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卓小四任谁看来都绝对是一个小丑。

见卓小四又有话要说,月茹赶紧先发制人,先一步道:“还有最好笑的,就是你那句一夜夫妻百日恩,来来,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哪一夜和我做夫妻了,具体点,我今天特地来看你,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小四觉得今天的月茹变得很不一样,那样的咄咄逼人,目光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坚定,可他也豁出去了,大声道:“就是…..就是那一天,我把猫猫抢走,把你骗到平安公园的小树林里,把你给,把你给强【那不能说的...】了。”

群众顿时哗然。

这个谣言虽然已经传了很久,可从当事人嘴里自己说出来,依旧很有震撼力。

月茹的心顿时一痛,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告诉自己——不能哭!白月茹,无论如何你今天都不能哭!你是这么软弱的人吗?你要继续让人戳你的脊梁骨,然后侮辱你和你的家里人吗?

她把泪意强压下去,面上却一片平静,人们看不出她半分的情绪,她淡淡道:“也就是说,你在大家面前,承认自己强【那不能说的...】我,并且,这一段时间,风言风语也都是你传的,对吗?”

小四无奈的点头。

“很好。”月茹道,“你说你强抱走猫猫,并且强【又来了】了我,但我又没有失忆,实在不记得自己被人强【不能说的】过,那么我们到底听谁的呢?”

居委会的人皱着眉,有人提议道:“问小孩啊,小孩子不会撒谎,问小孩儿。”

猫猫于是成了众人的焦点。

她一点也不怯场,人们问她:“猫猫,你知道强【那不能说的...】什么意思嘛?”

她摇了摇头,并且反问:“什么意思?”

大人说:“你不懂就算了,你也不必懂。”

尤其是居委会的大妈,把她拉过来和蔼的说,“你只要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就行了,好吗?你还记得吗?”

猫猫点头:“记得。”说着,略过一些粗糙的情节,直接指向小四道,“他拿着水果刀抵着我妈,路上没有人,我妈被她拐到了树林里。他骗我说是在和我妈妈玩,但是却用绳子把我妈妈绑起来。我看到妈妈哭了,就知道小四绝对是骗我得。”

“畜生啊——!”群众中的女同志全都集体骂道,“这样的畜生碰着前几年就该枪毙了!真不要脸!”

猫猫继续说:“后来我妈妈骂她,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爸爸,还要咬舌头自杀,他就从地上捡了石头来砸我妈妈的头,还有我妈妈的肩膀,妈妈身上都是淤青。”说着,猫猫当着众人的面表演起来,“我就跑过去问小四,‘你是在玩相扑吗?’小四说是的,接着开始脱裤子。我说,‘那好,你赶紧脱,我给你拿着,你和我妈妈玩。’然后我妈妈哭的更凶了。等小四把长裤子嘿嘿脱下来以后,嘿嘿只剩下一条三角裤,鞋子也脱了的时候,我就冲过去——”猫猫当着众人的面做了个顶头的姿势,“我就冲过去用头撞他的肚子,他就往后一摔,哈哈,妈妈怕他打我,我就叫救命啊救命啊,公园里上班的叔叔阿姨来了,他就要逃了,于是急着穿裤子,结果裤子没穿好,自己又绊了一跤,啃了一嘴的泥,哈哈,真傻。”

群众听完之后,愣了大约有数秒钟,愣完之后集体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弄堂里,老远都能听见。

有人跑来摸猫猫的脑袋说:“哦哟,你个小丫头真是很聪明啊,你救了你妈妈!”

“嘿嘿!”猫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在这件事上没被爸爸妈妈夸过,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问妈妈:“妈妈,我聪明吗?”

月茹点着她的鼻子道:“聪明!”

猫猫‘哦也’一声乐得跳起来。

随即又很快恢复稳重,“我不知道什么是强什么啊的,你们说的我也不大懂,但这就是全部了,我都说完了,而且我把这件事都告诉了我爸爸,我爸爸说,我妈妈是为了我,为了我的爷爷奶奶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算我妈妈真的被小四给怎么样了,他也一定不会不要我妈妈的。”说着,转过头来,对小四道:“我爸爸妈妈昨天还亲亲呢!”

月茹脸红道:“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个也说出来。”

大家都说好危险啊,还好有个孩子,还有的说,静江真是好,一向只听说方老三脾气暴躁,没想到大事情上这么有主张,有情有义,是个好男人!

有人拍着月茹的肩膀道:“三嫂子,你可真有福气啊,女儿好,嫁个老公也好。”

月茹含蓄道:“哪里呀。”心里却淌过阵阵的暖流。

小四眼看此时的情景已经无力回天,便在床上撒泼打滚,嚷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强【唉】了你,我要你和猫猫,我要你和猫猫。”

小四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从床上跑下来,跪在月茹跟前道:“我求你了,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你跟我吧。”

居委会的干事说:“嗳,你这人怎么这么神经病啊,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我们就安排人教育教育。”

当然,也有人问猫猫:“孩子,你想要小四给你做爸爸吗?”

猫猫摇头:“我才不要,我又不傻,我爸爸那么好。”

“那你要他们——”大人指着卓家老夫妇问道,“你要他们给你做爷爷奶奶吗?”

卓家的老夫妇一齐点头道:“猫猫,我们会对你和你妈妈好的,你跟我们吧,只要你跟我们,你妈妈一定会跟着来的。”

猫猫还是摇头:“我爷爷奶奶很老实的,给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就好像前几天…”猫猫指着卓家老头,“这个老头儿他用手抓我的嘴,还扇我耳光,说我们家欠他的钱,说我妈要是不肯跟小四,就让我给小四做童养媳抵债。我回去告诉我奶奶,我奶奶居然还让我不要说出去,说要我多体谅别人。所以我不会要他们的,他们不是好人,别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懂。我什么都知道。”

小四气的对他老爹直吼:“你抽猫猫耳光了?你为什么抽她耳光?!哎呀!”

他气的恨的用头撞地。

但是他这戏太浮夸了,对月茹和猫猫没用,两人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欲望,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月茹道:“很简单,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坚持说你强【啊啊啊啊那不能说的】了我?”

小四怔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真的觉得月茹今天很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因此一时不敢回答,但想了片刻后仍是道:“对,我强【什么东东你们懂】你了。”

月茹站起来道:“行!那我奉陪到底!”说着,站起来环视四周,“适才各位左邻右舍也都听见了,这个叫做卓小四的人说他强【真的不能说啊】我,我现在即便是赔上自己的名声,我也要把你弄进去,省的你在外边害人,反正我老公相信我,又不会不要我。”说完,她举起双手,轻轻一击掌,门外进来两位警察,大家全部一惊。

有人道:“闹大了,闹大了,这可糟了,小四,赶紧求饶啊!卓家阿爹,卓家啊妈,别闹了。”

卓家老夫妻突然放声大哭,跪在月茹跟前道:“三媳妇啊,算我们对不住你,请你饶过我们小四吧,求你了。”

小四也傻了,结结巴巴道:“警警警警察…我…”

“怎么样?你把刚才的再说一遍?”月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四。

小四跪在地上,灵魂像被抽走了一般,这才知道,饭可以乱吃,话真的不能乱说,还有些人,明明知道惹不起,为什么还要惹!

然而后悔已经太晚了。

卓小四在当晚,被两名警察给带走。

这两名警察和方静江有交情,隶属于当时秘密警察这一类的,不到关键时刻不出现,方静江能把他们请来,足见静江的势力。

这一仗,终以方家完胜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德国队前两天7比1,足见作者有多么高兴,昨天三更,今天两更,我要求热吻~~~~

一得瑟,刚才文章就由于某些词汇被锁了,请大神解锁吧,所有【】内的词汇大家都懂得。唉~~~

【章节】

卓小四后来被关进了拘留所,让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卓小四当然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任何犯罪情节,只说半真半假的话,真,是他赌咒发誓绝对没有欺负过白月茹;假,乃是他确实涉嫌侮辱妇女和诱拐儿童,他却谎称没有。

考虑到他的性质可以加以利用,警方就将卓小四送到提篮桥去进行一趟‘监狱三日游’,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假如不好好老实交待的话,等待他的下场会是怎样。

他们还特别吩咐把卓小四和几个重刑犯关在一起,暗示他们卓小四涉嫌拐卖儿童,强【那个啥】妇女。

须知在监狱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杀人放火枭雄汉,强【那个啥】妇女王八蛋,拐卖儿童把卵【子】炖了煮蛋。

可想而知,卓小四在那三天里,天天被打得皮开肉绽,而且是变着各种花样各种残酷的殴打,再加上他一张吃软饭的脸,他被欺负的只有抱住门柱子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卓家老两口到方家来求情,在他们家门口长跪不起,月茹道:“现在知道来求情了?”

“呵,坏我名声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隔壁邻居从屋里探出头来道:“卓家姆妈,你家小四人不小了,犯了错是该受点教训,让他知道悔改,否则以后可能要闯更大的祸。你们现在包庇他,就是害他,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

月茹呆了一下,看了眼对面的老先生,哦,听说他是一所中专里的教师,难怪说话文绉绉,成语连篇的。

老两口不听劝,仍是不罢休,月茹怒道:“打我女儿,竟然还有脸来求情?我告诉你们,关他的是警察,你们要找小四,自己去派出所。”

说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不过一个星期之后,卓小四自己出来了,他吃足了苦头,出来的时候就像从地狱里来的鬼一样。

他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他在里头着实是吓怕了,直接把彩虹老街的一个大流氓头子蒋志给供了出来。

这可不得了!

蒋志是刑警们盯了许久的一个目标,一直抓不到他确切的犯罪证据。

小四于是交待了他家对门儿的金小琴和隔壁大田的恋爱关系,由于大田和蒋志是出了名的在一块儿混的兄弟,大田是绝对不会出卖蒋志的。但小琴此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大田的孩子,经不起审讯,最后不得不和小四一起出卖了蒋志。

蒋志倒是个颇有几分江湖义气的人,尽管是小琴出卖的他,但他却并没有把大田也一并拖下水,而是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罪责都扛了下来,由于犯罪情节严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发配到青海的监狱去劳动。

当然,没过几年,凶狠如蒋志便在重重铁丝网的拦截下,连叠机关枪的连环扫射下依旧成功越狱,从青海逃了出来回到老街来找小四算账。但那都是后话了,暂时先按下不提。

可在当时,大田对于小琴出卖了自己的兄弟一事十分不满,决定要与小琴分手。

小琴哀求无果,只得狠心把孩子打掉,从此她嫁他人,他另取娶她人,阳关道和独木桥,各自分道扬镳。

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都是由卓小四引起的,因此即便他得以从拘留所里出来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有时候走在路上莫名奇妙的就会遭到人围追堵截,更何况蒋志手下本就一堆打手,谁能轻易放过他?想起来的时候,没事就找他来出出气。小四由是三天两天被人绑了挂在树上,到了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放下来,手已经脱臼了。来回往复,不知多少次,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假如说之前还有人同情小四,那么现在现在大家都觉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小四这绝对是属于咎由自取,现世报来的。

他出来之后,还有一件事是他的老婆这回动真格的了,主动提出要和他离婚。

小四道:“啊?什么,离婚?”

“我没听错吧?”他用手指着耳朵,讪笑道:“是你要跟我离婚?你居然敢跟我提离婚?”

在他心目中,老婆是可以随便欺负出气的,怎么折腾都不会离开他的傻女人。

然而他老婆此时早已是心如死灰,与他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提前理好的行李和儿子,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卓家的大门。

在此之前,卓小四的老婆淑娟也是去找过月茹的,甚至一度还怀着一颗卑微的心去求情。

起因是卓家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非说他儿子本性纯良,天性不坏,是被狐狸精给迷了心窍,巴拉巴拉,总之把错误都归咎到月茹身上。并且还把这种不良的思想灌输给了自己的孙子,也就是卓小四和淑娟的儿子。

于是卓小四的儿子有一天就到弄堂外孩子们集中在一起玩的空地上去找猫猫晦气。

猫猫大怒,想说这卓小四已经被送给警察了,怎么这家人还是阴魂不散,有完没完了?!竟然还要闹?!

猫猫平时都是个文雅端庄的女孩子,因为体质较弱,大部分时候遇到生人更是腼腆又害羞的,只有当着熟人的面才会卖弄她的那些搞笑才艺。

但只要一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会像一头小兽一样立刻转变成攻击模式,从她当时在公园里能吓退小四就可见一斑。她是方静江的女儿,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孩子,是一头小狮子。

眼前这个仅仅年长他一岁的男孩子对她而言根本不具备杀伤力,他说出了侮【辱】她母亲的话,猫猫当然立刻就反击回去:“你也被你爸那种神经病给传染了吧?难怪你们一家脑子都不正常,你要知道,我妈不是狐狸精,是你爸犯贱,自己喜欢我妈,要盯着我妈。真是臭不要脸。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瞎说我妈,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对!”其他小朋友附和,他们都是猫猫的好朋友,猫猫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是这里的孩子王了。尽管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女生,还有一些年幼的男孩子,但人多势众,小四的儿子寡不敌众,气的泪奔着回家找妈妈告状。

淑娟自然而然找到了月茹。

月茹一向很怜悯她,对她坦承道:“我知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和你老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他…唉!”说着,月茹眼泛泪光,大家都是女人,便把平安公园小树林里的事情告诉她了。

淑娟听完后竟也不意外,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我结婚前怎么没发现呢。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同时也红着眼眶道,“他每次只要一喝酒就打我,发了疯的打我,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我想,我既然嫁给他了,便只有忍。可他后来变本加厉,遇到不开心不如意的事情也拿我出气,天天挑衅着要打我,我在他们家都快不敢开口说话了,一说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猫猫听的觉得心里很难过,道:“阿姨,我看到过他打你,他很吓人的,我妈妈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月茹跟着道:“他这个人很无耻,为了逼我老公不要我,到处败坏我的名声,说我跟他有一腿,还好我老公相信我,不理他。”

“那你老公真是挺好的。”淑娟羡慕道。

“嗯。”猫猫插嘴道,“对不起,阿姨,我不该对你儿子那么凶,但是是他先骂我妈妈是狐狸精的,我妈妈什么都没做,却被小四害成这样,害到现在,我真的是烦死了。而且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的,不会离婚,你不信可以把我爸爸叫来问。”

月茹也道:“是啊,你要实在不信就去找我老公来问好了,因为如果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小四是外面有了人才要跟你离婚,那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也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我根本就看不上他。”

这已经是月茹能说的最好听的话了,她想,哪个女的要是会看上一个想要强【那个啥】自己的男人,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吧?!

小四的老婆倒是个讲理的女人,说清楚了以后,又问了猫猫几个问题,猫猫都一一坦诚的回答了。无非都是关于卓家老两口的一些微妙的态度,猫猫说:“他们硬要给我做爷爷奶奶,我说你有孙子,我有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是好人,被你们欺负到现在,而且那个老头还总骂我妈是狐狸精,骂我是小狐狸精,我也不知道他们干吗骂了我们之后还非要我做他们的孙女,真是脑子有毛病的。”

淑娟凄惨一笑道:“他们是老早就知道儿子要干什么,预备好儿子要和我离婚了,我竟然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说着,流下了伤感的眼泪。

月茹递了块手帕给她。

“谢谢。”淑娟道,“我会再去调查的。”同时对猫猫道,“我不会再让我儿子在外面胡说了,你放心。”

“谢谢阿姨。”猫猫鞠躬。

后来,就在卓小四放出来的前几天,还真的给淑娟找到了小四在外面姘居的女朋友。

两人已经好上有一段时间了,那女的就住在离彩虹老街不远,是在平安公园后门那条商业街上做服装生意的。

由于是从江西来海城打工的年轻妹子,大家便戏称她一声‘小江西’。

小江西没想到会见到小四的老婆,她讶异道:“他跟我说他还没结婚呢。”

“说让我再等两个月,等他赚到了足够的钱,就风风光光的娶我过门,说他们家有房子的,让我直接过去住就行。”

小四的老婆终于找出元凶,也终于心灰意冷,之后便去告诉月茹真相,小四在外面果真有一个姘妇。

月茹还挺惊讶的,她没想到真的会有,在她心目中,小四是属于那种会偷偷去嫖¥%娼的猥@#琐分子。

于是等小四回来后,淑娟就正式提出离婚,并且嫁到他们家来以后买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带走,她只求快点脱身,跟他从此以后楚河汉界,各走各路。

而卓小四其实只是想脚踩几条船,哪里想过真的和老婆离婚?不过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他了,因为淑娟告诉他,小江西怀孕了。

小四一怔,知道他没有回头路走了,只得答应离婚。

这之后的十几年过去,小四甚至都没有付过一分钱的抚养费,他儿子去当兵前几天来看他,中年发福的卓小四正坐在棋牌室的麻将桌上,他一边抽烟,一手摸牌,连200块钱的路费都吝啬给儿子。

最后他儿子一去当兵几年,之后就杳无音讯了,卓小四也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大家都说,一个瘪三,一个彻头彻尾的瘪三,并且由头到尾都还不认为自己是个瘪三的,整个海城,恐怕除了卓小四,别无他选了。

当然,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卓小四对月茹母女是再也不敢前去骚扰了。有时候在弄堂口或在附近走动不小心遇见,就赶忙跟躲瘟疫似的躲起来。

猫猫是个孩子,但她人生中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有些人他并非真的有实力,而是虚张声势,对付这种人,只需要戳破他身上的伪装,就会叫他原形毕露,从而压制的粉碎。不过在她之后长大的日子里,她根本没有把这种人当过对手,她变得很强,强到完全不屑于看他们一眼。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出现在她五岁半的这一年,也就是在卓小四事件发生之后没多久。

其实说白了,那并不是她的对手,而是白月茹的对手,但是后知后觉如白月茹,即便在二十多年后,都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对手的存在。

只因为她的女儿,这个叫猫猫的五岁女儿,拼了命的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对手给消灭了。

而在白月茹的心里,她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猫猫。

这是她们母女关系的转折点,从前一直都是同进同出,同一条心的。后来为了小四的事情,猫猫虽然是出了许多力,但也无法控制那一丁点儿的负面情绪在月茹心里滋生,就好像一粒尘埃无声无息的钻进了白月茹的心里,它不会致命,但到底是负面的,时不时钻那么一下,钻的她发痒,使得她忍不住想:要不是她…要不是这个孩子…我不会出事,我不会受那么多委屈。都怪她。

她对猫猫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是不自禁的下意识的,以前只是没耐心,稍嫌她烦了点儿,毕竟生育过孩子的妇女多少都有点体会,孩子的精力是无限的,而且情绪充沛,要24个小时围着一个孩子打转,是会把一个人逼疯的。

现在却没有那么简单了,而是把她当成了对手,尤其是猫猫从小就出落的标致,自从静江利落的处理完小四后,猫猫和静江的感情好了很多,有时候月茹不在家,她没有人陪玩,就会嗲声嗲气的缠着爸爸,静江无法拒绝,等月茹回来时看到的一幕就是,女儿正坐在老公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脸蛋蹭啊蹭的。

月茹有点吃味,这吃味是分层次的,一是吃猫猫的醋,静江那样疼爱她,好像前几天,就因为猫猫要买一个手袋,一个化妆袋,蓝色的碎花布面,口上用蕾丝扎了个蝴蝶结。猫猫只随口提了那么一句,静江就毫不犹豫的掏腰包。月茹说,她一个小孩子又不是大人,没有化妆品为什么要化妆袋?猫猫当然只是图袋子漂亮,她要用来放糖果,月茹想,静江对我可没有那么大方,不会那么爽快的掏腰包。那个时候,她是完全忘记并忽略了她手上那只翡翠戒指到底价值多少了,只顾着盯她女儿那只漂亮的化妆袋。这第二层的醋,吃的是静江的,女儿以前的口头禅是:我是妈妈的乖心,我是妈妈的宝贝。现在他爸简简单单就收买她,月茹板着脸,问她:“我好还是爸爸好?”猫猫当然说妈妈好,然后月茹就说,小骗子,你就是两面三刀。猫猫苦着脸,无言以对,怎么说都是错。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一天静江和猫猫在睡午觉,醒过来后,猫猫缠着爸爸给她讲《绿色尸体》,她每听一遍就尖叫一次,然后又要再听,继续听…一遍一遍的听,乐此不疲。

还有《一只绣花鞋》。

猫猫喜欢恐怖片和恐怖故事这个爱好,她一直保留到成年。

可彼时猫猫和爸爸在被窝里玩的这么开心,月茹回来一见,不禁大怒,心里窜起一阵邪火,猛的掀开被子,喊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猫猫愣住,静江也愣住。

静江随即就感觉到了月茹的不对劲,他想,我的天哪,我老婆不会连女儿的醋都要吃吧?!

事实证明,他高估了她的老婆,她老婆对他女儿,已经开始情敌心态了。

<章节>

那一天之后,月茹就把床单和被套从里到外都给换了。

静江不悦道:“嗳,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嫌弃我脏呢还是嫌你女儿啊?”

月茹道:“她一个小孩子,天天在外面皮,整天这儿打滚,那儿打滚的,穿着衣服就睡进去了。

嗳,这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啊,当然要换被套啦。”

猫猫嘟着嘴道:“我才没有到处滚来滚去,我又不是球。”

月茹回头色厉内荏道:“你还嘴巴凶,你就是嘴巴凶。”

猫猫便闭嘴了。

接着,月茹又告诫她:“以后不要到爸爸妈妈床上来爬,你要玩,就到沙发上去。”

猫猫苦着脸,“可我要睡午觉啊,而且爸爸热乎乎的,我要爸爸陪我睡午觉。”

月茹道:“女孩子说这个你害臊不害臊啊?”

猫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臊,有什么可害臊的!

静江道:“她就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也不行。”月茹斩钉截铁的说。

此时,月茹是背着猫猫和静江面对面的,猫猫便做了个鬼脸,对爸爸用嘴形道:“母老虎。”

静江嘿的一声笑出来。

月茹回头,板着脸问猫猫:“你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猫猫打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