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婆婆给她的暗示,要美芳间接承认,把这事抗下。

美芳委屈道:“对不起,四弟,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让德辉干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德华正要发作,岂料猫猫插嘴道:“舅妈,这话明明不是你说的,你为什么要承认?”

菊苼心想不好,猫猫可精灵着呢,她搞不好听到了!为了堵住她的嘴,忙抢先一步骂美芳道:“你这个女人就是太抠门,我们家给德辉的房子说给他就一定给他,你急什么,你就要这房子都到你自己的名字。好了,现在没人跟你抢了,你开心了。”说完,瞪着猫猫,对她道,“我们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你懂个屁!”

猫猫只得噤声,扁着嘴站到月茹身边。

德华心中不忿,气呼呼的上楼了,心想,杜美芳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想当初他们结婚自己也算是出了大钱的,结果这个所谓的大嫂就这么算计自己,恶心的叫人反胃!当然,他会这样想的最主要原因,也还是由于菊苼长期给大家洗脑的缘故。

等人走了,德辉领着哭哭啼啼的美芳回家,赔罪道:“委屈你了,老婆,以后等我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我会补偿你的。”

美芳道:“其实我就想过个太平安稳的日子,你快把钱给填上吧,要不然妈他们知道了,迟早闹出大事来。”

德辉点头,心里乱成一锅粥。

从始至终,没有人想到来和月茹解释一下,好像她根本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一样。

猫猫替妈妈不值,对她悄声道:“妈妈,你不要怪舅妈,这事根本不是舅妈说的,是外婆说的,上次我亲耳听见她和舅舅说的,而且为了这个舅舅还和舅妈吵架了,舅妈说,怎么能把事情都赖到她头上。舅舅说只能这样,妈让干的。”

月茹听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道:“你不要胡说,你外婆不是那样的人,外婆对你多好呀,她还带你去国棉厂里洗澡,你怎么能帮着杜美芳不帮外婆呢!我跟你说杜美芳就是这种人,一心一意的要掌控你舅舅的钱。”

猫猫想,胡说八道,舅妈可好了!

她觉得她和她妈一定有一个人眼光出了问题,要么是她妈,要么就是她。反正她是认为她妈就像她爸说的,智商好像不太高的样子……o(╯□╰)o

当然,月茹也不甘心自己被人无视,她想无人对她解释,那么她就自己去要解释,便上楼去找菊苼。

菊苼像个唱戏的那样,瞪大眼睛道:“我怎么能教德辉做这种事,你这个女儿老是胡说八道,两面三刀的。在你面前一个样,在你老公面前又是一个样,所以你们夫妻常常要吵架,就是她在当中传话传不清楚,颠三倒四的,而且每次都是为了她吵,这个孩子呀,就是一个不省油的灯。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我看多半就是方静江她妈,那个乡下老太婆一脸阴森森的,我就觉得她肯定一肚子的坏水,搞不好猫猫就是她教的,孩子是她带的嘛!谁带得像谁!”

月茹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不乐意,但她也觉得狐疑,朝猫猫一个人玩乐的角落里忘了一眼,心想:是啊,她总是去找他爹告状呢,反正自己待她怎么样的好,到头来还是整天妈妈不好!

菊苼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妈怎么会害你呢,我跟你说,你这个孩子,就是太缺管教,你得好好管管了。”

月茹说算了,“跟孩子计较什么,而且有时候的确我是大意粗心,她喜欢她爸爸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为此,月茹当天下午就带猫猫出去逛街了。

但是现在的猫猫和从前的猫猫已经不一样了,她以前顶爱买头花,尤其是粉红色的,扎个马尾辫,别在头顶上,漂亮的不得了。

可她的少女情怀现在被别的东西取代了,她开始向往这更丰富的世界,与这世界核心的内容与价值。

有时候走在路上,她看到店门的匾额或者灯牌,就会问爹妈,那是什么字,这是什么字,她读了一遍就记住,记住了就知道怎么写,因此小小年纪,词汇量相当丰富。

所以月茹带她在商铺里逛了很久她都没有中意的,想要买的东西,反而是在商店得外面,一个卖连环画的小地摊上,找到了。

她吵着嚷着要买连环画,月茹说,这东西你看过一遍之后就扔了,等你长大了,过两年就更不要看了。

“不嘛,不嘛~~~”猫猫扭着腰,对妈妈撒娇。

月茹只得让她自己挑选,有意思的是,地摊上有花仙子,有葫芦兄弟,还有变形金刚,一堆老头围着得地方还有水浒传,隋唐英雄什么的,但猫猫一眼相中的一本《少年康熙》却无人问津。

月茹翻了翻,她甚至都不知道康熙是谁。

卖书的老爷子摇着扇子对她笑:“小姑娘,你搞错了,你买的儿童画在这边。”

猫猫摇头:“不,我就要看康熙。”

老者想,这孩子才多大,都知道康熙了?

不由对她多瞧了两眼。

猫猫道:“我家有个舅舅是大学生,他说康熙后面是雍正,雍正之后是乾隆,乾隆的儿子是嘉庆,嘉庆一上台就杀了和珅,这些我都知道。”

“厉害!”卖书人对她竖起大拇指,“很少有女孩子爱看这些,你多大了?”

猫猫道:“七岁,不过是虚的,嘿嘿。”

卖书的老者笑的意味深长:“成,在我这里,男孩子买的都是葫芦娃,女孩子基本不来买,就算买,也是花仙子,很少有女娃看康熙的,你看那边那群老先生没有,他们一把年纪才刚看水浒,你这个小女娃特别有意思,我呢,今天就把这套康熙,三本卖两本的价钱给你。”

“真的?”猫猫睁大眼睛,觉得特别开心,拉着月茹的手哈哈笑道,“妈妈,妈妈,我要。”

月茹将书拿起来随手翻了翻道:“宝贝啊,你买回去一定后悔,很枯燥的啊。”

“我就要嘛!”猫猫嚷嚷着。

卖书的老者劝月茹道:“嗳,我说这位同志,这是你女儿啊?很有意思啊。”

月茹说:“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老者摇了摇扇子;“三本书卖你两本的钱,是看在这小女娃有眼光的份上,否则我还不卖呢。”

猫猫得意的摇晃着脑袋,月茹只得掏了银子。

猫猫便拿起一套少年康熙,快乐的像只雀鸟,蹦蹦跳跳的和月茹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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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家,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一下午都没有骚扰过月茹。

德华瞧见了,奇道:“她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

月茹道:“喏,下午给她买的小人书,开心死了,说是你教她的呢。”

“我?”德华纳闷的走过去一看,说道,“我教你什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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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道:“你们两个黄鱼脑袋,上次电视里放嘉庆,你不是和妈妈解释的嚒,说乾-隆是他爸爸,当了60年的皇帝,很高寿,还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月茹一脸迷茫:“不记得了,我们说过啊?”

猫猫无语。

德华倒是诧异:“你记性很好啊,我跟你妈妈说的话你居然全记得,还一字不差,那你怎么单单买康熙呢?”

“我不喜欢乾隆呀。”猫猫坦白道,“你没看电视里放《戏说乾隆》吗?”她还觉得舅舅特别孤陋寡闻,气呼呼道,“他一会儿和程淮秀好,一会儿又喜欢沈芳,最后还有一个金无箴,他到底喜欢谁啊?那么多女的围着他,我不喜欢这个人。而且他还好像天天不上班,都在外面玩。”

德华听了哈哈大笑:“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康熙咯?”

“对呀。”猫猫双眼放光,“他好厉害啊!”说着,指给德华看,“舅舅,你看这里,他才十四岁耶,就杀了这个人,舅舅,这个人的名字我不会念,你教我。”

她的头凑过去,靠近德华,彼时她与德华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德华看了一眼道:“鳌拜。”

“嗯。”猫猫重复一遍道,“鳌拜。”随即在手心里描绘这个很难写的字。

“就是这个鳌拜,他赢得很不容易,差一点就死掉了,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这么厉害。我最崇拜康熙了。”猫猫点头道。

德华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对月茹道:“你家的这个小妞只比冬冬大两个月,可实在要成熟的很多,看起来比冬冬大两岁似的。”

月茹道:“女孩子嘛,本来就比男孩子长得快。”

“不是。”德华一本正经道,“她和别的人不一样,她人小心不小,是个有野心的小姑娘啊,以后不得了,冬冬绝对不如她,跟她比,冬冬就是个猴子,还傻着呢。不过小孩子还是单纯点好。”

月茹看着猫猫,不知是喜是悲。

由于明忠的丧事要办‘七七’,所以每七天的最后一天,家里的所有人都要回到方家老宅来吃饭,同时做一些法事,还有要为先祖供菜供饭等仪式。

为了猫猫着想,静江让月茹暂时把猫猫放在白家,等到做七了再带回来。

岂料不过就是一个头七,家里就闹得鸡飞狗跳。

但是这一次闹得可不是静江这一对夫妻,而是方家老大,方润江的那个野蛮婆娘孔银娣。

却说头七那一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静江和月茹为霭芬打下手,买菜,洗菜,再煮家乡饭,因为明忠过世之后,每次清明,七月半还有冬至,这个仪式就不再单单只有静江的爷爷奶奶,而是还要再加上明忠,共三位逝去的先祖需要供奉了。

桂芝和桂英则是老早来帮忙叠锡箔,这是老家的传统,怕的是家里的先人在下面没有银子用。

卞刚和双吉是女婿,就做其他杂事,就是唯独方润江这个所谓的长子,带着他的老婆姗姗来迟,跟做客人似的,而且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国际贵宾,以为全家人等着的就是他们,没有他们地球就不转了。

猫猫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孔银娣,自从老大娶了媳妇搬出去,就没把老婆带回来过,所以猫猫不认识她。

倒是敏敏机灵,敏敏一见她走在润江的后面,就嘴甜的率先喊道:“大妈妈好。”

那猫猫也只有跟着喊:“大妈妈好。”

孔银娣觉得很有面子。

跟在孔银娣身后的是方萍和方雷,其实方萍和方雷才算是猫猫正统的堂姐和堂哥,但是她从小没见过,倒是和表哥胜强还有表妹亦敏玩的最多,感情最好,以至于长大后胜强结婚,猫猫和敏敏都是喊得胜强的老婆做大嫂,说来也真是讽刺。

方萍其时已经二十出头,连工作都是桂英介绍的呢,那时候书读不好,润江来求桂英,桂英便托人在面包店给她找了份工作。结果干了没几天,就和面包店里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伙子好上了,把银娣气个半死,银娣不去管束自己的女儿,反而把这件事怪在桂英头上,说她怎么介绍了这么一个烂工作。桂英道:“奇了怪了,是你们求我帮你女儿介绍工作的,你女儿不好好干活,自己和人家处对象去了,你难道还找我啊?又不是我让她和人家处对象的。”

由此可见孔银娣其人有多么蛮横和不讲理。

偏生那方萍在银娣的教育下也不是个懂礼数的孩子,进了门就趾高气昂的,眼前都是她的长辈,她没有开口喊过一个。方雷看上去倒还算老实,比胜强大了几岁,读初中的样子,一到就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坐在她母亲和姐姐的中间,一言不发。

由于他们来的太晚,静江已经开始烧纸。

等大家全都磕完头,方润江才将将就就的跪下来磕了个头,接着孔银娣便开始以大儿媳妇的身份像是要入主方家接管家业似的口吻说道:“这丧事呀,你们本来说要平摊,可我觉得不公平,大家请来的人数不同,礼金收到就不同,凭什么酒水要平均分担呢?”

桂芝看着她那副恶心的嘴脸,爽快道:“成,我们三个平摊,我们三个还真不缺那几分几毛的,你们的就单算给你们。”

谁知方萍这个后备听了这话,知道话里揶揄,竟然帮着她母亲呛声道:“一分钱不是钱啊,今天来这里,就是要一分一厘都算清楚。”

桂英‘嘁’的斜了她一眼,对桂芝道:“姐,你算给他们。”

说着,桂芝便动手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账给算清楚了,要退还给方润江两毛六分。

孔银娣没想到那么少,一时间有点尴尬。

方萍却一把抢过,径直塞到方雷的手里道:“喏,给你做零用钱,比便宜了别人强。”

说实在得,要不是看她是晚辈,估计几个姑姑就要教训她了。

这是多没教养的孩子!

方雷还算老实,只默默的接过,并不做声。

接着,孔银娣得了逞,以为方家死了男主人,便开始肆无忌惮耀武扬威的再下一城,直白道:“说道这房子呀,其实也有我们润江的份,老爷子在的时候我们不能来追究,可现在老爷子死了,那我们就要来说说清楚了,我们润江是长子,我们方雷是长孙,这房子怎么都该归我们吧?可看在你们守着这房子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好立时把你们赶出去,我看,大家就赶紧的把家产给分一分吧。”

“我*操@#你妈!”桂芝终于忍无可忍,碰了孔银娣一脸的口水,指着她骂道,“你放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到我们家里来指手画脚?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的你做主了?你他妈的昏了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老三,给我揍她!”

说完,还指着方润江骂,“亏得你还是老大,阿爸的头七还没过,你就带娘们上门来分家产,你皮痒了是吧?”

方润江最怕方静江,他虽然比静江大许多,但实在拿这个铁腕的弟弟没办法,一看形势不对,两姐妹都站在静江那边,赶忙倒戈,对静江使眼色道:“我在家里也受够她的气了,你替我意思意思,收拾她一下。”

静江呆了,这姐姐可以让他打大嫂,这大嫂可是哥哥的老婆,哥哥也让他打自己的老婆?他有点傻眼。

这时候,银娣闹起来了,撒泼道:“你们谁敢动我,我就叫我弟弟来,砸了你们家,不让你们好过。”

“好啊!!!”此前一直沉默不出声的霭芬一字一顿的将这两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须知霭芬虽然老实,可是在老家,和明忠的辈分是很高的,人人都要叫上她一句‘大奶奶’。此时霭芬手里若是有拐杖,只怕早就朝润江抽过去了,她失望的看着润江,咬牙道:“当年我让你不要娶这个婆娘,你偷了户口本也要去和这个女的结婚,如今你爹尸骨未寒,你带着她上门来要家产?”霭芬气的不轻,明明白白的道,“我和你爹这房子是留给老三的,当初是你自己不要这房子滚出去和这女人的,从此以后,这里的房子没有你的份,你给我滚,我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孽种!滚——!”

润江也来气了,涨红了脸道:“好,妈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你病了痛了可别问我要钱。”

“放屁!”桂英冲上去,“你咒我妈?难道她不是你妈?你这家伙还有没有良心?别说以后问你要钱了,现在这些年你贴过家里一分钱吗?爹的医药费是单位报销的,妈的医药费一直由静江负担,连我们他都没要过钱,你还好意思来要家产?!卞刚,把他们一家给我撵出去。”

卞刚和双吉于是一齐动手,但他们都不如静江,尤其是孔银娣还撒泼打滚,嚷嚷道:“你们方家欺负人,你们欺负人。”想要引得隔壁邻居过来看。

桂芝和桂英姐妹俩对静江道:“怎么这个时候你磨磨蹭蹭的,让你揍她呀!”

静江一脸为难:“她是女的啊,而且到底是大哥的…”

“屁个大哥,我不认他。”桂英决绝道。

此时月茹也忍不住了,推搡了一把静江:“我是你老婆,你连我都打,这个时候她闹成这样你反倒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静江于是就….按照静江的口供,真的是非常轻,非常轻,轻的不能再轻的朝孔银娣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结果孔银娣就摔在门槛上,门槛上的水泥地擦破了脸,顿时鲜血如注,送到医院里去缝了四针。

桂芝和桂英都夸静江干的好。

静江在七七之后的团圆饭上道:“嗳,我真的是轻轻的啊….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打啊,就在她那个大屁股上踢了一脚,就破相了,一脸缝四针,太不堪一击了。”

大家笑作一团,纷纷道:“这是报应,这是报应!!!阿爸在天有灵呢!”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大家能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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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大家原本都挺高兴的时候,月茹突然拿起手中的筷子对准猫猫的嘴巴一抽道:“笑!笑!你笑个屁啊!”

猫猫一愣,完全不知所以然,因此委屈的扁着嘴,低下头。

席间的氛围一时间凝滞。

月茹道:“笑?你有什么资格笑?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我这是看在你爷爷刚走的份上不和你计较,等过两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家原本一脸莫名其妙,此刻听到月茹的说辞顿时明白了过来,但双吉和桂芝看猫猫的嘴都被抽肿了,心疼之下,自然有点不高兴,不过没放在脸上,只忙着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人家教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她是错了,但小白啊,算了,别和孩子计较,尤其是自己的孩子。”

猫猫很聪明,也明白过来妈妈是为了什么,忍住眼泪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月茹赔不是:“妈妈,对不起。”

月茹是当着一家子都到齐的面上才故意要把这件事拎出来说,否则她名声事小,以后这个家事还怎么呆?所以只能拿猫猫出气,用手一个劲的点着她的太阳穴道:“对不起有屁用啊,话能乱说的吗?人家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不长脑子啊?你是弱智还是低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是什么脾气!”说着,当着众人的面还要打她。

桂芝和桂英赶忙去拉,好容易拦住了。

桂芝道:“你和静江那个事,我们大家都听说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要再提了,也别打孩子了,她在我们家已经被她爸爸教育过了,我们大家也说过她了,你要再打她,孩子哪里受的了!”

桂芝说着朝猫猫挤眉弄眼。

猫猫点头:“姑姑她们都说我不对,全都骂过我了,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桂英甚为不悦,撇了撇嘴,低声对卞刚道:“这嘴脸可真讨厌。”

声音很低,月茹听不见,但旁边的桂芝听到了,怕惹事赶忙用手肘在桌子底下暗地里捅了捅她的腰。

桂英道:“本来就是,拿孩子出气,妈的,跟不是她生的一样。”

静江也觉得应该适可而止,对月茹道:“好了,大家都在吃饭呢,你这是干什么!”

月茹恨恨的瞧着猫猫,指责静江:“你就是这副样子惯着她,我要打她你就老是包庇她,护着她,所以她无法无天。”

猫猫只能不吱声,任由月茹絮叨个不停。

而且一顿饭也是吃的如坐针毡,再也没有开心过,也没有抬起过头来。

私下里,桂英便对桂芝愤愤道:“嗳,你说这人讨厌不讨厌,大家都在吃饭呢,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都已经给她台阶下了,还一直说个不停,当着我们的面这样打孩子,搞得大家之后吃饭都没什么心情了,还以为她比孔银娣至少好一点呢,结果差不多,半斤八两的货色!”

桂芝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呢,那两个都是你嫂子。一个哥哥呢是太软,总被老婆捏着,老婆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到家里来要遗产,他还给她当跑腿的小三子,跟没有小鸡鸡一样,彻底一个软骨蛋。还有一个呢,是太硬了,上次为了一句话把你嫂子打个半死,她心里能不怨吗,她这是做给我们看的,苦就是苦了猫猫,唉,小小年纪,爹妈天天吵,你说烦人不烦人啊?!爸在的时候也是,总为他们操心。好在爹妈还是和老三住在一起,老三镇得住媳妇,要是和老大住一起,我看妈老早就上吊了,也等不到今天。”

“那倒是。”桂英承认,“总算姓白的还比孔银娣上道一点儿吧。”

后来没过几天,由于霭芬在家里总想着明忠,拿着他的遗照成天的哭啊哭,桂芝怕她伤心过度了,就把霭芬接到了自己家来住,算是换换心情。

所以七七之后,基本每个人的家里都恢复了正常。

这样一来,月茹和静江便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彼此的关系,到底是继续住在一起呢,还是回到之前分居的状态?

尤其是有一天晚上,月茹下班回家,大概晚上□□点的样子,刚开门,旁边就突然窜出来一只大黑猫,夜色里,眼睛绿油油的,朝月茹看了一眼之后,喵的一声趁着大门的缝隙钻进了方家。

月茹不留神,被吓得大叫一声,门也不关直接逃了出去,站在弄堂口的路灯下等静江,直到他回来,让她躲在自己身后,牵着她的手,她才敢进去。

大约是门一直开着的缘故,那只黑猫早已经走了,一点踪迹也没有,月茹不知道,还提心吊胆的,亦步亦趋的贴着静江。

静江知道她胆子小,故意逗她,掐着嗓子‘喵——’了一声,把月茹吓得从后头抱住他头颈,‘啊啊啊啊啊啊’的大叫,死活不松手。

静江回头,反手将她抱了个满怀道:“好了好了,没猫了,我吓你的,你再不松手我透不过起来了。呵呵。”

黑漆漆的屋子里,他轻笑着,灯还没开。

月茹气的拧他:“你神经病啊,这玩笑能随便乱开吗?”旋即,追着他打,打到最后手劲越来越小,被他一把抓住了。

“不过就是一只猫!”静江笑道,“看把你吓得。”说着,下意识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的气氛很轻松,昏黄的灯打开,竟还平添了几分暧昧。

所以自那以后,紧张的关系便缓和了许多,于丧事期间,则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之间的恩怨暂时先搁置了。

如此一冷却,到了目前的情形,静江便死活都不让月茹回家去了,坚决要她回来住,不离婚,也不分居。

月茹说了一句‘你赖皮’之后,便顺着杆子小意思的闹了几下,赶紧回来了。但休息天仍旧是带着猫猫去白家,美其名曰看望父母,其实是没办法,她一天没找到解决宋勐刚这颗定时炸弹的法子,就得继续和他周旋下去。

期间,月茹和宋勐刚的每一次接触,谈话内容,静江都知道,但他表面上假装不知道,只是在暗地里研究月茹的行踪。

那个时候,整个海城除了政府机构,私人家庭能够装上电话的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都是靠小区里的公共电话亭叫听。但德辉‘财大气粗’,完全不在乎六千元的初装费,而且价钱是小,最重要的是,有钱也不一定能装的上,得有名额。德辉于是凭借着一些平日里和官员的私交,愣是给白家装上了一台家用电话,是海城为数不多的最早用上电话的家庭。不但如此,还在房顶上装了卫星电视,随时随地可以收看到港台和海外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