觉得匪夷所思。

胡同笑道:“我第一次上平台的时候别人就告诉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话特别多的十有八九都是快要返回陆上的老将。因为在平台上憋了快一个月了,看见活物就觉得格外亲切。基本上是逮着谁就跟谁唠…”

大概是深有体会的缘故,孟郊也跟着胡同一起笑。韩晓从那时候起就落下了一个毛病,每次去餐厅吃饭,都会下意识地扫视餐厅,看看哪些人话特别多…

这座编号为“海洋石油991”的平台是一座用于原油处理的深海平台。第一阶段的施工已经接近尾声。将近二分之一的仪表电缆已经由控制室敷设到了现场。线路的初步测试施工方已经完成,剩下的联校工作就需要由海工技监科的技术人员来配合进行了。技监科的陈工比他们先来一步,因此四个人正好分成两个工作小组,就在转天的一早投入了工作。

来海工之前的几年,韩晓一直在实验室工作。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过现场了。工作虽然还是一样的工作,但是倒底有了几分不同的意味。尤其是人在几十米高的装置上,抬头就能看到茫茫无边际的一片蔚蓝,韩晓的心总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明明是空旷到了极点的景色,却偏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刹那间袭上心头的是孤单、淡淡的惆怅,还有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苍茫。心忽然就空了,如果不是装置的上上下下还有人影在晃来晃去,真要以为自己是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往往这种时候,她就发疯似的想罗青枫。想他说过的话,想他望过来的眼神,想他那个意义不明的吻…突然间觉得即使是试试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爱情那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人打包票能够永久保鲜。

即使最终还是得不到什么…至少老了的时候,翻着年少时的旧照片,还可以说一句:“这是我暗恋了十年的男孩子,很优秀,很优秀。后来我们也曾经努力试着在一起…”

是啊,韩晓想。如果我们真的曾经努力地试着在一起。象世界上所有的情侣们一样约会、拥抱、亲吻、□…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倾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那,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那天晚饭之后,韩晓跑去了总控室。排了二十分钟的队之后,终于摸到了传说中的…卫星电话。

按下那一串闭着眼也能数出来的号码之后,韩晓觉得自己的小腿都开始哆嗦了。

电话响过几声就被接了起来。罗青枫的声音里难掩倦意,却透着意外的惊喜:“韩晓?终于轮到你排队打电话了?”

韩晓有点心虚。其实排队打电话并没有她先前想象的那么夸张…

“条件怎么样?”罗青枫追问:“伙食呢?住宿呢?”

“四个人一间宿舍,其余三个都是设计院的设计。”最初的战栗退下去之后,韩晓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松了:“每顿都是山珍海味,白吃白喝的,养小猪一样。进口的苹果哦,一个就有你的颜料盘那么大…”

罗青枫低声笑了。

韩晓的眼睛突然就有些发热。这是他的笑声。隔着海洋和陆地。那么远,又那么近。

“罗青枫,”韩晓突兀地喊他的名字。就仿佛咀嚼这三个字可以给她补充某种神秘的力量。可是在喊出了他的名字之后,之前她躲在洗手间里练习了无数次的那句话却突然间忘了个干干净净。韩晓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可越是心慌就越是想不起来那一句最最重要的话她应该怎么说。

电话另一端的罗青枫却明显地误会了她的沉默,声音里有些微微地不好意思:“其实我说让你给我打电话不是要逼着你怎么样的,如果忙就算了。我就是…就是希望能有机会跟你多联系。”

韩晓应该说点什么的,可是她太紧张,喉咙又干涩得厉害。努力的结果也只是干咳了两声,挤出来一声:“哦。”

“注意安全。”罗青枫想了想又补充说:“身体最重要。”

韩晓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喉咙始终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想说的话全都一个字一个字地漂浮在脑海里,她却偏偏没有办法把它们组织成通顺的语言。

直到电话挂断了,飘远的神智才一点一滴地落回到了她的身上。于是练习了很多很多遍的那句话也重新盘旋着涌上了心头:

“如果你还没有改变主意,就让我们试试吧。”

*****************************************

网上搜到了几张海洋平台的图片,传上来给大家看看:

这个是比较近的平台,可以看见陆地

工作还是类似的工作,只不过环境变了,人的心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看不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一望无际的海就变成了将人世间隔离开来的铁壁铜墙。传说中那些关押重犯的海岛…也不过如此吧。

一天一天数着过。晚上躺在床铺上听着无边无际的涛声想罗青枫。想他那句“我就是希望能有机会跟你多联系。”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傻傻的鱼,经不起鱼饵的诱惑。明知道那块饵的后面也许就藏着尖利的针,还是忍不住想靠得近些…再近些。

也许,人总要傻这么一回的吧。

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环境,唯一可以联系的渠道就是卫星电话。但是韩晓不爱排队。她知道在和家人的通话过程中,有人站在附近等着你赶紧挂机是什么滋味。同守着这方寸之地,成员之间是一种战友般的关系。尤其是那些有家有孩子的老技术人员,比起韩晓这样的单身,他们对陆地有更多的牵挂。

韩晓都能理解,所以看到有人在打电话她总是很自觉地回避。

何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美化这座巴掌大的平台。除了空气好、待遇高、每天可以免费吃喝…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得多了他们说不定反而会担心。至于罗青枫…虽然每次都抓心挠肝地想联系,但是真的打通了电话又往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工作,罗青枫听不懂;说油画,韩晓听不懂。

于是韩晓开始疑惑:如此不协调的两个人,就算真的要试,又能试出什么来?!

韩晓把当日的联校数据从头到尾细细捋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点了屏幕右上角的红叉叉。正想找个片子出来放松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扯着脖子喊:“韩工!海工技监科的韩工!接电话!”

在韩晓知道的人里面,能往平台上打电话的就只有海工的总部了。韩晓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中控室的副总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抓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就被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惊得几乎背过气去。

“韩晓,想我了吗?”

韩晓骤然涌起一种想把电话给摔出去的强烈冲动:“怎么到哪儿都有你?!”

邢原哈哈大笑:“这个世界很小,对吧?当然你那个平台就更小了。小日子过得怎么样?”

韩晓习惯性地开始磨牙:“看不见你,当然好得很。”

邢原又笑,仿佛她的发怒于他而言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我说,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怎么能使用这个电话?这个可是你们的技术秘密啊。”

不管承认不承认,韩晓真的是很好奇。这是技术保密条令里的内容,而他只不过是个商人,而且还是个据说背景十分复杂的商人…

韩晓悻悻地哼了一声:“你自己说的,这世界小得很。你是什么部长要人的私生子也说不定呢…”

邢原放声大笑:“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你是这么富有想象力的人啊?不过这话可不能传出去。真要让我老爹知道,说不定‘砰’一枪灭了你——这可不是在吓唬你哦。”

韩晓哼了一声。

邢原大概是笑够了,声音也变得正经了一些:“我来跟你解释一下吧。我之所以可以使用这个电话——注意,是正大光明地使用。实在是因为你们平台上的电脑系统全部使用了一种全新的芯片。它的代号是‘HWN161’没错吧?”

韩晓大吃一惊。一刹那的功夫,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所有平台上的通话都会被录音,如果有人拿这个录音来栽赃她泄露技术秘密…那她的下半辈子就得葬送在松山女子监狱了…

邢原并没有向她求证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HWN161’出自Aachen——亚琛市的伯明翰实验室。而这个实验室最主要的投资方就是于氏财团。明白了?所以你看,我也不是一个单纯的黑社会啊。”

韩晓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奶奶的,这兔崽子该不是又在故意耍着她玩的吧?

“你承认自己是黑社会了?”韩晓没好气地反问。

邢原的声音显得意味深长:“达令,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纯黑或纯白。他们是灰色的——或深或浅的灰色。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韩晓不想承认他的话是有道理的,却又偏偏无法反驳。而且她忽然很惊悚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挂掉他的电话,反而和他有来道去地聊了足足十分钟!

难道果然是寂寞难耐,让她也对一切活的、可交流的生命体产生了超乎寻常的依恋?就像食堂里那些快要返回陆地的老技工们似的,话特别多,逮着谁跟谁唠叨个没完?

这算不算职业病?还是说,孤独和寂寞这两样东西长得太过相像,韩晓已经分不清自己更加害怕的是哪一个了?

这个发现让韩晓感到害怕。于是匆匆地想要挂断这个电话。

“韩晓!”邢原喊住了她,在她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的时候却又长长叹了口气:“韩晓,你有空想想我吧。其实我也挺不错的。”

“我没事想你干嘛?”韩晓反唇相讥。

邢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想想看,我长得还不错,有钱、性格也不沉闷。你没发现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有活力?”

韩晓心底的火“轰”地一声又拱了上来。急火攻心也算有活力?气得暴跳如雷也算有活力?恨不能一板砖拍死他也算有活力?

“奶奶的,我真想让你也有有活力!”胸口一起一伏,韩晓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没想到邢原笑嘻嘻的接口说:“这个…可以有。”

“姓刑的,你不耍着别人玩会死啊?”韩晓忍无可忍,终于原形毕露地冲着电话大吼:“有这个功夫你干点别的啥不好?!”

电波的另一端,邢原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的盲音,笑吟吟地晃着脑袋自言自语:“干点别的啥…还真不好。干啥能有欺负你这么有趣呢?”

韩晓要是听见这句话又该气得要抽筋了吧?

在认识的最初,邢原总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像白安妮。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觉得这两个人并不相像。现在再回忆当初的感觉,邢原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觉得韩晓生气的样子象白安妮呢?

邢原把手臂撑在窗台上,好心情地俯视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美丽城市,唇角也无意识地弯了起来。他想,韩晓只有在生气的时候表情才会变得生动。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很有些古板无趣的。就好像她一直在严格按照什么人制定的规则打造自己似的。光是看着,邢原都替她觉得累。

他想象着她生气的样子:眉毛皱着,眼睛瞪得溜圆。象被惹急了的小猫似的,后背弓着,全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邢原不禁哑然失笑。

薄荷酒

一期工程的验收并没有拖满二十八天。

装置并不大,一期工程完结之后,二期工程施工方还在单校过程中。正好有直升飞机送设计院的两位设计上平台,于是技监科的总工胡同就以整理二期资料的名义带着韩晓返回了陆地。

从平台上下来的那一天,韩晓拉着郭蓉蓉在商业街整整逛了一个下午。不是那种走马观花,走走停停的逛法,而是一刻不停地重复着从人堆里挤出来,再挤进去的可怕过程。

郭蓉蓉都要累瘫了,韩晓依然兴致勃勃。

“你不是刚下平台吗?”郭蓉蓉一边哀嚎,一边靠着商场门口的柱子死活也不肯再走一步了,“你不老老实实地回家睡觉,在人堆里挤什么啊?”

韩晓挽着她的胳膊回答得理直气壮:“就是因为刚下平台,所以才会觉得人多的地方这么讨人喜欢啊——怎么挤都挤不够。”

郭蓉蓉的眼睛转了两转:“其实你是想去罗青枫的画廊吧?”

韩晓被可乐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才说:“瞎说什么呢?”

想去当然是想去的。但是她还没想好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她觉得他不过是想要试着接受她的喜欢罢了,要说别的…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韩晓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别说一个亲吻,就连身体的接触都不过是一次性的快餐罢了。如果罗青枫也这样想,或者…经过了一个月的深思熟虑之后,罗青枫已经放弃了对“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这个问题的好奇心,那她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吗?

韩晓忽然就意识到“孤独”这种东西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了。而她被这种东西所激发出来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返回陆地之后,也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退潮。她知道平台上一个月的生活打散了自己心里那根自称为“坚强”的支柱。现在的她,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敏感,也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害怕孤独。如果罗青枫再拿着温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她,即使那温情里并没有爱情的成分,她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去。

那就真的没救了。

于是,越靠近越害怕。

郭蓉蓉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脸的若有所思:“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在你上平台之前,罗青枫给我打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我打听你哎。我觉得他开始有那么一点注意你了。就算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说着叹了口气:“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韩晓假装没听见最后那句话,低着头一通猛走。

她实在没有办法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在她还没有弄清楚那一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

直到隔着一条马路,看到刚刚亮起灯火的罗氏画廊,韩晓才仓皇地收住了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正从画廊的玻璃门里走出来。那是她看过了很多次的画面,俊男美女的组合。于洋一手扶在车门上,一手搭住了罗青枫的肩膀,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势亲吻他的面颊。然后半低着头,凑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韩晓木然地收住了脚步。她想:生怕自己的出现是一个笑话。原来…还真的是一个笑话…

郭蓉蓉就跟在她的身边,她看到的画面郭蓉蓉自然也看到了。她拍了拍韩晓的肩膀,语气里多少有点不安:“晓晓?”

手掌的下面,韩晓的肩膀似乎在微微地发抖。

郭蓉蓉心有不忍。不过她既然一直都想一棒子打醒这个傻女人,眼下自然是最好的契机:“我跟你说,感情这东西从来就是愿赌服输。先动心的人是你,你就已经输了。其实…罗青枫没有那个义务要为你的暗恋负责的。”

韩晓低着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