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嫁过来就嫌烦,可再烦她也受着了,皇帝如果不打算休了她,那最好也跟她一起受着。

见她还敢跟他对上,热血冲头差点神智全无的文乐帝硬生生地忍住了气,重重地喘着气平顺呼吸…

他的老内侍,躺在角落里的老常子,这时已经脆弱地抹起泪来了。

皇后娘娘哦,怎么这样子,找他们可怜的皇帝爷吵起架来了,明明他都从来吵不过她的,她还老过来欺负他。

文乐帝急喘了好一阵的气息,才忍住没把废后的气话说出来。

他废不了后,以前废不了,以后也废不了。

她是暮家女,这天下找不出第二家比她娘家更省事的娘家来,她还有点好,把后宫打理得条理分明,平时除了爱点玉,也不怎么花钱,这些年没少替他的私库省钱,他这样连连安慰着自己,这才缓了过来。

“怎么看她们不顺眼了?”文乐帝气过一阵,再回过神来,都有些焉了。

“你出去。”暮皇后没跟他说话,转眼瞧向了那躲在角落里的老内侍。

老常子正在抹泪呢,一听这话,惊讶地抬起头,见到皇后在看他,花了好一会才明白皇后娘娘这话不是对皇帝说的,而是对他说的,老总管一反应过来,浑身一个激凌,立马哆哆嗦嗦地,连滚带爬地往门边滚着走,“老奴这就滚,这就滚,娘娘,老奴这就滚,您别生气,您可千万别生气…”

好不容易滚到外头,朝着来扶他的两个老徒弟就是哭天喊地,“皇上皇后又吵起来了,这可怎么生好啊,先皇都不在这么多年了了,谁来劝劝他们啊?我的先皇啊,老奴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先皇都从他嘴里出来了,来扶他的两太监面面相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

皇帝跟皇后其实不怎么吵架,但朝廷上却还是清楚记得皇帝皇后吵过的两次架,那两次,宫里都传出了要废后的谣言。

之所以说是谣言,那是废后都没有废成功过,朝廷里残留下的老官还记得当年有人不怕死在朝会上附和废后谣言,那时皇帝的脸可比黑锅底还要难看,没几天,那几个附和的就被皇帝找了个借口,丢了头上官帽子,回老家种田去了。

自那次后,宫中再传废后的话,也没有当着皇帝的面提起此事了。

皇帝说了,他不允许后宫干政,但也不允许他的臣子管他后宫的事,谁犯了他的忌讳,他就杀了谁。

萧玉珠这还是第一次经历皇帝皇后吵架,皇帝要废了皇后的谣言,这日两家人一起春游,嫂子找了她上了她的马车,她就好奇地问起了此事。

听到皇后跟皇帝吵架的原因后,萧玉珠顿了一下,小心地问嫂子,“那个,不是不许内宫干政么?”

如果兰家是大皇子的人,那就是外政了,皇后这么一弄,岂不是授人以柄?

“这也可算是内宫之事,”暮小小跟不明内里的小姑解释道,“后妃以前在娘家被什么人教过,请的什么先生,就是小时候奶过她们的奶婆子,这都是要记录在册的,如果事实跟名册不符,那就是她们和她们的娘家欺瞒皇家的不是了。”

“那,可是不对?”

暮小小好笑地看了眼睛微张的小姑一眼,点头道,“是不对,宫中各宫妃子的来历籍贯这些册子都在我二姐手中,我二姐记性好,素来把该要她管的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会有错,她从不会生没来由的气,她这人啊,最痛恨有人骗她,给她找不痛快,尤其此事还会涉及到九皇子,这次她肯定是气大了,想让她歇气,肯定难办得很。”

第166章

暮皇后一直自认嫁进了皇家,皇家也还了他们暮家清静,她自然会好好当她的太子妃,当她的易国皇后,就算她不想管,她也尽了职守,管着这内里的一大家子。

她当皇后是来管事的,先皇说了,以后宫里的这一大群就是太后也得听她的,谁不听她的就是跟皇家作对,得了这话,暮皇后当初才嫁的。

但嫁进来,这上上下下没少给她添乱,小妾不听话,天天犯上作乱挑战她忍耐力,皇帝即要她当皇后管着他的小妾们别贪得无厌,还不要脸跟她索心,暮皇后好几年看着皇帝就烦,听他名字都觉得食不下咽。

虽然儿子在各方的期盼下她为他生下来了,但她还是那个先皇让她进宫来当皇后的暮皇后,是这后宫里的主子,这宫里的事得按着祖宗和她定的规矩来。

所以在宫里静了两天,默默等着文乐帝发作的众妃子发现她们再次失望了,皇帝下了令,说各宫来历有假,让常总管协助皇后查明情况。

帝后正在冷战,皇上也不来风仪宫了,老常子一去凤仪宫,跟皇后查了一天的事,见她身前跪多少人都吃得香睡得好,别提有多好过,他一想起养心殿里半夜披着衣皱着眉咳嗽着批折子的皇帝爷,差点泪两行。

论心肠之硬,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见皇上斗过皇后过。

可这次皇后要是不给皇上递架子,皇上不知道还要捱多久。

老常子苦兮兮地跟了皇后两天,暮皇后看着他那张苦脸就觉得晦气,都想打发了他走,九皇子在旁静静看了几天,见母后连小时候替他把屎把尿的老常子都要嫌了,赶紧出面,当晚就把他父皇强拉到了凤仪殿,跟父母用了顿冷冰冰只有他不停说话的膳。

等膳罢,九皇子在他父皇挥袖要走的时候大叹了口气,“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为父为母的哄孩子,换到我们家,就成我哄你们了?”

“这宫里哪来的别人家?”暮皇后好奇问儿子。

九皇子语塞。

“他就没去过皇伯皇叔家?那不是别人家?”见皇后连儿子都不放过,文乐帝忍不住了。

“傻孩子,那不是别人家,那也是咱们家,”暮皇后根本没理会他,只对儿子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都是咱们家的,不过,就是自己家里的事,你也少管些,那么多的人,你管不过来,少跟你父皇一样,婆婆妈妈的事都要管。”

文乐帝气绝,走到暮皇后身边就伸巴掌,暮皇后冷眼看了他一眼,文乐帝一看她瞪他的凤眼,牙都差点咬碎,握拳挥袖转身坐下,恨恨地道,“朕就不走了,你再生厌,朕也不走了。”

当晚他就真没走了,睡在了凤仪宫里皇后的凤床上赖着不走。

事毕,暮皇后也累了,打了个哈欠也没再赶他。

见她安静了下来,文乐帝抱着她苦笑道,“你一挑,就挑上这么多,明面的暗里的你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她们要是联手,你防不胜防啊我的乐山。”

暮乐山不屑地哼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她们一直在怕我,什么时候得成我怕她们了?是她们是皇后,还是我是?”

“是是是,你是,”文乐帝头疼,试着跟她讲理,“可你也不能一把挑,一个一个来不成吗?”

“我是讲道理的人,”暮乐山一听他跟她讲道理的语气,也很清楚明白地跟皇帝道,“她们犯了错,那我就能办她们,没犯错,我还能杀了她们不成?我什么时候滥杀过无辜了?就佟妃那苦瓜脸,我打一见到她就觉得她给我们易家添晦气得很,连父皇都想让我办了她,都想过数种弄死她的法子了,可我也让她活到了如今不是?”

“父皇让你办她?为何?”头一次听说这事的文乐帝惊讶。

暮皇后却是淡然得很,“父皇觉得她身为一个女子,野心太大。”

“野心太大?”文乐帝睡意全无,“朕怎么没看出来?”

暮皇后突然捂嘴笑了,“你当时眼睛尽瞄人裙裆里去了,要是能瞧得出,父皇都能多夸你几句,不过好多谢你和佟妃的恩爱,让我过了好几年清静日子,那几年你们两个我都不用常见,小日子别提有多舒坦。”

文乐帝当下决定闭嘴,不再跟她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不用她赶,他就能气得狂奔出去。

暮皇后见他闭了嘴,终于安静下来不打扰她的睡意了,冷眼一转,施施然转过身,自管睡她的去了。

**

宫中要查宫妃来历籍贯,最忙的当数萧知远了,因皇后要他的人手去查真假,宫妃来向四面八方,虽都有籍可查,但地方太远的,来去之间都要数月,这一查,全查清楚,恐怕是要查到年末去了。

但再繁琐,也还是得查。

狄禹祥也利用他的人脉帮着查。

他去秦北的事,皇上已经跟他说了,他们连布局的事都已在开始密谈,所以,他要在去秦北之前一定要查清楚,那地方有多少将士是大皇子易郸的人。

狄禹祥也是天天早出晚归,狄禹鑫已经上了户部就职,而狄禹林在考次出来后,又被安排到兵部选试,选试时期在五月中旬,离现在还有一个来月。

狄禹鑫与狄禹林在知道形势之后,皆选择了先助大兄一臂之力,这与他们来京时的初衷有些不一样了。

萧玉珠知情后,心中欣慰之余也觉得心情颇有些沉重,就因为二郎三郎是如此可靠,大郎与她都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说来,还是怕耽误辜负他们。

因此,她教起弟妹们也更用心起来,她隐约透露出这年后就要她们出门立府之意,来京后也没想着过真走的陈芙蓉与曾倩倩见大嫂亲口提起,心中其实都有些讶异,但转念一想,以后一家人都是在京中,想见套了马车人就过来了,转念也就释怀了。

狄禹鑫他们也没跟她们说这些没几人知道的事,于是她们也就不知道嫂子的悉心教导,其实也是怕她离京后,她们还不能独挡一面。

萧玉珠其实有想过不跟去秦北,但四个儿子狄禹祥都要带去战场历练,且这次秦北的仗要比大冕的难打太多,连皇上都已为此做了七年之计,时间太长了,她确实放心不下,只能他们去哪,她就跟到哪。

四月底,郑仲从校尉升到云骑尉,正七品武官,比先前的小八品西门校尉进了一级,而郑仲接到调升令后就进了军队,郑夫人也就多了时间来狄府,萧玉珠让开始请她带着陈芙蓉和曾倩倩去几位熟悉的夫人家中走动。

先从熟悉的走起,再与非敌非友的接触接触,再到接触是敌非友的,萧玉珠打算一步一步来,让弟妹们循速渐进。

虽说把弟妹们交给了人带着,但萧玉珠也没闲下来,家中来往的客人也颇多。

而前面来过的萧香娘和萧洛娘这两个庶妹,因没在萧知远这个堂兄手里讨着好,自萧玉珠一回京,她们就隔三岔五地过来请个安,这天她们又相伴来了萧府说了萧玉兔找上萧洛娘的事,萧洛娘则与萧玉珠哭道,“大姐姐,那位玉兔妹妹定让我来给您求个情,我出门的时候被她拦在家门口,那么多的邻居看着我,我当真是不好拒绝啊。”

萧玉珠看着哭得凄美的萧洛娘,笑笑道,“妹妹好心肠。”

她也没问萧玉兔是怎么拦到翰林大人家门口去堵萧洛娘的了,任由她破绽百出地说着谎言。

“大姐姐…”萧洛娘感激地朝萧玉珠一笑,神情温驯。

萧玉珠看向胆子小点的萧香娘,“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萧香娘犹豫了一下,眼睛瞄着萧玉珠,最后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跟洛娘过来跟大姐姐请个安,问个好。”

“嗯,那就回去罢,好好持家,你们也都有了孩子的人了,别老外跑。”

“大姐姐,”萧洛娘这时有些慌乱地打断了萧玉珠的话,道,“我听说跟您处得好的郑夫人她家大人升官了,可是有此事?”

萧洛娘家的那位翰林大人,现在还是翰林大人,且有越来越闲之势,只能管修书之事了,萧洛娘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知道这次如果她不带回好讯回去,回头等着的就是他的责骂了…

萧玉珠看向萧洛娘,温和地道,“应该有此事罢,我知道的也不细,这男人家的事,我向来所知不多。”

“大姐姐,”萧洛娘哀求地看着萧玉珠,“洛娘来好几次了,您也是知道我的意思的,您就行行好罢,帮我们跟大堂兄求求情…”

说着,怕回去受责骂的人跪在了萧玉珠面前,萧香娘看了看萧玉珠,咬咬嘴,也悄然跪在了萧洛娘的身后。

她也是来几次,次次都被这次大姐姐挡了回去。

萧玉珠自是知道她们从萧府那吃了闭门羹,这两个妹妹,萧香娘嫁的是刑部的主事,一个是翰林夫人,怎么说,官也都不算小了…

兄长也跟她说过,这两家的人,刑部那个太愚钝,翰林院那个太好色,都不是可用之人。

而且,她们在她面前装可怜,背过身就道她是非,他说她们脑子都不太好使,没法帮。

第二更,有三更,但要到11点去了,请早睡的同学早点休息,明早看是一样。

第167章

“嗯,这事,我会跟我兄长提一声。”萧玉珠答应了下来。

萧洛娘与萧音娘喜极而泣。

萧知远那边收到了妹妹的信,第二日就派了人把韦,林两家送到妹妹那的礼,差人提了送回这两家,也答应了这两人调动之事。

原本这两人的差事都算尚可,经过调动,都得了看似不错的位置,这两部萧知远的人得知这突然调动的两人只是碍于情面调来,萧大人从今往后也不会再管他们死活,让他们看着办,他们大体也就明白了萧大人的意思。

因知道萧大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所以也没几个人不信这话。

在韦,林两人的欣喜若狂,得意忘形之下,四周的人也皆笑意吟吟地捧着他们,心中皆算着这肥差,最终会鹿死谁手。

**

殿试过后,天气渐暖了起来,初春的厚衫已是可以褪去,换上轻便的轻衫,京城中的柳絮四处飞舞,树梢的鲜嫩的枝丫也渐渐转浓。

狄长福却在这时病了,他的这一病非常严重,连发了数天烧也未褪,最后连陈芙蓉和曾倩倩都无心出去,守在了府中。

长福烧到第四天,连暮小小为他请来的太医花了三天也没引下他的高烧,狄禹祥也是已经完全无心留在外面办事,一下了朝就回来守着小儿子。

长福这次病得格外严重,萧玉珠天天守在儿子身上,眼睛肿得已流不出了泪水。

长南急得舌头起了泡,他天天跟长福说话,可长福先两天还能跟他的大兄和二哥三哥说说笑笑,可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已奄奄一息,眼睛已经睁不开,一直乖乖喝药的人连吞药汁都有些勉强。

这天萧知远也是跟狄禹祥一同来了狄府,见妹妹勉强地朝他笑,他心都疼了,走妹妹身边轻声道,“别担心了,你嫂子说,皇后娘娘是莫家最会医术之人,她已进宫去求皇后去了。”

“啊?”萧玉珠发出嘎哑的一声,眼睛定定地看着兄长。

萧知远忍不住半揽了下她的肩,道,“去了去了,不一会嫂子就给咱们珠珠想个好办法来,长福定会无事的,不担心啊。”

萧玉珠径直点头,朝兄长微笑,示意她知道。

等狄禹祥站到她身后来,她才转过了背,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靠着他胸前的衣衫,把无尽的悲伤掩进了里面。

暮小小去宫里为小姑子求来了恩典,当天上午就到了狄府,把长福带进了宫中。

当天下午没有消息,萧知远按捺不住,自己去了宫中打探消息,那厢文乐帝从凤仪宫看皇后为狄家小儿子施针回来,与萧知远摇了头,道了一句,“皇后说险得很。”

萧知远听了脸色顿时发白。

“皇后说再稳一夜,稳过了这一夜就无事了。”见萧知远听得脸色难看,文乐帝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皇后都出手了,有她出手,你们就放心罢,当年得亏她,先帝爷多陪我们活了好几年,她可是先帝爷亲口御赐的赛阎王。”

萧知远听了感激不已,掀袍就朝文乐帝跪下,“臣与狄家都欠您跟娘娘一次。”

文乐帝一听,乐了,“欠朕和皇后的?这倒稀奇,说说,既然欠了,你和狄爱卿打算怎么还?”

萧知远苦笑,完全没有跟文乐帝说笑的心情,涩然回道,“皇上,您是现在没看到我妹夫,您的狄爱卿现在就跟丧家之犬无二,他这小儿子要是没了,到时候给您去秦北督军的人,就得换了。”

文乐帝敛了笑,他也是有爱子的人,也能体会狄禹祥爱子之心一二,他现在之所以能这么信任狄禹祥,一是因为他与萧知远的关系,另一样,何尝不是因狄禹祥重族重子之心。

但萧知远的话在他听来还是重了。

“就这么严重?”文乐帝往后一躺,定定地看向萧知远。

“小儿子身子弱,从小我妹妹就看得紧,四个儿子里,她个个都疼,可眼睛是最不敢离开这个的,现在小儿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我想依我妹妹的性子,她可能这一生都无法释怀…”萧知远跟文乐帝苦笑着,一句话都不敢掺假,“我妹夫那人看着是明朗温雅之人,但您也是知道的,他一个连风月之所都不想踏步的人,可不是仅仅是因着有我这么一个大舅子,他心中最要紧的那个是我妹妹。”

文乐帝良久都无语,好一会才头疼地道,“朕就烦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一沾上这个,多聪明人都会变傻。”

完了他回了凤仪宫,见皇后还在施针,也不敢上前打扰,回头对老内侍轻声道,“皇后要什么药,你亲自去太医馆拿,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的布局里,督军位置可不想换人。

“奴婢知道了。”老常子应了声。

**

狄府里,狄禹祥勒令长南带着长生长息去睡,长南不去,定要与娘一同守在小弟的屋,他不从,长生长息自然也是不从,都倔强地立在屋中不动。

“去歇着,你们去歇着了,你娘也就回去歇息了。”狄禹祥不敢碍劝妻子,怕离她离开长福最后离开的地方她会崩溃,遂就只能让孩子们先去歇息,他再慢慢安抚她。

他不知,他和妻子因宫中没有消息在恐惧着,长南他们也一样,他们也害怕小弟弟从此不回来了,他们需要呆在父母的身边才感觉得到安全。

萧玉珠眼睛一直都有些木,见长南求救地向她看过来,她抬了抬手,朝他们伸出了怀抱…

长南推着弟弟们迅速地走了过来,走入了她的怀抱之中,让她先抱着长生长息,他则回过头,哀求地看向父亲。

“让他们留下陪我,你也陪我,咱们坐一会,想来不用多呆,长福的信就来了。”萧玉珠深深地吸了口长气,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她还有眼前的孩子要顾,她不能慌更不能崩溃。

“你过来。”见他怔怔地看着她,萧玉珠朝他伸了手。

狄禹祥没动,见她一直看着他,目光越来越柔和坚定,他轻吐了口气,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把长南拉到了他身边坐着,把两个小的拉在了他得妻子的中间。

一家五口,在长福的床上并排坐了下来。

“大兄说问到消息就会回来,不用等太久。”狄禹祥拉过妻子的手放手里紧紧握着,好一会,他觉得内心的颤抖不会表露出来才沉声地接道,“长福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玉珠朝他一笑,笑容比先前坚定了许多,“嗯,我知道,定会如此。”

等萧知远再回来已是深夜,两个小侄长生长息都已父母的身边入睡,妹夫妹妹和长南却都还睁着通红的眼睛在等着他,身上一点睡意也无。

“怎么还没睡?不是差人告诉你们我要守一会才回来吗?”萧知远坐于他们前面的凳前,沙哑着喉咙道。

入夜后他就出了宫离得不远等宫里时刻传出来的消息,在宫外他也是守得坐立不安,一口水都喝不下。

“长…长福,”狄禹祥开口说话的时候差点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他压抑地轻咳了一声,怕惊醒后面的两个孩子,压低着声音道,“我们家长福是不是好了?”

见妹妹也满脸渴望地朝他看来,萧知远犹豫了一下,隐了一半的话,把好的那句说了出来,“等到明早醒来,就无碍了。”

“真的?”狄禹祥看着舅兄的脸一眼都不眨,生怕看漏了什么,“那明天长福就能回来了?”

“应是如此。”萧知远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