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久没有做@#@#@爱,方静江的动作稍微有点狠了,弄得她有点疼。

月茹道:“你用不用这么拼命啊!是不是马上又要走了?这次又是去哪里?”

方静江吸了口气道:“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这次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一句话,说的月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方静江此时正在她身体里,被她蓦地一紧一滞,憋得难受,他亲了亲她的脖子柔声道:“你放松点,我动不了了。”

月茹意识到此刻他俩正在干什么,一下子有点难为情,然后深呼吸两口道:“我,我,我,我还是不行,放松不了了。你自己动动吧。”

方静江咯咯的笑起来,很快,从未有过的愉悦就将他们淹没了。

事后,她睡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方静江道:“这次是去江西景德镇,要运点瓷器回来卖,谁知道车子开到井冈山那里不动了,大半夜的在山群里,四周乌漆麻黑的,我想不能在那里多耽搁,否则夜里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就赶紧下来修车。结果突然听到一只母狼吼了一嗓子,没多久,来了最起码十几只狼,吓得我赶紧钻车里去。”

月茹紧张的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那怎么办呀!你——你要急死我呀!以后不许你去外地出差了!”

“不去外地出差,那钱怎么办?”

白月茹有点懵,“什么钱?”

方静江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赶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听我说,后来呀,那狼坏的狠,他们闻到了人的味道,有的就爬到了我的车顶上来,还有几只有脚踢我的车门,我只好拿火柴烧纸,那火光亮起来了,狼群一下子散开了。但还远远地看着我,暂时不敢靠近而已。我趁着这个机会赶忙开门下车,拿四周的树枝火柴全堆在一起烧,最后把自己身上的棉袄都给烧掉了,才熬到天亮。否则这次还真回不来了。”

白月茹听完紧紧抱着他,心里怕的要命,她虽然反应比较慢,就像方静江说的,有点木木呆呆的,但总不至于真傻吧,她抓住了他话里刚才的重点,又问一遍:“你说,你这么拼命,为的什么钱?”

方静江死要面子,还是不肯说,敷衍道:“真没什么,就想多赚点奶粉钱,以后留着生孩子用。”

白月茹道:“那也不急这一时。”她想,他不肯说实话,就逼他说,便问,“你是不是赌钱了?你赌钱了吧?瞒着我在外面欠了债,怕我知道。”

方静江‘啧’的一声,“胡说八道你!”

最后被她绕的没法子了,不得不说了实话,“就结婚那天的二十桌酒,还三天的流水席,我的工资哪里够啊!都是问朋友的七拼八凑借的,这些钱都得还。我知道你爸赌一口气,你妈瞧不起我,所以我也要赌一口气!反正现在都还清了,以后再不欠债了。”说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白月茹顿住了,她不知道方静江为了他们的婚礼付出了这么多。

“你怎么不早说?”白月茹有些愧疚,因为当时听到卢丽华说的话,她…其实心里有点儿怀疑他。

她抿了抿唇,对方静江道:“你应该跟我说的,我的工资虽然不如你高,但起码我也可以帮点忙,不用你这么辛苦。这整整的十个月,你知道我和你呆在一起才多少天嘛。”

她说的很心酸,方静江也觉得心里涩涩得,揉着她前额的头发道:“日子长着呢。”

“还长着呢!”月茹说这话时酸溜溜的,“你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你姐都有了,我还没动静呢。”

方静江一愣:“什么,我姐又有了?”

“对啊。”月茹笑道,“你姐身体真是好,我从没见过有人化疗不掉头发的,你姐当时熬过来了不说,这不那么快就又有了,妈妈担心她上回的事儿会影响这次的胎儿,就煎了好多的中药给她喝。”说着,甚忧伤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我们都结婚十个多月了,我连个信儿都没有。”

再加上他们置办婚礼的半年,都一年多了,也难怪月茹会着急。

方静江道:“这种事你越着急他/她越不来,乖,悠着点。反正钱还完了,接下去有的是时间可以….”说着,嘿嘿的贼笑起来,两个人在床上挠来挠去,玩疯了。

不用想,当天晚上又是一场很拼命的剧烈运动。

待静江累了睡着以后,月茹一个人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她想,静江不和自己说,估计也是怕自己为难。

为什么会为难?

必然还是因为陈菊笙。

至少到目前为止,哪怕他们结婚了,月茹每个月的工资还是一分不少的如数上交给母亲。由菊苼保管。菊苼每次都说的好听:“妈给你存着,以后给你做嫁妆。”

等到月茹真要结婚时,陈菊苼不过就给她买了一台缝纫机,两条毛巾,两条被面,就算完事了。

月茹气不过,找她去理论。

凭什么哥有一套家具,我只有一台缝纫机?

菊苼起初不理她,后来见她不依不饶的用手绢掖着眼睛,哭哭啼啼道:“哪有你这样做妈的,就给我两条毛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这样给女儿做嫁妆,我嫁过去还不给婆家牵一辈子的头皮呀!”

菊苼‘嗤’了一声:“他们家那么穷,给你那么多嫁妆岂不是接济他们。他们还敢笑话你?我能把你嫁给他就算是不错的了,省省吧。”

后来菊苼怕以后月茹结了婚以后一心向着方静江,不好控制,最终还是从橱柜里的一个首饰盒中,取出一个布包。

那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存了多少秘密似的。

菊苼从里面拿出五只金戒指交到月茹手里,动情道:“妈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妈…妈不知道能给你什么,要不然这几只戒指你拿去,都是你外婆在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存着的,以后都交给你吧。反正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这玩意又不好给儿子,妈不给你给谁!”

其实碰着一般人,谁都要怀疑一下陈菊苼为何前后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偏生白月茹性子单纯,见菊苼往那里一坐,感慨叹气的模样,立马对自己上门讨嫁妆的行径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怎生如此不孝,心里酸上一阵又麻上一阵。

“妈。”她轻轻的唤道,继而蹲在菊苼跟前,“我老了会孝敬您的,您就信我吧,小方是个好人,我们会一起孝敬您的。”

“嗳。”菊苼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爱的充满了圣母的光辉,“去吧。”

月茹便欢天喜地的带着五只金戒指当陪嫁去了。

此刻想到静江的难处,第二天一早起来,月茹对他道:“我觉得…我还是去卖掉两只金戒指吧,咱们先度过难关。你手上便可以松动一些。”

静江面露尴尬,沉吟良久道:“这戒指…你还是留着吧。”

“怎么了?”月茹问,静江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了想又道:“真的没事,虽说是嫁妆,可我妈既然给了我,我就能自己做主。”说着便义无反顾的站起来,“我现在就去金店,当掉两个。”

方静江赶紧拉住她:“嗳嗳,你——你别冲动。”

他叹了口气,想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怕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不告诉她,这小傻妞还继续蒙在鼓里。

本来自己不说是想她能够天天都乐呵呵的,这才没有拆穿陈菊笙,尤其是见到白月茹那么高兴的戴着母亲给她的戒指,他没忍心道出真相。

其实月茹第一次把金戒指拿回来的时候,霭芬见得多了,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对静江说:“怕那戒指多是假的。”

静江怕月茹听见,低声道:“不会吧,妈,那到底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霭芬这种经历过解放前抗日战争的妇女,对黄货最是敏感,因为那个时候,什么法币,金圆券都是假的,都不能要,只能带黄金。所以霭芬的眼睛就是这么练就出来的。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是假的,你别说穿了,给月茹留点儿面子。”

静江点了点头,此事便揭过不提了。

哪里晓得月茹是打心眼里高兴,从小到大,她妈都没给过她什么好东西,第一回交到她手里的贵重物品居然就有五只金戒指。她开心的要命,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把五只金戒指全套在手上,一个个比,一个个看,到底哪个最好看,出门要戴哪一个呢?

最后就选中了一个戴左手,右手戴静江买给她的结婚戒指。

彩虹老街同一条弄堂里年岁和静江差不多的男人都在这个时候结婚,新嫁娘也都是一前一后的到。有住在对面的红梅,住在隔壁的雪榕,都争相看她的戒指,道:“月茹,左手的这只戒指特别亮,哪里买的?”

“我妈说是外婆留下的,那时候的黄金大概纯度高一些。”

一群女人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卖关子,总之没人揭穿,纷纷点头表示很羡慕。

月茹一直戴在手上去上班,直到此刻,她觉得有必要助静江度过难关,便提议拿去卖了,静江死活不肯,终于说了实话:“月茹,我觉得吧,咳,那个…先声明啊,你别到时候怪我说你妈的坏话,和我闹不愉快。其实吧,我觉得你妈给你的戒指都是假的。”

月茹愣住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静江尴尬的坐在沙发上,真是如坐针毡呐,而后道:“我觉得真是假的,你看你手上那戒指的颜色,本来还挺亮,现在越来越暗了,我一直不好意思说,要不然…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要不然你去金店里验一下吧。”

月茹坐在方静江的对面心里有些气,这气没有矛头,既不是对静江,也不是对菊苼,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心底里冒上来了。她点头道:“好,我去一次老凤祥。”

赶着下午有空,月茹就跑了一趟四川路的老凤祥黄金总店,她还装模作样的和营业员聊了一会儿,选中了一个款式道:“我就喜欢这个样的,想给我先生打一个方戒,我带了一只戒指来,分量大概不够。”

营业员道:“没问题,补贴一点克数就行,您先选好款式,然后把原来的戒指给我看看。”

月茹便把戒指拿出来,其时心里相当忐忑的。

营业员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朝后面小房间里喊了一声:“吕师傅,您过来看一下。”

从后面的房间里出来一个精瘦的老头,带着一副眼镜,只稍微瞄了一眼月茹的戒指就冷哼一声,继而为了确准,把戒指放手心里掂量了一下道:“假的,什么金戒指呀,根本就是铜的。小姐,您让人骗了吧?!”

月茹心里那个气呀!!!

她心潮起伏,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营业员很尴尬,赔着笑脸道:“小姐,要不然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直接买一个吧?”

月茹没有说话,而是喊住了那个姓吕的老头,道:“师傅,您等等,这真是假的?我这里有五只,麻烦您都给瞧瞧,要真是假的,我现在就找人算账去!”

那吕师傅转过身来又瞧了一眼,还是摇头:“全是假的,没一个真的,这种戒指,地摊上几块钱能买一堆。您让人骗了。”

月茹点头道:“谢您了,吕师傅,您帮了我大忙。”一边朝营业员道,“真抱歉,我改天再来买。”

营业员也很客气,连忙道:“没事没事。”

月茹气哼哼的将那五只金戒指打包,直接从四川路坐车回到了白家。

适时陈菊笙正忙着张罗德辉的婚礼,很多东西都要亲自为他一一打点。

月茹冲进去,拿着那一包铜戒指就往地上一丢道:“你丢不丢人!”

陈菊笙冷冷睨了她一眼:“你发什么神经病!”

说完从地上捡起那一包东西,打开一看,脸色稍变,随即又道:“干嘛?”

月茹老实,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骂人,气的站在那里,铁青着脸。

菊苼道:“哦哟,不得了了,现在嫁了老公有靠山了,要给我脸色看了。”

“你好意思嘛!没有嫁妆就没有,给我一堆铜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菊苼无所谓的耸耸肩,“该怎么做人还是怎么做人。”

“你——!”月茹气的噎住了。

德华听到乐吵架的声音从楼上下来,一见那包东西,还反过来劝月茹:“姐,算了,妈也没钱,都贴给哥结婚了。”

“对,都贴给他了,都是他!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其他几个,你我德成都是畜生是吧?”月茹气急了。

菊苼道:“他们不是畜生,就你是个畜生,回来就晓得忤逆我的小畜生。”

月茹冷笑着道了一声,“好,很好。”

接着从他们手里夺过那包假戒指,当着他们的面走到屋外,一气全丢进了阴沟筒。

彼时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条沟,用来倒洗米水啊之类的,但凡要是丢了大的物件或是倒了脏东西就会堵住整个弄堂的阴沟,是要被人骂的。

月茹往那里一丢道:“反正我是畜生,你的阴沟你就让你的儿子负责帮你掏吧。从今天开始,我不回家来了,你也别指望我的工资会拿回来。”

说完这一通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走了。

陈菊笙傻眼了,这是月茹第一次对她亮爪子,她一时间也有点反应不过来,转头去看德华,德华道:“嗳,你别看我,我不掏。”

德成素来都是中间派,不惹麻烦不惹事,也不多嘴,此时正在厨房里吃面,听到了动静,赶忙麻溜的把面咻干净了,把汤也灌了个底朝天,然后打了个饱嗝,走出去,用最快的语速对菊苼说:“妈我上班去了,头儿等着我呢。”又用最快的步速逃离了是非之地。

菊苼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知道两个儿子都不肯掏,白俊也不在,没人掏,至于德辉,那是她的大儿子,最有出息的大儿子,怎么舍得去叫德辉掏!自然只有她自己掏,于是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一边掏一边在心里恨恨道:姓方的这小子有心计,才嫁过去没多久,女儿就回来跟我炸毛了。咱们走着瞧!!!

开朗的孕妇

其后白月茹当真是一个月都没有回过家,每天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到方家和方静江呆在一起。奈何她到底是陈菊笙的女儿,自己生的没有比自己更了解,陈菊笙就连月茹肚子里的肠子绕几个弯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她的脾气。果然,一个月后,月茹禁不住对父兄的思念,回了一趟白家。

下午到的时候,陈菊笙正在国棉十二厂的澡堂子里洗澡,月茹便和几个兄弟在楼上的客厅里聊一会儿,要说她与德辉心中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德辉肯同意偷偷地瞒着菊苼把月茹的户口报进泰山新村,也就是他结婚的房子,说实话,月茹觉得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她对这个被母亲过分偏爱的哥哥其实没有太大的意见。要说感到不公平,那这种失落感早在幼时就被磨平了。

他们一直聊到傍晚时分,白俊邀月茹留下来吃晚饭,刚好陈菊笙提着换洗的衣裳进门,一见她就‘呵’的干笑一声,接着眼皮有气无力的一抬。这是她的经典动作。月茹的脸自然是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德成照旧打圆场,在桌上一一摆筷子,道:“开饭了开饭了,姐,你快试试我今天刚买的叉烧,新鲜着呢!我特地骑车去提篮桥买的。”

陈菊笙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掼,没好气的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每个人就只知道蹭家里的,蹭我和你爸那点儿工资,怎么,我们一家六口人,加上你们舅舅七个,日子全都不过啦。以后谁不拿钱回家就不要回来吃饭。”

这话摆明了是说给月茹听的。她想,德辉要结婚,正装修新房,菊苼只有掏钱的份儿,不会有拿进来的时候。德成谈恋爱,再说他当的是海军,单位里有宿舍住,经常不在家,回来买点零食给大家吃,补贴一点零用钱就算不错了。至于德华,他虽然没收入,但照现在这趋势看,将来保不住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所以要交钱的,不就只有她一个吗?

月茹‘嘁’的一声笑道:“真是…还没吃就已经饱了。”接着站起身,事实上,她跟前的筷子她压根就没有动过。

“你们慢慢吃吧。”她淡淡道,“我先回家去了,我和小方说好的,他每天都在975弄门口等我下班,到了时间不回去,他要着急的。再说他们一家等着我吃饭,我回去晚了,他们该等久了。”

德华低着头听她说话,不言语,不管闲事。

德辉拉着她道:“嗨,别这样。”

白俊也道:“是啊,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快,坐下吃饭。”

月茹道:“真不行,爸。没和小方说,他等不到我准以为我出什么事儿了。”说着,便提起包,与众人一一道别后出了家门。

白家的一家人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却是如同嚼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张算盘。

与白家不同的是,方家吃饭向来都是热热闹闹的。

静江去接了月茹到家的时候,正好听到桂枝爽朗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一起来的还有双吉,带了许多好吃的来,有醉虾,素鸡,北京烤鸭,还有广东的奶黄包,应有尽有,铺满了整张桌子。

霭芬道:“小白回来了,快快,就等你了。开饭咯。”说着,提起碗走向灶间。

月茹也走跟过去道:“妈,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霭芬推她进屋,“你陪姐姐妹妹聊会天,说说话,我熟悉他们每个人的饭量。你快去。坐着等吃的就行。”

月茹便依言进去坐到了桂枝的旁边。

看到她挺起的肚子,大约临盆就在这几日。她居然还东奔西跑的,月茹不得不佩服桂枝,她胆子可真够大的,一边摸了摸桂芝的肚子,想沾沾喜气。

静江看见月茹眼角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来的羡慕,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静江道:“姐,今天检查做了吗?一切都好吗?”

“没事!”桂枝大大咧咧道,“你们一个个都穷紧张,妈也是,三天两头的让我去做检查,一切都好着呢。双吉紧张的呀,本来夜里呼噜打得比谁都响,响的跟拖拉机开过去似的,搞得人睡不着觉,现在倒好,紧张的一夜起来十八次,呼噜也不打了。这下倒好,你说我贱不贱,听不见他打呼噜,轮到我也睡不着了。”

明忠端着汤,霭芬端着碗,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听见都笑了。

桂枝和双吉这对夫妇最是好玩,一向都是你来我往的,口头上谁也不让谁。

双吉见桂枝拿自己打趣,便回敬道:“嗳,说你你可别不高兴,你确实挺那啥的——!”

桂枝拿手指着他:“哦哦哦,你说我贱。”

双吉道:“别赖人啊,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只是说那啥——对吧,嘿嘿。”

两人开着玩笑,逗来逗去。

双吉道:“说起你姐,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那时候吧,她单位领导让她入党,你们知道她说什么来着?”

双吉因为自己表现卓越,老早就入了党,所以每次都要拿桂枝的这件事出来让大家笑笑。

桂枝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故事,我自己来,可以了吧!不用你说。”接着,故意严肃的板起脸,还压低了声音,对大家道:“对不起领导,我觉得我离党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

话音刚落,一桌子的人都笑喷了。

桂英道:“姐,你不会真那么二吧。”

桂芝答道:“嗳,我们那时候的人思想都很好的,哪里像现在的人呀!那时候上级让我入党,我一看那党章,乖乖,要求可真高,□□真是个圣人呐,我对他崇拜的不得了,我是真心觉得我离做一个党员有很大的距离,于是就拒绝了领导的邀请。”

月茹听完,笑的差点喷饭,赶忙用手捂住嘴。

桂芝道:“嗳,倪双吉,你别光说我二啊,你二的事情的可多着呢!我跟你们说啊,他以前在塔河的时候呀,先是干过筑路队,后来去当消防员。那里不是容易起森林大火吗?有一次呀,那火势还比较小,很快就被控制了,就是不小心波及到了一间小厂房。房顶起了一点小火,他们一堆消防员在房顶灭了火以后,就一个个挂着绳子慢慢从楼上瞪下去。说实话,这个特别考验身体力量,你们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但是行动特别木,不像静江,从小爬树爬的跟猴子似的。他呀,等人家全都蹬到底下了,他一脚一瞪,踹进了其中一间房,跌进房里去了。哈哈哈哈….最后还要人开门去救他。”

大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其中数桂英笑的最响,双吉便道:“嗳,这不公平啊,你们全都笑话我们夫妻来了,不行,大家必须每人说一件丑事。”

于是大家便把矛头一下都指向桂英了。

桂英不肯说,结果大家就替她说。

桂芝先道:“这个要从静江说起,静江喝妈的奶一直喝到三岁,断奶断的晚。”

然后静江接着道:“桂英呢从小身体不大好,就学我,一直嚷嚷着要喝妈妈的奶,但是她喝到五岁还不肯停,妈没有办法,就想出一个绝招。”

最后由霭芬来说,是一边笑一边说的:“所以呀,她嚷的狠了,我气起来就拿墨汁往乳*&头上涂,涂得黑黑的,她一看吓坏了,让她喝她也不敢喝。”

这一回说完,整桌的人都笑岔气了。

桂英撒娇道:“妈妈最坏了,老包庇哥哥。”

霭芬溺爱的轻轻点着她的额头:“还包庇你哥哥呢,最包庇的就是你,这么大了还呆在家里,正经的工作不去干,男人也不找一个。”

桂芝立马接口:“她五岁的时候说的,要跟爸爸妈妈睡到五十岁。”

这满桌的笑声呀,叫月茹眼前很是恍惚。

方家固然是很穷,至少比起他们白家来,日子过的拮据多了,可方家的人和和睦睦,全都互相帮助,霭芬和明忠也是老实人,每个儿女都保护的妥妥帖帖,就譬如说桂芝住院的时候,霭芬不认得路,每天都从彩虹老街走去瑞金医院,要走两个多小时,就为了看看她,给她送一碗汤。还有桂英,天天睡在家里,霭芬和明忠情愿养她一辈子,也不说什么你不交钱就不许你住这样的话,根本没什么偏爱欺占一说。

她不由自主的垂下头来,心里无端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