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她发觉不对了,肚子开始疼,里面渐渐发出尴尬的叫声,杜可摁着肚子,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是吧,乔靳宸,和你吃顿饭,姑娘还要付出点身体代价?

杜可哀嚎一声,恨不得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

还他!都还他!

实际上这会儿会议已经进入尾声了,吃过午饭的各位,斗志明显没有上午时那么昂扬,大概是犯了广大人民群众都爱犯的毛病:饱暖思“困”欲了。几番下来就把上午一直拖着没解决掉的问题给定了下来,这会儿一直是什么部门的经理在做什么总结性发言。

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不知道在表现什么。杜可摁着肚子,忍得身上都冒了曾细汗,是真想把他的嘴缝上。

“人之所以能,是相信能,所以,为了我们乔氏…”

“停一下。”

那经理说得正起劲,头上Boss突然这么开口了,他张着嘴,人差点被自己飞喷的口水呛到。

转头看自己老板眉头紧紧蹙着,脸色不是很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说太多让老板烦了?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艰涩,“总、总裁…”

下面的人这时也都看向他。

乔靳宸皱眉扫了一眼,舒展开眉目,开口,“我相信在座各位的能力,其他话我们不用说太多,开了一天的会,都辛苦了,就这样,散会吧。”

会议室的人都有些懵,因为不管哪一次会议,乔靳宸都没有这样打断过员工的发言,每次都是耐心听所有人说完才最后做一下总结性发言,干净利落地结束会议,这样急匆匆倒是第一次。

但大家也没有多想,只想当然的以为自家Boss日理万机,怕是后面有什么安排,便也都非常配合地鼓了掌,用了比平常快一倍的时间退出会议室。

别人不知道,卜薇是知道的,今天下午除了这个会议,并没有其他安排,也不明白乔靳宸突然叫停是为什么,而且她是乔靳宸的助理,上班时间通常都跟在他左右,一时便没有出去。

最后几个人刚迈出会议室,背影还留在视线里,乔靳宸就推开椅子,大跨步朝已经趴在会议桌上的杜可走去。

卜薇也是这会才发现,原来杜可还在那儿。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乔靳宸走向她时明显紧绷起来的表情。

乔靳宸握住杜可的一只胳膊,想把她的脸抬起来,“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杜可被他扒拉起来,脸上的眼镜因为这动作不小心蹭偏了,她抬起眼,乔靳宸就看到了那双只在机场初见时才看到过一次的清澈眸子,不同的是,那日,她笑得明媚,眸子里都盛满了春光,明亮到让人无法直视。今日却湿漉漉的,受伤小兽般看着他,盛满了委屈,可怜到让人心尖颤抖,为之心动。

她可怜兮兮地抱怨,“乔靳宸,我再也不要和你吃饭了…”然后攥紧拳头推开他,摁着肚子冲向了卫生间。

医院里,杜可脸色发白地靠在病床上挂点滴,目光呆滞地落在棚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和她一个病房的还有位六七岁大的小姑娘,也在挂点滴,妈妈样子的人陪着,不吵不闹,就是拿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脸好奇地瞅着她。

杜可没心情理会。

过了一会,西装皮革的乔靳宸走了进来,手里拿了张单子和两三盒药。杜可听到声音,却瞄都没瞄他一眼,继续发呆看棚顶。

乔靳宸脸色也不大好看,看了杜可一眼,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搬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杜可眼角扫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去,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开口味道就很不对,“乔总裁,乔Boss,麻烦您先回去吧,可不敢再劳烦您陪着了,和您一起吃个饭都有生命危险,保不准坐在这里就没事儿,万一吊瓶看您太帅,自己砸了下来,我可怎么办?”

乔靳宸看了一眼挂在她头上的点滴,又是一阵无言。

都这会儿了还能开玩笑,偏还来挤兑他。

他无奈,还是出口道歉,“抱歉,我不知道虾仁和番茄汁不能一起食用。”

杜可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吊儿郎当地动着嘴皮子,“是呀,您当然不知道,多有福气一人,咱俩一起吃饭,偏我多喝了两口番茄汁就进医院了,您这样,不用知道也没啥。”

乔靳宸不紧不慢插言:“医生说你是虾仁吃多了。”

杜可直接把眼刀子飞了过去。

乔靳宸摸摸鼻子,继续愧疚。

杜可转回视线望着棚顶不说话了,一个人生闷气。

衰!真是衰!

安静了一会,乔靳宸坐不住了,开始逗她说话。

“肚子还疼吗?”

“…”

“渴不渴?喝点水?”

“…”

“医生说这点滴可能刺激胃,有没有难受?想吃点什么?”

“…”

杜可通通当没听见,继续双眼无神地看棚顶。

乔靳宸就没辙了。

临床的小女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依偎在母亲怀里,一脸懵懂又可爱的样子。过了会,突然开口,嗓子里带着点咳嗽,“大哥哥,姐姐生病了没精神,你亲亲她就好了,宝贝生病也会没精神,妈妈亲亲就会好很多很多,幼儿园的小朋友也都和宝贝一样。”

杜可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木着脖子转回头,权当没听见。

乔靳宸眸底带上了两分笑意。她的眼镜被放到柜子上,因而能很直观地看到她有些僵化的眉眼,于是笑意渐深。

小女孩的妈妈没料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尴尬一笑,低头朝小女孩小声说着什么,小女孩表情露出几分奇怪,依旧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

乔靳宸唇角也染上笑,突然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朝小姑娘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突然起身,却有条不紊地弯腰凑近杜可,在她骤然瞪大的眸子中,极快地于她眼角处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柔软亲和,却一碰即离。

杜可心跳在那一瞬间加速,最直接的反应却是在他退离时,瞪着眸子冲他叫唤:“乔靳宸!你做什么?”声音却忌讳地压低了些。

乔靳宸看着她笑,随后却望向对面床的那个小女孩,笑意浅浅,“宝贝说得没错,果然精神了许多。”

杜可:“…”

杜可耳根子都红了,就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乔靳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突然又弯腰向她脸侧凑近。

杜可下意识地去躲,动作却没他快。

但他这次没有再亲她,却是俯身在她耳畔,顿了一会,才语气低和,充满了认真与愧疚地开口,“…抱歉,杜可。”

“…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班地点离住的地方有点远,稍微加点班就赶不上早班车,回家的时候很晚,吃过饭就更晚了,以后工作日若更新都会很晚,姑娘海涵啊

咳咳,连续两大章的对手戏,姑娘们可还满意?乔哥哥怎么样?小姑娘的助攻强大吧?【坏笑】

满意的,收藏快送上来,这样的点收比让我很有挫败感啊啊啊!

南风雨霁~狐狸 投了一颗地雷 投掷时间 2016-01-02 谢谢小狐狸,么么哒

可遇不可求

杜可做了一个梦,梦里乔靳宸温柔似水地为她剥着虾,她则低着头没心没肺地吃着。

在她吃得正开心的时候,温和无害的男人突然开口说,“既然吃了我的虾,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梦里杜可瞪着一双眸子惊愕地看着他,嘴里还叼着虾,没等说什么,只感觉到心脏一缩,随即就睁开眼醒了过来,心慌慌的。

外面,天已经亮了。

杜可睁眼看着白色的棚顶,平复了好一会才翻着眼珠子拥着被坐起来,抬手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夸张地呼出一口气,一个人自言自语:

“真是可怕,资本家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吃。”

爬起来洗漱的时候,杜可盯着对面镜子里叼着根牙刷满嘴泡泡的自己:嘴唇泛白,面色憔悴,眼底还带黑眼圈,瞧着额头上还冒出一颗青春痘来,刷牙的动作顿时一停,骤然觉得不能再让事情这样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了。

她端起漱口水,速度地漱了口擦了嘴,走进卧室给顾钰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端传来顾钰柔和中略带了两分低哑的声音,显然是刚醒没多久。

“喂,可可?”

顾钰确实是刚醒,正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看时间,手机就在手里震动起来。看到属于杜可的来电显示,他还诧异了好一会。

杜可主动给他打电话都是很稀有的事,更何况这么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怕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了。因而接的也很快。

杜可在这边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刚醒呐?”

“嗯。”顾钰坐起来,揉了揉眉心,从床头柜上拿起近视眼镜戴上,补充,“正看时间,你电话就过来了。怎么了,工作生活上遇到了什么事,让你自己都拿不了主意?”

杜可并不奇怪顾钰会猜到,他一向是最温暖细心的。

“嗯…”她伸手无意识地刮着床头不小心粘上的胶类物质,沉吟中多少带了两分不好意思地开口,“哥,你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顾钰那边消了一会音,没想过她会向自己问这种问题。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杜可转着眼睛,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顾钰接着抛出一句,“有喜欢的异性了?或是…有人对你告白了?”

后面问的那一句,有点迟疑,因为他想到了戚峰,突然有些怕杜可今早给他打电话会是因为戚峰。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他没急着开口问,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杜可不会选择戚峰,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不会选择他。

这也是除夕夜那天,他会对戚峰说那句不适合的原因,作为朋友他并不希望戚峰就这么陷进去。

他孤苦了太久,相比爱上一个不会选择他的人,不爱上任何人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幸福。

杜可眨了眨眼,转着视线回:“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也没有被告白,就是…”她顿住,皱起眉,觉得不太好形容这种感觉。

这种暧昧期,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美好又纠结复杂的感觉。

她恰到好处的停顿,虽然没说出什么话来,顾钰还是心领神会了七八分。

他迟疑着开口,“我能问一下…这个人我认识吗?”

“嗯,应该不认识。”杜可的回答不自觉地谨慎了两分,大概是涉及到感情,每个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吧。

顾钰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的同时,也有了几分惊喜,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有一天也会因感情上的事情来问他。

他对那个男人有了点好奇心。

“是什么样的人?”他语气里带了两分很友善的笑意,也随意了些,“能让我妹妹动了心思的,应该很优秀吧。”

杜可弯起唇角笑了笑,倚在床头思索着,“嗯,很优秀。”她想了一下,又同他说,“他和你很像,嗯…一样宽和、温柔。”说到这,她突然皱起眉头,不满地加了一句,“就是没你君子,虽然温润,却有点腹黑。”

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她就有了些气闷。

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直冒黑线,呸呸呸,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坏的不灵好的灵!啊,不对,呸!算了算了…

顾钰听了她的话,笑了出来,难得见她语无伦次。

“既然这样,你想问我什么?”他循循善诱着。

“唔…”杜可有点被他问住了,思索了好一会,才皱着眉头念叨,“其实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你和他有点像,想看看和你打过电话后能不能明白点什么。”

顾钰失笑,“那现在你有明白什么吗?”

“没有。”杜可实话实说,“好像更糊里糊涂了。”

顾钰想了一会,这样对她说,“可可,其实你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判断不是吗?”

杜可思索了下,无声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目前可以确定,乔靳宸是喜欢她的,而她对他…也有好感。

顾钰说,“可可,不管你的判断是什么,你应该明确一件事,这时代的爱情是复杂的,太多成年人的世界里,现在已不谈爱情,只说适不适合。结婚已经成为一种利益绑定的合伙关系,纯粹的爱情,是用理性分析不了的。

可可,不要试图用你的理性去分析一段可遇不可求的感情。”

杜可一时怔在了那里…

给顾钰打电话并没有让她的神智变得清明起来,反而更加混沌了。顾钰在最后告诉她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觉得这句话好俗啊,太多言情狗血剧里面都是这种没营养的话。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心动了的东西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人大概最喜欢做的,就是纠结于自我的矛盾中。

这天上班的时候,杜可也没什么精神头,早饭都没吃。进到事务所就把包甩到办公桌面上,一个人把脑袋仰到椅背上瞪着眼睛挺尸。

陈佳如一向是最爱跟她八卦的,平常也就注意她多些,见她蔫头耷脑的像只霜打的茄子,没一会便端着个咖啡杯凑了过来,好奇与看笑话并存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乐少只不过让你去乔氏开了个会,一天就被乔总摧残成这模样了?”

杜可翻着眼睛瞅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了回去:“从你的表情里,我没看到同情,有的只是满满的羡慕,你就这么想被摧残?”

陈佳如一本正经地咳了咳,“注意啊注意,你少说了个字,‘他’,是想被他摧残。”

杜可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这么说吧,如果和他吃一顿饭还要付出点身体代价,这样你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