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风！你明知道我希望和同学一起正常的读书、生活、毕业，这些现在真的太早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霄风有些失态的一把抓住小鱼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惊怒的波光，声音暗哑：
“鱼儿！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为了你，我宁肯妥协于…”
声音断开了一下，总算将后面的话咬了回去，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
“鱼儿，我并无意于扰乱你的学习生活，我只是希望能够一路牵着你的手，把心交给对方，彼此相依相伴着一起走过时光的每一段路，鱼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霄风说到这里，心里已经在懊悔。他对父母间的关系无力去做出什么改变，他只能相信自己可以理智的去经营好属于两人的未来生活，给予自己所爱的人完全的信任和宽容。没想到，才只是迈出来第一步，竟然就已经方寸大乱起来。此时，他尚无从得知，在无法预料的未来，更加艰难的考验已经等在不远的前路上。
眼下，小鱼也已经平复下来，听着他的话，脑际突然闪过她第一次见到霄风时的情景。那样撞入她眼中的从容背影，彼时一直沉睡在她内心深处，只等适当的时候就会被唤醒。时隔多年，她仍然清晰的看见了那个背影，就这样终于在瞬间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慢慢靠进他的胸前。霄风看着她，仿佛担心会丢了一样的紧紧将她揽住了。小鱼伏在他温厚的怀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他的气息，小声说道：
“霄风，我…”
霄风一扶她的下颌，在她唇边轻吻了一下，阻住了未竟的话，向她摇了摇头说：
“鱼儿，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在北京的家。等你毕业，就嫁给我，好吗？”
有这样的相知相契，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放心交予的呢。两人就这样彼此相依相偎着，良久才放开。霄风牵着小鱼的手，带她熟悉了一下房子，然后在一旁帮她一起整理着衣物，两人随意闲话起来，彼此之间带出一种相亲多年的熟悉和亲切：
“鱼儿，我最近可能会经常出差，我会尽快让自己稳定下来。”
“霄风，你不用太担心我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回宿舍和同学在一起，这样不就都不耽误啦！”
“嗯，这样也好，省的到时你一个人孤单——对了，哪天叫上苗薇一起过来玩吧，这里离清华也不算太远。”
“好啊，等我们军训完吧。噢，我们后天就要军训了，说是封闭式的，教官都很凶的，听说经常会大半夜把人弄起来去拉练，唉…”
霄风并不太清楚国内大学里搞的这一套，虽然心里未必赞同，但也大概知道它的目的。于是点点小鱼的脑门说：
“有厉害的人来管束管束你也好。如果是封闭式的，应该是要求住校，你再收拾些日常用的物品，明天我一起带到学校去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霄风已不在身边。小鱼颠三倒四的晃进洗手间，洗漱收拾一番才觉得神清气爽了。无意中往卧室飘窗外看了一眼，才大吃一惊的发现居然正对的就是学校的主教学楼。正在看着，听到大门轻响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没有霄风的动静，连忙跑了出去，却看到他正拎着一只大大的早餐纸袋进门，笑盈盈的向她招呼着：
“愣着干什么？你这个贪睡的小懒猪，快过来吃早饭吧。”
“…你都是这么早就起的啊！”
“唉，你睡觉那么暴力的？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蹬到地上去了。”
小鱼一脑袋黑线的坐到餐桌前，一边拆出早点，苦着脸看着霄风小声说道：
“嗯，嗯，我睡觉一向都会…嗯，比较开心…那个，就是你会不太安全，反正还有房间…”
“哼！休想。”
霄风没等她说完，干脆利落的就把她的如意算盘堵了回去。小鱼见状赶紧埋头，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早点来。
一声弹指浑无语
等小鱼进门，同宿舍的六个人就算到齐了。大凡艺术专业的同学关系之间，总有一种奇怪的疏离，尤其是美术类的。旁人大眼看过去，既说不上她们之间很亲密，却也说不上是冷淡，细心体察后才会发觉谁和谁是走的比较近的。只是也难怪，小鱼宿舍的这六个女生，小鱼是唯一应届考来的，最大的一个比她大出整整九岁，几乎差出一个时代来，这样的沟通也的确是也很有些障碍。“疏离”，恐怕也就成了能够保持人际礼貌的最有效方法了。一来二去，小鱼自然也就跟隔壁宿舍里跟她情况差不多的杨琪走的更近一些。
跟大家逐一认识过后，爽快的杨琪就已经闻声跑来找小鱼，拽了她就往阶梯教室去了，一路上两人叽叽喳喳的闲聊着新开学的诸项八卦。小鱼这才知道上午有大班会，到了教室门口，一群男生正四散在门前抽烟闲扯，中间的袁小玻远远看到她们，于是掐了烟头，很自然的就随着她们一起进了教室寻好位置坐下。杨琪趴在小玻身上嗅了嗅，说道：
“嗯！中南海，还是点儿8的…”
“哼哼，你属狗的？”
小玻笑骂了杨琪一句。小鱼在一旁纳闷道：
“诶？我真认识你那么久了啊？怎么不知道你抽烟的？”
杨琪接道：
“他们这帮男生，打着画画熬夜的幌子，哪有不抽烟的！——其实我偶尔也抽点，不过没瘾。挺好玩的，回去教你！”
小玻赶紧拦道：
“杨琪你就积点德吧！什么事儿呢你就教！”
正说着班主任就进来了，例行的自我介绍和点名后，就是分班、领教材及军训服装。小玻是环境艺术专业，除了专业课外，三个人的大课都会在一起上。杨琪好奇的跟小玻嘟囔道：
“嗳，小玻，接新生的时候我在教务处看到过你案底，你那分数进中工环艺系是绰绰有余啊，没事儿你跑服装学院来学什么环艺啊？”
没等小玻截住杨琪的话头，小鱼已经腾的转过头来，问道：
“小玻你中工专业课到底考了多少？”
“三门289分，我听说中工多少年没打出过这么高的分了！不不，应该是近十年都没给过这样的成绩出来…”
杨琪还在那边絮叨着，没注意到小鱼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一眨不眨的盯了旁边的袁小玻一会儿，忽然恨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其实都听见了。”
小玻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小鱼所指。杨琪还在一边不解的问道：
“什么听见了？呃呃，我不说了，听讲台那老大摆活。”
小鱼跺跺脚，说：
“嗳，不是说你！——算了，听讲！”
杨琪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变脸的两人，搜肠刮肚的琢磨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并不觉得哪儿有问题，挠挠头，也把注意力集中到老师那边去了。等班会散了已是中午了，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小鱼看着杨琪正满场绕着在看菜样的背影，像下了决心一样，忽然叫住袁小玻，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小玻听完浑身一震，只看了小鱼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杨琪正好过来，一把拽着两人就往川菜小炒那边跑去，就这样各自不动声色的完成了午饭。
小鱼跟着杨琪一通的胡吃，整个下午只觉得肠胃里火烧火燎的，晚上两人又跑到学校旁边的“31种”吃了一肚子冰激凌回来，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想着第二天军训，跟霄风打了声招呼就在学校住下了，又跟舍友们掌灯夜聊了一会儿，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一早起来，小鱼就感到自己似乎是在发低烧，浑身乏力的跟着杨琪一起去了操场。讲官训完话，分了小组队列，上来就是站军姿。没一会儿，小鱼脸色渐渐有些发白起来，并不算热的上午天气里，竟然滚落了豆大的汗珠下来。杨琪余光也注意到她不对劲，小声问到：
“小鱼，小鱼，你怎么了？”
只见她身子一软，人就倒在地上了，队伍立时乱作一团。小玻已经看清了这边的动静，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两把扒开人群，抱起小鱼就往学校隔壁的医院跑去，杨琪也慌忙跟了上去，已经有人通知了班主任。一众人忙乱的将小鱼送进急诊室，大夫简单问了问情况，看小鱼正在发烧，就取了血样先送进留观室打点滴。班主任看看暂时也出不来结果，于是嘱咐了坚持要留守的小玻和杨琪几句，就带着其他人先回校了。
没一会儿化验结果出来，负责急诊的大夫看了看，换了些消炎的药就去忙自己的了。消炎药换上后，小鱼也渐渐清醒过来，却一直皱着眉没说话，不一会儿脸色渐渐又有些发白，小玻看情形不对，赶紧又叫了大夫过来，小鱼这才用极细的声音说道：
“我肚子疼的厉害…”
胸前挂着实习标的大夫四处按了按，不大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阑尾炎，先给你输液消炎做保守治疗吧。”
小玻不放心的问道：
“阑尾炎不是应该做手术的吗？”
“她症状不是很明显，如果保守治疗有效，尽量不开刀了。”
又加了几剂消炎药物，小鱼感到疼痛有所缓解了，看看瓶中的药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于是连声敦促两人先去吃午饭。小玻想了想，没再坚持，轻声嘱咐道：
“那我和杨琪下去吃饭，一会儿就上来，你要疼的厉害了别忍着，及时叫医生来，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两人默默的出了大门，苗薇正好发来短信八卦她们军训的事，小玻顺手把小鱼的情况回复了过去。杨琪看着小玻发短信的样子，忽然对他说了一句：
“小玻，你是在飞蛾扑火啊！”
小玻脚下一滞，头也不抬的答道：
“你现在知道我放弃中工来北服的原因了。”
“嗯，你向小鱼冲过来的时候，我当时看着你的神情才忽然明白过来的。可是，小鱼她有男朋友，而且我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
小玻听着杨琪的话，耳边忽然响起小鱼昨天的那句话，即使在人声嘈杂的餐厅，他依然清晰的听到她说：【袁小玻，是我害了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爱的人从来就是穆霄风。】默然了片刻，小玻吸了口气，轻声答道：
“我15岁就遇到小鱼，只比她大一天。我一直以为我才应该是一路陪伴她的那个人，却一直不肯承认我之于她其实还是来晚了。我并没有后悔过所做的这些，这些从来都只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任何怨念。但是我会试着开始去走我应该走的那条路。”
杨琪听着小玻波澜不惊的声音，心里却有些震动，她想：这真的是她的蓝筹股！
等吃完饭再回到医院，小鱼的情况已经反复起来，赶紧被转进门诊彻底检查，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名护士在走廊上喊道：
“沈小鱼！沈小鱼亲属！”
两人赶紧迎过去，护士没有任何表情的飞快说道：
“阑尾穿孔并发弥漫性腹膜炎，需要立即手术，亲属来签一下字！”
小玻和杨琪慌忙接过手术同意书，只觉得越看越惊心，这字谁也不敢签了，护士在一旁连声催促道：
“不能再耽误了！病人家属呢？你们是什么关系？能不能签？”
正没主意间，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匆匆应道：
“我是沈小鱼的哥哥，我来签！”
说完接过手术同意书看也不看的就签了自己的名字，小玻一看是萧然，急道：
“你这就签了！那上面写的…”
萧然大大小小的手术没少做过，早就清楚如果一条一条细究过去，真是没人敢做手术了，于是打断他说：
“先做手术，那些条款反正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接着又看了一下麻醉同意书，略微询问了几句就果断的签了全麻。
等到霄风接到小鱼班主任的电话赶到时，小鱼的手术已经做完了。霄风问清了送返的病房，正要从手术层离开，一名穿着严密手术服的年轻大夫从走廊里和他擦肩而过。一瞬间，两人忽然同时放慢了一下脚步。
终于，还是谁也没有回头的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开了。大夫回到手术室，张开手臂一边由助理为她更换无菌服，一边轻声问了一句：
“刚下的什么手术？”
“哦，阑尾炎穿孔引起弥漫性腹膜炎。是个小姑娘，挺怪的名字，好像叫什么鱼来着。”
正在戴手套的手抖了一下，微微闭了一下双眼，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才转身往手术台走过去，无影灯啪的一声打开，手术器械在灯光下冷冷的泛着银光。
萧然此时正独自守护在病床前，掌心里紧紧攥着小鱼没有挂点滴的手，轻轻将她按在自己唇边，一眨不眨的深深看着她的脸庞，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门咔嗒响了一下，轻浅的脚步声缓缓移近，又在他身后站定。萧然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就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人交代着：
“为了减少牵涉痛只得用了全麻，再过一会儿就会醒来，6小时内只能平卧。你先看看术后护理需知，护工一会儿过来。”
略停了一下，将小鱼的手慢慢放回被中盖好，继续说道：
“小鱼是寒性体质，以后要注意盯着她少吃生冷食物，不能累着。小玻和杨琪回学校帮她办理请假手续去了，你等一下他们。”
至始至终没有看向穆霄风，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就出了病房。
半世浮萍随逝水
除了因穿孔曾带来的小惊险，这个再常规不过的入门级手术，刚一周小鱼就顺利出院了。只是弥漫性腹膜炎麻烦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十分繁琐。霄风将她接回公寓静养，想想请谁来都觉得放心不下，于是除了开会和必须出面的应酬，干脆就尽量在家里soho，无微不至的亲自照顾小鱼。除了请人定时来清理打扫屋子，这位从来是十指不沾泥的穆家长子，竟也开始尝试着下厨了。在对着一堆菜谱研究了一夜后，次日煲得鲜汤出来，居然味道也十分有模有样的，被小鱼直夸有潜质。
毕竟是年轻，在霄风的悉心调理下小鱼恢复的也极快，等军训结束正式开课时也就病愈返校了。杨琪因为封闭式军训不能轻易离开学校，乍一重见小鱼，不由惊呼道：
“你倒真病的是时候，瞧瞧这白白胖胖的，啧啧，穆霄风这么会养人的啊？”
“嗳，别提了！霄风天天炖汤，三五天还觉得挺好喝，你倒试试喝上十天半个月的。偏偏又看的我死死的，什么也不让吃…”
“你啊！有美男相伴，还有十全大补汤喝着，知足吧你！瞅瞅我这副被蹂躏成越南女兵的模样，唉，同人不同命啊！”
等到中午下课，小玻叫上两人一起吃饭，看小鱼一副直奔川菜而去的架势，一把拖住她，责道：
“你可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难怪有人千叮万嘱要我看好了你，打今儿起，辣的横的菜你都别想了！”
小鱼溜了一眼落在后面的杨琪，小声答道：
“你有这功夫，看好杨琪不行吗！”
“人家杨琪比你省心。”
小鱼撇撇嘴，转向已经跟上来的杨琪说道：
“诶！小玻夸你省心呢，得了！奔这句话，以后我也得跟着你混。”
说完刻意错开脚步，手一挽杨琪，不着痕迹的将她让进两人之间。小玻挑了一下眉头，没再接小鱼的话，双手插到兜里，一副闲闲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只管走自己的。
随着空间距离的缩短，近乡情怯的感觉也愈发强烈起来。等飞机降落到首都机场，直到旅人下空了，穆衍初仍半倚在宽大的头等舱座椅内出神，空姐悦耳的声音问道：
“Do you need my help,Sir?”
“No,No.Thanks alot.”
穆衍初这才惊觉而起，信步出了机舱，取好行李，远远已看到大儿子等在通道门口了。霄风接过父亲的行装，恭谨的问候道：
“父亲，您这一路顺利吗？身体可还好？”
霄风跟弟弟霄宇不同，因为是第一个孩子，穆衍初花的心思也多且严厉些，自幼就一直在按照旧式传统将霄风调教长大，即使后来在国外生活的几年里，穆霄风也未曾使用过英文名字，对父母的称呼更是疏离而文邹邹的旧式叫法。
穆衍初慈爱的看着儿子，见他和大半年前相比，已显得更加内敛有度，于是点点头答道：
“风儿，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拘谨了。我们父子又是很久不见，除了经常听你那些叔父们不断提起你的事迹，到很少听你自己说起过什么。难得回来，这次到有机会来亲眼看看你的进步了。”
“父亲，叔父们谬赞而已。若是我做的真好，又怎会仍是这样局面。”
穆衍初叹了口气，整了整神色，郑重的向儿子说道：
“孩子，你还年轻，我并不希望上辈的恩怨牵绊住你的一生。那些跟你和David并无关系，你毕竟是你母亲的孩子，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看霄风默然未语，于是转过话题说：
“我这趟来，最重要的是为了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后天就是中秋，今天反正没什么安排，家里情况又比较复杂，不如晚上我们先一起吃个便饭？”
霄风这才漾了一丝笑意出来，轻声应了父亲，放好行装，就直奔静荷苑开去，一路上细细给父亲讲着北京这些年来的变化，很快就到了西山脚下。穆衍初站在家门口，看着紫檀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字面上金漆微有剥落，透出古旧的岁月感。时间仿佛回到廿多年前，彼时尚还是一个疯狂的时代，前尘旧事不堪回首。穆衍初就这样立在音尘相断已半生的故宅前，神情有些飘忽。
已有人迎了出来，跟随了这栋宅院一生的老管家陈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嘴唇颤了半天才抖出一句话来：
“老…老爷，大少爷…没想到您们会回来，这这…我赶紧让人去收拾一下房间…”
霄风拦道：
“陈伯，我和父亲先去园子里随便走走，只需清理一下父亲以前的房间就可以，我晚上并不在这边住。”
陈伯一一应下，接过行囊，喜不自胜的领着俩位主人入了园，在荷亭里着人来沏了茶，又摆了些时令瓜果，就赶忙去布置迎接了。荷园里只有少量重台型莲中之王“红台莲”还在盛放，只因当年的主人不喜它的肥硕花型，并未加以种植。园中选种的多是花型更加清淡的钗头凤和秋水长天两个品种，此时已都花叶凋零结为紫褐的莲蓬了。只是荷叶田田，秋风之下，合以岸边的白菊，到也别自成风景。穆衍初看着这满园秋意，不禁有些萧索的向儿子说道：
“岁月真是如流。看这样满园的寂静，我也更盼着你能为穆家早日添些人气进来。”
霄风闻言，想着至少还要等小鱼四年，看父亲的神色不忍拂了他的意兴，于是微微一笑答道：
“父亲，您刚下飞机，不能太过劳神，我先送您回房休息，反正晚上就要见面，到时再一起慢聊不迟。”
毕竟是术后初愈，一天课上下来，小鱼也觉得腰腹间有些酸累起来。好在大学的下午课程都比较轻松，两节课后大家也就放了羊。小鱼想想还是决定回公寓了，跟杨琪打了个招呼就往校外慢慢走去，没到门口就看到霄风的车从身边闪过去，又一个急刹的停下了。小鱼迎过去，上了车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嘟囔道：
“在学校里还是开慢点哈！我们平时都是低头走路的，没人看道，这样很容易撞着人呢…”
“是！以后一定注意！”
霄风果然放慢了速度。假装不经意的跟她闲话道：
“晚上没事，跟我父亲一起吃个饭吧。”
“啊？！…”
“啊什么啊？他早上才从英国过来，一落地就点名要见未来的儿媳妇，沈小姐那么善解人意，总不会拂了她未来老公的面子吧？”
小鱼听着霄风直白的话，飞红了脸的喃声答道：
“什么老公媳妇的！我才刚上大学，什么礼数都不懂，丢了你的面子还差不多！”
霄风宠爱的看着小鱼，腾出手来将她盖在脸颊上的手拉开握进掌心，柔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