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苦着脸道:“他就强迫我喜欢星矢。”

“为啥?”叶声问。

“因为星矢是射手座啊,而且跟他同一天生日,他非要我喜欢星矢。”方妍很苦恼。

叶声说:“那撇开你嘴里那个‘不男不女’的瞬,你说嘛,你觉得谁顺眼一点?”

方妍想了很久道:“紫龙算了,他的头发还蛮好看的,冰河黄油油的,老让我想到鸭子。”

冰河党继星云锁链党之后受到严厉攻击。

唯有庐山升龙霸的支持者还有点面子。

叶声忍着笑道:“哦,可是紫龙每次出绝招的时候衣服都会爆开来赤膊的呀!”

“噗——!”群众狂笑,方妍的脸一下子都红了,这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于是庐山党感到深受威胁,立刻道,“那说明紫龙身材好呀,你看到除了他,还有谁有本事出绝招的时候赤膊伐?”

一片寂静,大家觉得这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真叫人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方妍其实就是那种黑色幽默的,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幽默的冷面滑稽。。。。

第165章

而开学之前我参加的芭蕾舞团有演出,老师总召集所有人排练,所以我没像以前每年的暑假一样,天天和方妍黏在一起,本以为她那里的存货还比较多,可以支撑一段日子,谁知道她看的特别快,一看完就去找鲍蕾换新的,一来二去,就和鲍蕾混熟了。

我知道她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去了鲍蕾家里,是很正常的,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不舒服,方妍感觉到了,对我说:“其实不叫你去是有原因的,不单单是因为你这段时间没空,还有一个理由是因为鲍蕾这个人吧,没有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气,你这个人吧,太直,告诉你了,搞不好从明天开始你就和鲍蕾不说话了,怕你表现的太明显才一直没有说。”

我忍着道:“你讲,我保证不生气。”

方妍道:“鲍蕾说不怎么想让你到她家里去,说只要你去了,家里的书就被翻得特别乱,我觉得她这是借口,但我也没有拆穿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气得拂袖而去了,方妍只得在后面追着我喊:“喏,喏,我说的吧,告诉你你一定会生气的,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刚才谁跟我保证的?啊?谁跟我保证的!”

我气的扭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话唠了!”

方妍道:“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有时候不必去看人家脸色,所以我才没叫上你,要不然她给你脸色看,我心里也不舒服,但她是组织委员,人又特别的圆滑,你得罪了她,她要是在别人那里说你点儿什么,以后够你消化的,我觉得没必要和她杠上,她不像我们以前小学里的那帮同学,大家吵过打过就没事了,还可以一起拍皮球,去春游。小梦啊,不是只有我们长大了,他们也长大了,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长大了,所以鲍蕾这个人…很复杂。你懂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她除了发起疯来以外,平时都挺正常,眼睛利,还会算计,我要是再说倒显得我小气了,况且我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芭蕾舞团的事,所以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说道我进芭蕾舞团的初衷,其实和我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还是我妈认为她自己是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并且希望我能继承她所谓的艺术细胞,偏偏我在艺术这条道路上走的要说坎坷,那是一点也不坎坷,要说崎岖,那也是一点儿也不崎岖,唯一的缺点就是平庸了点儿,别的孩子都是三四岁从小就开始启蒙学芭蕾,我妈则是在我读小学那年,为了和张文静她妈别苗头才猛的想起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然后硬是把我塞到芭蕾舞蹈班里去的。

其后,由于张文静腿短个子矮,没被选上,而我双手双脚细长,被老师选上了,为此我妈在张文静妈妈面前得瑟了好一阵子。

然而我本人确实是平庸,我妈常说,要是能把方妍的气质放在我身上,哪怕我舞跳的不是那么好,女主角奥杰塔也肯定非我莫属,可我就是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站,立马就被芸芸众生给淹没的那一种,所以大部分时候,主角绝对是轮不到我做的,我只能当一道鲜亮的布景板。

我妈骂我没出息,关于这一点,方妍和我妈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同仇敌忾,有时候也指着我的脑袋数落我说:“你要么就别跳,你要跳你就给我跳出点儿出息来,成天都那么压腿,你疼不疼啊?腿都变形了,而且每天要练功至少两个小时,这么折腾了几年下来,你甘心就当一块布景板?”

我无奈道:“我不是你啊,我是那种天生就没有存在感的人,而且又没有天分,所有的一切都靠勤学苦练得来的。”

方妍叹气了之后再叹气,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说多了我就成了你妈了,做朋友就不该把我的道德标准拿去衡量你,但是我觉得老天真是会作弄人,我吧,我就想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呆着,谁也别来烦我,谁也别注意我,你说,咱俩要是能换换,那该多好!”

我深有同感,真心觉得老天把我们两个的灵魂和*按错了。

而此次在初一开学之前我参加的芭蕾舞团之所以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是因为俄罗斯的舞团要来中国招收成员了。要知道,芭蕾舞虽然孕育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时期,但这些年来却一直都是俄罗斯的强项,那些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四岁的女孩子在世界的舞台上一次又一次打败了法国和意大利,由此可见这一次的选举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参加的舞团并不算好,但也不是没有出过人才,起码算是海城舞蹈学校的下属分支,是正规的学校。我妈希望我借此机会,比赛的时候就算不得奖,也要去评委面前露个脸,让各位大家对我留下一定的印象,于是我只得加倍刻苦的训练,每天不是光练功两个小时了,而是从睁开眼睛开始就去舞蹈教室,一直训练到晚上吃饭回家,就跟平时上学一样。方妍想要见我都见不着。

老师见我这么刻苦,也有些于心不忍,拐着弯对我说:“俄罗斯的舞蹈老师都是很严格的,或者应该说是严苛,严苛到几乎变态,在他们手里过的人基本上都是天才型的。”

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我放轻松一些,或者说是在委婉的告诉我,我被选中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其实这个道理我能不懂吗?

可问题是我如果我不练就回家我妈不会放过我呀!

后来等到快要比赛的前几天,老师大约实在是被我的精神给打动了,在一共十六个少女里头,选中了七个去比赛。

我是被她硬加上去的第七个。

我想就算输也没关系,输是正常的,输是合理的,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赢,我只想在台上呆过以后,回去能给我妈一个交待:“你看,不是我不努力,我努力过了,只是我没有这个天分,也没有这个运气。”

那一天,我妈说要来看我比赛,我说不行,你要是来了,我肯定得紧张,我一紧张就发挥失常。

我妈于是只能在家里干等,据我爸后来实况转播,我妈在我去比赛的那几个小时里一直如坐针毡,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织绒线,结果一条围巾手套都没织成,只织成了一团乱线。

自此我妈的心就更乱了,在家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对我爸说:“你看,你看,这就不是一个好兆头,这孩子现在一定是慌神了。”

我觉得我妈还是挺了解我的,我去比赛的那天的确是慌神了,因为一直以来我们练芭蕾舞都是平地练得,谁也没有想到俄罗斯的那几个评委那么刁钻,居然把比赛的舞台布置成了有5-7度的倾斜,我们舞团里许多平时练舞的姑娘一见当场脸就白了。

理由很简单,我们谁都没有在这么斜的舞台上跳过。

老师跑去问组委会怎么会这样,组委会表示他们也很无奈,说俄罗斯的评委们坚持要这样安排,说他们俄罗斯的姑娘都是这么跳的,要是中国的姑娘跳不出来就算了。

为了赌一口气也好,为了争面子也好,总之我们老师硬是不准我们七个人走,要一个一个跳完才准回家。

有一个姑娘当场就哭了,说:“老师我要是在舞台上摔个骨折怎么办呀?以后我就不能跳舞了。”

老师听了这话也是满头大汗。

接着,后台的化妆间里便传来一阵又一阵低低的压抑着的啜泣声,我看到在我之前上场的姑娘们前赴后继的一一摔倒在舞台上,有的还跌了一个狗*吃&屎,样子要多惨有多惨,下了舞台之后赶忙一头冲进了妈妈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真是长这么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但是方妍却把我拉进了洗手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我背上一层冷汗:“什么机会呀!”我连牙齿都在打颤,“姐姐,你也看到了,人人都在摔跤,我现在担心的是我摔下去的姿势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希望不要太丢人!!!”

方妍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恶狠狠道:“你要是今天敢给我从台上摔下来我们就绝交!”

我一下子愣住了,摔开她的手和她大吵起来:“我说你讲理不讲理啊,那舞台是斜的,我穿上这舞鞋能站稳就不错了,他妈的现在人还要自动向前倾,你说的容易,你怎么不去跳啊!”

方妍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来不及了,我没这个能力再参加舞蹈班了,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今天要是敢给我摔在台上,我绝对不饶了你,我跟你说,严梦冶,我他妈的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我也被她气到了,口不择言道:“不认就不认,你反正不是早就和人家鲍蕾好上了吗!我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人物,你爱和我做朋友就做,不做拉倒。谁稀罕!”

说完这话,我就推门气冲冲的出去了。

方妍追在我后头。

舞蹈老师一脸的晦暗,见到我也没什么精神,反正她料定我会完蛋,只在上台前嘱咐我:“自己小心。”

我说‘哦’,气哼哼的掀开帘子就要出去。

方妍突然出现在我后头,低声的一字一顿道:“我说的是真的,严梦冶,你做人也不能太对自己不负责任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就混了多少年!够了吧?!你说你跳芭蕾舞是你妈逼得,行,你妈都跟我承认了,她也承认她自己逼你了,可她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面子,为了和人张文静她妈争一时长短呀?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啊!

我怒道:“要你管!”

“我是不管。”方妍冷冷道,“我就最后跟你说这一句,你今天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摔下来,咱俩就完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这些年你练舞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你妈逼你练得,你能坚持到今天?芭蕾舞啊,可不是其他别的什么舞,你要不是自己真心喜欢,你能坚持到现在?严梦冶,你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很懦弱,敢做不敢认,你不就是怕跳的丑了,比赛输了会丢脸,所以才说自己不在乎,自己没天分吗?我跟你说,你努力了要是还输这不丢人,但你今天要是还没上场就跟我说你不行,我瞧不起你。我话就说到这儿,你去吧。”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幕布拉开,我张开双臂,冲到了台上。

鹅黄色的灯光在头顶,坦白说其实是很刺眼的,但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站在世界中心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只在看着你一个人。

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什么方妍,什么输赢,我妈也好,我爸也好,通通全都消失了,只有一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荡,严梦冶,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就这样放弃吗?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是真正的朋友啊。。。。

第166章

那些日以继夜反复排练挥的岁月,那些练功时腿部牵扯的疼痛……那许许多多的回忆一一累积起来,在眼前走马灯般的回放,如果今天放弃,通通都要白费。我真的不觉得遗憾吗?

什么是朋友,朋友不是在你成功的时候,趋炎附势的说恭喜你,请你以后多多照顾,而是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摔到井底的时候,从上面给你扔一根绳子,会在你迷惘的时候给你当头那么一下棒喝,然后替你劈开一道曙光。

我想方妍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的不甘心,尽管一路以来,我都唯唯诺诺的刻意说着自己不介意,就算不演女主角奥杰塔也没关系,但是作为一个舞者,谁不想当天鹅湖的女主角?

所以她才跟我发脾气,对我说什么绝交不绝交的话,因为人,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我想那是我们自认识以来对彼此说过最凶狠的话了。

此时此刻,周遭的音乐突然被换了,我不知道方妍究竟是用了什么本事,能让我的舞蹈老师居然临时把《吉赛尔》换成了《天鹅湖》里的奥吉莉亚选段,那是给黑天鹅的音乐。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讨论过,为什么《天鹅湖》里大家都仇恨黑天鹅呢?

其实想一想,她也蛮无辜的,她只是喜欢王子而已,而她生的和奥杰塔只是相似,又不是一模一样,王子认错了人以后,所有的错都由奥吉莉亚背负,她被打上坏女人的烙印,她的爱也是被丢弃,是毫无价值的,而奥杰塔是那么善良,她最终和王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是方妍说:“如果我是白天鹅,我一定不要这个王子,他连喜欢的人都会搞错,他是真的喜欢她吗?”

要知道,历来《天鹅湖》的演出里,充斥在黑天鹅身上的动作都是魅惑的,她的角色被定性为勾引王子的反派。

可是我们都觉得她有一点可怜。

属于反派的可怜,就像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小人物,他们不是生来就是做主角的命,可是他们也有*,也有想要闪亮的一天,心里也有不甘,跃跃欲试,或许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又或者是被人辜负了也未知。

方妍告诉我,假如有一天我可以跳黑天鹅奥吉莉亚,那么一定要跳一个崭新的黑天鹅,和从前都不一样的黑天鹅。

她不再是白天鹅的陪衬,而是更人性化的代表,她代表的是一群人。

我有没有做到很难说,我只知道那一天我没能从台上摔下去就很不容易,或者应该这么说,当音乐响起,黑天鹅的角色魅力赋予她的东西迷惑了我,我的脚步力量一向比别人强,因此一旦我忘我入境,我在那倾斜的舞台上竟然没有摔下来,而且转了一圈又一圈。

——Foutte.

记得当初刚学这个动作的时候,老师拐这个动作叫‘挥鞭转’,意思就是芭蕾舞的女伶在台上就该像个陀螺那样,以任意一条腿为轴,在半脚尖或全脚尖之间连续起落,而另一条腿连续屈伸,以划圈的方式带动整个身体在原地旋转。

我第一次跳的时候转了四圈,直接把早上吃下去的豆浆全给吐了出来,长久以来四圈也一直是我的魔咒,我的梦魇,每次一到数字4的时候基本上就天旋地转的要晕了,接着直接倒地。然而经过数年下来的恶魔式训练,我已经麻木了,虽然转的圈数多并不代表就是最好的,但是黑天鹅有一段双人舞,以32圈为基本考核,我想,今天,我已经尽力了。

当音乐停止的时候,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我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之后,一口长气从嘴巴里溢出来,然后停了两秒才收势。

有一个红褐色卷发的女评委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拍手,我没有想到,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翻译问我,说是评委有话要问:“会不会跳白天鹅奥杰塔?”

我说我可以,跟着跳完之后,他们又问我还有没有其他拿手的?

我想他们应该是要确认我没有从台上摔下来究竟是我的运气,还是有我自己的本事在。

我选择跳了我最拿手的《吉赛尔》。

最后我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明明是大夏天的,我却觉得像冬天一样。

方妍和老师在幕布的出口处那里等着,我小跑步过去一下子就搂住了方妍闷闷地哭了起来,方妍拍着我的肩膀道:“没事,没事,不是挺好的嘛,都过去了,你看,刚才不是跳的挺好的。”

“就是,就是!”老师在一旁附和。

她的眼睛里也闪着泪花,把我往化妆室里带,边说着:“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真的,还好我没有放弃,还好。”

当我们走进化妆室的一霎那,原本坐在那里的几个女孩子一下子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其中一个原本演奥杰塔的姑娘突然间站起来,然后‘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方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事,正常。我帮你卸妆。”

我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的点头,只随便她摆弄。

后来我们走的时候,方妍说:“今天你就算不赢也没关系你知道吗?因为起码你对自己有了个交待,你尽力了,而不是临阵退缩,你以为我不紧张吗?天知道我把你的曲子改了我在想你要是最后摔下来了,你铁定是要怪我的,我想你可能真的要和我绝交了。搞不好你妈也要冲到我家里来揍我,其实我压力比你还要大。”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想想也对,随即道:“不会的。”

“嗯?”她抬起头。

我说:“我那都是气话,随便说说。无论怎么样,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会和你绝交的。”

她笑说:“那就行,这件事总算了结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剩下开学了,不管是什么结果,书还是要读的。”

我轻轻点头。

后来不出我们所料,冠军迟迟不出,我的舞蹈老师虽然满怀希望,但是我告诉她,还是现实一点吧,就算我没从舞台上摔下来也不代表我能得奖是不是?那么多选手呢!难道人家法国来的,乌克兰来的都是吃素的不成!

显然我的这番话对老师没有起到一点安慰的效果,她比之前更焦虑了,据说天天去舞蹈学院等消息,而我则和方妍继续上学放学,周末去鲍蕾家里借书看,日子过的挺平稳的。

有一天我到的时候,发现我和方妍是最晚来的,在我们之前,祝怡还有孙茜文什么的都到了,全都挤在鲍蕾家的二楼看电影,由于人数众多,鲍蕾家里的拖鞋不够用了,只有一双,鲍蕾于是果断的说:“这一双是留给方妍的,我们没有想到你会来。”

我没说话,倒是方妍说:“我不穿了,给小梦穿吧。”

我道:“我也不穿。”

我心知是鲍蕾刻意为难我,他们家绝对不会只有这几双拖鞋,之所以说只有一双,无非是想把方妍留下,把我赶走罢了。

方妍假装不知道是不想我和他们闹翻,但我心里有气,果断道:“鲍蕾,这是我上次借你的书,你看看有没有地方破了坏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今天还有事。”

鲍蕾听了,果真认真的检查起来,最后冷冷道:“没有。”

然而等我起身要走的时候,方妍却走到我身边来一把拉住我道:“咱们一起走吧,我今天是陪她来的,要不是她接我出来,我爸还不让我来呢,行了,就这样吧,你们玩的开心点儿。”

说完,我们就大喇喇的出了他们家。

鲍蕾的脸色无比难看。

几天之后,有次放学我和方妍走在半路上,突然被鲍蕾叫住,鲍蕾说有话要和方妍讲,我也挺知趣的,说我先走了,其实我是在前面等她。方妍知道,我们心照不宣。

但是过了很久方妍才来,说是鲍蕾跟她讲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我说什么,方妍说:“孙茜文讲的,我们班的班干部就那么几个,但是有几个她不顺眼,鲍蕾也不顺眼,所以想要我入伙。”

我笑了一下:“搞小团体啊!”

方妍叹了口道:“这种事情到了一定的时候就是无法避免的,我去了鲍蕾家才几次就已经派人来拉拢我了。”

我道:“那是因为人家早就看上你了呗。”

说实话,我这人有一点特别不好,孩子气!

我总觉得,我和方妍是好朋友,鲍蕾这么对待我,她就应该要和鲍蕾绝交,要是还和鲍蕾做朋友,我就不和她做朋友了,长大以后我把这个逻辑告诉她,方妍说:“你不讲我也晓得,你肚子里就那几根肠子。”

我心里不高兴,就摆在脸上,但是方妍却说:“我答应她了,我入伙。”

我‘啊’的一声,真是挺诧异的。

方妍道:“今天这伙人来找人,明天还会有另一伙人来找我,总有人要我站队的,还不如提前主动选一个,你说我这算不算的上叫‘识抬举’?”

我‘嗤’了一声:“还学人拉帮结派呢,就怕到最后这波人被你方妍吃了还不定呢!”

“我有那么可怕吗?”方妍瞪着我,佯装愤怒的样子。

我道:“有的,你说我要是不好好跳就和我绝交,我是当真的啊,我不是好好跳了嘛!”

她突然笑的很开心,摸着我的头道:“乖,好样的,名次下来了没有?”

我摇头:“还没。”

说实话,等待总是最磨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我’的叙述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忍忍,过渡章。

第167章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比赛的结果出来了,而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等老师把我带到海城舞蹈学院的时候,我只看到一进门的大厅上有一副放大的照片,是我穿着舞衣跳《吉赛尔》的样子,据说校长这样做是为了鼓励所有跳舞的人不要放弃梦想。

要知道海城舞蹈学院是所有舞蹈者心目中神圣的殿堂,而今校长把我的照片放在里面,我被这一举动给吓傻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明所以的被老师牵了进去,然后不可置信道:“这样做干嘛呀?挺丢人的,我得奖了吗?没得奖就挂会被人说话的吧!”

老师拍着我的手道:“得奖了!得奖了!第二名呢,厉害吧!我真没想到啊,第一名就是那个法国女孩儿,不过站起来为你鼓掌那个评委特别看好你,所以评委之间出现了争执,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才给出结果。我们海城,你是第一个在国际比赛上拿奖的呢!”说着,老师的眼睛又开始眼泛泪光。

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跟个木棍似的杵在舞蹈学院大厅的门口,抬头就能看见自己的画像,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耳边老师说的话更是不真实,一阵天旋地转。只听见老师断断续续的不停说道:“俄罗斯是个好地方,那里的舞蹈老师虽然严苛,但调&*教出来的人都会脱胎换骨,孩子,等你回来以后,你的造诣就远远在我之上,或者说在国内,就没有人能比过你了。”

“什么意思?”我游魂似的问,“俄罗斯?我要去俄罗斯吗?”

“是呀。”老师道,“你想去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俄罗斯那边的学校要招募你,如果你同意,马上就能动身,我已经和你爹妈说过了,他们都没有意见,一切就看你的了。”

我‘哦’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疯了似的转身冲出舞蹈学校,当天晚上站在方妍家的弄堂口等她出来。

她洗完了头出来吹风,问我:“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道:“我要去俄罗斯了。”

她张大了嘴,这辈子我还真没见她这样的表情过,她永远很平静,就连生气愤怒的时候都很平静,只有眼睛里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但现在她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良久,她道:“好啊。”声音干干的。

我又大声说了一遍:“我要去俄罗斯了,俄罗斯!!!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她向我走近了一步,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继而强撑着笑,“不过没关系,呆会儿我回家拿个地球仪出来,我们找找看,再说地理课的时候老师不也提到过这个国家嘛!总归不会太远吧!”

我握着拳头:“还不远呢,我妈说坐飞机要九个多小时!”

“九个多小时?”她的声音终于开始有些发抖,然后呆呆的问我,“那……我能坐火车去看你吗?到时候寒暑假的时候,我就坐车来看你,行吗?”

“你说呢!”我气的眼睛发红,“妈的,都是你让我跳那什么该死的黑天鹅,我恨死你了。”

她突然就哭了,她从没在我面前哭过,哽咽道:“那怎么办?我不能坐火车去看你吗?连飞机都要九个小时呢!”

我们俩就这样站在风里,半晌,还是她先回过神来道:“挺好的,是不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爸说的,我爸从小就这么教育我,说‘你看,幼儿园的小朋友再要好,到了小学还是会分开,会再交新的朋友,然后小学毕业以后呢,又会认识初中的同学’,你看就跟我俩一样,我俩总归有分开的一天,你不能老这么依赖我,你去俄罗斯要钱吗?是不是公费的,他们保送?”

我点了点头,她立刻高声道:“好啊,你一定要去,知道吗,你要争气,多好的机会呀,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是舞蹈家了。”

“去你妈的。”我口不择言,“我在这儿怎么就妨碍你了。”

她沉默:“没妨碍我,你别说傻话,你自己心里也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人家想去俄罗斯都去不成呢,你呢,有国家给你出钱培养你,不过你这人特老实,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记得长点儿心,知道吗?”

我气的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