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晓羽好长时间没吃涮羊肉，馋得厉害，正忙不迭地往锅里放鸭血：“我们不怎么见得着，他工作挺多的。”
“知道他为什么签远见吗？”曲和吃着青菜，瞪着眼睛看甘晓羽。
甘晓羽摇着头：“不知道！”
“你不是在装吧？”曲和闲笑：“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是奔你去的！”看甘晓羽有些吃惊地望着他，他接着说：“不然远见有什么吸引他？”甘晓羽也觉得远见的吸引力没有这么大。
他问甘晓羽：“他知道你生病了吗？”
甘晓羽摇头。
曲和心里想，自己还有胜算，梁锦程如果知道甘晓羽身体不好了，是不是还能这样孤注一掷？想到这些他自己都有些钦佩自己的勇气。
甘晓羽问他：“你笑什么？”
曲和说：“我跟梁锦程宣战，竞争开始了！”
甘晓羽又想笑又想哭：“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曲和说：“我首先不恐惧，然后还可以帮助你，可以吃最好的药，用最好的医生。”
甘晓羽问：“如果我死了，或者不死，病病歪歪的一拖好几年，你怎么办？”
曲和明显没想到甘晓羽会提这么尖锐的问题，他迟疑地不知怎么回答。
甘晓羽笑着说：“虽然中年丧妻是一又时尚又美的事，但我不给你这机会！”她挑了一块子羊肉放进调料碗里。
曲和说：“你说这么严重干吗，医生都说好了！”
甘晓羽不再说什么，如果最坏的情况自己都可以接受，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总是这样鼓励自己。
四十七
梁锦程带了一些广告客户过来，过去的合同已经执行完了，续签合同以远见的名义签署，其中有一款婚纱的广告合同，是梁锦程进入远见的第一个执行合同。
导演推荐了几个与梁锦程搭档的女演员，梁锦程都不太满意，办公室里议论纷纷，小林咋着嘴：“就是大牌呀，导演也得礼让三分！”
甘晓羽也知道这回事，合同的执行期一拖再拖，搞得婚纱公司都有些急了，他们预定的广告播出时间已经不远了，这是梁锦程的另一面，她不知道大牌演员还可以这样做，她问小林：“是不是有点儿耍的意思？”
小林说：“投入千万，拍一个广告，比一个小电影投资都大，当然要认真些，也是对商家负责吗！”
两个人正嘀咕，甘晓羽桌上的内线电话响，是陈玉成：“晓羽，你到我这儿来一下。”
甘晓羽对小林撇撇嘴：“老板叫我。”
小林缩回自己的位子。
甘晓羽从陈玉成的办公室出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休闲茶饮室，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陈玉成告诉她，婚纱广告的导演在楼道里看见甘晓羽，觉得甘晓羽很适合跟梁锦程搭戏，陈玉成说，后来导演看了《一往情深》，更是要马上带甘晓羽见婚纱公司的负责人，赶快定下来，时间确实不等人。今天早晨甘晓羽确实在楼道里看见了导演，当时也就是擦身而过，并没有打招呼或者多看两眼，现在导演怎么看上她的已经不重要，关键是她要不要去。
甘晓羽迅速把合同里所有的条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拍摄地点她很喜欢，杭州西湖，她还没有去过，十一月的西湖应该很美，人说西湖是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日湖不如月湖，她想如果可能应该可以领略这几种湖景，自己体会一下，所以想去；拍摄酬金她很喜欢，她觉得那么短的时间可以挣十万，很想要；还有婚纱，她有些黯然地想自己的一生中不知是否还能真正穿上婚纱，嫁为为人妇，留下这个影像作为纪念很不错，何况，何况还是跟梁锦程？
看着窗外屋顶花园里处处的浓浓绿意，她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样样都好，可是自己当时没有答应，是迟疑什么呢？
如果自己答应了，梁锦程会怎么想？她拿起电话，拨给梁锦程。
梁锦程正在运动，听到电话响，还是做完了规定动作和次数，他总是这样做事的时候不会受任何事情的打扰。一边擦汗一边拿手机看，是甘晓羽，这是他们分开后，甘晓羽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是要还那件风衣吗？
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拨回去：“晓羽，你找我？”
在电话里甘晓羽把导演的意思说了，然后说：“师兄，我还没有答复导演，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可以拒绝！”
梁锦程觉得太好了，他怎么会觉得不合适，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唯一担心的是甘晓羽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他说：“你想拍就好，我当然愿意，合作愉快！”
电话很快挂断了，甘晓羽没有听出梁锦程特别的高兴和特别的不高兴，就像平时谈论一项工作和一件事情，可是甘晓羽无名地感到心安，她立即回复了陈玉成，可以见导演和广告委托人。
陈玉成说：“《一往情深》拍完后，很多人找你，我都给挡了，知道你志不在此，晓羽，你千万别勉强自己。”
甘晓羽笑着说：“这个广告，我喜欢，拍摄地、酬金还有婚纱，还有梁锦程。”说完了自己也觉得兴奋过度，有点儿口无遮拦。
见导演和广告委托人的时候，甘晓羽觉得自己的嘴唇不够润泽，她涂了一点儿带颜色的唇彩，人立刻变得精神了许多，过去甘晓羽并不体会化妆品的妙处，如今她因为生病而变得有时需要一点化妆品时，才知道全世界的化妆品的销售额为什么那么大！她穿了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水蓝色羊毛背心，牛仔裤，与牛仔裤同色系的鞋子。
见面地点是在婚纱公司的会议室，甘晓羽如约前来，当她被前台引着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王永祥见她进来，给她介绍导演、摄像、婚纱公司的设计总监，市场部经理，一一致意过，甘晓羽被领到梁锦程的身边坐下，梁锦程就像是和她商量好了似的也穿了白衬衫，牛仔裤，外面的毛背心是耦荷色的，甘晓羽真的很少看见梁锦程穿牛仔裤，而且他的鞋子也跟自己鞋子的颜色一样。甘晓羽有点儿窘，明明是情侣装吗！
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还没说呢，就让人感觉有一种甜蜜感觉的气场，婚纱公司的设计总监是个艺术气息非常浓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时尚夸张，特别是手腕上那一串手镯，各色各样儿的堆砌在一起，又是一种风情，她目光敏锐，在梁锦程、甘晓羽两个人之间看了几次，就说：“量尺寸吧，晓羽小姐好像比上一个演员瘦一些。”上一个演员已经做服装了吗？
量尺寸的时候，甘晓羽看见了各式各样的婚纱，还有供男士穿着的结婚礼服，简直琳琅满目。量好了尺寸，约好两天以后是试服装，似乎就没什么事了，甘晓羽甚至没听到梁锦程说过一句话。
待一切做完了，大家要告别的时候，梁锦程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算我赔罪，耽误了那么多时间！”
导演和市场部经理附和，设计总监最后也点头同意。一群人到地下车库各自提了自己的车，导演和市场部经理起哄非要狠宰梁锦程一次，所以去了东三环外的马克西姆餐厅，吃地道的法式大餐。
吃饭的时候气氛放松了许多，市场部经理说：“我看过你们演的《一往情深》，虽然是悲剧，可是觉得美极了，我当时怎么没想起来让你们搭档。
导演也说：“我眼睛独吧，楼道里一错身儿，就看出你们最配！”然后又借着酒劲儿说：“你们商量好的吧，简直是情侣装吗！”
设计总监说：“他们之间是有气场的，你们觉得没有？”
梁锦程笑着说：“我要知道你们这么容易被收买，早应该请你们吃饭！”
大家也高兴，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导演说：“我们先去踩点儿，一个星期后在西湖碰面！”
王永祥拿了记事本记下来。
甘晓羽想，自己每天要吃的中药，这次要做成药丸儿了。
四十八
一切都敲定了，合同也签了，甘晓羽看了王永祥送过来的广告的脚本，看过以后，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决定下的过快，为什么不先看看脚本呢？
结婚礼服的广告少不了牵手、拥抱、亲吻，还有个镜头是在一棵大树下男主抱着女主。
甘晓羽看过脚本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很慌的样子。
小林趴过来：“晓羽姐，你拍个广告就挣那么多钱，以后还会回来上班吗？”
甘晓羽在现在有能力的时候要挣些钱，现在虽然有医疗保险，但很多药都不在报销范围里，虽然家里有钱，但她还是愿意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不上班吃什么，那点儿钱，稍微花一花就没了。”
小林想了一下：“也是哈，你才挣十万，这真不算什么，你知道梁锦程拿多少？”不等甘晓羽问，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说：“七位数！”
甘晓羽一下子还不知道七位数到底是多少，暗暗掰了掰手指，才惊讶地张大嘴。
小林很得意吓倒甘晓羽：“而且不是一打头的！”又补充说。
公司是有纪律的，不可以随便向另外的人透露自己所知道的公司的各种情况，小林是统计，各种合同都经过她的手，又想说又不敢说，所以吞吞吐吐。
甘晓羽也不是不惊讶，但也不能和人家比吧！
小林搂着甘晓羽说：“姐，拿到酬金要请我，我特想吃莫斯科餐厅，从很多小说里看过，向往了若干年。”
甘晓羽拍拍她的手，让她放端正些，这里毕竟是办公室：“我们今天就去，你想吃，为什么不早说？”
小林兴奋地瞪大眼睛：“是真的吗？可是，我没穿正式的衣服，行吗？”
甘晓羽看着兴奋快乐的小林，自己也很高兴，自从生病以来，她总是想做什么，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就立即行动，不会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因为她不能肯定明天是什么样子，像这样自己快乐也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事，更不会推托，她肯定地对小林点点头。
小林由衷地说：“姐，你真是里外一样美！”
甘晓羽头也不抬地说：“肉麻！”逗得小林咯咯地笑。
甘晓羽按着王永祥提供的物品清单准备出差用的的行李，她对着一条文字一件长且厚的羽绒服发愣，又上网查了一下杭州的气温，十一月，杭州十一月的气温都在十几度，怎么能用得着羽绒服？
她打电话给王永祥：“祥哥，还用带羽绒服吗？”
王永祥好像在指挥人搬东西，心思并不全在电话上：“这项是梁锦程让加上的，你就带吧，到时候也不用你提行李。”
甘晓羽没想到梁锦程连这个也要过目，鼓鼓囊囊地占了半只箱子，只好到超市买了个压缩袋，把羽绒服装进去。
临走前一天，甘晓羽下了班跑到李欣家去，看小宝宝。
小宝宝攥着甘晓羽的一个手指，玩耍。
甘晓羽问李欣：“你们给宝宝起名了没有？”
李欣说：“字典都翻烂了，也没起出来，梁锦程管他叫太阳了！”
确实像太阳，看到他就感到温暖，但名字叫得太大了不好，甘晓羽说：“还是你们自己起吧，宝贝不能没名字啊！”
趁着宝宝睡着了，李欣问甘晓羽：“你拍广告，身体吃的消？”
甘晓羽心想我还没说这事儿呢，她怎么就知道了，梁锦程的网站也没报料这些内容：“是梁锦程说的？”
李欣点头。
“他还说什么了？”
李欣说：“没有，就问他最近干什么呢，他说准备跟你一起拍广告！”
正说着话，马东宇回来了，看见甘晓羽就问：“你不在股市上投点资，赚一把。”
甘晓羽对股市一窍不通：“不是熊市吗？”
马东宇说：“你赶紧去开个户吧，只要不是亏损的股票，你捡最便宜的买，别错过去。”
李欣拍着甘晓羽的背：“这事儿，你听他的吧！”
“可我也没多少钱，这次的酬金只拿了百分之二十，以前拍戏的钱买了车，玩了几趟，就没了。”甘晓羽对钱没什么概念，她生病住院花了几万块，再加上工作了，每月挣的那三千多块钱，还有周边年轻人都那么辛苦赚钱，准备买房子呀，结婚呀，她才知道钱是怎么回事。
李欣对着马东宇叹气，返过身来安慰甘晓羽：“你不用着急挣钱，你爸爸妈妈，舅舅舅妈，还有梁锦程挣得钱都是你的。”
甘晓羽说：“我可不想要他们的钱。”说完觉得有问题：“梁锦程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欣说：“舅舅公司赚的钱里，有没有梁锦程赚来的？”
甘晓羽想想是这样，然后是恍然大悟，他还真是为我来这公司的？
李欣看着她的眼神说出她心里的话：傻子也知道！
甘晓羽心想，我还真无以为报了，本来来了是想跟李欣诉诉与梁锦程合作的别扭之处，现在连这话也说不出来。
梁锦程和王永祥他们开车接甘晓羽去机场，开车的是赵群，是远见公司的人，梁锦程加入远见后，把他调过来给梁锦程当助手和保膘，他干过武警，据说有一身功夫，人很高大，但并不彪悍，很少话，王永祥下来和赵群一起把甘晓羽的行李安顿好，甘晓羽上了车，坐在赵群身边，看见梁锦程坐在最后面，戴了顶棒球帽，帽沿儿压得很低，好像睡着了，正不知是否要跟他打声招呼，就看见王永祥对她摆手，用口形说：“睡着了！”
甘晓羽回过身，看赵群启动车子也小心翼翼，却听见梁锦程的声音：“晓羽，系上安全带。”
四十九
甘晓羽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原来坐飞机从头等舱路过到后面的经济舱去，很羡慕头等舱的座椅宽大舒适，今天坐在宽大的位子上，感觉确实很棒。
头等舱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一行四人，就是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切都还顺利，甘晓羽独自坐了一处，梁锦程的座位与她隔了个过道，王永祥和赵群坐在甘晓羽的后面，刚刚坐好，就有空姐过来问候需要什么，亲切周到，甘晓羽从她们的眼神里看出来，她们认出了梁锦程。
梁锦程一上飞机就拿了本书看，似乎非常专注，这是他的习惯，也是躲避很多打扰的最好方法。
飞机一起飞甘晓羽就感到不适，头顶的天灵盖儿像是被向上拔着疼，五脏六腑都在翻涌，飞机的每一个拔升，每一个颠簸尽管非常细微，她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然后疼痛和翻涌便强烈一次，她的冷汗已经冒出来，闭着眼忍耐。
以前甘晓羽坐飞机从来没这样难受过，这是她手术后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难受，心里想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可是两个星期前她才复查过，一切都很正常，闭着眼睛计算着北京到杭州不过两个小时的行程，很快就会到的。
梁锦程首先发现了甘晓羽的不正常，飞机一起飞，她就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又长又密的睫毛贴在眼帘下，把脸衬得更加惨白，开始他以为是飞机起飞造成的人体不适，但飞机飞了一会儿了，他看见甘晓羽额头上的汗竟有些要流淌的意思，感受一下机舱里的气温，觉得很适合，他的心一下就慌了，甘晓羽的身体大概不适合旅途劳顿。他解开安全带，走到甘晓羽身边，弯下腰问：“晓羽，你是不是不舒服？”
甘晓羽想自己安静地忍耐，她其实很不原意让人发现她的身体不好，需要别人照顾。但现在梁锦程问起来，她也只能点点头：“有点儿！”
空姐发现了这里情况异样，已经来到梁锦程的身边问：“有什么需要吗？”
梁锦程说：“要枕头和毯子。”然后又对甘晓羽说：“躺下来会好一些。”
空姐把枕头和毯子拿来，梁锦程在甘晓羽旁边的空座位上摆好枕头，又把甘晓羽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扶着甘晓羽躺下，空姐把毯子给甘晓羽盖上。
空姐说：“我去拿仁丹，给她吃几粒，她可能是晕机。”
梁锦程点头同意，空姐当然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弯腰贴在甘晓羽的耳边说：“晓羽，给你吃药！”梁锦程将放着仁丹勺放在甘晓羽的唇边。
甘晓羽只想闭着眼睛，她也想睁开眼睛，但睁开了会晕得更厉害，她感觉到放在她唇边的勺子，张开口，几粒圆滚滚的辛凉的颗粒滑进嘴里，立刻觉得不那么恶心想吐了。
甘晓羽坐的位置是第一排，前面有一席空地儿，因为甘晓羽没系安全带，梁锦程怕飞机颠簸，甘晓羽会掉下来，就坐在了空地儿上，面对着甘晓羽。王永祥和赵群都要换他，他向他们摆手。
甘晓羽含着仁丹，心神好像也镇定下来，昏昏欲睡。
梁锦程看甘晓羽安静无声地躺着，连气息也不可闻，心里不免担忧，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甘晓羽的脸上摸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甘晓羽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梁锦程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那个大步如风的甘晓羽，如今是这么的娇弱，让梁锦程心里充满怜惜，他感觉到燥热，脱去了外面的运动衣，只穿了一件长袖棉布衬衫。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空姐来提醒梁锦程，这位小姐要起来了，你们都要系好安全带。
梁锦程伏在甘晓羽的耳边：“晓羽，飞机要降落了，要起来了！”
甘晓羽自己坐起来，梁锦程替她系好安全带，自己也起来坐在甘晓羽的身边，飞机开始下降的时候，他握住了甘晓羽的手。
甘晓羽的手冰凉柔软，没有一丝力气，梁锦程觉得她的手怎么这么小啊！手指纤长，指甲倒是饱满的。
飞机终于落地，头等舱的客人应该先下飞机，梁锦程问甘晓羽：“能走吗？”
甘晓羽睁开眼睛，这点路她还能坚持，她如果走不了，梁锦程肯定也不会走，她不想坐在这里等后面经济舱的乘客出来，看到梁锦程，那样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不一定，所以她站起来，梁锦程握着她的手，她也没拒绝，她的身体需要有一个支撑点。
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王永祥问甘晓羽：“接咱们的车来了，要不要去医院？”
甘晓羽说：“不用，已经好多了！”怎么能再给拍摄方添麻烦？
上了拍摄方接他们的车，甘晓羽觉得舒服了一些，她吃了一点自己随身书包里带的巧克力威化饼干，王永祥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晓羽，给梁锦程吃点儿，他也饿了。”
甘晓羽又掏出两块儿，递给梁锦程，原来在她印象中，梁锦程很少吃这种东西。
没想到梁锦程接了过去，而且还吃了。
路上跨过了钱塘江大桥，车子一直开到了西湖边的香格里拉饭店。
甘晓羽站在分配给她的房间门口，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梁锦程在背后低声问她：“你确定不用看医生？”他刚才看甘晓羽吃了东西，觉得放心了一些。
甘晓羽回过身说：“已经好多了，我们洗了澡就去吃饭吧，西湖醋鱼怎么样？”她故意把声音放轻松，其实她的头还疼得厉害。
五十
甘晓羽没想到梁锦程会寸步难行，他在在江南的粉丝团闻风而动，向香格里拉大饭店聚集，饭店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和安静，都加派了保安，特别是他们住的这一层，保安恨不得站在了梁锦程房间的门口，因为有的粉丝为了近距离的接触梁锦程，干脆入住香格里拉，人家是客人，饭店也没办法。
更有要挖一手新闻的媒体记者分布在周围。
梁锦程干脆不出门了，处处是眼睛，他没有行动的自由。
清晨，甘晓羽拉开窗帘往楼下看，近在咫尺的西湖烟波浩淼，饭店周围聚集着一群群的人，特别是大门处，更是人多，从昨天他们入住酒店到现在，晚饭都是餐厅送到房间里吃的，她没有见过梁锦程，只是晚饭过后，接到梁锦程打来的电话，问她吃得多不多，西湖醋鱼怎么样。
甘晓羽说：“没有想象中和人们描述中那么好吃，虽然很鲜，但味道太淡了！”也许是她吃中药吃多了，味觉变得不敏感？
梁锦程说：“杭州菜都是这样了，他们更注重食财的原味儿，明天吃宋嫂鱼羹！”嘱咐她早些睡，就挂了电话。
甘晓羽按着王永祥的安排，把手机的闹钟定在早晨六点，起来洗过澡，造型师就到了，是个跟甘晓羽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了短风衣，提着一个大箱子进来，甘晓羽向她问好，然后问她：“你不住这里吗？”
女孩子脱了外衣，把甘晓羽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拿出甘晓羽的照片看看，又看看甘晓羽笑了：“你的妆很好化！”说着就动手：“我们哪里能住五星级，梁锦程自己掏钱住这里，大腕儿就是不一样。”看甘晓羽错愕的样子又补充说：“他花的这点钱，跟他挣的相比，九牛一毛！”
她先给甘晓羽梳头，手脚麻利，嘴也不闲着：“我来前，又看了一遍你们演的电影，实话说，我是梁锦程的粉丝，可没想能给你化妆，一会儿你们俩同时给我签个名吧！”
甘晓羽说：“我不用了吧，不是专业演员，没给人签过名！”她第一次遇到这件事。
“那就更要了，你们俩签一起更有意义啦！”女孩给甘晓羽的直长发，上了很多夹子，让直发变得弯曲：“我还没想好怎么找机会跟梁锦程说，要不你替我说？”女孩儿看着甘晓羽：“你应该很有面子，不然梁锦程住这儿，你怎么也住这儿，还隔壁？”
甘晓羽不知怎么回答女孩，她一直以为住在这里是剧组提供的条件。
这时餐厅送来早餐，甘晓羽请女孩一起吃，女孩欣然同意：“还没吃过五星级酒店的早餐呢！”甘晓羽对送餐的服务员说：“再来一份相同的，请快一点。”
等梳头化妆都搞好了，助理提了衣服和鞋子进来，甘晓羽穿好衣服和鞋子，女孩又拿出一个由粉红色鲜花编制的花坏，戴在甘晓羽的头上。
披散的卷曲黑色长发，粉白的脸颊、脖颈、锁骨，抹胸的的白色缎质礼服，粉色的鞋子与头顶的花环交相呼应，女孩把甘晓羽推远又拉近：“像个仙女，你真人比镜头里美，我一直在捉摸，这是为什么？可能是你的神韵让人抓不着？”她自问自答。
甘晓羽一下子就喜欢这个女孩了，这样的愿意思考和学习，而且人非常坦率，不觉得细细打量这个女孩子，个子细高，皮肤细白，五官长得都很大气，大眼睛，高鼻梁，很漂亮，很干净，因为是搞造型的，自己也穿得很搭配，甘晓羽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文雨婷！”说着拿出一张名片：“请多关照！”
甘晓羽接过名片看着，很柔弱的名字。爸爸妈妈给孩子起名时的初衷是什么？孩子长到今天，是不是实现了爸爸妈妈的愿望？想想自己，没有像爸爸妈妈希望的那样飞得又高又远，现在他们肯定是在担心自己。
名片很简单： 自由造型师 毕业于日本…电话…,她细细地把名片收起来。
甘晓羽看见梁锦程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也是化好妆，穿好了礼服，他的神情有不安和期盼，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都为对方的俊美而在心里赞叹，可能两个人都想到什么竟相视而笑。
文雨婷简直看呆了，她碰了碰甘晓羽，眼睛却不离梁锦程：“我的签名！”
甘晓羽低声对她说：“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王永祥让甘晓羽披了一件长的风衣，脖子上又围了一条长围巾，手里还拿着甘晓羽的羽绒服。
一行人往电梯走去，楼道里站满了人，但都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拥挤和喊声，保安早把电梯叫下来。
饭店的大门外也是到处是人，可以听到兴奋地议论声，但是，也没出什么乱子，他们顺利地上了车，一下子到了西湖的白堤。
正是朝阳升起的时候，堤道旁千年的古树参天碧绿，道旁的各种花草繁茂锦簇，摄制组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导演给梁锦程他们说了一下位置，告诉他们想要表达一种情人相见的热望，两个人相向而行，越来越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