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来。”狄禹祥见妻子连手都红得在抖,他止了她的手,拉了她在床边坐下。

这时萧玉珠不敢看他,便也不知他的脸,这时也是有些许红的。

待到他吹了灯过来,萧玉珠已经蜷缩在了床里,等到他上了床,这才惊觉自己应是睡在床边,便手忙脚乱地往床边挪去,却在一刹间,扑到了狄禹祥的怀里。

“夫…夫君…”萧玉珠一下子就僵了,缩在人的怀里不敢动弹。

怀里是投怀送抱的小新娘,狄禹祥感觉着她的娇躯,好一会,待她身体软下来,才哑着嗓子说,“莫怕。”

他替她盖了被,在被里解了她的衣裳,两人赤*裸相对时,他听到她娇弱地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夫君,狄禹祥的呼吸便沉重了起来。

待到他进去,她呜咽地哭,狄禹祥的呼吸便更重了起来,床铺重重地响,那哭声便一道比一道弱。

黑夜里,狄禹祥碰到了她的嘴,便下意识地含着那处柔软吸吮了几下,听到她的喉咙发出娇弱的拉泣声,他便停了下来,怜爱地问她,“是疼吗?”

“疼。”萧玉珠抱紧了他的脖子。

狄禹祥因此倒抽了口气,缓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才哑着喉咙道,“莫怕,过一会就好了。”

说罢,无暇说话,伏在她身上驰骋了起来。

许是开了戒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次过后歇得一会,他便又弄了一次,待听到前院守门的大狗叫吠了一声,狄禹祥这才惊觉已快过丑时。

怀里是浑身都是水意的小新娘,她这时已睡了过去,间或缩着肩膀抽泣一声,身体却娇娇弱弱地伏在他的怀里不动弹。

今夜有月光,屋子里一点光也没有,仅是听着这一点点小声响,狄禹祥的心便柔作了一团。

被里湿热,狄禹祥伸出手,扯过了枕头盖,给她摸了一道,自己却是懒得擦了,就着抱歉她的姿势,头一偏,便睡了过去。

**

“咯咯咯咯…”

萧玉珠是被鸡鸣惊醒的,许是身体太过酸疼,她一直睡得不安宁,待鸡打了鸣,她惊慌地睁开了眼,在浅浅的晨光中,她看清了自己的手就放在了一片温热的皮肤上,再往上看,是昨天她嫁的良人的脸。

他还在睡着,睡得很沉,萧玉珠挨得他甚近,能清楚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再往上看去,是挺直的鼻子,伏在脸上的长长睫毛和浓密的眉毛。

她这夫君,那模样真真是好的。

萧玉珠不敢看他昨晚那作恶的嘴唇,她咬了咬嘴,不动声响地抬起头,就着光色判断了一下,知现在是拂晓,快到卯时了。

她微动了动身子,哪想只一下,身体巨烈的疼,刚起的身子便又趴回了原位,惊得她屏住了呼吸,两手扒住他的肩膀,眼睛瞪大。

惊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了头上那睁开的星目。

“醒了?”他温和地说,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困意,但眼睛却是温柔的。

萧玉珠呆了一呆,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赶走羞怯,饶是如此,她发出的声音还是极小声的,“您再睡会。”

“嗯?”

萧玉珠脸便更红了,“你再睡会,我下地穿裳。”

狄禹祥闻言便才抬头往外看去,见天色已亮,他轻吁了一口气,拍拍怀中惊惶失措的小妻子,“娘是快起了。”

萧玉珠趴着不动,等了一会,也没见他移开腰间的手臂,便偷偷地瞧他看去,却见他闭着眼睛,好似又睡了过去。

“我起罢。”她小声地道,新媳妇的第一天,她不想赖在床上。

“好。”狄禹祥应了声,睁开了眼。

他松开了手,但在萧玉珠还没下地之前,他替她盖紧着被子,先她一步下了地。

见他在找衣裳要穿,萧玉珠急急地起了身,这次心里有了数,便是疼也没倒下去,她抓着包裹身体的被子,朝那找到了裤子在穿的少年别过脸道,“您放着,我来。”

狄禹祥闻言轻笑了一声,整个人便也清醒了过来,他虽是县官之子,但家境清贫,身边也只有一个书童吉祥,但吉祥是父亲师爷之子,平时也是不伺候他洗漱的。

“没事,往日我也是自行穿戴。”没在她脸上没有看到委屈,狄禹祥便朝她说了自身的情况。

“哦,哦。”萧玉珠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别过来的看他的脸还是红的,“那您有了我,往后便让我来罢。”

她轻声地说着,迎上他的脸是红的,许是羞怯,还咬住了嘴,但看着他的眼是一动不动的。

她的眼清亮无比,在微白的晨光中,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便是害羞,也要蓬勃向上地迎向他。

狄禹祥穿衣的手便顿了,只顿了一下,他就拿了衣裳,走到了床边,把手中的衣裳递给了她。

萧玉珠接过,红着脸朝他羞涩一笑,把衣裳放到床边,弯腰去抓了那落在床下的肚兜,背过身去,在被子里匆匆地穿了起来。

她两手松下穿衣,那被子便滑了下来,露出了白净嫩洁的皮肤…

狄禹祥看得眉头不自禁一跳,忙转过了身,不着痕迹地调弄起了呼吸,心中急念着策论,想把心中那股起来的邪火压下去。

**

萧玉珠打开了门,萧老太君给的陪房丫头如意,如花便已站在了门边,见到她,忙福了礼,“小姐。”

萧玉珠的脸尚存红韵,但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出声落落大方,“先去看看老爷夫人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先替我请个安,说我稍后洗漱得当就过去给二老敬茶。”

说罢,她顿了顿,“若是未起,就不要扰人,替我打洗漱水来罢。”

“是。”

两个丫环应了一声,心中便是想看那新姑爷一眼,这时也因大小姐的吩咐不敢造次,先走了。

萧玉珠回了头,与这时站在身后不远的狄禹祥道,“家中有什么人,你可与我现在说说?”

“过来坐。”

“是。”

萧玉珠朝人走过去,心中想着,老太君给的两个丫环还是有些姿色,且是被府里的人破过身,也不知她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而这大早上站在门边却没端着洗漱水来,还得她再行吩咐,这丫环便也不是什么好丫环,得看着时机处置才好。

萧府里的辛秘萧玉珠一向是知道的,且知道的只比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包打听丫环多,老太君给的是什么人,她从知道名字后就知道老太君是不会再给她嫁妆了,把二叔破了身不收房的人往她身边塞,从她这边打发出去,老太君还能给她什么好东西。

“昨日,你也是听到了?”狄禹祥见小妻子朝他走来,脸好像又红了点,他失笑摇摇头,等她坐下,就与她说起了家中现在还在的亲戚起来。

“爹一共有九兄弟,他排行最小,不到三岁,祖母便过逝了,十二岁那年,祖父便也去了,自那他住在八伯家中长大,八伯供他念书,这次八伯也来了,等会你也能见到他。”狄禹祥说到这,看妻子听得甚是认真,眼睛连眨也不眨,便又笑了,“这一次,不仅八伯八伯娘来了,爹前面的另七个伯伯,除了过逝的大伯,大伯娘和其余的伯伯伯娘都也来了,还有十几位堂哥堂嫂带着他们的孩子也来了,狄家村的一些有威望的族老这次也上了淮安县。”

“一共有多少人?”萧玉珠吞了吞口水,只觉酸楚的身子这时也不再酸楚了,脑子里快速地计算着这次要打发出去的东西。

“五十余人。”狄禹祥笑笑道。

萧玉珠看着面前她少年夫君那看不出喜怒的脸,伸出手小心地抓了抓他的衣袖,道,“五十余几人?”

见他微怔看向她,她又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地道,“你告诉我罢,我知道了心里也有个数,送客的时候,也好帮娘打打下手。”

狄禹祥听了好一会都没声响,过了一会,见小妻子紧张地看着他,他这才无奈地笑了起来,道,“五十三人。”

“五十三人啊。”萧玉珠小声地念了一遍。

她微侧着头,狄禹祥看着她皎好洁白的脸孔,算是完全明白他爹为何要向狄主薄非要求这桩婚事不可了。

这是遵从三从四德,且能当大家的大家闺秀。

6

县衙后面的屋子不大,因挤满了客人,等到天再亮点,各种嘈杂的人声就起了,其中有男人的咳嗽声,女人的叫唤声,还有孩子不愿起来的啼哭声,随即打骂声也起,就在一会儿,嘈杂热闹得就像被捅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蚂蜂窝。

如意如花端来了热水,欲要过来服侍,被萧玉珠挥了手,“站一边罢。”

她过去服侍了狄禹祥洗漱,昨晚的脏衣她已收好,只是床铺等着让狄家的婆子来收拾。

狄家的婆子本该这时要来了,但萧玉珠估计着客人太多,她的婆婆身边就一个婆子服侍,这满院的人随便一个就能耽搁不少时辰。

才一天,从少年夫君的话到晨起的耳闻,萧玉珠已觉自己有点融入这个家了——一穷二白算不上,但因着那么多的亲戚,却比一穷二白更伤人脑筋。

待到清洗好,提了一步的狄禹祥看了她一眼,萧玉珠嫣然一笑,跟在了他身后。

刚出了门,就有声响起,“哎哟,新媳妇出来了,瞧瞧这脸蛋儿,这身段…”

那轻挑的声音一起,有人陆续从几间房里走了出来,哄然一笑过后就是招呼他们,“祥哥儿,这是你媳妇吧?跟嫂嫂说说,昨晚…”

“哈哈哈哈。”

“呵呵…”

“扑…”

一阵的笑声四起,萧玉珠低了头。

狄禹祥脸色不明,朝她们举了揖,朝那声音最大的妇人看去,淡笑问道,“三嫂子,我三福哥醒了?”

他这话一出,那妇人便敛了笑,讪讪地答,“醒了。”

她怕再多嘴回屋被男人揍,便赶紧收了脑袋,不敢再朝那小媳妇打量了。

因着这三福媳妇的一出,接下来没有什么人再向这对去敬茶的小夫妻说话,偶有几个男声出现,也是嘱咐狄禹祥好好念书,即已成家那就要立业了。

一路走出小院子,转弯去往主屋时,这时没有太多人,狄禹祥等了两步,等到身后的小娘子走到他身边,他垂首轻声跟她道,“她们没有太多恶意,只是较…”

只是较轻浮罢了,农家出了嫁的妇人,总是要粗鄙一些,轻浮一些。

不过说出来,她这种大家闺秀也是不懂的,狄禹祥便止了嘴。

“无事,”萧玉珠抬起红红的脸,笑得眼睛也弯弯,说话时略带羞涩,“妾身无事。”

说来她听得出,确无什么太大恶意,无非也只是想让她窘迫罢了。

瞧她还朝他笑,狄禹祥愣了一下,等她低下头,他顿了一下才抬脚走。

**

狄禹祥与萧玉珠一到主屋门口,门口就有大娘的声音在喊,“增嫂子,你赶紧的去主屋坐下,新媳妇来了。”

萧玉珠听了心下有些诧异,便略抬了下头,见到一个容貌疲惫,头插几根素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正笑着往她看来。

见着她脸上的笑,远远的,萧玉珠浅止了一步,朝她略福了福身,道了个浅礼,这才跟着往前。

见她此举,狄赵氏眼睛一眨,嘴边笑容更深,心里也有了几许慰然。

儿子的这个媳妇,看样子真是个好的,不枉如此操劳一翻,按老爷的意思把亲戚都从乡下接来贺喜。

“快去坐,快去坐。”乡下的妇人不懂太多规矩,看着这婆媳对的一眼也觉得有意思,但还是推着狄赵氏去坐主位。

“好,好,好。”狄赵氏满脸的笑应着,被人推得身疼的她脸上笑意不减,步子退了两步还是立在了原地,等萧玉珠到了,她伸出手来握了姑娘的手臂三下,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两下,在一团欢笑中被人推着上了前。

萧玉珠带笑的眼睛因此笑意更深了点——这个婆婆,怕是比她爹所说的还要好一点。

“都坐好,坐好,新人来了,都坐好…”

堂屋不大,挤的人却太多,他们一刚进屋,外面又围了厚厚的几层人,探着头往里看,看新媳妇敬茶。

狄家村里的老礼师这时清了喉咙,众人见状声小,礼师板脸开腔,念起了祝贺新人的唱词。

只是这唱词带着自古传承来的礼调,只有那听得听了的老人才听得明白几个字,狄家一众兄弟,也只今天坐在主位的狄增听了个明白。

礼师一唱,他抚须笑着频频颔首,狄赵氏顾不得看她,只顾着往儿媳那规矩摆放于腹前的双手看去,那双白嫩嫩的手一直在她眼前晃,让她眼里泛起一片深思。

等到礼师唱罢,就临到新人敬茶了。

敬完公婆的茶,受了礼,萧玉珠回以了亲手纳的鞋底。

接下来所拜的狄家族老和狄家八个伯伯,一通敬茶跪拜,起上起下,萧玉珠那腰都僵了。

终等于拜完,狄赵氏又领了她去见外面站着的那些伯娘。

这次虽不像见男丁那样虽跪下磕拜,但还是要福礼,一道拜礼下来,收了十几双穿不穿得下都成问题的鞋子,萧玉珠收获的是微动一下就刺骨地疼的身体。

她脸色发了白,但脸上笑容不减,叫人的声音也是狄赵氏让她叫就让她叫,等到狄赵氏带了她进屋,关了门,扶了她,萧玉珠的脸上的笑容才颤了颤。

“娘。”她稳了稳,笑容又恢复了。

“哎。”狄赵氏止了她的礼,“我们家没那么多礼,你先坐着歇下。”

说着,她按了萧玉珠到桌前坐下,朝得萧玉珠一笑,进了内屋。

不得多时,她手里握了个瓶子出来。

“趴着。”狄赵氏突然说。

萧玉珠看了看那个瓶子,好像闻到了点草药的味道。

她顿了一下。

狄赵氏见此叹了一口气,“趴着罢,我帮你揉揉,若不然,十天半月的都疼。”

萧玉珠听了连忙起身,“媳妇哪敢。”

“别这么多虚礼…”狄赵氏没再赘言,过来按了她,把她的绸衣掠起,往她身上擦油,与她道,“家里还有人,怕他们闻得出,这药我只与你擦一掉,让你缓缓,等会你拿回去,晚上的时候让祥儿替你揉重点,活络下血。”

说到这,她眼睛一滞,看到了媳妇白洁的背上的指腹,因此她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这祥儿,真是下手没个轻重。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这时也觉得媳妇的这皮肤也太柔,那身子甚瘦,没什么肉,但皮肤却柔嫩光滑像上好的锻子。

狄赵氏止了手,把衣服放好,把瓶子放到她手上,温和地与她道,“膝盖那也揉揉罢。”

“是。”这么好的婆婆,萧玉珠内心宽慰,但又无奈,她想这时她全身都应是红了。

昨晚被那人摸遍了全身,这还不到半日,婆婆便也…

她小心地捋起裙子上药,饶是知道自己膝盖已破,但看到真实的样子萧玉珠也是吓了一跳,两边膝盖都已肿黑,破了皮的膝盖上一药就钻心地疼。

她倒抽了一口气,忍着疼上了药,额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正缓着疼劲时,她额上有了帕,她抬头,见是狄赵氏,便朝她勉强一笑。

狄赵氏眼里有着怜爱,口气却是平静的,“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跪拜了半天,当时没擦药,后来加了痂,三月才好,还留了疤,好几年才淡,这药是我配的,涂了好得快,也不留疤,你上点心涂,伤口也莫要碰着水了。”

“是,媳妇知道了。”

狄赵氏擦了她脸上的汗,看着她的小脸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细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原先她还担心这大家闺秀的媳妇娶不得,一家老小都需她操心,再来一个大小姐,不过是给她添负担。

可真是个好的,她心里怪高兴之余也甚是可怜她,这以后的日子啊,怕是不比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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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得一会,狄夫人的门就被敲响了,原来是婆子抱了被子过来,乍一看到萧玉珠,狄家的苏老婆子还惊了惊,随即笑得合不拢嘴,把被子放到了一边,朝萧玉珠打了个礼,“老婆子姓苏,见过少夫人。”

“这是苏婆婆,来了家里有二十年了,祥儿也是她带大的,你叫她苏婆婆便好。”狄赵氏在一旁说道。

“苏婆婆好。”萧玉珠朝她笑。

“少夫人好,少夫人好。”苏老婆子连连弯腰,笑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往后还劳你费心了。”萧玉珠扶了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