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声音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甜。
乔靳宸闻声而笑，直奔主题，“下雨了，有带伞吗？”
杜可靠在角落的墙上，美滋滋地说，“没带。”
“嗯，”乔靳宸应了一声，乐得满足她这点小矫情，“那下班在事务所等我，我去接你。”
偏杜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自己开车来？那岂不是整个事务所都要知道我傍上了乔大BOSS？”
乔靳宸颇有些无奈，最后只问她，“那你到底是要我接还是不要？”
杜可没忍住笑，俏声声应了一句，“要！”
于是下班的时候，事务所里带伞的该走的都走了，没带伞的有顺路的同事也都搭顺风车回去了，剩下三五个人没得走便凑在一起说小话等雨停。
陈佳如带了伞，见杜可在办公桌前磨蹭着没走，便招呼她，“杜可你没带伞？我们搭一下，送你到地铁口？”
杜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拒绝，“雨太大了，两人打一把伞肯定经不住，你先回吧。”
陈佳如瞧了眼，雨势确实太大，她这把小伞估计自己都护不住，也就不勉强它护两人了，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没多一会，事务所前就停了一辆黑色宝马，之后车门打开，一把黑色大伞从里面展开，随之走下来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
凑在门口等雨停的几个人，话头不约而同地都停了，纷纷看向这个被雨伞挡住了脸的男人，猜想这是什么人竟赶着大雨来事务所。
乔靳宸走进门廊把伞收了起来，抬头隔着落地玻璃门望进来，视线在站在那几个人后面的杜可身上落定，唇角勾了勾。杜可冲他挤了挤眼，要笑不笑的，就是没动。
那几个原本在猜来人是谁的人，这会都被镇住了，愣是没想到乔氏的年轻总裁竟然会在这么个天气亲自来到他们事务所。
乔氏和承乐一直都有合作，外加乔靳宸自身在A市就有些名号，这几个人能认出他并不奇怪。
乔靳宸见杜可没动，就知道这小女子又要出幺蛾子了，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下只好配合她。
他推门走进去，笑容温和地冲那几个人打了招呼，才开口，明知故问：“你们老板还在么？”这里的老板说的就是乐谦了。
同事ABC纷纷表示，“老板不在”“老板出差了”“乔总有急事找老板么？”
乔靳宸温和依旧，“噢，也没什么事，不在就算了。”然后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瞟向杜可，后者正低着头忍笑。
乔靳宸眼底闪过一抹宠溺，又有两分无奈地继续说，“杜律师也是被雨堵在这里了？”
事务所里那几个人都知道杜可是负责乔氏委托律师之一，这会乔靳宸单独拎她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都去看她。
杜可一本正经地，“嗯，雨太大了，又没带伞。”
乔靳宸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了然，又很自然地接下去，“杜律师住的地方我知道，正巧顺路，我送杜律师一程吧。”
杜可自是道谢应下。
乔靳宸不再去看她咬着唇强忍着笑的小脸，转头对另几个人说，“你们都住在哪，顺路的话一道吧？”
几人顿时都摇头。开玩笑，他们哪敢让乔大少爷给他们当司机，又没有交情。纷纷表示不顺路。
乔靳宸客气了下后未果，便带着顺路“搭车”的女朋友走了。
同事ABC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乔大BOSS撑开伞，护着杜可走进雨里，又护着她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小心送她坐进去，总觉得哪里很怪异。
同事A对同事B感叹：“乔总真是好男人啊，绅士。”
同事B附和：“嗯，还很温柔，一把伞大半都撑在杜可头上了。”
同事C点头，又迟疑地问:“可是…乐总和乔总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乔总来之前没和乐总联系？”
ABC互看一眼，觉得有什么真相被他们忽视了。
且不说他们，那边杜可上了车就再也忍不住了，捶着座椅哈哈笑起来。
乔靳宸坐上车系上安全带，转头看她笑得不能自抑，十分无语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可随了你的意了？”
杜可笑着直点头，伸手过去勾住他胳膊，恨不得上去亲他一口，碍于那点小矜持，愣是绷着没真扑上去，只不住地夸他，“睿智，敏捷，淡定，简直不能再好了，哈哈…”想起刚才的事她就忍不住笑。
乔靳宸十分无奈，“你啊…”但看她确实是开心，便由着她了，却说，“下不为例。”
杜可笑着连连点头，无意间带上了点讨好，“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她刚才也只是一时兴起，倒不是真排斥被事务所里的人知道，她向来不畏人言，也不怕事务所里的同事知道会说什么。
车子驶出去一段，杜可也笑够了，乔靳宸才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杜可瞧着外面势头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大雨，扭过身子看他:“去哪能吃？”
乔靳宸被她噎了一下，瞧着哗哗浇在车窗外的雨，到底是没说话。
可不是，这种天气，下车就会被淋湿，在外面任哪里都吃不好。
车子里安静了。
好一会，乔靳宸才又问，“回去有吃的么？”
杜可:“有，泡面。”
“…”
乔靳宸吞吐了好一会，很艰难地提出建议，“要不，去我那？我偶尔会自己住，冰箱里倒还有点食材。”
认真说来，这还真不算巧合。以前乔靳宸都是住在老宅，偶尔回不去才会去自己的那套公寓住，只是从G市回来后，大概是他潜意识觉得老宅不方便了，这几天才都住在自己的那栋公寓里，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用上。
杜可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问，“你做？”
乔靳宸笑，“嗯，我做。”
杜可眨巴眨巴眼睛又把头转过去，淡淡地“哦”了声，才淡定地应声，“那行啊。”
于是，黑色的宝马在雨雾里于下一个路口愉快地转了个弯，驶去另一个方位了。
乔靳宸住的这片高档小区有地下停车场，车子驶进去，两人从负二层坐电梯直接上去，倒是半点雨没淋到。
电梯里，杜可目光直直地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才几天啊，她这就登堂入室了？
杜可定定地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思绪却飞远了：据说男人带女人回家都是不按好心的…
正此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牵住，杜可一个激灵，差点直接甩开他，还好反应快，但那双无意间瞪大的眸子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两分她的想法。
乔靳宸只看着她，笑得特别温润无害。在这无声地打趣下，杜可的脸慢慢地热了起来，带着点慌乱地别开眼，任他牵着手，就是不看他。
心里默默吐槽，可恶啊，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乔靳宸见好就收，把人惹毛了，得不到好的还是他。握了握掌心里柔软的手，笑意浅浅说了一句，“到了。”
话音一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乔靳宸神态自若地牵着身后兀自懊恼的人儿走了出去。
开门，打灯，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乔靳宸脱鞋先迈进去，换鞋的空挡顺势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到她脚下，不忘说一句，“来，进来。”
杜可就着他递过来的胳膊扶着换了鞋，抽空大致地打量了室内一眼。干净整洁，井井有条，两室一厅的格局，瞧着挺舒服的。
乔靳宸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告诉她，“坐着休息下，如果感兴趣也可以随意参观，我去厨房看看。”
杜可怎么可能老实坐着，随意转了一圈也跟进了厨房。
乔靳宸正在切洗食材，动作随意又很平稳，明明是拘在这小小厨房，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失那一身温润风采。
瞧见她进来，乔靳宸手上动作不停，随意开口，“没多少食材，只能随便吃点了，饿了吗？很快的。”
杜可笑眯眯地摇摇头，向他靠过去，开口就是调戏，“男朋友秀色可餐，一点都不饿了。”
乔靳宸笑了，转头看她一眼，眸子清润，笑如春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电力太强了有木有，简直像在诱惑她犯罪，杜可咬咬下嘴唇，差点落荒而逃。
强自按捺了下，某人特没技术性地转移话题，“那个，要不我帮你吧。”说着随手拎个刚洗过的白菜叶甩了甩水，结果是溅了两人一身一脸。
乔靳宸简直哭笑不得，作势去拿挂在墙上的围裙，“行啊，要帮忙先把围裙系上。”
杜可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围裙，一脸嫌弃，“我就是客气一下，你怎么能这么实在。”说罢甩头就走，背影就是一个大写的溜之大吉。
留下乔靳宸在背后笑得开怀。
简单吃过饭，杜可很自觉地进厨房洗碗，鉴于之前她在厨房的表现，乔靳宸怕她搞不定，万一砸了碗割了手就坏了，就陪着她一起洗。于是一个洗菜池里两双手在忙活，洗洁精的泡泡多的让手不停地打滑，两双手时不时地碰到一起，偶尔相互勾一下，明明是两个成年人，嬉闹声还是充斥了整个厨房，大抵是热恋中的男女总会幼稚到让人羡慕吧。
好不容易洗完，乔靳宸抽了毛巾给她擦手。杜可的手说不上多漂亮，但刚浸过水的手白嫩冰凉，还残留着洗洁精淡淡的清香味道。
擦干了，乔靳宸随手放下毛巾，捧着她的手就着合拢的手指头玩笑地咬了一口，“好了。”
他本就长得好，这样一笑让他眼角都带上了风情。杜可不知是被他笑的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的，整个人都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
乔靳宸挑起了眉梢，唇边的笑意更跃跃了几分，她难得呆愣的模样着实可人，他没忍住，俯身，得寸进尺地在她微张的小嘴上轻啄了一口，一亲即离，在她瞪大的眸子注视下抬手揉揉她头发，说一句，“出去了。”
留下杜可在后面，先是色厉内荏地瞪着他，最后到底是忍不住，咬着唇笑起来。
恼
杜可再次见戚峰是在这个夏天快结束的时候。
“杜可，出来见一面吧。”
接到电话那瞬间，杜可难得怔忪了回，这么长时间，她都快忘了还有戚峰这个人。
杜可没推辞，应了下来。
还是在宴香楼，依旧是原来的位子，戚峰坐在她对面，仿佛在A市初见她那回那样看着她，眸子里富含的感情却沧桑了许多。
杜可也没说话，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果汁。在发生那么多事后，纵使是她，也做不到忽视他的感觉在这自说自话。
空气间静默了好久，某一个瞬间，戚峰好似从梦中惊醒，长长呼出一口气，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
杜可恍然注意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
戚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笑了一下，“我要结婚了。”那笑容，凭地苦涩。
杜可一怔，没想过他会放出这样的一个消息，距他们上次见面，应该才…三个月吧？
杜可不知道她下句话该接什么，是说恭喜，还是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嗫喏两下，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没问出来。
戚峰大抵是看出她的踌躇，竟笑了笑，移开目光不再看她，自顾说着，“是我们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和你同岁，挺漂亮也算懂事。”他顿了下，才又说，“追着我好几年，董事长也同意，而我…也该结婚了。”
杜可想说什么，一个念头闪过，她又把话咽了下去，抖出一个笑，“是吗？那挺好的。”
像他这样的男人，得一份助力，该是比追求一份不切实际的爱情更适合吧？
戚峰牵了牵唇角，重复:“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
两个人又都安静下来。
戚峰再次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这次来，她没有再带眼镜，漆黑的眸子水润清亮，清澈依旧，只是，再也没映过他的脸。
他咽了下有些发干的喉咙，有些涩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婚礼就不给你发请柬了，我怕在婚礼上见到你，那句‘我愿意’就说不出来了。”配合着话，他还笑了笑。
杜可却笑不出来，她垂了头，避开他的目光，牵动唇角，笑着应下，“好，那我就不去了，让我哥替我多包份红包。”
戚峰没再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他想着，就这样吧，挺好的，这才是他世界里的规则，才是他适应的世界。
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直到杜可离开，他都没再去吸那只烟的第二口，就那么任它在指间燃尽。
杜可从餐厅出来，一路低着头沉默着拐到露天停车场。倚在车上的乔靳宸远远地看到她过来，嘴角的笑还没展开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刚想迎上去，杜可已几步走近，拉开他的手，一头扎进他怀里了。
乔靳宸没迟疑地伸手抱住她，声音温温的，透着关心，“怎么了？”
杜可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嘟起嘴声音闷闷地回他:“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她没说清楚，乔靳宸也没有再追问，就这样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情侣间，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言语。
回去之后，杜可因情绪低落而趴在床上挺尸。她不能说戚峰对她影响有多大，但会影响到还是有的。
当初杜华泽娶她妈妈，有爱情吗？或许有的，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爱情，最终还是败在了商业利益上。如果当初，杜华泽娶的单纯就是一份助力，或许他的人生会更成功些。
可把这个理论再放到戚峰身上，杜可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她挫败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杜可怔忪了会，才爬起来去开门。
乔靳宸提着一大盒子蛋糕，站在门口，满脸温柔的笑。
杜可呆了会，看了他半晌才说话，“你刚不是回去了么？”又看向他手里的蛋糕盒子，有些惊地问，“这个…谁过生日？”
乔靳宸笑了，顺着她与门间留的缝隙进去，“放心，谁的生日也不是。不是说甜点能让人心情变好么，过来一起吃。”
杜可慢了半拍儿才反应过来，立刻笑起来，关门凑到他跟前，看他拆蛋糕盒子，“原来你刚才没走而是去买蛋糕了？”
“嗯。”
乔靳宸淡淡应了一声，杜可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
由于身高的原因，乔靳宸微垂眼就能看清她脸上的笑，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却翘了翘。
倒是好哄。
杜可吃了蛋糕，心情更好了，坐在椅子上看对面的男人，心里美得不得了，男朋友既养眼又贴心，真是赚到了。
乔靳宸等她吃完了，随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掉唇边不小心沾的奶油，才不紧不慢地放出一句话，“我明天要出差，去K市。”
杜可眨了眨眼，反应了会，才“哦”了一声，边拿叉子戳着剩下蛋糕上的奶油，边好像漫不经心地说，“出差啊，应该的，工作嘛，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