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称赞她漂亮:“小姐你的皮肤真好,我这里的粉一涂到你脸上立刻就贴起来了,不像有的人皮肤粗,涂了粉就跟油漆糊了墙一样。”

月茹被她说笑了。

“可惜就是……”化妆师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月茹问。

“没什么。”化妆师笑道,“结婚都要说吉利话。”

“没事的,我不忌讳什么,你说,你告诉我。”

化妆师道:“你眼角底下一粒痣。”

“嗯。”月茹点头,一边摸着自己眼睑底下的那个位置,一边问道,“你懂不懂面相?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泪痣,要是算的话那可就惨啦。”

“当然不是!”化妆师忙赔笑道,“绝对不是,泪痣还要靠近眼底卧蚕一些,你的在下面呢,我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呀,就是觉得您要是没这颗痣那就完美了。我们化妆师都有这个毛病,喜欢漂亮的脸蛋,忍不住就要打量别人。”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月茹扑哧一笑:“那你们给我打多少分?”

“一百分!”化妆师按着她的肩膀,讨好的说,“您是不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困难,我们巴不得天天都遇上漂亮的小姐,这要是遇上特别丑的,挑战的难度真的很大啊!这妆到底要怎么化?因为怎么化都是丑啊!”

月茹被她逗的俯仰不止。

当然了,化妆师说话的同时都是一直在给她化妆的,刚好涂到腮红这里,‘呀’了一声道:“您等会儿,这里少了一个腮红,这些颜色都太深了,不适和您,我去问其他同事要点儿来,您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月茹满心欢喜,她想让静江看到最美的自己,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她要他永远记住。

可二十分钟过去了,化妆师还没回来。

月茹本来安静的坐着,到后来百无聊赖,干脆自己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等不及了,就打开门探了探,发现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头顶挂了几只橘红色的吊灯,两排西式古典的座椅,再加上耳旁依稀可以听见楼下的音乐和司仪在介绍的声音,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百老汇。以为这是在舞台的幕布之后。她俨然是今天的女主角,自然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上场,在幕布被扯开之后,接受所有人的瞩目,所以她暗暗有些着急,那化妆师要是再不来可怎么好,司仪无话可说,拖不下去了冷场可怎么好?

静江在哪里呢?——但凡遇上难题,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方静江。

谁知正想着,蓦地,就听见除了音乐声之外,还夹杂着一些忽远忽近说话声。

远的是宴会里的人群,窸窸窣窣,像成堆的蜂蜜聚在一起。

近的,有两把声音:低沉的男声,似乎刻意的在压抑着。

那是属于方静江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另外一把是女声,断断续续的,她听得不太分明。

她其实也不是有意过去偷听,只是房间就在隔壁,她下意识就走过去。

门并没有锁严,漏出一条缝隙来,透过食指和拇指间大约一个虎口的距离,她看到了卢丽华的脸。

那个女人的脸很艳,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尤其上次在车站,卢丽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方静江‘霸王硬上弓’,那么大胆直接,说实话,要忘记也很难。

只是卢丽华的发型这一次显然有所改变,她原先是卷发的,现在变成了直头发,披在肩上,若从背后看,倒是与月茹有几分相似。

此时的方静江显然是被她纠缠的有几分疲惫了,叹了口气道:“丽华,坦白说,我要是从前真和你有过什么,你现在这样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我和你八字都没有一撇,你闹什么呢?”

卢丽华哭哭啼啼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方静江又叹一口气,心道,这不明摆着嘛!很多事,单位里的同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非要把它说出口,就很难看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同志。当年被人强¥¥%@奸也并非自己所能控制的。

再加上卢丽华对他是真心的,方静江可以感受的到,所以他处处忍让,对卢丽华在讲话上,始终比较注意分寸。真正不要卢丽华的理由,他只对月茹一个人说过。

偏偏卢丽华就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把抱住方静江,动情道:“我搞不明白你的心,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老婆也就很普通的一个女人,说穿了,丢在马路上一点也不出众,她比我漂亮吗?不见得吧?”

卢丽华这样说,很显然,是已经找了许多人评价和对比过她与白月茹了,并且有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才来找方静江质问。

方静江道:“朴素也是一种特点,她很老实,我喜欢单纯的姑娘。”

卢丽华立刻拉下脸来:“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单纯咯?”

方静江扶额:“不是……”

到底要他说什么才好,女人都是神经病吗?!

他心里觉得侥幸,还好月茹不是这样的!

“那是不是因为她家里特别有钱?”卢丽华又问。

“有钱?”方静江重复了一声,随即道,“哦,那算是吧,她家里的条件比我好太多,所以我丈人家的人,对我并不是太满意。”

“难怪!”卢丽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之前你和沈怡文我就觉得奇怪,好好地怎么会被人家的爹调到国安菜场去,一定是你和人家好了又后悔,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所以被人家报复了吧?”

方静江一听,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冷冷道:“我跟沈怡文比跟你还不熟,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从来没有过的事,我说你怎么这么麻烦…”

话才说到这里,更重的还没出口,卢丽华就已经泪流满面,方静江只好将后面的话又吞回去,然后在心底暗叹一声倒霉。

他再一次好言相劝:“丽华,别闹了,我结婚,请你祝福我好吗?”

“好!”卢丽华抹干眼泪,“我就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喜欢姓白的不要我,我哪里不如她,我连头发都弄得和她一模一样了,你也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因为你压根就不是她啊!

方静江心道。

但同时也心软了,对着卢丽华的脸色渐渐好转,温声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但是真的对不起了,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就是弄得和她一模一样,我也…”

“行!你别说了。”卢丽华伸手打住,“我知道,就是因为她爸是厂长,比沈怡文她爸牛逼多了的那种,对吧?我知道了!”

这些是沈怡文告诉她的,说方静江最喜欢找有钱人家的女人,卢丽华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传言,起先她也不信,但今日一见这酒席的排场和娘家来的人,很多胸前都有军衔,心里顿时就有了计较。

“好吧。”方静江虽然无奈,但也懒得解释了,随口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说完,起身就要向外去了,他还要招呼宾客。

门外的白月茹于是赶忙向后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卢丽华的话一下子让她原本激昂的心情稍稍熄了一些火,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方静江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或者,方静江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新婚的浪漫

方静江从来没有说过。

白月茹从来没有问过。

他们似乎就是这样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但是沈怡文呢?

沈怡文是谁?

听了卢丽华的话,白月茹不禁想起国安菜场那次的大火,照卢丽华的说法,那是由于方静江抛弃了沈怡文遭到了报复才会被贬到那里去。那么,这一切是否意味着方静江选择老婆的条件其实很功利,或许根本和感情无关。只是一堆女人放在一起,就像比较一个篮子里的一堆蔬菜。

哪个更新鲜?哪个更有营养?

且卢丽华有一点没说错,她的确比自己漂亮。她曾经也好奇的问过方静江为什么不选卢丽华,适时方静江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说‘因为你呆呆的呀,没有我你怎么办’之类的话。

但如今她的心底也有另一把声音在问:难道不是因为我呆呆的,好拿捏好骗吗?

这个声音冒出来之后,她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回到化妆间之后,脑子一下就迷糊了,哪怕之后化妆师进来了她也没有察觉到,无论化妆师怎么弄她,她也不在乎,不停的随口说着好在敷衍。一直到上场,灯光那么刺眼,她终于成为了盼望已久的主角,她还是觉得头晕,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笑容僵硬,方静江在台上凑到她耳边问:“你怎么了?”一边摸了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白月茹道:“我紧张。”同时深吸一口。

方静江握住了她的手道:“其实我也有点。”

他的手心微微有些潮,她信他说的是真话。

婚礼很热闹,程序是一道接着一道,这一对新人甜蜜又疲惫的应付着,期间过程绕的白月茹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再加上他的父亲原先在部队里当兵,很有一些地位,后来转业到地方上,这才当起了厂长,由此很多些人便觉得他是失了势。

为了帮丈人老爷子挣脸,方静江借钱办了二十桌酒不算,还连续三天都开流水席。这笔钱霭芬和明忠自然拿不出来全都是方静江问朋友借的。

酒席到最后,是要一一轮流向每个桌子敬酒,白月茹的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卢丽华。

她坐在靠近出口的第二桌,那里都是他们冷冻厂的同事们。

从酒席的开始到结束,卢丽华都一直在豪饮,见着谁都与人干三杯,仿佛不喝醉不罢休似的。

其实卢丽华自己也知道,她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要看看,方静江,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可惜,一直到婚礼的最后,结束终曲,方静江都没有表态,倒是白月茹看不下去了,因为仪式结束,年纪大的长者们一个接一个离去,年轻的除了留下来要闹洞房的也大都次第要散。

当方静江和白月茹敬酒敬到卢丽华他们那一桌时,卢丽华嚷嚷着一定要和方静江拼酒,方静江说:“算了吧,你已经站不稳了,少喝一些。”

“你还关心我的是不是?”卢丽华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方静江。

白月茹在一旁没有做声。

冷冻厂的同事也都很尴尬。

此时桌上的另三名男青年适时跳出来,白月茹没有见过他们,但猜测大约是冷冻厂某个车间的同事,他们对方静江道:“干一杯干一杯,干完我们就送她回去了。”

方静江拉起白月茹的手,道:“来。”

随后两人一起举杯,朝卢丽华微微一笑。

卢丽华仰头一干而尽,酒穿过喉咙,流入心肠,她觉得烫的厉害,然后便摇摇晃晃的往后一倒,差点要躺在地上,便不省人事了。

方静江眉头一皱,微微摇头。

白月茹拉了拉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看那三个男青年:“我觉得他们三个不太靠谱,让他们送她回去似乎不太好。”

方静江拉着月茹的手走到另一桌敬酒,脸上还挂着逢人便笑的愉悦,一边对她耳语道:“她自己不自爱我们也没办法的。”

白月茹没有接话,只是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卢丽华一样。

所以说女人就是这样矛盾。

前一刻,她们希望她们自己的心上人,男朋友,亦或者老公和任何女人都无关,除了她们自己,谁都不在乎,谁也不要看。

可下一刻,当她们的男人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们又会禁不住的想,他对别的女人都可以这样冷酷无情,那终有一天,这样凄凉的局面是不是也会沦落到我的头上?然后从而产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情绪。

现如今的白月茹就是,她对卢丽华一点所谓的嫉妒都没有,只有无限的同情,当然了,就像方静江说的一样,她也觉得卢丽华太纠缠了,搞到最后连一点尊严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岂不是让人看不起?

若她在卢丽华的位置,肯定一早就放手了。就像那时候方静江也放弃过她不是吗?她也没有继续纠缠。

或许有人觉得她是个孬种,但她情愿自己舔伤口也好过闹得人尽皆知。

婚礼之后,很多人便吵着要闹洞房。

方静江早就在四川饭店的楼上安排好了一个套间,一群人自然全都哄到那里去了。

先是吊了一只苹果在半空,让他俩咬,咬来咬去咬不着,光见到方静江嘬白月茹的嘴唇了,于是起哄的厉害。

陈兴国道:“哥,我最近没有美国大片看,全看你的了,满足哥们儿吧!”

方静江干脆一把将苹果扯下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道:“烦死了。”

然后抱住白月茹的腰便来了一个热吻,吻得月茹透不过去来,脸涨得通红。

方静江道:“怎么样,满意了吧?”

陈兴国带头拍手,见还有人要闹,方静江便朝陈兴国使了个眼色,陈兴国立刻道:“哦,好了好了,新人也该睡觉了是不是?洞房花烛夜就该好好洞房,都大半夜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一群人‘嘁’了一声道:“真扫兴,不能放过方静江啊,平时他是我们老大,净管我们来着,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方静江说好吧好吧,“那你们折腾我吧,我老婆就算了。”

可以想见,又是一阵起哄声,嚷嚷道:“方静江真宝贝他老婆。那你吹喇叭,把这瓶啤酒一口气干到底,这事就算完了,我们立马走人。”

月茹有点担心,方静江今晚上喝了一夜的混酒,都要昏过去了,此时硬是挺住,把新郎官的西装一脱,衬衫袖子撩起来,咕噜咕噜的把一瓶1.25升的啤酒给干了个底朝天。

如此一来,众人只得偃旗息鼓了,留下这对新人在房间里,总算停下来喘了口气。

方静江在席梦思上躺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夜深了,星星在广袤的天空里层层叠叠的铺展开,犹如上帝的手随意将银辉洒向人间,他虽然知道身旁的月茹也累了,但还是道:“老婆,我们回家去吧。”

“怎么了?”月茹诧异道,这样一来,一晚上酒店的钱不就浪费了么!

方静江说:“我有东西想让你看,本来想明天给你看,可今晚上的星星这么亮,就是想提前给你个惊喜。”

方静江说这话时,舌头都大了。

月茹赶忙点头道:“好好,你等我把裙子换下来,赶紧回去,我看你快不行了。”

方静江拍了拍胸脯道:“还能干三斤白酒。”

结果刚说完,就把胸脯里的酒拍的全往喉咙口冒,赶紧冲到厕所里抱着马桶‘亲热’去了。

把白月茹笑的乐不可支。

换完了衣服以后,月茹走到洗手间把方静江拖起来道:“你还行吗?”

方静江点头道:“行。”

然后两人便像夜行侠一样,瞒着所有人回到方家去了。

适时霭芬和明忠都睡了,阁楼上还住着桂英。

整个方家都静悄悄的。

方静江慢慢的用钥匙打开门,再带着月茹蹑手蹑脚的进去。

等走到他们卧室的房门前,方静江突然与她低声耳语道:“把眼睛闭起来。”

说着,一边走到她身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你干嘛~”月茹嗔道,试着拉他的手。

方静江坚持:“你闭起来嘛!我这辈子就干了这么一回肉麻事,你配合一下行不行啊!”

白月茹含笑说好吧,然后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了。

接着,她听到了房门的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而后是方静江的大手抵着她的背,慢慢的将她往前推,一边拉住她的手,使她走的平稳,不至于跌倒。

终于,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在了卧室的地板上,方静江突然低下身来,帮她脱鞋子。

“你干嘛!”她轻声叫起来。

“嘘——!”方静江用食指抵住唇。

那一刻,白月茹看到了整间屋子,家具虽然是普通的家具,沙发也是普通的沙发,但是方静江已经尽能力去买办最好的了。唯有地板——那是最奇特和华丽的地方。

她赤脚在地板上走着,仿佛在迷宫里行走。

小时候玩过万花筒吗?

她觉得此刻自己就置身在万花筒之内,旋转,旋转……不停的旋转。

拜他所赐,她幸福的就要晕了。

她从没有想过看起来冷冰冰什么都不在乎的方静江会为她铺一道这样的地板。

那上面有一粒一粒五颜六色的宝石。

自然,那不是真的宝石。

但为了能营造出宝石的效果,方静江先将整块的玻璃切割成菱形,图案都是他亲自设计的,然后在中空的地方浇上水泥和磨光石,再将颜料与它们彼此搅拌在一起。有红的,绿的,蓝的,银的……当地板浇铸上去之后,他一个人来不及完工,便唤来姐夫双吉帮忙,两个人一起蹲在地上拿砂轮磨,磨得手上的皮都破了,膝盖跪的久了也都是淤青和破损。

白月茹蓦然觉得脚下固然传来阵阵凉意,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她看着方静江,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他,仰起头亲吻他的嘴唇。

方静江含笑站在那里,他在等待这一刻,能让爱的女人感动是件很值得男人骄傲的事。他是个自傲的男人,自信讨她欢心是应该和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在沙发上拥吻,没多久,方静江竟像孩子般轻轻的打起鼾来,他太累了,趴在月茹的肩膀上睡着了。

月茹用手抚摸着他后背上的脊梁骨,一根一根,硬邦邦的,有棱有角,她像个母亲一样,宠爱的摸着他的后脑勺,他的硬发,低语道:“你真是个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陪嫁货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无更,所以今天字数超满~~~~

这是方静江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浪漫,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因为屈指可数的几次温柔,在白月茹的记忆里都被时光凋零,或者被眼泪模糊,或者被酸涩取代。直到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原来结婚这一夜的浪漫竟然能够让她取暖几十年之久。

几十年。

之后,方静江便开始陀螺似的忙碌起来,一个人打两份工,先是在单位里做调度,另一方面,又承包了单位里的一辆依维柯,去外地装卸货物回到海城批发给人。经常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影。

白月茹除了上班,就是一个人在家,吃饭的时候,明忠和霭芬坐一起,她和桂英一起,彼此间没什么话说,到底他们是一家三口,月茹其实有点寂寞。

每个星期不上班的那一天,她就回到娘家去,帮陈菊笙买菜,洗菜,替德华洗洗衣服什么的,然后坐在天井里,想着这一次,不知道静江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每次他回来,都会给她买点小玩意。记得上次去的内蒙古,好像给她买的是套娃,静江不在家,她就把套娃塞在包里带去上班,装卸工提货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拿出来玩一会儿,像个孩子一样。

一直到十个月以后,方静江才算彻底能歇口气儿,抱着白月茹在床上温存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