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枫的脸色立刻变了:“投资方?那就是说…”

刘东坡笑眯眯地跟他解释:“就是说上平台接人的不是海直中信的救援飞机,而是投资方派出的私人飞机。飞机上配备了专门的救护小组。刚才电话就是投资方的邢总亲自打来的,说天气不好飞机很难在指定的地点降落,他正在征求我们的意见,想把伤员接到他自己的疗养院去做详细检查…”

罗青枫的心慢慢坠入谷底,一时间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

顶着坏天气来平台上接他们的不是海直中信的救援飞机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那可以勉强用领导统一安排来解释的话,那把他们送到这种一看就不是海工总院的地方来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最最重要的,这里的医护人员为什么个个都像哑巴似的?不管你问什么样的问题,答案统统都是:“Sorry, I Don’t know。”

从平台一登上飞机韩晓就被大夫按住打了一针,然后就开始迷迷糊糊地埋头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途昏头昏脑地醒来了一次。似乎刚刚手术结束。一个男人的声音正絮絮叨叨地在旁边不知道跟谁汇报:“伤口很深,先期处理得很不好。感染一直没有控制住…所以给缝合带来了很大难度。伤口恐怕会留疤…”

对于留疤韩晓自己倒不是很在意。不过就是穿泳装的时候难看一点罢了,对她来说,穿泳装本来就是为了游泳,不是为了走秀。但是这个似乎是主治医师的男人那种毕恭毕敬的语气实在是太奇怪了…

等到药劲儿过去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儿了。

韩晓靠在枕头上,冷眼看着漂亮的护士帮她换好滴注药瓶,又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毛巾被的被角,明知道不会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回答还是忍不住再次发问:“小姐,我的那些同伴呢?他们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眨着漂亮的眼睛,歉意地冲着她笑了笑:“Sorry, I Don’t know。”

又是这样!

韩晓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靠回了枕头上。松软舒适的羽毛枕头——韩晓从没见过哪家医院能提供这么奢侈的东西。这到底是哪里呢?

韩晓瞪着眼睛顺着悬挂在头顶的水晶吊灯慢慢下移,依次扫过半开的窗外层层堆叠的绿荫、浅绿色的三叶草花纹的精致壁纸、绣花的丝质窗帘和床头柜上盛放在玻璃果盘里水灵灵的进口水果…心头盘旋着一种很茫然的感觉,不知道眼前的这些画面是不是也和昏迷中主治医师的语气一样都是幻觉——那个老头子每天来查房的时候都板着脸,跟护士们说话的时候语气严厉得不得了,一点儿也不像是会客气说话的人。

腿部的伤口已经做过了手术,烧也退了。身上其余的小伤更是不值一提。只除了睡不好。 自己这个状态要是在一般的医院里,说不定早就被医生撵着给别的病人腾床位了。而且手机也被收走了…

韩晓郁闷地想:这该不是被绑架了吧?问题是:自己又不是什么机密技术的核心参与者,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要钱没钱,要貌没貌,绑架自己——那除非是绑匪的脑子被门给夹过了。

这个想法确实是有点太离谱了。韩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母和罗青枫都知道了多少?会不会象她似的这么着急?

“叹什么气?”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突兀地插入了这一片幽静之中:“怎么养病都养的这么不老实?”

韩晓迷迷糊糊地转过头,眨眨眼,再眨眨眼,讶然说道:“怎么又是你?”

完全下意识地一句问话,可是问出口之后,几天以来悬在心里的那些不对劲的感觉却都或明或暗地有了答案。可是更深层的问题随之浮出了水面:为什么呢?这个男人花这么大的心思…有什么用意呢?

邢原穿着黑色的西装,是很正式的装扮。将这人素来隐而不露的锋芒烘托得纤毫毕现。就连看着她的眼神,也远比平时来得锐利。尽管他唇边带着笑,可是这样的笑容搭配着这样的一副表情,反而让她觉得陌生。

韩晓忽然就有些迷惑。画廊里举着柠檬茶笑容狡黠的邢原、提着麻袋被自己堵在门外假扮无辜的邢原、电话里半真半假地说“有空想想我”的邢原…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或者…都不是?

邢原脱掉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卷卷袖子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看滴注瓶再看看韩晓已经警觉起来的一双眼睛,忍不住咧嘴一笑:“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好像看见鬼似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韩晓哼了一声,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怎么了?”邢原面露诧异:“伤口不舒服吗?”

是很关切的语气,韩晓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临上平台的那一夜他用阴森森的语气跟她说的话:“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韩晓顿时汗毛直竖。

邢原看着她惊魂不定的样子蹙了蹙眉头,抬手正要试一试她额头的温度,韩晓却猛然向后一缩。邢原的右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还是顺势落了下来按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手掌下韩晓的身体骤然绷紧,邢原不悦地抿紧了嘴角。

“护士说你中午没有吃饭?”邢原收回手,有意地忽视了韩晓眼中那一抹令他感到不快的戒备。语气却不由得变得恶劣:“在闹绝食?你做这副姿态给谁看?”

说起这个韩晓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邢原你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囚犯吗?”

邢原的眼神变得阴沉:“有你这么养尊处优的囚犯吗?”

“那我的同伴呢?”韩晓知道自己寸步不让的姿态在这时只会更加惹他不悦,但是郁闷了这么多天,她心里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住:“你把我们困在这个地方,不但相互都隔离开,而且还把手机都拿走了,你不觉得过分吗?”

邢原看了看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往外走。

“邢原!”韩晓急了,这么多天总算才见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结果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她的腿上打着绷带,手背上还插着滴注针头,想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邢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憋了多少天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邢原你个神经病!”

韩晓自己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才头晕眼花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房间里照例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片静谧的暖橘色。

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腰上,沉沉的,压得她简直透不过气来。韩晓的视线落下去,迷迷糊糊地看到一条男人的胳膊,白色的衬衣袖口卷了两道,露出了一段黝黑的手臂。

韩晓的脑袋有点发懵,视线顺着手臂往上移,一转头就看见了邢原熟睡的脸,几乎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韩晓觉得自己的脑袋“当”地一声死机了。

在她几乎惊恐的注视之下,邢原的眼睛刷地一下睁开了。不是那种睡意朦胧的半睁半闭,而是在睁开的一瞬间犀利如鹰,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在一瞬间绷紧。

韩晓后背的汗毛根根直立——这男人的眼里的杀气,连她这个向来反应迟钝的人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邢原的视线对上了韩晓,眨了眨,然后无声地松弛了下来。唇角也随之浮起一个柔和的弧度:“醒了?”

韩晓震惊太过,一时间神色木然。

邢原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脸,“饿不饿?”

韩晓听到一个“饿”字才缓过神来,一想起自己连午饭都还没有吃,立刻就觉得饥肠辘辘。

邢原十分自然地凑过来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吃点东西吧,别耍脾气了。等你吃饱了我都告诉你。”

亲昵的语气让韩晓一瞬间爬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满心都是要抓狂的感觉:“邢原你他妈的就不能正常一点?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邢原坐起身,歪过头懒洋洋地冲着她笑了:“我可是老实人,我能有什么花样?”

韩晓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和你又不熟。”

“没关系,”邢原无所谓地笑了:“咱不是有的是时间?慢慢熟好了。先吃饭吧,我也饿了。中餐西餐?”不等韩晓回答,他就伸手按了按床头的按钮。

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十分面熟的年轻人。

邢原收敛了笑容淡淡地吩咐他:“把晚饭送过来吧,我的那份也送过来。”

年轻男人应了一声,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韩晓突然想起他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天天给自己送花的人,看来他还真是个跑腿的…

“想什么?”邢原扶着她坐了起来,从沙发上抓过两个垫子垫在她的背后。

“我在想…”韩晓看看他,决定要为了得到答案而放低姿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好说。”邢原瞥了她一眼,眼底掠起狡黠的笑容:“你乖乖地把饭都吃掉。还有…跟我说话的时候再不许气急败坏的,我就统统都告诉你。”

一碗热腾腾的米粉顺着桌面推了过来,把正在发呆的罗青枫吓了一跳,夹在指间的香烟差点掉在了桌子上。一抬头便看到了韩妈妈正小心地打量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罗青枫看看她再看看韩爸爸:“是菜不合口味吗?”

午饭吃湘菜是韩妈妈的提议,罗青枫只听崔浩说起过这家名叫“湘天下”的湖南菜馆,自己并没有来过。

“小罗,”韩妈妈的语气十分地小心:“我看你一点东西都没有动过呢。”

罗青枫摇了摇头:“没事。”

从刘东坡那里打听不出任何详细的情况,邢原则压根联系不上,而罗青枫自己又实在不想去求于洋。所以他的心情很不好。偏偏这些担心又不能在韩晓父母的面前表露出来。

韩妈妈笑了笑:“是担心晓晓呀?昨天她那个领导给我们打电话了,说晓晓的伤恢复得很好。还说最多明天就可以接我们这些家属过去看看。”

罗青枫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心里却对这些话的真实性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刘东坡是在敷衍他们?还是真的可以见面?以邢原的性格来看,怎么可能把花了心思劫走的人那么容易再放回来?话说回来,就算邢原真的对韩晓存着什么不一样的心思,也完全用不着把人劫走这么麻烦…

还是说…他想阻拦的其实只是自己?

韩妈妈和韩爸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和罗青枫相反的是他们完全没有怀疑过刘东坡的话。知道可以很快和女儿见面,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忧,但实在是已经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韩妈妈正想着再劝劝罗青枫吃点东西,就听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严厉地喊了一声:“青枫!”

这是一家刚刚装修过的餐厅,黑红两色的搭配很有几分地方风格。沿街的一侧是宽敞的玻璃窗,窗外是一道窄窄的绿化带,再远处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台风所带来的阴霾正在渐渐远离这个城市的上空,但是天还阴着。街道、车辆和行人都因为阴沉沉的天色而显得黯淡无光。在这一切之上,灰蒙蒙的光线正费力挣扎,试图地从团团笼罩的阴云里挤出来。

令人打不起精神来的天气。

听到这个声音就更加地令人打不起精神来——尤其是在可以预知随之而来的会是怎样的一场令人心烦的口舌交锋之后。

所以罗青枫站起身的时候,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韩妈妈诧异地随声望了过去。喊出罗青枫名字的女人和自己年龄相仿,装扮却比自己更讲究,只是表情似乎有些过分严厉了。再往她旁边看,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瞪着罗青枫。两个女人的神色间都带着一种她不能理解的愤怒惊诧。

韩妈妈迟疑地望向了罗青枫:“这两位是…”

罗青枫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这么巧,你们也出来吃饭?”

罗妈妈张钰的视线冷淡地在韩晓父母的身上转了一圈,又绕回到了罗青枫的脸上:“有时间陪着不相干的人吃饭没有时间陪陪自己的父母,青枫你可真是孝顺孩子。”

罗青枫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地给两者做了介绍:“伯父伯母,这位是我母亲。妈,这是晓晓的父母。”

韩爸爸客气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而韩妈妈则因为她刚才的一句“不相干的人”而略显不快。

“既然都不是外人,一起坐坐吧。”嘴里说着客气的话,韩妈妈的神色却已经明显地冷淡了下来。

张钰瞥了她一眼,反手挽住了于洋的胳膊:“不好意思,我没有和陌生人一起吃饭的习惯。而且,我和儿媳还要去买点东西呢。”

一句“儿媳”把韩妈妈给叫懵了。她看看张钰身边的女孩子,再看看面色铁青的罗青枫,怔怔地问道:“小罗,你家兄弟几个?”

罗青枫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张钰似笑非笑地回答说:“我家青枫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刚刚结婚,两口子现在都在德国呢。在国内就青枫一个孩子。”说着拍了拍于洋的手:“既然青枫有事,咱们先回去。晚上再让他陪你吃饭。”

于洋面带微笑地冲着韩晓的父母颌首,神色之间多少带出了几分得意。一转眸触到罗青枫阴沉的眼睛,微微一愣,垂下头十分温顺地跟着张钰走了。

“伯母…”罗青枫费力地想要开口解释:“我妈她…”

韩妈妈摆了摆手:“你结婚了?”

罗青枫忙说:“我没有!”

韩妈妈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望着他的目光却已经透出了淡淡的疏离:“我明白了。”

罗青枫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就听她缓缓说道:“难怪晓晓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过你。”

“伯母,”罗青枫有点发急:“我和晓晓…”

“你和晓晓不合适。”一直冷眼旁观的韩爸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罗青枫怔了怔:“伯父…”

韩妈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老伴儿,目光又转向了罗青枫:“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着想的。你母亲是,我们也是。”

罗青枫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我妈她这人…”

“你妈妈的态度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韩妈妈摆摆手打断了他:“以后真要在一起的话,婆媳矛盾怎么解决?将心比心,我们不可能怂恿孩子去跟长辈作对。但是做父母的,我们也不忍心看着孩子不受公婆待见,一辈子受委屈。小罗,这些天多亏你照顾,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韩妈妈和韩爸爸就一起站了起来。罗青枫要站起来的时候被韩爸爸按住了肩膀:“这里离得不远,我们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总是麻烦你怎么好意思。”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可是姿态里却流露出异样的坚决。

罗青枫眼睁睁地看着韩晓的父母走出餐厅,站在斑马线的这一端等着红灯变成绿灯。只是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却没有勇气追上去解释。何况,解释什么呢?母亲的态度、于洋的存在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吗?

罗青枫点燃了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一时间满心都充斥着自暴自弃似的低落。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画廊的、韩晓的、父母的…瞬间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厚重的网将他牢牢地捆缚在其中。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

指间的烟雾升上来,几乎迷了他的眼。涩涩的感觉。罗青枫不自觉地歪过头,想让烟雾离得自己更远一点。

就在这一侧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色宝马车。罗青枫的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香烟掉了下来,落进了汤碗里发出“嗞”地一声轻响。

隔着一道玻璃窗,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辆属于邢原的宝马车正停在路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笑容可掬地跟韩晓的父母说着什么。

罗青枫跳了起来,疯了似地冲了出去。人还没跑出饭店的大门,就看见韩晓的父母弯着腰坐进了宝马的后座。

罗青枫焦心如焚,还没喊出声,胳膊却被人给拉住了。一回头原来是饭店的服务员,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他的样子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先生你还没结账呢。”

罗青枫连忙掏出钱包,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拽出几张钞票塞进她的手里。就这么一耽误,再追出去的时候,黑色的宝马已经一阵风似的呼啸而去。

罗青枫疯了似的沿着人行道追了过去,可是那车开得太快,街道上的车又太多,眨眼之间黑色的宝马就没入了汹涌的车流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罗青枫有种异样的挫败感。他所喜爱的东西正一样一样地受到威胁,先是画廊,然后是韩晓…就连自己的母亲也站到了和自己对立的那一边。此时此刻,他和韩晓之间唯一的纽带也被邢原拦腰斩断了。

罗青枫的双手支在膝上,呼哧呼哧直喘气,觉得五脏六腑都扭成了一团,在终于破云而出的微弱阳光中隐隐作痛。

木偶戏

电话接通的时候,刘东坡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无奈:“你这个孩子,还真是死心眼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刘叔,”罗青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难得的低声下气:“我好歹也算是海工的…预备级家属,对吧?你就不能跟我交个实底?”

刘东坡叹气:“怎么说你都不能算是韩晓的直系亲属,我们的人员登记册里没有你的名字,所以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得太明白啊。”

罗青枫最头疼的就是刘东坡跟自己扯这副公事公办的官腔,可是现在除了找他打听还真是走投无路,于是不得不放再次软了声音:“走个后门吧,刘叔。”

刘东坡无奈:“我跟你这么说吧,这场事故虽然不是人为造成的,但是有人员受伤,上头还是要压下来的。所以韩晓的工伤不能往上报,你明白不?”

罗青枫不明白:“这跟报工伤有什么关系?”

“平台上有人员受伤,但是这受伤的事又不能往外抖落,所以我们的领导和投资方的领导要把这些受伤的员工暗地里安置好,懂不懂?”

罗青枫还是似懂非懂。

刘东坡于是叹气:“实在不懂就别再问了。他们具体在哪儿养伤连我还不知道呢。”

罗青枫嘴里的烟险些掉下来:“怎么会…”

“不过,他们应该会联系伤员的直系亲属,”刘东坡沉默了片刻开始给他支招:“你去巴结巴结韩晓的父母,好好献献殷勤——争取从你的准丈母娘身上打开突破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罗青枫苦笑,就算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他现在又该去哪里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