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萧玉珠脸一红,桃花眼往下一垂,娇艳得连三月桃花都比不上,只一瞬,萧玉玲都看傻了眼,等回过神来,嘴边的笑意便淡了。

她松了萧玉珠的手,回头朝三房的萧玉芬看去,见她瞥了她们一眼,也不搭话,只管往老太君的房内瞧去,心中便嗤笑了一声。

“听说大伯做主给你定了亲家?”见萧玉芬只管往内瞧,萧玉玲也惦记着被老太君先一步传进屋内的亲姐,语意便淡了一点。

见她们都往屋内瞧,萧玉珠也往内瞧了一瞧,点了点头后道,“这是…”

“老太君让二姐先进去了。”萧玉玲小胞姐萧如婵一岁,明年就及笄了,她虽说与亲姐是同胞,但姐姐亲事结得太好,便是在整个淮安州也是难得出得了这么一桩,心中不免也有一丝羡慕,老太君又素来看重亲姐,这次叫进去,又不知私下要塞些什么稀奇罕物,想及便觉眼前的萧玉珠没什么值得她言道的,左右不过是嫁个七品县官之子,听娘亲说连着几年院士的秀才都未考中,出息不到哪里去。

萧玉玲冷了说道萧玉珠之心,朝着萧玉珠浅浅一福,道了声,“恭喜姐姐了。”

言罢,含水的杏眼一眨,娉娉袅袅往门边走去。

那厢萧玉芬见她们过来,细腰一浅,朝她们福礼,“大姐姐,三姐姐。”

“四妹妹。”萧玉珠带笑叫了她一声。

萧玉玲仅清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颔了一下首以示知会,也不言语。

萧玉芬朝她们再一福,担心地往门内看去,头靠近萧玉珠,道,“大姐姐,二姐姐进去有半柱香的功夫了,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哪能出什么事,”萧玉玲杏眼瞥过来,淡笑道,“许是老太君跟二姐姐聊得忘了时辰,忘了叫我等进去罢了。”

萧玉珠笑而不语,这时有老嬷掀起帘子,朝站在台阶下的她们笑道,“哎呀,姑娘们都到齐了啊,辰时还未到呢,都早来了啊,快快进来,老太君正等着你们呢。”

萧府姑娘们与太太请安的时辰不一样,姑娘们都是辰时请安,顺道早间听老夫人说训,太太们请安的时辰则在上午,哪个时辰来都好,萧玉珠住的院子离老太君的近,每每提前半柱香动身,到门外等不到片刻就可进屋。

二房三房住的地方,就离老太君住的院子远了点,但也远不到哪儿去,最远的三房也不过是多半柱香的时辰,只要稍早点出门,个个都可比按时踩点来请安的萧玉珠早那么一会。

要是存了心表孝心,早来一个时辰,也不过是一柱香走来的功夫。

萧玉珠带着两个妹妹进了屋,跟来的丫环们没有老夫人的吩咐是进不得内屋的,便都留在了屋外等候吩咐。

一进去,只见侧下座一上身着淡白色素衣,下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站起身来,朝得萧玉珠一福,“大姐姐。”

“二妹妹。”萧玉珠笑着回叫了一声,来不及多说,就朝上座的萧老太君连福了两下,“老太君,孙女儿来请安了,您可看看,我可误了时辰没有?”

萧老太君指着沙漏,道,“自个儿瞧去。”

萧玉珠握嘴轻脆一下,又再福了一下,“刚好,可没误着,老祖宗便没罚了我的名头了。”

“你这嘴…”萧老君朝她招手,等她走近,用食指重重点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在家许你胡说,嫁出去了可要慎言,可不许别人说我们萧家出去的小姐没教养。”

“老太君…”萧玉珠摸了摸鼻子,讪笑了一下。

“你们都免礼,找位置坐下。”后面还有三个姑娘站着,老太君叫她们坐下,便握了萧玉珠的手放在手中拍了拍,朝她怜爱地道,“你已经知道了罢?”

岂是知道,就是昨夜奶娘在他们院中大哭大喊之事,想来也不会没人知道。

萧玉珠点头后便垂了头,眼带羞愧。

“唉,这是你爹做的主,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心中若是有什么委屈,现下便可跟祖母说上一说,我也好去劝劝你爹。”虽说这大姑娘现在是非嫁不可了,但萧老太君还是说足了场面话。

她这大孙女没什么不好的,样貌为人虽说差二孙女一等,但也比另两个稍强一些,要是能嫁个好的,自然是好,可这眼前挡了二姑娘高嫁的路,她便也顾不上可惜了。

萧玉珠听罢,脸红红的,眼也微有点红,“玉珠都听父亲的。”

什么劝上一劝?昨天没入夜就互换了庚贴,她若是哭闹,只会显得她不懂事罢了,对内可言是不听父亲的话,是为不孝,对外若是传到狄家耳里,还当她看不起狄家,只会还未入门就添了闲隙。

“你啊,这孝心,祖母懂。”老太君似是心领神会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去吧,跟你妹妹们坐一块。”

“是。”萧玉珠欠身退后两步,坐在了左侧的下座上。

刚一落座,她就看到萧玉芬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往萧玉婵的袖中看去,只一眼萧玉珠就收回了眼,也不看萧玉婵,只看向萧老太君笑道,“老太君,我听说,除了我,咱们府里也还有另一桩天大的喜事,可是什么事,您就说给我们听听罢!”

“你啊,”萧老太君笑着看了二姑娘一眼,见她脸红垂下了头,又朝萧玉珠笑道,“又是你那个野丫环给你嚼的碎嘴罢?”

萧玉珠掩嘴娇笑,只见她大方地起身,朝萧玉婵浅浅一福,笑道,“二妹妹,以后有什么事,还请你多关照下大姐姐。”

萧玉婵是高嫁,萧玉珠是下嫁,长房嫡女请求妹妹日后关照,这事谁做来都不免卑下之感,但萧玉珠素来落落大方,坦然磊落,再则萧房长房一向屈于二房之下,她这番作态出来倒也显得不那么刺目。

萧玉婵是萧家众姑娘里长相最为貌美之人,杏眼俏鼻小嘴,无一处不精巧,连肤色都似玉人般毫无杂质,她也是众姐妹里最爱书的一位,便是男子才去习的三书五经,她也处处熟知,出口便能成诗,她曾有一诗被下人听了传了出去,被众多名士文豪称赞,是淮安城里出了名的才女。

萧老太君口中虽时常念叨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任谁都瞧得出来,这全府四位嫡小姐中,她最喜欢的便是被人人称颂为才女的二姑娘了。

如今二姑娘父亲失势还是能高嫁,足以瞧得出她的福气出来了,这下这府里,还有哪个姑娘越得她过去?

便是大姑娘,也得为她让路。

面对萧玉珠的坦然示弱,萧玉婵起身回了一礼,淡笑道,“姐姐言重了,说什么关照,都是自家姐妹,一家人,何必说那么见外的话。”

她言下也是闪避了那“关照”之意,不见外的话偏偏最见外,萧玉珠也就是那么一说,抬抬萧玉婵的面子,但听二妹妹这漂亮话都不应,心下也是好笑。

她们都还没嫁出去,自己这以后的穷亲戚就已经让人见外了。

**

说罢几句,到了几姐妹要走的时辰,萧老太君留了萧玉珠下来,给了萧玉珠两对银镯子和一对金镯子,说是给她添的嫁妆。

萧玉珠当下心想,这莫不是老太君打发她的所有嫁妆罢?

回去的路上她细细思索,安慰自己老太君可不是这般小气之人,便是不看重她,也不会下萧家的脸,到时多少还会再打发她一点,萧家再如何也是淮安城里的大家之一,虽说为着二叔为官之途费用了不少银钱,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还是有一些根底的,再则然萧家的体面可不是两对银镯子和一对金镯子能撑得起来的,怎么说也不会只给她这么一点。

虽是如此安慰自己,但萧玉珠到底还是提起了心,颇有些不安。

她身边也没个能商量的,春鹃一心为她,但她嘴碎藏不住事且不说,便是脑子也只弄得明白表面功夫那些,哪会明白她的话,奶娘那是更不能说的,若是告知她的担扰,她便能哭到老太君那里去,最后落得谁都没脸。

思来想去,萧玉珠也只得自己把这分担扰担了下来。

等到下午,萧元通又回来说,文定连日子都算出来了,只不到十天,狄家就要送聘礼过来完成纳吉,这急促的婚事让喜欢哭闹的戚氏都哑了口,哭都哭不出来,还好萧玉珠早为自己绣了嫁妆,只是给男方回礼的衣帽鞋袜一样都没有,当天主仆三人连夜赶制,除去请安,便是用膳出恭,都是匆匆了之。

饶是如此,主屋那边的老太君,连打发个丫环过来问一声都未曾有。

萧玉珠心想,老太君那心思,怕是都放在二妹妹那边去了。

4

萧玉珠出嫁前日,二房的婶娘让人从益县送来了两箱绫罗绸缎的添妆,一盒五两共二十锭的银两为贺礼。

这是萧玉珠从萧府中所收到最贵重的一份礼,但也只有添妆是她的,一百两是二叔的贺礼,喜酒钱,且瞧二叔的来信,说公务繁忙,就不回来喝这喜酒了。

老太君那里除了前几日送了她两个陪房丫头,也就无话了,萧玉珠为自个儿的嫁妆忙了近十个日子,这日被戚氏止了手上的活汁歇息,但她也不得闲,去往各房处,与给她送了添妆的四婶娘和姨娘们道谢。

萧玉珠是她们这辈第一个出嫁的姑娘,二房三房的嫡亲妹妹自是送了头簪等银饰头面,便是三房的四妹妹,把她不喜的那根乌银发簪也给她了。

萧玉珠全去道谢,便是给她送了手帕的庶妹妹,也是一番好生道谢。

萧玉珠没从老太君那里再得添妆,但老太君与她所说的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也是言出必行,她成亲那日,萧府派了下人出去敲锣打鼓,四处说她的喜事,还散布了不少喜钱。

如此,萧老太君也得了个疼爱孙女的仁慈之名,喜得不明其中内里的春鹃到蒙着喜帕的萧玉珠哭诉,“大姑娘,老太君还是欢喜您的,您瞧瞧,现在淮安城都受了您的喜气了。”

春鹃喜得直握着她家大姑娘的手蹦跳不已,萧玉珠垂着眼,透过眼下那点微弱的光看着春鹃的手,颇有点啼笑皆非。

这没心眼的傻丫头,不知老太君这是为二姑娘的婚事作势呢。

她出嫁且这等光景,等二姑娘出嫁,便是再闹大点,都只觉老太君是疼爱府中姑娘,哪想她有偏差。

萧玉珠颇有点可惜的想,要是老太君把这散出去的喜钱当她的添妆让她带去狄家生活,她许是会更敬重她。

但想来老太君觉得她的敬重够了,便无需她多加了。

老太君不添妆,家里没有母亲作主,父亲也无私银,萧玉珠的嫁妆还是有点寒酸的。

那些压在箱子里的嫁妆,众多都是她娘以前的陪嫁品,几十匹布和小摆饰,皆大半是她自掏银子让奶娘买来充数的,这样填补了嫁妆单子的一小半空白,没让其显得太难看。

前晚对最后一道嫁妆单子时,萧远通眼还有点红,萧玉珠念到最后一行字,萧远通匆匆起身,踉踉跄跄去了门外。

萧玉珠知道他伤心,便没有跟上去。

她收拾着桌上的笔墨,反倒是奶娘戚氏跪在地上,替她哭了一通。

萧玉珠收拾好笔墨入箱,出去小厨房打热水时,发现春鹃在屋外睡得直打呼,她不由牵起嘴角,抬了打了木盆的水入屋,先替她奶娘洗了个脸,又找回父亲回来,在出嫁之前最后替他洗了一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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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呐声喜气冲天地冲了一路,外面一直喧闹不已,这是个大喜的日子,易国人重礼,路人见了花轿,便是无人回应,也冲花轿上方拱拱手,笑容满脸地道声,“恭喜恭喜,姻缘天成,花好月圆。”

有学问的,便还能多说几句吉利话,一路有凑热闹的小孩跟随花轿笑闹不休,学了大人的话,跑到喜轿前在新娘子的轿前鹦鹉学舌,自又是另一派喜气。

萧玉珠身为新嫁娘,尚还未进夫家,那脸也一早早就闹了个通红。

“新娘子的花轿到了。”

“新娘子来了。”

“来了来了,哎呀,我说狄夫人的福气就是好,瞧瞧,瞧瞧这后面抬的嫁妆,我的个天爷,这么多,赶得上城南宋员外的嫁闺女的排场了。”

众人七嘴八舌,且声音颇大,狄家的亲戚老早得了消息,早早来了住下,这下总算等到了新娘子,一看花轿后面抬的箱子,那脸便笑得更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更大了。

狄县令一家住在县衙后面,花轿走了正门,抬到了后面进洞房,这厢在正堂前放下的嫁妆箱子被人摸了个遍,如若不是被大红绸和大红纸压了箱封了印,便也有那好奇之人去掀箱子去了。

狄家世代寒士,整个狄家村就出了一个狄增为官,这次他的长子成婚,村里老少爷们出来了近一半,狄夫人为了这一群人的吃喝已经愁断了肠,再一想回礼,她就想昏过去才好,可儿子娶亲是喜事,她也只得作强颜欢笑,受了众妇人的贺喜,还要道声哪里哪里,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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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不大,拜完堂,喜娘扶着新娘子,与新郎官进了洞房。

自此又是一派热闹,喜娘撒了一床的花生,生枣,又唱喝着让新郎新娘一同坐下,喝了交杯酒,又捏了生花生送入嘴。

“生不生?”喜娘乐得合不拢嘴,声音震天。

“生。”萧玉珠声音细如蚊吟,只觉耳中这喜娘那笑得欢快的声音熟悉得紧,跟她奶娘看人跌倒了,乐得猛拍大腿哈哈大笑的声音差不离多少。

喜娘许是最爱这样,又捏了颗生枣送到她嘴边,哈哈大笑再问,“生不生?”

“生。”萧玉珠又小声地言道了一句。

这时,跟过来的狄家妇人与小姑娘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妇人嫁了人,在自家人面前放得开,且自持是长辈,七嘴八舌道,“我看是个好生养的。”

“哎呀,五嫂子,你是没看到,刚刚送进来时,我看屁股好大的!”

“能生几个?”

“我看四个可以。”

“四个怎么行?我看八个。”

“八个多了罢,要生到什么时候去…”

“土宝嫂,土宝嫂,你看土宝嫂,她都生了八,大官爷家里好,我看生拾个都是可以生的,养得活,不缺钱啊!”

“是啊是啊,你看看那嫁妆,我的个天爷,我们里长嫁闺女,也不过是五抬。”

“你拿里长跟大官爷比,看我捏死你个拙妇…”

“呸呸呸,大好日子,说什么呢?”

在众多不成言词的说话间,萧玉珠硬是从一片乡音找出了一片天地,听顺了离她最近的一段几人对话,等到听到这时,整个屋子都乱了,为他们最后要生多少个孩子吵了起来,都已不再说她屁股大不大了,而是决定他们必须生多少了。

萧玉珠低下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只放在腿上男子的手,这时已经捏得青筋爆起。

“这也是个可怜的。”她怜惜地心想,在一群要把屋顶掀翻的咕咕叫声中,身为男子的他,还要被人决定生多少孩子,现下没昏倒没冲出门去没痛哭,不知需多大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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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深人静,除了小声说了两个“生”字就一个字也没说,坐着让众女眷在嫁帕下偷偷瞄了个遍的萧玉珠终于被人挑开了喜帕。

萧玉珠抬头,这时她的脸僵得连个笑都不能好好露出,她颇有点可怜地朝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少年眨了下眼,试着开口微笑,“夫…夫君…”

那少年许是没料她还笑得出来,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饿了吗?”

萧玉珠颔首。

那少年,也是萧玉珠的夫君狄禹祥转头往贴了喜字的桌子瞧去,见盘子里的点心炒货都没个完整的,只有一点点凌乱地散乱在了桌面上,看样子,都是被亲戚带来的小孩全拿走了。

没人管,便是如此。

狄禹祥自嘲地一笑,回头看新娘子,见她眼巴巴地随着从桌子处收回眼睛看着他,神情里满是依赖。

除了此,没有旁的。

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委屈。

他不禁温和一笑,道,“你坐一会,我出去与你找点吃的。”

见他起势要走,萧玉珠忙拉住了他的衣袖,浅摇了下头,轻声地与他道,“莫麻烦了,我这有吃的。”

“有吃的?”狄禹祥讶异。

“我做的,您尝尝。”萧玉珠闹了个大红脸,从袖中掏出个小油包,与狄禹祥有些羞怯地道,“早上没来得及,怕化了喜妆不好看,夫君,您瞧我现可是能吃了?”

狄禹祥顿了一下,见小新娘的声音小,他的声音便也小了起来,“你做的?”

“我做的,我什么都会做。”

“你还会做什么?”

“衣裳,鞋袜,针线活都会做,也会烙饼,做几样小菜,尚还在家中时,我爹就常着我做的食…”他提议出去给她找吃的,萧玉珠便回了他的善意。

“竟是会这么多?”狄禹祥垂了头,看着她青葱如白玉的手,那沉稳不似少年的眼眸中总算有了点笑意,“我听岳父大人说,你还会写字谈诗词。”

“那个,”萧玉珠觉得眼前她这个夫君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好听,她扭捏地抓紧了嫁裳的袖子,声音更是细不可闻,“也是会一点点的。”

5

“快吃罢。”狄禹祥在她身畔坐了下来,从打开的油纸里捻起一块小糕点,放到了她嘴边,看她刹那间就羞红了脸,他不由笑了。

“吃。”他扳了一小块,轻轻地放她嘴里。

萧玉珠红着脸轻启红唇含了进去,待到咽下,才轻轻地说,“您也吃。”

狄禹祥好笑,也自己咬了一口,又去喂她。

等到她吃了几块,伸手去拿了桌边茶水,见她恭敬地伸过双手过来接,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手一闪,饶过她的手,喂这时脖子都红了的小新娘喝了两口,才与她轻声地道,“莫称尊称,你是我的妻子,叫我夫君即好。”

萧玉珠哪叫得出口,因着狄禹祥此举,那先前还能看人的眼现下也不敢看下了,垂着眼眸坐在那,颇有点不知所措。

自从母亲没了要照顾父亲后,她好几年没觉得这么无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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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化了…”

因着此言,萧玉珠洗了妆容,在狄禹祥略带惊艳的眼光下红着脸也替他洗好脸,远远的,更夫的钟响了。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我给您脱鞋。”萧玉珠朝他弯了弯腰,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