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都有她的血缘关系。不过由于被稀释得只剩下八分之一,所以放在人堆里除了感觉轮廓突出以外,,其他也不太明显。唯一出位一点儿的便

是性格上的热情奔放,神经构造和自己大相径庭,陈朗只能苦笑道:“艳遇说不上,惊吓还是有的。”

Mavis“切”了一声,看着陈朗手里的信封,好奇地道:“刚刚只说大奖是什么顶级健身中心的年卡,还真够神秘的,你看看这顶级健身中心,到

底叫什么名字?”

陈朗这才想起来,将信封打开,拿出其中一张卡片,念道:“蓝迪健身中心。”旋即有些不爽,“这破卡就是传说中的大奖啊,真没劲。”

2

包赟和Jack诡异地对视一眼,尤其Jack,冲着包赟使劲暧昧不明地微笑,让包赟很没有好气。

Mavis从陈朗道:“你可别浪费了,我这才来没几天,就听人家说,看帅哥,去蓝迪!你怎么也应该去见识见识。”

Jack实在没有忍住,开口道:“蓝迪帅哥多是多,但不见得对美女感兴趣,不行你们问问Andy。”

包赟朝Jack扔了一个“住嘴”的眼神,即使制止住Jack的信口雌黄,轻描淡写地道:“我也有张蓝迪的健身卡,前两天刚去过一次。”

陈朗“哦”了一声,皱着眉想了想,总觉得要让自己去健身,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完全不可行。不过她也没再纠结,转头问了一个一直都

想问的问题:“包赟,你怎么会在上海?”

包赟总算等到陈朗的这一句,便立即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在上海?”

陈朗皱了皱眉,“我过来很久了。你呢,难道被皓康齿科派到上海来出差?”

包赟眼神闪烁了一下,“我这段时间也不在北京,早就辞职了。”

陈朗“啊”的一声有些不可置信,“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包赟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你从北京来上海,咱们这算扯平了。”

旁听的二位这才听出一些端倪,原来这二人以前就认识。Jack率先抱怨道:“Andy,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认识陈医生?”

包赟很是无辜的样子,“这儿光线太昏暗,起初我还不敢确定。”

陈朗也跟着自嘲道:“我在台上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Mavis颇为玩味地看看陈朗又看看包赟,啧啧叹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难相逢。”

陈朗听Mavis开始不像话起来。居然还卖弄原本就比较糟糕的国文水平,便扯着Mavis和包赟及Jack告辞,“你们玩吧,我们俩的导师也在这儿,

不多说了,我们先上楼去。”

包赟“嗯”了一声,只是道:“那回头再联系。”

陈朗笑一笑,点头同意。

Jack看着陈朗和Mavis重新回到二楼,坐在那个中年男子身边,彼此都是言笑晏晏,终于释然道:“怪不得你知道不是她男朋友呢,原来你认

识。”

包赟也转头看向陈朗,轻声道:“我当然认识,我连她男朋友都认识。”

Jack的脸迅速耷拉下来,表情极度抑郁。

同样在这个平安夜,与上海的灯红酒绿比起来,北京的CBD区内,皓康齿科所在的大厦却是无比冷清。

虽然这栋大厦内的外企员工加班到深夜时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在这个 欢快的夜晚,没有人这么为难自己,当然,皓康齿科的俞天野是个例外。

再过三天就是每年一度的国内种植会议,俞天野是与会主讲人之一,所以他正仔细地核对PPT的每一个环节,争取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俞天野总算结束手里的工作,正想离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俞天野分辨了一下,号码很陌生,狐疑地按下接听键,却听得话筒里传来熟悉的

声音,“Merry Christmas!”

俞天野的嘴角总算酝酿起一丝微笑,“你在哪儿呢,包赟?”

包赟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深吸气道:“我在上海。”

俞天野“哦”了一声,“待多久?”

包赟大道:“总部派我去DZ的上海分部待半年,培训兼基层锻炼。”

俞天野感叹道:“你这一走就联系不上了,手机号也换掉了吧,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还是偶尔听你妈妈絮叨絮叨两句。”

包赟嘿嘿干笑了两声,“主要是前一阵集中精力应付香港的DZ银行面试来着,因为程序繁琐,一直没有安定下来,我也有些不确定。”

俞天野微笑道:“那你这回进了DZ ,总算得偿夙愿,恭喜你了。”

包赟抱怨道:“那可难说,我总有些不踏实。我爸我妈听说我现在在上海,全都笑嘻嘻的,不晓得又会转什么鬼念头,让我做苦力。”

俞天野在电话这头跟着轻笑,“你能正确认识形势就对了。”

包赟愤愤然,“我现在可对皓康齿科的事务没兴趣,压根不想插手。”

俞天野笑着劝慰道:“兄弟,你认命吧,谁让你身份特殊啊,斩断骨头还连着筋。”

包赟闷闷地“哼”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今晚自己打电话的主旨了,“老大,我今天晚上看见陈朗了,她怎么会在上海?”

俞天野的脸色渐渐凝滞起来,半天才低声道:“她早就去上海了,现在在那边的博文口腔工作。”这些事儿都是王鑫从陈诵那里套来,辗转告诉

自己的。

包赟这才有些释然,敢情俞天野全知道,害自己拜拜担心一场,于是开口道:“那你怎么办?你会来上海工作吗,反正上海这边也有皓康?”

俞天野沉默了半晌,总算开口道:“包赟,我和陈朗早就分手了,她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包赟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忽然便想起在临湖轩的最后一晚,与陈朗在湖边相遇,她为俞天野的心潮起伏,自己尽数看在眼中,还备受打击

来着,于是更加想不通,“怎么会?事情不是都澄清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尽释前嫌了。”

俞天野艰难地解释道:“这只是你的以为。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之间现实的问题太多,分歧太大,完全无法统一。”

包赟还想说点儿什么,却看见陈朗他们三人在酒吧门口告别,陈朗注意到自己看过去的眼神,还冲这边挥手示意,“包赟,我家里人来接我,先

走了,有空再聚。”包赟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唉,你换的新号码还没给我。”可是陈朗完全没有听见,他眼看着她上了一辆福特小轿车,飞驰离

去。

耳边的电话里,传来沉闷的呼吸声,终于有人开口道:“陈朗,她过得好吗?”

包赟犹豫半天,想起陈朗那张剩得跟巴掌大的小脸,终于道:“瘦了点儿,其他还不错。”

电话那头俞天野无声地笑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伤口终究会被填平。他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又是墙上那幅《鹧鸪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

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沄借月章…”

俞天野一时有些黯然神伤,也许自己介意得太多,果真便是性格决定命运。他常常忆起陈朗转身离去时的那个身影,无比厌恶当时莫名其妙的狷

介,心情再度低落起来,于是对包赟道:“也祝你圣诞快乐,挂了吧,回头联系。”

3

陈朗在上海的生活其实多得异常滋润,除了有外公外婆的嘘寒问暖,七大姑八大姨也是呵护有加,当然也有遗憾,那就是住在外公外婆的家里实

在不太自由。

陈朗的外公外婆家,早些年也算黑五类,当然搁到今天来说,那些资本主义遗留下来的家底,在历经浩劫和洗涤之后还是有所残留,比如家里有

一套宽敞的老宅子,位于静安区的华山路。

华山路位于市中心,平常不过是个不大闹事儿的小兄弟,但还是被霸道的江苏路挤得掉头向东,因此也只能算并不宽敞的小径一条,但是街边的

梧桐,层层叠叠的树荫,成全了它的静谧温婉,尤其是在这个人迹稀少的深夜。

透过车窗,就着路灯昏暗的灯光,陈朗尽可能地一一扫过路边的风景。这条路怎么看也看不厌,自然是因为它独具韵味。华山路又不少颇具风情

的老房子,尖尖的屋顶,老式而又怀旧的格调,却都被浓密的树荫遮掩,还被无数铁栅栏相围,即便是在昏暗路灯下半遮半掩,影影绰绰也别具风

情。

开车的中年女士直接将车驶进了华山路末尾的一处院子,陈朗抬手看了手表,居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她自然是惭愧无比,“阿姨,不好意思,

又麻烦你了,其实我自己可以打车回来。”

柳栀子看了陈朗一眼,笑道:“今天晚上可不好打车,再说我开车过去接你也很方便。老太太催我好几回了,我想着今天晚上你肯定会玩得晚一

点儿,多以才挨到了现在。”

陈朗唉声叹气道:“外婆还以为我是中学生呢,一点儿也不放心。”

柳栀子是柳椰子的姐姐,也是陈朗的表姨,抿着嘴笑,“她是太宝贝你了,你没看出来你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她乐得嘴都合不拢,还嫌弃你太

瘦了,成天就和咱家的好婆一起,变着方儿做好吃的给你。”

陈朗越听越觉得汗颜,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地上下班,可是这边的三亲六戚都排着班地接送,让陈朗惭愧得不行。陈朗有时候也比较疑惑,明明这

些亲戚都不算直系,正经叫起来都应该算表舅表姨等等,因为亲娘柳青提只有一个亲哥哥,现在在美国定居。当然背地里也有柳栀子给她解释迷津,

大概因为自己的孩子都不在身边,这老两口对家族里的晚辈全都分外疼爱,出钱出力从不吝啬,学业工作全都操心,这也是如今柳栀子等人俯首帖

耳。言听计从的原因。

陈朗沐浴在老一辈的和睦关怀下,内心自然是温暖和熨帖,但是陈朗同样觉得内疚和不安,外公外婆如此高龄,还要为自己劳心费力,衣食住行

没有一样不操心,还在陈朗熬夜翻译文献的时候,不时前来巡查,敲门道:“000,睡了啊!”这让陈朗觉得自己俨然退化为幼稚园小朋友,颇有些哭

笑不得。

陈朗接着柳栀子的话题,叹口气道:“就外婆嫌我瘦,其实这明明是流行。”

柳栀子斜睨了陈朗一眼,腾出一只手捏捏陈朗的胳膊,“流行什么呀,跟柴火棒似的,当心嫁不出去。”

陈朗郁闷柳栀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道:虽然在生活上自己被外婆和阿姨照着小朋友的规格来呵护,但是这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标签,同样贴得牢

牢的,也几乎成为所有长辈们的心病。陈朗看着柳栀子停车入库,熄火,犹豫了半天,斟酌用词道:“阿姨,我还是想在公司附近租一套房子,这每

天让你们送来送去的,太折腾了,我过意不去。”

柳栀子一盆子冷水浇过来,“你就别琢磨了,老太太肯定不同意。”

陈朗也觉得外婆那一关难过,再度唉声叹气起来。柳栀子当然明白陈朗的心思,毕竟是年轻人,还是习惯保留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自在一些。

况且和老人同住,别提玩通宵,稍微晚一点儿回家都会有夺命连环call,的确有些不方便。

她想了想,便得出结论,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还是给你买辆车得了。”

陈朗一震,忙不迭地摆手,“我还没车本呢,算了算了。”

柳栀子扭头问道:“那你真想搬出去?”

陈朗一听这话里面松动的语气,不禁兴奋起来,贴上来道:“是啊是啊,阿姨,你帮我去和我外公外婆说说?”

柳栀子微笑着摇摇头,“你这样子特别像你娘,每次要拉拢我做点儿什么坏事的时候,都是可怜巴巴的小样儿,让人不答应都不行。”

柳栀子比柳青提还略小两岁,却比柳青提老练沉稳,两人从小到大厮混了许多年,嬉戏玩闹得知己知彼,知道柳青提后来去了北京念书,两个人

才迫不得已分开,偶尔书信联系。至于柳青提去世以后的故事,要不是陈朗的外公外婆拒绝向大家公布陈朗的联系方式,柳栀子早就飞去了北京。

柳栀子的办事能力绝对一流,没两天便搞定了陈朗的外婆,还得陈朗私底下还问:“阿姨,你怎么忽悠外公外婆的?他们居然会答应。”

柳栀子神秘地道:“想听吗?附耳过来。”

陈朗果真伸头过去,柳栀子这才悄悄地道:“我和他们说啊,第一,陈朗单位离这儿太远,来往路上浪费时间,不利于她及时休息,怪不得胖不

起来。”

陈朗纠结地道:“那第二呢?”

柳栀子干笑了两下,“第二啊,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去。”

陈朗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既然目的达到,自然欢欣鼓舞,赶紧上网查找公司附近的房源,争取早日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可以畅快地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柳栀子看着陈朗埋首于电脑前,笑着退出了陈朗的小屋,这没说出来的第二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老太太面前碎碎念:陈朗搬出去最大的好

处,是可以有和年轻朋友独处的场所,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老古板那一套早就不流行,感情需要培养,激情需要温床,而这些都是谈恋爱嫁人必不

可少的前提。

当然,老太太的金口一开,并不表示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就此如陈朗兴致勃勃的找房史,很快就变成一本忍无可忍的血泪史。陈朗租房就是

为了上班方便,所以把租房的范围缩小到了浦东滨江大道附近的方圆两公里之内,却发现找合适的房子太难,难于上青天。

陈朗被房屋中介公司的职员带着东奔西颠无数回,都是失意而归。工作人员也有些绝望,问道:“美女模拟到底要什么样的啊?”

陈朗也叹气,“我要求又不高,只不过想要一套整洁的房子,电器家具一应俱全,最好小区环境也比较安静。”

工作人员有些崩溃,“帮帮忙好不啦,明明刚刚看的房子不就符合这个条件?”

陈朗圆睁双目,“符合是符合,可它是三居室,我不过一个人住,要那么大干吗?多浪费。”

工作人员低声发牢骚,“昨天带你看的那个房子就不大,你不也不同意?”

陈朗也很不爽,“我能同意吗?房子和对面紧挨在一起,我一开窗就看见一男子站在对面窗前剔牙,还冲我喊:‘小姑娘,你卖相老好哦!’”

工作人员叹气道:“那前天呢?那套房子我觉得完全符合你的描述,你还是没有看上。”

陈朗也叹口气道:“大哥,屋主声明两年起租,我还没打算在上海待那么长。”

工作人员百般无奈,在电脑里一通逡巡,终于眼前一亮,“美女,我再带你看看这一套去,这个房子不错,绝对符合你的标准和要求。”

陈朗几乎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几天转悠下来,她已然明白,房屋中介公司职员的嘴,都是在佛前开过光的,一向忽悠人不偿命。她疲疲沓沓地

跟着工作人员出了门,绕来绕去还真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区,走进了一栋装修典雅的公寓楼里。

工作人员一直鼓吹这栋公寓式智能型的安全管理,比如走进电梯,拿出公寓的专属门卡一晃悠,电梯便叮的一声,停在公寓的最顶层。陈朗在工

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出电梯门就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厦顶楼的天台上,天台上别有洞天,还有一栋二层小楼。陈朗尾随工作人员走进小楼底层的公寓门

内,只不过略微打量了一下,心跳就有些加速。这是一套客厅异常宽敞的一居室,装修得清淡典雅,还有一个现代化的厨房,让陈朗心动不已。虽然

房租高于普通的公寓,但陈朗还是心仪不已,耳边听着工作人员灿若莲花般的解说,比如简洁现代,半年起租等等,嘀咕道:“这套吧,我觉得还差

不多。”

工作人员一听陈朗口气松动,也是做阿弥陀佛状,不过高兴还没超过两分钟,就看陈朗脸色一变,指着客厅角落里往上延伸的楼梯,诧异地问

道:“这儿怎么有个楼梯?”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解释道:“这原是一套复式公寓,屋主将房子分成了两套,楼上还还有两个卧室带个小厅,只是没有厨房。”

陈朗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是与别人分租吗?如果需要与人合租,那我就算了。”

工作人员赔着笑脸,“美女别着急呀,这房子啊,原来是整套出租的,但因为房子太大,租价太高,一直租不出去。后来屋主就把房子拆分了一

下,这个楼梯往上延伸的部分做了个木质的隔断,喏,还特地加了把锁,楼上楼下就分开了。”工作人员往楼梯上走了几步,用手捅了捅那块也不算

太结实的木门,嗯,果然是关闭的。

陈朗还是有些不明白,“那进出呢?我看电梯就到这一层而已,楼上怎么进门?”

工作人员赶紧解惑道:“我带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朗走到室外才发现,原来天台上还有一个露天的螺旋式小梯直通二楼,看起来和一楼真

的没有什么交集,心下释然,不禁好奇道:“二楼租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