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邢原抬起头,冲着她的方向扬起了下巴。

韩晓没有动。

邢原怎么看都觉得她浑身紧绷的样子很是辛苦。忍不住放松了肩膀摇头一笑:“你紧张的完全没有必要。我对于暴力或者强 奸这一类的戏码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败类!”韩晓的脸腾地变热了,气的。

“啧,总算听到点新鲜词儿了,”邢原又笑了。眉目之间最初的凌厉随着这一笑不知不觉消退了下去:“过来坐坐吧。我待不了太久就得走了。”

韩晓僵在门口还是没有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高手相争,谁先动谁输”?还是应该“狭路相逢勇者胜”…

菜刀在厨房,从这里窜到厨房而不会被他抓到似乎难度有点大。更要命的是即是拿到了菜刀,面对这样的人她似乎也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邢原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邢原!”这一嗓子韩晓几乎喊破了音:“有话好好说!”

“这话听着耳熟。”邢原停住了脚,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有一部电影就叫这名子。”

“你…”韩晓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看着他又开始朝自己走过来,只觉得汗毛直竖:“你平白无故地跑到我家到底是要干嘛?!”

邢原“啪”地一声按亮了玄关的顶灯,柔和的灯光穿过暖黄色的玻璃灯罩流水似的泻在他们身上。

邢原的嘴里还叼着半支烟,烟雾袅袅上升迫得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本来还算是棱角分明英俊耐看的一张脸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竟无端地透着阴森。

韩晓忍不住又往后靠了靠。背后是上了锁的房门,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巧克力蛋糕

没有退路,就只能抬起头来面对。

韩晓真的希望自己的目光里能钻出一些有实体的东西来阻挡住他的脚步。或者他天良发现,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惊恐和抗拒而自己停下来。

可惜都没有。

邢原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把一条手臂撑在了她的脑袋旁边。很近的距离,韩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水味。不自在地想要把头扭向另一边,下巴却被他一把捏住。韩晓疼得一呲牙:“你这个…”

邢原的指头骤然用力,一瞬间的力量几乎要捏断了她的骨头。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声音却冷冰冰的没有温度:“韩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不爱听的话。”

韩晓一把拍在他的手上,没有拍动。这只男人的大手肌肉坚硬,远比自己有力气。韩晓心里越发暴躁起来,抓着他的手忍不住就开始往肉里用力。越是用力心里越是止不住恨意。

“嘶”地一声,邢原看了看手背上被她抓出来的血印,皱起眉头:“你属野猫的吗?”

话没说完,韩晓已经一把朝他脸上抓了过来。邢原连忙向旁边一闪,钳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韩晓一抓落空,靠在墙上直喘粗气,本来煞白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你再欺负我试试看!”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韩晓的眼睛却突然间绷红了。不知为什么,失业前后所遭受的委屈,平台上的辛苦和那些无法忍受的孤单,和罗青枫在一起时的患得患失…在这一刻一股脑儿兜上了心头。

她撑了那么久,已经很累很累了。

可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还跑来这里欺负她…

邢原愕然望着她眼角将坠而未坠的一滴泪,满心的戾气不知不觉消散开来。心想这丫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打不过就哭呢…

“我没有欺负你,”邢原抬起手让她看自己手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明明是你在欺负我好不好?你看,都出血了!”

韩晓瞪着他,睫毛上的那滴泪珠晃了两晃,“啪嗒”一声落了下来,然后又是一滴。

“哎,”邢原忙喊:“别哭啊!”

韩晓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来,再然后就象开了闸似的争先恐后地挤出了眼眶。

“哎,哎,别哭别哭。”邢原有点慌了手脚:“我没怎么着你啊,对吧?我真没怎么着你啊,你哭什么啊?你不带这么耍赖的…我说韩晓…”

因他突然出现而产生的恐惧到了这时统统都变成了愤怒和一点点韩晓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也许是这些水分在身体里蓄积得太久,这一哭竟然无法收拾。起初还咬着牙强忍着抽搭,到后来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邢原手足无措地围着她转了两圈,也跟着蹲了下来,把她的脑袋从膝盖上用力拽了起来:“晓晓,我说你能不能…哎呦!”

就这么一个疏忽,韩晓已经在他手背上又抓出来一道血印子,然后就象一只被彻底惹急了的大猫似的一边哭,一边冲着他连抓带挠,嘴里还含含糊糊地骂:“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邢原又好气又好笑,闪了几下用力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按在她的脸颊旁边,本想好好解释一下的,结果一对上她那双红通通的,马上就要冒出火来的眼睛,邢原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喷了:“晓晓…晓晓…你不能这么玩赖…”

韩晓怒火中烧,可是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

邢原笑着笑着眼神就变了,黑湛湛的一双眼瞳慢慢变得幽深。

韩晓看不懂,直觉不是在看自己。可是不管他看的是谁,为什么要跑来自己家里来闹得鸡犬不宁?韩晓原本对自己防盗门的安全性相当有信心,可是他这么一闹还让她怎么住?换门?还是干脆换房子?他奶奶的,房贷压根还没还清呢…

两只胳膊还没有挣扎开,就觉得他的手用力一收,半蹲着的韩晓重心不稳,一头撞进了邢原的怀里。男人身上的味道混合了淡淡的烟草味和沁凉的木调香水,象一块刚刚被太阳晒过的麻布,粗糙而温暖。

隔着薄薄的一层棉布,韩晓的脸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皮肤上传来的热度。震惊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种,就被不自在的感觉取而代之。尤其是刚才他眼里那种不知道在看谁的诡异目光,又让她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该上哪儿发疯就上哪儿去发,到她这里来干什么?!

韩晓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卫生间。

眼泪鼻涕弄得整张脸湿漉漉的,韩晓打开水龙头匆匆洗了一把脸。卫生间的光线不好,照得镜子里的这张脸怎么看都煞白煞白的,偏偏眼圈通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对着的是这个人,韩晓也不稀罕好看。

韩晓把毛巾捂在脸上,靠在盥洗台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发泄式的痛哭让人感觉疲惫。韩晓觉得自己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面对这个人了,真想就这么一直待在卫生间里直到他走。

可是面对的是邢原,这种逃避的方法显然是没有什么用的。

无精打采地从卫生间出来,邢原背对着她正站在窗边抽烟。玄关的灯照不到那个角落,所以他的侧脸显得一团模糊。

韩晓抱着胳膊靠在卫生间的门口,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邢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很亮,但是看不清神色。

韩晓半垂着头没看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区区一道门锁不住你这样的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够顾及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无聊?”邢原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佛在问她,又仿佛在问自己。

“对,无聊。”韩晓瞥了他一样又垂下了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在我这里看到什么。只是一张相似的脸——我觉得你对着她的照片就已经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骚扰到我这样不相干的人。”

邢原没有出声。韩晓所有恶劣的情绪都被这男人给勾了起来,语气开始变得无所顾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争取,等到败下阵来又只会把脾气发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你算什么男人?!”她望着脚下,眼底有一抹流光滑过来又无声地收了回去。明明白白的鄙夷,不屑于掩饰。

邢原没想到她居然也知道自己和白安妮的那点事儿,多少有点小小的意外。随即便想到了她这消息的来源,一张脸又沉了下来:“罗青枫说的?”

韩晓没有理会他的语气,淡淡答道:“于洋和他吵架的时候提到了这个名字。我问的。”

邢原把剩下的半支烟顺着窗口扔了出去,一时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放在一边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邢原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按掉:“我得走了。等我办完了事我们再好好谈谈。你的电话我已经留给了秘书,他会定期给你打电话的,需要什么你跟他说。”

韩晓斜了他一眼:“我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我和你不熟的。”

邢原似笑非笑地朝她走了过来,韩晓有点紧张,但是腿脚都懒洋洋的,想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了自己的一步之外。

“你跟谁熟?罗青枫?”邢原压轻了声音反问她:“这小子撬我墙角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韩晓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瞪着他正要说话的时候,邢原却抬起手把她脸颊旁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邢原的手缓缓地滑过她的脸颊,恋恋不舍地在她耳朵上轻轻捏了一把:“傻丫头,罗青枫那个生活白痴不适合你。”

韩晓不自在地偏过头,讥诮地反问他:“那谁合适?你?!”

邢原和她对视片刻,一声不吭地拉开门走了出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把房门关得很用力。“砰”的一声连墙壁都震得嗡嗡作响。

韩晓低声骂道:“变态!”

变态留下的礼物直到她临睡前准备关窗户的时候才注意到。

那是一个挺小的方形盒子,被窗纱压着,只露出了一段精致的墨绿色缎带。韩晓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一股细细甜甜的香气。是甜品的香气。韩晓犹豫了一下打开盒子,原来是一块圆嘟嘟的巧克力蛋糕。上面还用奶油堆着一个笑眯眯的小雪人。

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此刻突然闻到甜甜香香的味道,令人不自觉地胃口大开。何况只是一块蛋糕,拒绝了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韩晓一边想这个变态还真是大大地狡猾…一边用小叉子舀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细腻的甜香融化在口腔里,令每一个味觉细胞都瞬间苏醒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开始追逐起令自己感动的味道来。

连心情也开始不知不觉地好转。

甜的味道最容易让人有幸福感——当韩晓盘膝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蛋糕的时候,心底里不期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为什么这样的感觉偏偏是由这个人给予的呢?

说起来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其实韩晓的这个厅只是四平不到的一处玄关。

玄关的一整面墙被改造成了壁柜,专门收纳韩晓的鞋子、雨伞等杂物,另一面的空墙改造成了镜墙,反映着房间里的落地窗,无形中放大了狭窄的空间。镜墙的角落里摆着一盆一人高的绿植,叶片茂盛。

房间不到四十平,以落地窗为界,均匀地分作了左右两个部分。右侧是她的休息区。简单地摆放着衣柜、床和床头柜。另外一侧则明显是工作区,除了靠窗摆放的书柜和一张书桌,其余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摆在浅色的木质地板上。

因为是顶楼,屋顶是朝着窗口方向倾斜的。床铺的上方开了天窗。似乎是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的…

这是罗青枫第一次看到韩晓的房间。大小跟他估计得差不多,凌乱程度也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要比自己的预想多了几分柔和的女性气息。床铺不是古板的工作蓝,而是粉紫交错的碎花;窗帘不是规规矩矩的百叶窗而是绣着绿萝的白纱;就连床头柜上的台灯也是精致的花蕾形状…

这些意料之外的东西让他觉得有趣。

厨房在房间的另一侧,碎砂玻璃的推拉门半开着,韩晓系着围裙正在洗菜。水声哗哗地响着,窗外有邻居家传来的音乐。

也许是感觉到了罗青枫的视线,韩晓抬起头冲着自己的书桌扬了扬下巴:“左边那个柜子里有饼干桶,饿了可以先吃点饼干。”

罗青枫摇了摇头:“我妈总拿饼干喂猫,所以我条件反射,看见那东西就会联想到猫粮。”

韩晓抿嘴一笑,很小心地反问他:“我记得你家是在上海吧?你怎么…没回上海?”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没敢问。

罗青枫揉了揉自己的脸,含含糊糊地说:“那不是…不想被管得太死嘛,这里离上海不远不近的,正好啊。”

韩晓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沉到了底。垂下头继续摆弄泡在水池里的青瓜,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了微笑。

罗青枫摆弄了一会儿她书桌上的书。都是韩晓的专业书,看不懂,也没有兴趣看。一抬头,看见了挂在案头的木质相框。里面是一张发旧的照片。很多人的合影,似曾相识。

罗青枫取下相框仔细端详。相同的照片他也有过一张,但是辗转走过了太多的地方,已经记不清扔在哪里了。照片上高高矮矮的一群半大孩子,以讲台为台阶站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半圆形。最前面的一排还半蹲着。身后的黑板上写着“欢度元旦”,旁边十分应景地画着气球彩带什么的。正是当年自己的手笔…

罗青枫不禁抿嘴一笑。应该是高二那年的元旦吧,是他在T市度过的最后一个节日。

他在照片上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自己,站在最后一排的最中间,头发有点乱,几乎挡住了左边的眼睛。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带着那个年龄所特有的桀骜不驯。而韩晓居然就站在他的前排只相隔一个人的位置上。束着马尾,冲着镜头腼腆地微笑。

脑海里模糊的印象都在这张照片面前变得清晰起来,罗青枫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把闲书压在化学课本下面偷看的女生。细碎的刘海垂在眼前,下颌的弧度精巧而单薄。自己那时总是迟到,从她的身边经过时,她总是匆匆地瞥自己一眼,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眉眼都淡淡的,看不出神色。

那时的她应该是个很安静的人吧。混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出挑。

韩晓甩着手凑了过来,看见他手里的照片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看这个?”

罗青枫抬头看着她,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我说韩晓,你那个时候是故意要凑到我前面来的吧?”

韩晓的脸红了:“哪有?我是拿到照片才发现你在我后面的。”

“不可能!”罗青枫捏住了她的下巴,笑嘻嘻地凑过来吻了吻她:“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偷偷看我站哪里,然后一点一点往那边凑来着?”

韩晓的脸更红了,拨开他的手嗔道:“吃饭!”

绿豆粥、两样清淡的小菜:素炒菜心和凉拌豆苗,还有就是在楼下的熟食店买回来的卤鸡翅和小笼包。

罗青枫本来不太饿的,看到一桌子的清粥小菜忽然又有了胃口。

“怎么样?”韩晓看着他夹菜,小心地问道:“味道?”

“凑合吧。”罗青枫头也不抬地说:“炒这些素菜不就是放盐放蒜蓉吗?我觉得谁来炒都是差不多的味道——你这个跟我老爸炒得就没啥区别。”

韩晓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夸自己手艺已经赶上了他老爸那么好?还是在损自己老爸手艺差得跟自己一个水平?

“别瞎琢磨了,”罗青枫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从瓷碗的上方瞥了她一眼:“这个水平养活我就足够了。我不挑嘴的。以后咱们就在你家吃饭吧,天天在外面吃多贵啊。”

韩晓不禁一笑:“你想得倒挺美。我也得有时间伺候你啊。”

罗青枫也笑了:“没时间当然不能强求了。我说的是你休假的时候——休假的时候在家做做饭总可以吧?”他的嘴角还粘着一粒米粒,笑起来的样子多少有点傻乎乎的。

韩晓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梦想了多年的那个形象完全不是一个版本的,那个罗青枫是漫画故事里桀骜不驯的冰山王子,自持才艺,高高在上。眼前的这个版本,不高兴的时候总爱板着脸,高兴的时候又有点孩子气…

率真,也生动。

罗青枫伸手过来用筷子的另一头夹她的鼻子:“喂,这个问题还用想这么久吗?电影里说女人都很愿意在家里做做饭,显摆显摆厨艺的呀?”

罗青枫的“电影里说…”立刻让韩晓想到了小品里魏淑芬的那一句“俺娘说…”,扶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罗青枫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直觉跟自己的说的话有关,丢下筷子就作势要挠她的痒痒:“你在笑我对吧?居然敢笑我?”

两个人正闹着,电话响了。韩晓拿起电话,是胡同打来的。他是技监科的总工,韩晓看见屏幕上他的名字,立刻伸出手指按在嘴上冲着罗青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胡同的声音听起来慢条斯理的:“小韩工,休假休得怎么样?”

韩晓知道他是有公事才会打电话,但他既然不先提,她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好,你给我的资料还差D五区的就汇总完了。”

胡同夸奖她:“这速度已经很快了。D五区的图纸留着我来弄,你把前面那些整理一下发到我的邮箱里来。”

“好。”韩晓连忙点头。

“还有一件事,”从胡同慎重的语气里,韩晓就能听出他要说正事了。果然再开口的时候,胡同的声音里就带出了几分抱歉的意思:“是这样,我知道你的休假还有一个多礼拜。不过,二期那边提前开始联校了,咱们得上人配合。你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看看能不能先上?”

韩晓不自觉地望向罗青枫:他算不算要紧的事?嘴里却正正经经地应着:“好的。哪一天?”

“明天一早回来报到。”胡同想了想,又说:“记得把资料带着,那都是资料室里借出来的,回头还要交回去的。”

韩晓又答应了一声。望向罗青枫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依依不舍的味道。

罗青枫放下筷子,抓过纸巾擦了擦嘴:“要走了?”

韩晓挂了电话,沮丧地点了点头。

“还是二十八天啊?”罗青枫叹了口气:“怎么非得二十八天啊?多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