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等我！你不知道找不到你，我会着急么？”
吻已铺天盖地向她压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惊恐，她已知道了是谁，死命的拍打了他几下后，渐渐不再挣扎。
在两人气息迷乱的拥吻间，渐渐回应过去，舌尖交缠，唇齿相依，她想，也许真的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良久才放开，无边的黑暗映衬着霄宇的两星眸光，如怨似艾的看她，轻诉：
“Annie，给我一个开始，我会等你到解开心结的一天。”
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遥远的眸光。终于，点下了头。
北京到纽约，越过北极、掠过加拿大，直抵地球的另一边，虽然乘坐的是波音747400的头等舱，但要在这一万米的高空上待够13个小时，即使对于已惯常人在旅途的穆霄风来说也是足够煎熬的行程。
一年的时间或许已足够用来淡忘，但也许会是恰好相反。更何况，穆霄风并没有打算去忘记那个从很早以前就已深刻于心的影像。只是他也没有料到本该是一段良缘佳话，只因自己一念之差，竟会走成一条如此荆棘遍布的情路。无论是与萧然间的恩怨，还是自己的不堪，抑或是家门中的纠缠，一重更难过一重的考验，他也没有三头六臂的神通，除了去耐心细致的一一清除，哪里又可能变得出来更神话的解决办法呢。
夜深无人时，他也时常会反复玩味着姚尘馨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
“霄风，我曾经爱过你，爱到失去自己。等我习惯了没有你，我才知道，我爱上的其实是感觉。”
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这个柔婉却又坚强的女子，都已注定要成为他今生的亏欠了。只是她的话说的已经那样坚决而通透，以姚尘馨的生活状况也并不缺少什么，除了暗中加以关照，穆霄风对于她们母子竟然真的已成了救赎无门。
曾经他无法相信爱情，小鱼却成为他无心时遇上的一个奇迹。有时穆霄风也会因此想到，沈小鱼之于他，是否也只是一场“爱上的其实是感觉”的误会？毕竟，自己对于小鱼最早的印记，实际上是幼时从父亲怀表中那帧周心澜的相片而起的深植。
但是就这样过了一年，越来越多记起来的却仍是小鱼举手投足间的一点一滴。因为她就是他的，从她靠近他肩头的第一次沉湎，从她回应自己的第一个吻，从她第一次懂得相思，从她委屈又无奈的被他刻下自己的印记…365天的沉淀，他知道，这已足够他来厘清自己的情感轨迹了。
只是眼下正是跟欧阳家族暗战正酣的时候，这样如履薄冰的激流中，他又怎么可能分得出神来应对那些风花雪月的纠缠。而且，这又恰是决定着这条情路是否能够顺利走下去的关键一步。或许这就是好事多磨吧。他也只能暂时这样安慰着自己，努力克制着对小鱼越来越入骨的思念。
纷杂的回忆使穆霄风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一本机上的八卦杂志，只见封面上摞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惊悚标题和爆炸性头条，霄风向来对这类娱乐杂志没什么好感，本不欲再看，忽然发现右下角赫然是一张弟弟正在和一名年轻亚裔女孩拥吻的偷拍照。
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香艳，只是女孩的头部正好被一只扬在手间的鸡尾酒杯遮住了大半，又有一些耸人听闻的小标题压在照片上，看起来模糊不清。霄风暗自摇了摇头，懒得再往后翻看，小声自语了一句：
“私生活也弄的这么高调。于人于己有什么好处！”
短时的失重感过后，机身微微颠簸了几下就平稳降落下来。穆霄风惯常的习惯都是只会选住最黄金地段中的高级酒店，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名下业务在Nasdq做分拆上市的准备而来，一下飞机就直奔位于曼哈顿区麦迪逊大道的RitzCarlton而去。
出租车从第34街穿过时，一抹纤巧的身影从车窗外飞掠而过，穆霄风揉了揉眼睛，惊觉的立即回头张望了一下，却又只看到FIT门前熙攘的学生人潮。胸膛起伏了一下，长长的舒了口气出来，苦笑着想：
“许是又看错了吧。人生怎么可能遍地巧遇。”
难逢易散花间酒
一路上纷乱的思绪使穆霄风的注意力一时无法集中起来，抵达酒店后也就没有急于去跟已先期抵达的心腹干将们联络——他在重要的商业行动中一直习惯于独来独往，以保证自己的思路绝对不受打扰。即使需要随行人员，除非必要，否则也会在行程和酒店安排上刻意避开。
进了房间，霄风放好热水就躺进温度适宜的浴缸里闭目养神起来。这一趟的行程中，他本来没功夫去多理会David的事。而飞机杂志上的照片和来酒店途中闪念间的错觉，随着他神经渐渐舒缓下来后再次浮现出来。兄弟两人自幼形成的那种共同的心结也逐渐徘徊于脑际，前尘往事一一萦绕回来。霄风轻叹一声，取下浴巾在腰间随便裹了一下，起身离开了浴缸。
溜了一眼时间只是下午4点多钟，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弟弟的电话，霄宇乍一听哥哥的声音就立即恢复了他惯常的形态，咋咋呼呼的问候道：
“哥哥！你还记得你这个弟弟呢！邮件不回，打你电话也老是秘书台！”
霄风听着弟弟的抱怨，心底暖了一下，轻声笑道：
“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什么！你在纽约吗？”
“半小时前刚到曼哈顿的酒店。会在纽约停留一段时间，但是会很忙。你现在在哪里？”
“太好了，我就在Downtown这边，现在下午茶有点晚，正餐又太早了，你在哪家酒店？我先去找你。对了，正好晚上一起见见我的女朋友吧！”
“在46街和麦迪逊交叉处的RitzCarlton。什么女朋友？我人还没到就先在飞机上看到你的桃色新闻了！”
“OK，我十分钟左右到，见面再跟你八卦。”
说完电话就已经挂断了，知道他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霄风无奈的放下电话，抓紧时间整理着自己。还在系着衬衫扣子就听到叮叮咚咚的门铃声，门扭刚刚旋动，霄宇已迭声嚷嚷着一步闯了进来：
“哥啊！到我的地盘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慢点！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霄宇往沙发上一倒，看着正在不紧不慢继续穿着衣服的哥哥说：
“你还是这么老古董的习惯啊！那老裁缝的Style千年不变，你还真不嫌烦。哥哥，你的生活里应该加点料了！”
“哼，你倒是过的挺刺激。那么香艳的照片都会被人拍下来。”
“呃，我知道你说的！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那个本来就是我们的定情照，无所谓啦！”
“这倒奇怪了，你什么时候转性的？居然肯交女朋友了？”
“喂哥哥！干嘛把我说的像个Gay一样！不过你还真是运气好啊，我们提前半个月才好容易订到的Nobu，居然被你正好赶上，餐厅就在这条街。Annie不喜欢我在她学校门前招摇，约好了7点在餐厅见。一会儿吃饭时让你惊艳一下。”
“你们约会，把我拖进来算什么。我也就是看看你而已，晚上你们该干吗干吗去吧。”
“哥哥！你一直是我最亲的人，Annie对于我来说也是，其实我本来就计划在毕业前安排你们见面的。至于家里其他人，就再说吧。”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
霄宇听着哥哥的语气，收起之前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从沙发里坐正起来，声音也低沉了一些，轻声问向霄风：
“哥，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命定的缘分？”
霄风闻言征了一下，双手插进裤兜里，慢慢走向落地窗前站定了，背对着霄宇点了点头。霄宇也已陷入回忆之中，并没有多留意哥哥的举动，只是盯着面前一只空无一物的烟灰缸继续说到：
“我第一次见到Annie还是三年前回国的时候，当时除了误会其实也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你还记得那次我从马尔代夫给你打电话吗？我当时就是在找她，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回来不久，我竟然就在纽约的街头又碰到她。哥，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最恨被人忽视的感觉，一开始我也只是因为她不肯理我才故意不断的去激怒她。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我会因为她而相信世上还会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她看起来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她从不提起过去，我也不知道她曾经遇到过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要给她的是更快乐的现在，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她对过去的记忆。”
霄风听到这里已转过身来，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没有全然褪去的雾气，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霄宇，说：
“David，本来我就是因为照片不放心才来看看你，担心你会惹下什么出格的乱子，步了我的后尘。现在我知道，从你抛开跟这个姓氏有关的一切时，你其实就已经比我看的更明白了。这其中也包括你对待爱情的态度。”
“你的后尘？哥哥，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出了什么状况了？”
霄风摇了摇头，觉得一时也无从说起。叹声答道：
“没什么，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对了，我这次过来，如果伊伊问起来，你就推说不知道好了。”
“你知道的，我对她是避嫌还来不及，本来也就不愿意多有联系，说不上这些。怎么？”
“我名下的穆氏地产H股已经被母亲恶意收购了70%…”
“什么？怎么闹的这么严重了？”
“穆家和欧阳家这是迟早的事，我后来想想才发现，其实这些年如果不是母亲在暗中顶着压力，恐怕平衡的局面早就打破了。这一次也是因为其他的事，母亲的天平才终于斜了过去。我们从小怨恨母亲对我们的疏离冷漠，但她的苦衷，我也是才得知不久——这其中的曲折，等这一役打完了再跟你细说吧。目前的情况，母亲其实也已经是骑虎难下，她，也是个可怜人而已。说到底，家族里的这些人都无非是在为了一己的私欲而互相倾轧。所以只要她还执掌大权的一天，她就只能继续扭曲下去，若想让她脱离这样的挣扎，唯一的办法已只能是…”
“哦，我猜到你的来意了。你大概是让欧阳家花了大价钱只是收走了一个空壳，然后将你名下那些非上市资产进行优化重组，在NASDAQ做分拆上市，之后再相机接手集团的核心资产？”
霄风赞许的点点头，答道：
“现在正走在关键一步，这些运作都是借壳进行的，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到他们。”
“嗯，可是这样一来，没有一两年的耐心也是不行的。哥哥，我明白的，你就放心吧。我这边的情况，整个欧洲经济疲软，美国市场也正在饱和，亚洲的发行份额预计马上会进入爆发性增长阶段，所以我也正计划将Another world的总部迁到中国去，我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很快就可以跟你并肩作战了。”
看看时间已到，兄弟两人一边闲聊着霄宇公司的运作计划，一边往Nobu步行过去。还没到地方，霄风看着门口的长龙，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的问霄宇：
“David，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餐厅？怎么排队排成这样？”
霄宇得意的答道：
“哥哥，说你OUT还不乐意，你这种整天就知道吃酒店的水平，哪里有什么人间的生活乐趣呢！今天让你换个口味，尝试一下纽约的老字号。”
到预订的餐位落了座，霄风的烟瘾有些犯了，刚从衣袋里拿出打火机就看到餐厅里的禁烟标志，正在点菜的霄宇抬头看着哥哥一副欲求难平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低首间忽然感到他指间霓虹蓝光一闪，伸手就按了过去，自语道：
“咦，你这戒指…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霄风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向弟弟应道：
“有可能啊，这是爸爸睹物思人的旧物。才转赠给我不久，大概是希望我能戴着它找回失落尘间的故事吧。这样东西，你就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
“David！”
正说着，一声清脆的叫声从他身后响起，霄风听到，浑身猛的一震。曾经的隔水相望，曾经的溯游而上，曾经的白露未晞，曾经的在水一方，百转千回之际，都已化作此刻耳中口中的浅呻低吟。不等霄宇放下菜单起身迎她，就听见霄风声音呢侬的叫了一句：
“鱼儿…原来真的是你…”
下一刻，已将那个完全僵立在他身侧的人影紧紧圈进了怀中。耳朵里是他清晰的心跳，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胸膛，感觉他喉头的蠕动，她的脸颊上也已是潮湿一片。
穆霄宇原本阳光灿烂的表情已瞬间变得错愕万分，不敢相信的看着忘情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满眼春风百事非
就那样将她按定在原地，圈她于怀中，要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心口，狂喜与恐惧紧密交织，连抚向她脸庞的手心也微微沁了细汗出来，不管不顾的向她倾覆下来，唇齿间发出轻声低喃向她，
“想我吗？”
穆霄宇全身僵直的注视着哥哥那样从未见过的迫切还有狂热，从震惊之中慢慢醒转，忽的站起身来，脸色发白的哑声低问道：
“哥，怎么会是你？！”
小鱼听到霄宇的话，已顾不得四周正在慢慢向他们集中过来的目光，不敢相信似得从霄风怀中挣脱出来，惶顾了两人一眼，后退一步的问向霄宇：
“你…你刚才叫他什么？”
霄宇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满目怆然的穆霄风说了一句：
“哥哥，你是给不了Annie幸福的…对不起！”
说完拖了小鱼就往餐厅外急速而去。小鱼游魂般跌跌绊绊跟着霄宇的脚步，满脑子都嗡嗡着霄宇叫出的那声“哥”，到了车前，突然一甩霄宇抓着她的手臂，凄厉的问道：
“David，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霄宇冷然未语的拉开副驾车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反手扣死了门窗才转头回到驾驶位上，伸手够下她身侧的安全带系好，只听排气管一声低吼后，车身已飞速向布鲁克林大桥驶去，又沿着东河一路狂奔，直到长岛湾的一处码头前才停了下来。霄宇拉上手刹，双手肘在方向盘上，手指沿着发际线向头发里斜插进去，猛然后仰了一下，跟着两手捂在脑袋两侧迎面重重的向方向盘上砸了下去。车内静的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霄宇才直起身，解了锁出去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将手递给小鱼，带着她缓步走到车身前，身体往车头上倚坐过去后顺势将她拥到自己面前，沉郁的看着她散乱的目光。
从相逢到相识，甚至不敢坚定的去说已经能够相知和相契，竟就这样走到情缘易折，世事易催的十字路口。瞬间已抛却了似乎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惯常外表，竟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所来的疑惧，许久才开腔：
“Annie，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沈小鱼垂头默然不语，所有的表情已被埋入夜下的阴影中。穆霄宇凝视着她泪痕犹在的脸继续说道：
“我想要给你保护，给你幸福，我希望能够为你的生活带来阳光和快乐。即使我躲在你身后捣乱也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不想让你感到压力。Annie，你，愿意相信一个这样的我吗？”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Annie，那不重要。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跟你想要问的那个名字告别了。我叫David，你认识我之前是，之后是，永远都是。我甚至可以把你放进一座不受外界侵扰的象牙塔里。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请你，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直以来，你都不肯明确的来接受我。但是Annie，我也有我的傲气，我之所以不逼迫你，之所以由着你的若即若离，是因为我在等待，等待我能够彻底取代你回忆的那一天。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碰到的是谁，我才因此知道我此前对你的纵容有多么错误！”
所有的表白她都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心里在意的只是那场在黑暗中身心沦陷的激吻，带着最后一丝挣扎，一丝努力，一丝渺茫，问：
“…你为什么会叫他哥哥。”
“因为他是。”
终于正面的回答完她的问话。霄宇舒了口气，缓缓将已经有些天旋地转般的沈小鱼揽进胸前，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一样用双臂紧紧箍着她，头埋在她耳侧轻声说：
“Annie，不要再为此执着了。这没有对错。早一步，或是晚一步，对我而言，都不会比你的现在更重要。”
“…是我错了，只是幸好…幸好…”
语气间已经说不下去，霄宇却已听得明白，瞬间有些发怒的向小鱼低吼道：
“在我的记忆里早就忘记了"沈小鱼"是谁！哪怕这个人是我的亲哥哥，我只管现在！我爱的这个女孩现在是叫Annie！”
她只是苦涩地轻裂嘴角，
“不，有些事，你不知道。”
“Annie，无谓的事情我不需要去了解。知道吗，如果是你自己想要破坏你的人生，那就谁也阻拦不住了。”
小鱼怔了一下，手指微微发颤的抚向他线条明快的脸颊边，David抬手握住她，一口将她的指尖含进嘴里，每一根，逐一噬咬，然后又将她纤秀的手掌放平覆到自己心口上，眼睛如北极星般明亮的研看着她，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手指划过她的脸庞，停留在她略有些苍白的唇边，说：
“Ann，我有没有说过，你最美的就是这里，尽管它总是这样冰凉。从你的回忆里出来吧…”
说着，已捧起她的面颊，深深吻了下去。闭上眼去探索她失去温度的唇，舌尖轻柔的沿着她的唇线勾勒着，着迷的缠绵在她的唇角间，鼻腔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唇齿渐渐移到她润湿的眼睫，温热的气息向她洒过来，听他向耳侧低语过来：
“Annie，Don't leave me，嗯？”
尾音上扬，哑着声哄她。
穆霄风早已下了出租车，在David低吼着的时候已缓步轻移近前，停在不远处呆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河光映耀下的美好剪影，打火机咔嗒一声失手掉落到地上，惊醒了正沉浴在爱河中的一对年轻人。
迎着他们的目光，穆霄风一步一步的走到跟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儿同样默然中的两个人，目光渐渐移到霄宇仍紧拉着小鱼不放的手上，小鱼随着他的视线而怵然一惊，却又被霄宇突然用力的死死钳住。
对上的那眼波流转中，不知所从，不知所措，不知所系。手下却已不再动作，手臂似有微微的颤动，只是帖服于另外一只手臂，无力，无援，无奈。霄风细细的研看着，唇边慢慢弯出一抹浅莞。盯着小鱼的眼睛，突然开口道：
“鱼儿，你爱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哥！…！”
听到弟弟有些求告般的阻喝声，霄风并未移开覆盖着小鱼的视线，冷冷的打断他，说：
“David，现在没你的事。放开她的手，她自己会选。”
“哥，我不能放开。假如她能够选择，你既然爱她又怎么会弄丢了她？我，不能再给Annie留下迷路的机会。”
霄风的脸上骤现出一抹少有的阴郁之色，语气也更为森然：
“David，从小到大，怎么样我都会由着你。只有这一次，不可以。”
霄宇将小鱼又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那副掌控一切的傲然神情也随之出现，寸步不让的直视着哥哥，应到：
“哥哥，我几乎是你带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和你选择的责任。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给不了Annie需要的安宁。哥哥，我既然不会随便牵手，又怎可能会轻易放手？”
霄风闻言不再理会霄宇，只是向小鱼又逼近了一步，目光不移的盯着她已溃不成军的眼神说：
“鱼儿，那么你来亲口告诉我，你们，只是因为你爱上了他，而不是因为你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嘘！David，让她来回答！”
霄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似得看向小鱼，神情也有些紧张，盯着她已微启而开的嘴唇，却最终只听到她幽幽的吁了口气，整了整神色后重新向他看回来，轻声说：
“David，对不起，…他说的没错。”
霄宇看着她从心底翻涌而起的痛楚，满盈到让她只得微声喟叹，神情渐渐冷顿下来，已对这答案意料之中。一秒也没再耽搁的立即接到：
“好，我和他，你现在就好好看清楚。然后，我们重新来过。”
说完，毫不迟疑的松开一直对她紧紧相握的手，侧过身跟哥哥一起面对她站定了，眉宇间迸射出桀骜朗然的神色。
霄风听到弟弟的话，一股淡淡的清冷之气，渐渐在他脸上蔓延而成不可违抗的凛冽气势，却仍只是一言不发的继续看着小鱼。
沈小鱼满目都是刺痛，良久，镜月空花般似笑非笑的问向两人：
“你们，究竟都在做什么？”
眼见着她从身边走过，霄风喉节蠕动了一下，低了头，垂着眼看不出表情，忽然伸手向后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呢哝，有些沙哑，头也不回的说道：
“鱼儿，我们回家好吗。”
脚步顿了一下，挣扎着似乎想回头看他，却又怕泪水会关不住，怕心会由不了自己。她突然就回到了并不久远的岁月，那人总是眼光温柔，那样停驻在心底的身影，转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双肩隐忍的微微耸动起来，小鱼低下头，哽咽着：
“霄风，我回不去了。你们给的，我都没有负担的勇气。”
眷恋不舍，却又决然绝然地，轻轻从他的指缝间滑走。只留下两个并肩在黑暗中的身影，不能转身的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