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过午膳,妹妹抱着长南去午睡后,萧知远朝狄禹祥使了眼色,让他打发他家里人出去,这边大捡他们得令也带着中捡小捡出了门,各自散开守在了暗处,以防隔墙有耳。

“我们的关系,再过几天,是瞒也瞒不住的了,”萧知远说到这,叹了口气,“既然不想搬,就不搬罢,只是我这一进京圣上就让我接管考课院考核今年的升迁,在来年官员的下任令下去之前,你这边少不了诸多麻烦,我这次进京,带的自己人不多,光忙圣上要办的事就忙不过来,也拿不出人手照料你这边,现下情况也说给你听了,你有对策没有?”

他的身份一出去,哪怕是萧家在京的别的几个小姐的夫家是他们自己也好,被别人所托也好,都免不了要找到他这边了,更何况,狄禹祥是他的亲妹夫,恐怕到时候有心找他的人只怕是更多。

狄禹祥看着全然冷静的萧知远,心想现在面前的这个大舅子,才是那个带着功绩回来,摇身一变,变成了皇上面前重用之人的大舅子罢。

“兵来将来,水来土掩,有些事情不事到临头也不知要该怎么办才好,永叔现下确不能给舅兄一个明确的答复。”狄禹祥淡淡地道。

“这倒是。”听到他的回复,萧知远轻笑了一下,心中对狄禹祥的认可又算是多了一分,加之刚刚妹妹对他的那番维护,他心中自也是对他这个以前只听说过的妹夫亲近了不少,想着,他又看了狄禹祥一眼,见他平静回视着他,萧知远沉吟了一下,道,“时间紧迫,有些话我还是说在前头,想来你现在心中也是有数,刚刚我让你带着珠珠搬个地方,只是借题发挥罢?”

狄禹祥“嗯”了一声,没出言,只是探究地看着这个大舅兄。

其实从闻仲言带他进奏院,又听到舅兄要接掌考课院后,他就知道事情就简单不了了,他眼前的这个舅兄更不是简单的人物。

今上是多天纵奇才的一个人,他看重的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说来,我也是含了半分试探你的心,”萧知远说到这笑了笑,朝狄禹祥坦然道,“莫怪,我是珠珠的兄长,但也是枢密院里的人。”

他一直活在两面三刀里,伪装已是他的本能,哪怕就是对着至亲的人,他也是脱不下那层皮了。

“大兄言重。”听他说到枢密院,又是从温北回来的,狄禹祥已能靠着这些年边疆发生的一些事稍稍猜出一些事来,这下岂敢责怪,随即他就举手恭敬地一拱,正色道。

温北温南将领能收回黑金那个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得能自立成一个小国的地方,依圣上对他的看重看来,想来大兄在其中是功不可没罢?

狄禹祥的正色让萧知远笑了数声,只几声他就止了笑,朝狄禹祥道,“我是有功在身,现在确实护你不难,但有句话,我想先跟你问个明白。”

“大兄请说。”

“我现在就能举荐你当官,也能为你谋个好位置,现在圣上看重我,众官要讨好我,这个时候我以权谋私图利,谁都会无话可说。”萧知远笑眯眯,甚至称得上温和朝狄禹祥道。

“但这只是明面,私底下闲言碎语免不了。”狄禹祥也笑。

“这算得了什么,谁人背后不说人?哪个当官的不被人说?被人说说不碍事。”萧知远一挥手,毫不在意地道。

“但这会是把柄,”狄禹祥温和淡语,“等舅兄或是我势低之时,这就是别人踩我们而上的利器,没有人能一直顺风顺水,潮涨潮落是常态,舅兄总有拿不住他们的时候。”

萧知远听得笑了起来,看着狄禹祥的眼睛发亮,“倒是个明白人。”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想了想接道,“那你只有另一条路了,等后年春闺,你靠自己上去,到时候你的功名就是你自己考出来的,这样你就师出有名了,私下我会是你的后盾,但你不用跟我死缠在一块,我们分两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日后相互帮衬着,有难也能搭把手,而不是绑一起出事了就一块沉船,你看如何?”

这于狄禹祥来说是真好不过,也于他们的以后再好不过,可他没有想到,萧知远真的能为他这么着想,他不是在找帮衬的人,而是在真的想扶持他自立门户…

第67章

萧知远没等妹妹醒来就要走,临走的时候,他沉默了许久,与狄禹祥道,“跟珠珠说一下,就说娘的事,我知道了,爹我派人去接了,不日就能进京来。”

说罢,抬脚就走。

他急步而去,脚步也因此看起来有些踉跄,狄禹祥跟在身后送了他到门口,见他上了马车,又跟着急走的马车走了几步,目送急马出了巷口。

转身有邻居站门口好奇朝他看来,与他作揖,狄禹祥握手微笑回礼,等进了自家门,狄丁一把门关上,他往屋内急步而去。

他们的内卧内,妻子躺在被子里一手虚揽着他们的长南,仰着头怔怔地看着止方,眼泪流了满面…

舅兄不知道,屋子小,只要他们的内屋不把门掩紧,多少都能听得到一点堂屋里的声响。

狄禹祥忙脱了靴,隔着被窝抱着她,拿帕擦她脸上的泪。

“我又哭了。”萧玉珠努力朝他笑了笑,想致歉,但却连一个好一点的笑容都露不出。

“你多年未见大兄了,哭哭也是应该的。”狄禹祥吻吻她发肿的眼,“但现在不许哭了,嗯?”

“嗯。”萧玉珠连点了两下头。

“舅兄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我站门口偷听的。”萧玉珠从被子里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温暖的脖颈里,“我想听听哥哥会跟你说什么话,下次不了,你莫怪我。”

“怎么怪啊?”狄禹祥微叹了口气,舅兄担心他对她不好,但实则对她千依百顺的是他,在这个家里,妻子才是那个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嗯?”萧玉珠抬脸看他。

“舍不得怪。”狄禹祥亲亲她带着泪水咸味的嘴,在她嘴边轻声与她道,“夜晚让你说欢喜我,你怎么都不说,怎地在舅兄面前就说了?”

萧玉珠没料他这时竟提起了此话,脸攸地一下就全红了。

狄禹祥看她只一下,脸红出了全所未有过的红通通,眼睛羞郝得不敢看他,瞬间也是好笑,把她抱在怀里,笑着叹了口气。

“你啊,可真是我的宝贝疙瘩。”

“…”萧玉珠在他的怀里没出声,良久后她抬起了终于不再那么红的脸,红眼红脸的小妇人带着还有点发颤的声音问他,“不知爹什么时候到?”

如兄长不敢当面与她说起他们的娘亲的事,萧玉珠也不怎么开得了口与人说他们娘亲已死的事,这好像就是她一个见风就疼的疮口,平时紧紧地捂在心里,假装不去提起,心里就不会疼一般。

但当别人一揭口子,就会格外地疼,所以前面当萧老太君那么语带恶意提起她母亲的时候,擅于隐容的她才那般怒不可遏。

所以,这次她还是避过了提她娘的事,如她兄长那不敢当面与她提那般怯懦一样,避开了说及她的娘。

“回头我问问舅兄。”狄禹祥在她脸颊最为红的那处亲了亲。

他们的身边,长南还在呼呼大睡,打着浅显的小鼾,也不知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得他心意的,竟甜蜜地笑了起来。

“珠珠…”在外处的狄禹祥看到,示意妻子去看。

萧玉珠扭过头,看到长南在梦中都笑得那般甜蜜憨态可拘,她看着他胖呼呼的小脸蛋,又转头看了看眼前清俊至极的夫君,叹道,“他哪点像你了?”

狄禹祥差点大笑出声,但怕扰了儿子的憨睡,把笑闷在了胸腔,萧玉珠靠在他发抖的胸前,本还有点愁绪的她跟着无奈地笑了起来。

“以后可莫像了他舅父才好。”萧玉珠现下还真是对此有些担心了。

“像舅兄也好,”狄禹祥进了他们的被子,让她替长南又盖了一层小被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揽在怀里,笑着与她说,“等往后,再生一个像我的,像你的就行了。”

“嗯。”萧玉珠想了想往后的事,像他的儿子像她的女儿?再加一个像她兄长那般的,那他们这一家子还真是想不热闹都难,一想她就不愿意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

如萧知远先前跟狄禹祥提过的一样,他们所住的通子巷只平静了几天,等到了十二月上旬时,来通子巷找他们的人就来了。

这日上午,有人抬了轿子到了通子巷狄府的门前。

在易国,轿子先前只有官员进宫上朝面圣才能坐,后来文殇帝改制,支持商人参与国政,鼓励百姓各方多谋生路,京中才有了可供雇用的轿夫。

但易国从开国帝皇这一代帝皇开始,因有两方外族对国土虎视眈眈,从童学到国子监,都非常着重教育国人血性,易国百姓世代以来,现下国人多数皆有铮铮铁骨之根,家中非揭不可锅的就不会卖人为奴为身份最为卑下者,就是那不得不以乞讨而活的人,乞讨若是得了施与者一声“嘁”,都不会再此纠缠,所以易国就是现下有轿夫可雇,但因是寻常百姓而不是为奴为仆者抬的轿子,雇用价钱额外高昂,所坐之人不多,还是只有在人丁旺盛的官员之家,才养得起四人所抬的轿夫,才能出入以轿,所以眼下在京城,能坐轿出入的人还是非富即贵,通子巷里住的人家见狄府那扇门口停了轿子,在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在敲门的时候,他们就又出了家门,对着狄府这边好奇看来。

自从狄府里的人入住通子巷后,来找他们的人就接二连三的来,看来的气派,来找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

通子巷住虽都是为小官小卒的人家,都只要为官者,他们与他们的家人身上都长了一根闻味的线,有一不对之处了,他们比常人就可先要看得要较清楚一点,官再小也亦如此。

狄府怕是有事要出了,通子巷的人皆是想,也都好奇不已。

这厢被敲的狄府门内,狄禹祥这几天推了外边的事,一直呆在家中看书,这时他在暂充书房的外屋看书时,听着狄丁去开了门的声音,对在一旁绣花的萧玉珠道,“快到午时,就要做饭了罢?”

萧玉珠看了看沙漏,点了下头。

“呵。”狄禹祥看着书,轻笑了一声。

狄丁这时问了门外人的话,来到了外屋门口禀道,“是吕府吕良英公子和是吕夫人来了,吕公子说,少夫人的两个妹妹因甚念少夫人,这次便带她们都来看望少夫人了。”

萧玉珠听得停了手中的绣花针,笑了一笑,与狄禹祥道,“看来这顿饭是非留不可了。”

吕家人这次来的时间的带的人,看来是摆着要长谈一番的架式来了。

说罢,又道,“我们屋子小,堂屋坐不住那么多的人,你看…”

狄禹祥听她的意思是没想把萧府的妹妹带进他们的外屋,他看了看四处摆满了书本与他笔墨的外屋,也觉带人进来确是不适合,他想了一下便道,“我带吕兄坐堂屋,你就带她们坐在院子里罢,把门关紧就是,府小屋不大,想来也什么好责怪的。”

萧玉珠点了头,比起带萧府的妹妹进他的书房,她宁肯带她们坐在院子里,哪怕会被人说她礼数不周。

“带了几个家人来的?”萧玉珠问狄丁。

“是抬的轿,三抬轿子,除去轿夫,两抬身边都是一个婆子一个丫环,前面那抬站着个管家模样的…”狄丁回答得非常仔细,他跟随大公子在外办事良久,已知跟主子禀话的时候要怎么说话。

“家里是装不下这些个人的…”萧玉珠已站了起来,与起身的夫君整理衣裳,与狄丁道,“先去替我与吕公子回了话,就说家里小,只留得下他与我妹妹们,让他打发了下人回去罢。”

“是。”狄丁退了下去,去门口回话了。

“到时可真要有人说你小家子气了。”狄禹祥伸展着手,让她给他整理腰带时玩笑着说。

“又是不请自来的…”萧玉珠翘了翘嘴角,“我还没说他们的不是。”

又逼到了门口,让他们连说不在家的托词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今日不是初一啊。”狄禹祥笑着摇了下头,扶了扶她头上的钗,笑眼望她,“走罢,今天你可是清静不了了。”

萧玉珠回了他一个笑,跟着他出了门。

等到了堂屋门口,听狄丁回禀了婆子丫环打发了回去的话,狄禹祥才带萧玉珠下了台阶,去门口迎了人。

他们一到门口,身着蓝袍儒衫的吕良英眼睛一亮,往前就是一个急步,不等狄禹祥说话,朝狄禹祥拱手笑道,“姐夫,良英不请自来,还望姐夫莫责怪得好。”

从先前狄禹祥与他见面时对他所叫的吕兄全不推托,到今日未进门就称的“姐夫”,吕良英对狄禹祥的态度完全不同往日,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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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吕良英比狄禹祥要稍大上那么一点,以前叫不出口于理也无碍,这时他自愿把姐夫叫得出口了,狄禹祥也付之一笑,请了他们入屋。

吕良英身后,萧玉婵与萧香娘向狄禹祥夫妇见了礼,随着萧玉珠进了门来。

狄禹祥请了吕良英进堂屋,萧玉珠带了萧玉婵与萧香娘坐到了院子里。

“地方小,有些简陋,委屈你们了。”萧玉珠朝她们笑了笑,让桂花给堂屋上了茶,又让喜婆抱了子南过来给她们瞧了瞧,就让狄丁送了喜婆带着长南去狄轼那一边,里面狄禹祥也开口要留吕良英的饭,让狄丁去酒楼要一桌子菜送过来。

萧玉婵脸色要比之前好瞧了些,见着萧玉珠还有了笑。

萧香娘自是不敢坐,桂花要去厨房忙的时候,她也要跟着去,萧玉珠刚出言相阻,萧玉婵就拦了她,淡言道,“让香娘去罢。”

“哪有让客人来做客让人忙的道理。”萧玉珠摇了头。

“帮着端杯茶而已,姐姐就莫多礼了。”萧玉婵朝萧香娘略扬了下头,一直低头不声不响的萧香娘施了一礼,就此去了厨房。

萧玉婵回头看向萧玉珠,见她神色自然,她突然笑了笑,与萧玉珠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我看低她?”

萧玉珠微笑不语。

萧玉婵看着纹风不动的萧玉珠,脸上淡笑不变,“她是庶女,又是送进来做小的,能高贵到哪里去?就如我得认命,她也得认她的命一样。”

萧玉婵说了这话,还着实让萧玉珠吃了一惊,脸上那笑容也淡了点。

萧玉婵见她脸色变了,眼里也有了点笑意,“姐姐,我终于知道我们女子的命了,您不高兴吗?”

萧玉珠摇摇头,淡道,“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还是您最聪明,”萧玉婵笑了起来,口气却依旧轻轻,“看得再明白不过,说来,玉婵斗胆,想问姐姐一事,如若您是我,您会如何?”

说罢,她低着头,嘴边含着笑,状似淡定地等着萧玉珠的回答。

她确是斗胆,此番直言,拼的不过是她这大姐能不能对她有几许情谊,如果有,再好不过,如果没有,那没人帮她,她只能再择另途了。

“如何?”萧玉珠看着萧玉婵挥袖,让端了点心过来的萧香娘站到厨房门口,不许她过来,堂屋内,吕良英往她这大妹妹身上瞧来,眼光阴戾,萧玉珠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等发现吕良伟的阴沉视线后,想也不想,当即选择了与萧玉婵开口,“日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个活人,就有活人的过法。”

萧玉婵撇开萧香娘与她单独说话,看吕良英的眼神,想来是违了吕良英的意罢?

萧玉婵听得笑了起来,美目因那点生气让她那张冰雕美人一般的脸刹那美得不可方物,“姐姐,玉婵可是听懂了,玉婵要是有所倚仗,您若是不嫌弃,也可记着今后吕家您还有我呢。”

萧玉婵变化太大,萧玉珠已从她的一颦一笑中看出了惊心动魄来,她半低着头,看向萧玉婵的眼乍地一变,变得犀利无比。

萧玉婵微笑,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语道,“姐姐,如若不是大堂哥那边的大好事,妹妹我今日还出不来呢,您可知,吕家的人现在都当我是疯子?香娘有孕了,这可是大好事,可是没几天啊,我婆婆就把她带到她身边养去了,呵呵,吕家连个孩子都不给我,您说我该如何?”

她不拼一场,就得真死喽,可她不甘心死啊,凭什么这些欺负她的人都好好活着,她却偏偏得去死。

所以,就算是疯狂赌一场,萧玉婵也要赌,她赌她这位大姐心中那点子善良,和那点微薄的血缘情谊。

赌对了,她就有条活路可以走走,赌错了,那就鱼死网破,反正她已经做好打算,就算是死,她也会拉几个人下地狱作伴。

萧玉珠听到萧玉婵说的话后,眼睛往萧玉婵脸上一瞄,对上萧玉婵那美颜上那冰冷至极的美目,她心下也乍然一冷。

萧玉婵说完话就收回了身子,坐在萧玉珠的对面,嘴边含着依旧不变的淡笑,矜持又高贵…

萧玉珠没有说话,她看出了萧玉婵脸后的疯劲,不是没有同情,可是相比起对她的同情,在她心里还有更重要的要在意。

“姐姐,”萧玉婵偏了点头,这时悠悠地叹了口气,“您知不知道,在吕家的这两年啊,真是胜过以往妹妹在这人间活的这十几二十年,妹妹懂得可多了,好似也能知道些您往日的想法了…”

说着她低头哑笑了两声,以更低的口气叹道,“您就放心罢,只要您这次帮了我,以后您指哪我打哪,哪怕就是让我六亲不认,那又如何?”

只要她报得了仇,不认她那爹娘又如何?

“玉婵,”看她话说得越来越疯,萧玉珠开了口阻了她,“不要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萧玉婵眼波一转,眼里显出讥笑,随即她点了头,“我知道了,听姐姐的。”

“你要我怎么帮?”萧玉珠转身去看站在门口低头不语,显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萧音娘。

她不是不喜萧音娘,但她知道萧老太君带来的这几位庶女都是有其野心的,有野心不是坏事,坏事的是庶女有朝一日起势,得势的嘴脸会比谁都让人难堪。

自古嫡庶有别,嫡小姐比庶小姐要高人一等,世情是这么认为的,她们自己也自不会小觑自己,而庶小姐她们有她们的认知,有认命的还好,不认命的觉得世间对不起她们的人太多,其中最对不住她们的就是明明是同父却身份要比她们高一阶的嫡小姐,等到了她们势起,比谁都爱踩高贬低。

萧家族里那么多家的纷纷扰扰,有本事有心计有能力笑到最后的,有姨娘也有豁得出去的庶女,萧玉珠从不敢小看她们,倒是与萧府的姨娘庶女处得要比夫人嫡小姐们要好。

但那只处得好,真到厉害关系了,庶女反噬起来,比谁都穷凶极恶。

而她也不是个真善人,她也没比这些庶女能好到哪里去,自古嫡庶有别就是嫡庶有别,她是嫡小姐,按嫡小姐嫁出的门,按嫡小姐站的立场,自然也得做她嫡小姐出身的身份的事,她不会不去帮同一身份的人,而是帮不同立场最后可能会反过来反咬一口的庶女。

谁都有自己的命运要听从。

“姐姐等会当着姐夫与吕良英的时候,就说极喜玉婵与您来往就好。”萧玉婵看着萧玉珠淡笑道。

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这位不受宠的堂姐一句话就能救她,而她从今往后还得附从她…

萧玉珠颔了首,算是答应了。

等酒楼的店伙计坐着狄丁赶来的马车把饭菜送到后,狄禹祥开了一坛吕良英带过来的礼品的酒,是上好的淮安米酒,冬天烫一下,喝一杯入口,全身都能暖和起来,他们喝到下午申时,酒席才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