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她哼完还道,“姐,这歌很熟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朗脸色越发苍白,但在黯淡灯光下却不露分毫,“李克勤的老歌《红日》,你当然听过。”想想又道,“晚了,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洗个澡。”

陈诵看了看陈朗拿了换洗衣物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什么。她耸耸肩,便重新坐回座位上,鼠标点击,回到网易的泡泡游戏室里,再度发起呆来。

因为在那间和金子多常去的打龙珠的游戏室里,金子多的ID一直默默地在线。

今天晚上,陈诵用自己很少用的另一个ID“多情剑客无情剑”,在这间游戏室里,进进出出无数回。而金子多的ID一直保持着沉默,既不下线,也不答理其他偶尔踏进这间游戏室的过客,更不玩游戏,跟一块顽石无异。

陈诵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上去搭讪道:“哥们儿,你这一晚上干吗呢?都成望夫石了。”

本来没指望金子多回话,不料对方却回了一条,“要你管。”

陈诵还不信这邪了,反正王鑫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发了个讪笑的表情,做老成状,“哥们儿,我那是关心你。”

金子多又回了一条,“关心管屁用,杀一盘吧。”

陈诵怒视着屏幕,暗道:还以为你在等我呢,原来谁都勾搭,便什么话也没说退出了。退出了没有两分钟,她又有些后悔,重新登陆回去,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对金子多道:“对不起,刚才电脑死机了。”

金子多好半天才回了一条,“这个借口勉强能够接受。”

陈诵被噎了一下,冲着电脑龇了半天牙,这才打出几个字,“别废话了,玩不玩?”

金子多果真不再言语,头像显示为临战的状态,于是比赛开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金子多和平常玩游戏完全不一样,原来对陈诵一向不客气,今天却总是和陈诵保持一致,每次都让陈诵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

陈诵赢是赢了,却觉得煞是无趣,想想平常王鑫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样子,便颇有些吃味,便打出几个字来,“哥们儿,你太面了,实力不行。”

那边的金子多却来了一句,“怕你受打击,不敢暴露真实水平。”

陈诵愤然打出四个字:“再来一局。”

于是再来一局。这回金子多果然没有手软,很快就完成自己打龙珠的任务,让陈诵输得分外难看。陈诵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撅着嘴冲着荧屏上金子多的头像做着鬼脸,暗道:平常金子多陪自己玩的时候,还是保存实力了,要不也得像今天这么惨。

金子多还挑衅道:“怎么,不玩了?”

陈诵眼珠子一转,便劈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出来一句话:“被打击了,我要先恢复一下自信心。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跟小姑娘似的,爱玩打龙珠?少见。”

于是诡异的对话便这样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

“我看你的头像是男的。”

“哦,我看到你的头像了,原来你也是男的。”

“对,我也是男的。”

“你不也是男的吗?怎么也爱玩打龙珠?”

陈诵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哑了半天才回了一条,“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却见金子多在那边缓缓打出一行字,“因为,因为我女朋友喜欢打龙珠。”

陈诵下意识地挑衅道:“那又怎样?”

金子多继续打出一排句子:“你不懂,我当然只喜欢陪她打龙珠。”

陈诵的心跳陡然加快,跌宕起伏半天,才敲出来几个字:“那今晚,我比较荣幸。”

过了很久很久,那边才打出一个字:“嗯。”

陈诵琢磨了半天这个“嗯”也没琢磨出是什么意思,又试探道:“那你今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女朋友呢?”

又过了很久很久,那边才打出一行字:“闹别扭了,正在冷战。”

陈诵觍着一张大脸,在电脑上打道:“兄弟,咱是男人,得放下身段追回来呀。”

这回隔得时间不长,那边又打出几个字来:“怎么追?我没经验,总是弄巧成拙,你倒是教教我。”

陈诵心中一阵狂喜,但同时更加心虚,明明这一次是自己对不起他,以至于到现在都太过愧疚,生怕王鑫视自己为路人,因此不敢和他联系。陈诵愣了愣神,才在电脑上打道:“我也没有经验,不过我觉得吧,女孩子都很好哄的,心诚则灵。”

又隔了两分钟,那边才打出一行字:“我知道了,谢谢你。太晚了,明天你要上班,回头再聊。”

陈诵看着“回头再聊”这几个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照猫画虎道:“好的,回头再聊。”

眼看着金子多的ID从游戏室里消失,陈诵这才慢慢退出来。她躺在床上,有些心猿意马,睡着之前还在想:“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回头上哪儿找我再聊?”陈诵只顾着自己的小小心事,压根就没有想到平常进浴室洗澡就跟涮羊肉一样快速的陈朗,已经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恨不得地老天荒,恨不得天长地久。

陈朗并不是真的要改变自己的洗浴习惯,她只是思绪太过烦乱,想有一个空间静静地独处。她刚刚听见陈诵哼哼那首《红日》,便有些自嘲,曾经对着自己款款深情地唱“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的前男友早就别有怀抱,看起来“命运”这玩意儿太过捉摸不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朗看了看镜中疲乏的自己,又想起今晚柳椰子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今天好几个朋友告诉我,皓康齿科在打听博文口腔。”

“皓康齿科遭遇如此陷害,一定会追查幕后黑手,你的身份太特殊,现在又是博文口腔的董事,我怕他们万一打听到什么,会对你产生误会。”

“刚刚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让你明天别去皓康齿科上班,以防有不必要的麻烦。他会亲自给皓康齿科的包先生打电话,解释你当初在皓康齿科上班的原因。”

陈朗见柳椰子的语气颇为严肃,虽然有些不理解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但还是坚持道:“我不能一声不吭就离职,我总得去和那边的主任交代一声。”

柳椰子斜看了陈朗一眼,“你是要去和俞天野说一声吧。”

陈朗默然。

柳椰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俞天野真的在谈恋爱?”

陈朗红了红脸,点点头。

柳椰子虽然知道肯定是这个结果,但完全高兴不起来,“那你知道俞天野以前有个女朋友吗?”

陈朗想了想,点头,“他好像提过一次。”

柳椰子又问:“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

陈朗摇头。

柳椰子叹了口气,这傻妞儿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他言简意赅地将俞天野和林晓璇当年的恩怨大概讲述了一下,听得陈朗面色一阵发白。可是柳椰子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其实皓康出现的这些纰漏,十之八九都和林晓璇有关。”

陈朗有些拐不过弯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椰子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女人发起疯来,什么都干得出来。”继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朗一眼,“你管她为什么呢,还是紧张紧张自己吧。我都有些担心,如果俞天野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不会错怪于你。”

陈朗内心也颇有些胆颤,不过还是强道:“不会的,他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柳椰子看了看表情坚决的陈朗,有些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陈朗不知是说给柳椰子还是说给自己听,再度重复道:“不会的,他一定会相信我。”

柳椰子静静地看着陈朗,保持沉默。

这个夜晚,无论对于谁,都是那么的漫长,甚至与北京有着几个小时时差的包赟,也分外地抓狂,因为他并没能成功改签成今晚回国的飞机,只能等待明天,和刘总他们一起回国。

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也就相差24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时针就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不紧不慢地蹦跶着,轻重不一地敲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嘀答,嘀答…

到了第二天清晨,陈朗按时起床,用冷水洗了洗脸,冲着镜子中脸色有些灰暗的自己翘了翘嘴角,但还是沮丧地发现,这个笑容,还真是勉强。

可是无论如何,笑得再难看,该来的已经来了,再也不能躲避。

陈朗同往常一样,直接来到皓康齿科的种植诊所,也许自己来得有点儿早,俞天野和王鑫都没有见着。她刚去更衣室换好白大衣出来,种植诊所这边的小护士便呼唤道:“陈医生,邓主任说,让你来了之后就去那边找他一趟。”

陈朗颇有些紧张,问道:“他说找我什么事儿了吗?”

小护士摇头,“没说。”

陈朗忐忑不安地来到第一诊所,敲了敲邓伟办公室的门,听到邓伟的一声“进来”之后,便走进屋内。

邓伟看着面前这位清秀俊俏的女生,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把俞天野害成那副熊样儿,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淡淡地道:“把门关上吧。”

陈朗依言关门,又听邓伟道:“坐吧。”

陈朗坐下之后,看了看邓伟,“邓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邓伟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你当初为什么想进皓康?”

陈朗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我喜欢皓康齿科,它各方面的实力特别强,是其他诊所不能达到的,所以成为皓康齿科的一员,是许多年轻医生的理想,这里面也包括我。”

邓伟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特别渴望进种植中心?”

陈朗隐隐发觉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我原来接触过种植,特别喜欢,况且皓康齿科的种植中心又是国内首屈一指。”

邓伟却在此时接口道:“为了进种植中心,你篡改了自己的学历?”

陈朗猛然抬头,看向正直视着自己的邓伟,不知如何作答,好半天才道:“是的,因为种植中心只收有五年临床经验的医生。”

邓伟步步紧逼,“可我还听说,你是新任的博文口腔的董事?”

陈朗张口结舌,解释道:“那是因为于博文…”

邓伟却打断了陈朗,“那是因为于博文是你舅舅的缘故吧?”

陈朗逐渐看清目前情形,慢慢挺直身体,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单纯地想来皓康齿科工作,在这里学习,并没有恶意。”

邓伟敲了敲桌子,冷冷地道:“是的,你没有恶意,你只是利用俞天野的关系,将我们的复杂病例拷贝出去,散给别的诊所。你没有恶意,可是你妹妹所在的广告公司,将从皓康齿科获得的免费洁牙卡拿到网络上兜售,还在媒体上曝光。哪一件哪一桩,都和你脱不开关系。”

陈朗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腾地站起身来,“我没有。”

邓伟扶了扶额头,“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因为如果是你,对俞天野实在是太残忍了。”继而又看了一眼陈朗,“不过我看错你了,你真让我失望。”

陈朗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次道:“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皓康齿科的任何事情。俞天野呢?他在哪里?他一定会听我的解释的。”

邓伟站起身来,冷冷地道:“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良心的话,还是别再去打击他了,他已经把这事儿全权交给我处理。”

陈朗脑子里轰的一声,艰难地道:“我不相信,他连问都没有问过我。”

邓伟干脆地道:“你还是走吧,我们皓康齿科实在不适合你。”

陈朗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强撑着自己,“好吧,你刚才说那些都是我做的,可你只是因为我身份的缘故,完全是推断,并没有证据。”

邓伟苦笑一声,“陈朗,我真是小瞧你了,不到黄河不死心。本来我是想给你留点儿面子的,既然你非要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那天晚上我们聚餐,你借故替俞天野拿胃药,回种植诊所来着。”

陈朗“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们现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邓伟死死地盯着陈朗,“可是今天早上有人告诉我,她看见你那天晚上进了种植诊所之后还开了俞主任的电脑。”

陈朗对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儿只是轻蔑地一笑,“是谁,她敢出来和我对质吗?”

邓伟点头道:“陈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松口。我不相信你不记得那天晚上碰见了谁。”

电光石火之间,陈朗脱口道:“唐婉?”

邓伟意味深长地点头,“你总算想起她来了。”

陈朗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却在脑海中将一些散落的点和线连接起来,渐渐地笑起来,“我要是说,那天晚上我看见唐婉从你的诊室里出来,你会相信吗?”

邓伟同情地看着陈朗,“陈朗,你要是这样,就太没劲了。”

陈朗脸色一片惨然,冲邓伟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就认定是我了,那我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朗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慢慢走回种植诊所。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都躲得远远的,就连曾经那样要好的陆絮,眼光和陈朗刚刚对上,便迅速调转,就算是那一束目光,那也是异样和疏离。

邓伟胸中也是憋着好一口恶气,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居然连番折在女人手里,人家说红颜祸水,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想了想,拿起房间里的电话,给叶晨拨了过去,“叶晨,老俞现在怎么样,还出血吗?”

叶晨在电话那边道:“现在睡过去了。医生说他平常太能凑合,胃疼的时候就吃止疼药来解决,结果更加刺激胃黏膜,反倒引起胃出血。你那边怎么样,找陈朗问了吗?”

邓伟“哼”了一声,“她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叶晨在电话那头大惊,“你昏头了吧?还没彻底搞清楚呢。”

邓伟在这边气急败坏,“还不清楚啊?都证据确凿了,今天早上有同事指证陈朗,前几天晚上偷开俞天野电脑来着。”

叶晨也是一片默然,半天才道:“可是等俞天野醒来,你让我怎么跟他说啊?”

邓伟慨然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先替他把问题解决了。我就是想不明白,俞天野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被两个女人搞得这么狼狈?看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我也不好受啊。”

叶晨低声道:“换谁都不好受。”然后缓缓挂上电话,转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俞天野,他紧闭着双眼,脸色青白地躺在那里,那样地惹人怜惜。

陈朗不知道靠怎样的力量,才能强撑着自己没有崩溃。她一点一点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白大衣折好放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将其他一些杂物放进不知谁搁在更衣室的一个纸箱子里。一张照片从几本书里掉了出来,陈朗缓缓拾起来,看着照片上皓康齿科全体成员齐齐张嘴大笑的合影,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们的齐声大喊:“银行里有什么?”

“钱!”

“钱用来干什么?”

“花!”

“花完了怎么办?”

“抢!”

那些声音仿佛在耳边呼啸而过,渐渐消失,就像陈朗在皓康齿科待过的印迹,很快便会被所有人抹弃。

分手1

当陈朗离去之后,皓康齿科的所有同事全都心情抑郁,每个人都憋屈着一张脸。有人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有人感慨道:“卧底太过狡诈,世界太过恐怖,这样不好,不好!”还有同事实在忍不住,跑到陆絮面前问道:“你和陈朗打交道最多,平常就没看出点儿蛛丝马迹?”

陆絮其实郁闷到了极点,她在陈朗离去的时候,为了躲避陈朗的眼神,简直就快躲出内伤,到现在心里还不好受,抱怨道:“要不是你们大家言之凿凿,我真的很难相信。”

同事替陆絮打开心结,“唉,人家唐婉都指证了,你就节哀顺变吧!”

陆絮一听唐婉的名字就烦躁:“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翻了个白眼后忽然想起点儿别的,“呃?唐婉的执业医师没考过,皓康齿科还留她吗?”

同事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要走。不过现在她也算功臣了,估计老邓不好意思让她离开。”

陆絮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保持沉默。

医院里,俞天野的病房内,王鑫同样张着大嘴,半天也合不上,“你开玩笑吧,陈朗怎么可能盗窃病例资料?我不相信。”

叶晨皱着眉头,“我原本也不相信。不过她的确是博文口腔老板的外甥女,还是博文口腔的现任董事,而且她为了进皓康的种植中心故意篡改了自己的学历。”

王鑫犹疑道:“博文口腔?”

叶晨点点头,“柳椰子柳大夫辞职以后,就是去博文口腔当医疗总监了。”

王鑫脑子里轰的一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陈诵家小区花园里看见的一幕,顿时变得异常苦恼,“我,我…”

叶晨敏锐地看了王鑫一眼,“你怎么了?”

王鑫沉默了半天才道:“我以前在陈朗家楼下见过她和柳椰子在一起。”

叶晨也是一惊,想想还是道:“她是博文的董事,和柳椰子有接触也是正常。”

王鑫同样心情复杂至极,期期艾艾地道:“不过我,我从来没有听陈诵说过,陈朗和博文口腔有什么关系。”

叶晨叹口气,看了王鑫一眼,“陈诵就是她妹妹吧?现在还有一点,陈诵所在的广告公司也牵扯到里面了,他们公司涉嫌将皓康齿科的免费洁牙卡故意流出,还在媒体曝光,让皓康齿科在这次十佳诊所评比中颇为被动。”

王鑫也被这些事砸得有些晕头转向,还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却听叶晨道:“邓主任今天早晨已经让陈朗立即离职了。我想想有些不妥,还是回去看看。正好你来了,帮我照看一下天野。”

王鑫的震惊无以复加,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俞天野,他还是紧闭双目躺在床上,心中不由地一动,问道:“难道老大,他也知道了?”

叶晨也向俞天野瞥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晨感觉到俞天野的眼睫毛有轻微的颤动。叶晨在心中轻叹一声,对王鑫道:“嗯,不和你说了,这里先交给你,我去找陈朗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