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日后要共处,先见见面总是好的。”她做小,也得让她知道做小的原因。

叶鹿眨眨眼,没有再说什么,也幸好这马淑是个大而化之的女人,否则这日后还真不好相处。

晌午,龙治为申屠夷和叶鹿接风,这一顿饭,吃的有点儿诡异。

太子府的幕僚,和以往很不一样,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小心翼翼。

以前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甚至有那么几个对叶鹿还有偏见,这些叶鹿都知道。

而就在这个饭桌上,他们一改常态,甚至不与叶鹿有眼神儿上的接触。

他们以前对申屠夷也是这样的,毕竟他身上煞气重,可以理解。

而现在,他们对叶鹿也是这个态度,他们两个人,现在真是像。古话说,夫妻相,大概就是如此吧。

叶鹿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就是那个传言,叶震不听话被她弄疯了。

谣言可畏,她算明白了,一个小小的传言,她不止成了高人,居然还成了比申屠夷这个天煞孤星煞气还重的煞星。

撇嘴,叶鹿不甚在意,怕她也是好事,总比轻视她要好得多。

这一顿午膳吃的诡异,饭后,叶鹿与申屠夷便返回了小楼。

路过塔楼,叶鹿专门绕过去上了香,许久没在这儿,香火却是没断。

龙治很虔诚,即便他自己没时间,也会派人来上香。

回到小楼,叶鹿在前,一步一步的踏上楼梯。

申屠夷走在后面,身形魁伟,步伐沉稳,恍若这世上最坚硬的堡垒。

蓦地,前方的叶鹿忽然朝着后面倒了下来,申屠夷抬手接住,面色一凛,“你怎么了?”

靠在他身上,叶鹿眨眨眼,“懒得走。”

深吸口气,申屠夷无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叶鹿两条腿伸出床外,“脱鞋。”

申屠夷看了她一眼,随后旋身坐下,“你现在,已经懒到这种地步了。是不是日后吃饭喝水也得找别人代替?”

“吃饭喝水自然不用,我自己解决。不过,有人喂我那是最好的,申屠城主,我看你能胜任这个职务。”看着申屠夷,叶鹿眨眨眼,几分顽劣。

“想得美。”冷斥一声,申屠夷面无表情的转过脸,然后把她的鞋脱了下去。

笑眯眯,双脚得到解放,叶鹿伸了个懒腰,“真舒坦啊,我睡一觉,你没事也来睡一觉吧。”说着,硬生生的将床边的申屠夷拖上了床。

朱北遇带着朱老爷子的礼品抵达了帝都,他直接住进了驿馆,还是他以前住的那间。

作为朋友,叶鹿自是要去见他。与申屠夷一起,于傍晚之时前往驿馆。

环形的小屋,中间是水池,拱桥建在水池之上连接小屋,甚是精致。

以前就来过这里,如今再来,情感完全不一样。

“申屠城主,叶姑娘。”朱北遇站在拱桥尽头,一袭劲装,君子坦荡荡。

“朱大少爷,许久不见,你潇洒依旧啊。”叶鹿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笑眯眯的甜美如蜜。

“叶姑娘倒是丰腴了些。”朱北遇眉眼带笑,这话更像是玩笑。

“这么明显么?”叶鹿看了看自己,没那么严重。

“玩笑,快请进。”朱北遇侧开身,要叶鹿与申屠夷进屋。

进了房间,因为这房子外就是水池,所以温度有些低。这房间里放着一顶精致的热炉,恍若一个大鼎,但是它会散发着热气。

地板干干净净,上面放着软垫,三人就坐,朱北遇动手倒茶。

“不知道朱老爷子送来了什么大礼?”叶鹿觉得朱老爷子不会抠门,毕竟这事关他女儿的自由。

“要看看么?”朱北遇看着她问道,很显然叶鹿若是想看,他就将包装好的礼物都拆开给她看。

“算了,到时你送到殿下手里我也能看到。”摇摇头,叶鹿拿起茶杯喝茶。

申屠夷扫了一眼叶鹿,面色冷峻,“朱大少爷,不知这些时间大晋可有什么动静?”

闻言,朱北遇缓缓点头,“自大晋大司马雷钟病了一场后,这兵马大权似乎已经被赢颜弄到手了。果真够狠,外公,生父,一个不落。”

听到赢颜,叶鹿垂眸,安静的喝茶。

“他若不动手,自有人动他。”申屠夷倒是看的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有些东西也就不重要的。

“说的也是,这外公将他当傀儡,生父又担忧他会夺权,不反抗只能死。”朱北遇几不可微的摇头,权利之争,没有亲情可言。

“确定他没有再试图将手伸过来?”申屠夷还是怀疑衣筑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他应该分身乏术了。”朱北遇的确是没看到他再伸手。

“如此就好。”申屠夷放下茶杯,然后又看了叶鹿一眼。

按照他对叶鹿的了解,说道赢颜时,她肯定会插嘴骂上几句的。而此时,她竟然安静的好像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着实奇怪。

感受到了申屠夷的眼神儿,叶鹿轻咳了一声,然后放下茶杯,眉眼弯弯,“朱大少爷,不知杨城主什么时候会来?”他那时就自称与麦棠是朋友,这如今麦棠与龙治要大婚了,他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才是。

不管是于自己,还是于杨城,都益处多多。

“不知,最近没有与他通信。”摇摇头,朱北遇还真不知道。

叶鹿点点头,她就这般的岔开了话题。

申屠夷拿起茶壶将叶鹿的杯子续上,叶鹿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禁咯噔一声,这厮怀疑了!

怪只怪他太了解她,想要瞒着他什么事儿,真是不容易。

申屠夷与朱北遇又说了些南国的事儿,叶鹿坐在一边倒是不吱声了,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付申屠夷的质问。

晚膳的时间到了,这驿馆中饭菜精致,三人一同用了饭,申屠夷与叶鹿才告辞。

夜色浓重,走出驿站,二人步行返回太子府,毕竟来的时候就是步行。

走在申屠夷身边,叶鹿默默地数着,猜测他会什么时候开口。

帝都是个不夜城,这个时辰街上还有不少人。巡逻的禁军不时的经过,但对于这帝都的百姓来说,他们很常见,并不是惧怕的人物。

一些酒楼里杯盏交换,还有大声的行酒令,这黑夜热闹的如同白天。

申屠夷不说话,叶鹿反倒难受了,这有问题吧不怕说,就怕憋着。这和冷暴力没什么区别,熬人。

终于,她先沉不住气了,“申屠夷,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看也不看她,申屠夷淡淡开口,“你犯了什么错误等着我宽恕么?”

他这话,像根利箭,直戳人心口窝。

“我可没犯错误,问心无愧。”嘟囔了一句,叶鹿皱眉,几分苦恼。其实若是论起来,她还是受害者呢。

“那你为何沉不住气,急着想向我解释?”申屠夷终于看了她一眼,眸中隐有笑意。

“我可不是急着向你解释,我坦荡荡,看我,我脑门儿上就写着坦荡荡三个字。”十分坦荡。

“我看那不是三个字,而是四个字,做贼心虚。”申屠夷直视前方,淡淡道。

叶鹿咬了咬唇,“好吧,你要是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过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回家之后再跟你说。”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他听了肯定会生气就是了。

“好。”申屠夷等着她的解释。

转过热闹的长街,前方的行人也少了,不过仍旧有迎面走来的百姓,步履匆匆。

蓦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扛着半个猪从对面走过来,脚步匆匆。他身上还围着皮质的围裙,上面油腻腻,这是个卖肉的。

他小跑着往这边走,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叶鹿与申屠夷两个人,在瞧见叶鹿兜帽下的脸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鹿与申屠夷似乎也感觉到了那人的怪异,俩人看过去,却就在这时,那人猛地扔下肩上的半个猪,就朝着叶鹿奔了过来。

申屠夷抬手将叶鹿揽到身后,随即抬腿,将冲过来的人踢开。

他这一脚力气多大申屠夷自己清楚,一般人怕是会半晌爬不起来。然而,这人却像疯了一般,立即跳起来就朝着这边再次奔来。

那脸庞狰狞,就好像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完全不计身上的疼痛。

叶鹿躲在申屠夷背后,却也瞧见了他的模样,那狰狞的脸庞,毫无理智的眼睛,和叶震一模一样。

“申屠夷,他被控制了。”衣筑,又是衣筑这个老王八。

申屠夷皱眉,这次挥出重拳,直接将那疯了似得人打晕。噗通一声砸在地上,然后他再也没跳起来。

“被控制了?衣筑。”除了他没别人。

“肯定是他。这人没看到我的时候很正常,可是看见了我的脸,就瞬间疯了。他离开了叶城就到了帝都,眼下,这帝都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控制了。”可谓细思极恐。

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人,申屠夷握紧拳头,“那就全城搜查,谁不对劲儿就抓起来。”

“殿下即将大婚,若是这样得闹得满城风雨。咱们先走,我回去慢慢想办法。”话落,叶鹿拉着申屠夷的手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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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娶你

回到太子府,申屠夷便将自己的人全部调派了过来,大概是动静太大,龙治也被惊动了。

小楼里,人满为患,楼外是便衣黑甲兵,一楼,龙治麦棠马淑还有府中的幕僚等等都在。

魁伟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申屠夷面色冰冷,恍若数九寒天的冰块。

“九弟,到底怎么回事儿?”龙治深吸口气,在这帝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算大事。

没有说话,申屠夷走下楼梯,气氛凝重。

楼上,叶鹿坐在房间里,听得到楼下的动静。

闭上眼睛,叶鹿深吸口气,目前帝都,也不知有多少这种疯人。

不见她时,或许一切正常,但若有一天见了她,就会忽然发疯,恐怕再也正常不起来了。

先不管这些人能不能伤了她,可他们都疯了,那这帝都得变成什么样儿?

他们本是无辜之人,却被衣筑这般利用,实在残忍。

蓦地,有人从楼下走上来,不过片刻走到门口,是麦棠。

“申屠城主都说了,这城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控制了,小鹿,不如你和申屠城主回申屠城吧。”那里能安全些,毕竟是申屠夷的地盘。

“放心吧,我能处理。”叶鹿摇头,就此回去,岂不是认输无异?

不行,坚决不行,她要和衣筑斗,还要宰了那个老王八呢。

“如何处理?你真的要在大街上来回的走,将那些被控制的人都吸引出来么?别傻了,这样很危险的。”今天的是个卖肉的,难保明天就不是个高手。即便身边有人保护,可遇上高手也未必不会出意外。

“不是,这样只会让更多的人发疯。我要想办法解除衣筑的控制,让他们变正常。”叶鹿摇头,她就是要和他斗。

麦棠皱眉,“你确定你能行?”在她身边坐下,麦棠很担心。

“不行也得行。姐,你要殿下派人去紫极观,悄悄地把清机接来。还有那个猪肉贩,也一并带来。”叶鹿看着她,已经有些眉目了。

“好。”拗不过她,麦棠点点头,随后起身离开。

龙治的人办事很快,半夜时分,清机就被接来了。

大概是影响他睡觉了,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开心。

叶鹿可不管他那些毛病,直接将他扯到了楼上。

“你别肿着脸,我有要事问你,坐下。”将清机按在椅子上,叶鹿完全强制执行。

楼下,聚集的人们走出了小楼,灯火通明,小楼外护卫抬着一个人,他体型彪悍,是那个猪肉贩。

他已经晕了,因为申屠夷那一拳,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众人围着看,毕竟这种事情太稀奇了,没瞧见叶鹿的时候很正常,可是瞧见了她就发疯,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这若是在帝都盘查,单单申屠城主的这些人马可不够,将所有人都查一遍,得用上很多时间。而且,殿下大婚将至,总是不能这般闹得满城风雨。”龙治的幕僚说着,一边摇头,怎么办都不容易。

“查,此事不能草草了事,否则任何猫猫狗狗都能来帝都胡闹。”龙治重声,这事儿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殿下说的没错,不管是谁,来这么一出挑衅的就是殿下的威严。人可流血,但不可失颜!”马淑立即响应,她就是这个脾气,也难怪龙治会对她多加注意。

“正是如此。”龙治双手负后,满面威仪。

“可是,如何查?”幕僚还是不懂,除非让叶鹿满大街的走,发疯的都抓起来。

“小鹿在想办法。”麦棠看了一眼楼上,不知她和清机能找出什么法子来。

“九弟,若是小鹿想不出法子,你打算怎么办?”龙治看向申屠夷,事关叶鹿,得参考他的意见才行。

“那便带着她于城中走动,谁疯了抓谁。”申屠夷是不打算放过,这帝都,或许还有其他城池,都被衣筑‘触摸’过。

龙治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蓦地,楼上的窗子被打开,叶鹿的脑袋探出来,“把那个猪肉贩抬上来。”

众人抬头看向她,她神色轻松,看起来似乎找到了法子。

龙治指派护卫将猪肉贩抬上去,随后众人走进小楼。

护卫将猪肉贩抬到了二楼走廊里,叶鹿和清机从房间出来,在那猪肉贩的身边停下。

清机板着脸,看起来很是清高。但在叶鹿看来,他是怕自己长皱纹,所以才不做表情。

“若是他这辈子都不看到我,就不会发疯,会正常一辈子。只不过,很不巧的是他碰见了我,然后就成这个模样了。”猪肉贩的太阳穴上一大块青紫,那是被申屠夷打的。他那一拳,一般人承受不了。

清机撩袍蹲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来,以帕子隔住手指,开始检查那猪肉贩的脸。

扒开他的眼皮,毫无反应。

看着他,叶鹿无言,比她这个女人还别扭,干脆他做女人算了。

蹲下,叶鹿将猪肉贩的头推起来,脖子正常,没有任何疑点。

随后,她便动手扒他的衣服,清机收回手看着她,显然很无语。

将猪肉贩的衣服扒开,却在他的后肩上发现了一块红印。

“就是这儿了。”清机隔着帕子一点,这个红印就是问题。

叶鹿用力的将猪肉贩搬过来让他趴在地上,他的后肩完全露了出来。

那红印不是在皮肉之上,而是在皮肤之下,就好像是透过皮肤印上去的。

即便是胎记,也不可能这个样子,说是奇怪,倒真是奇怪。

清机隔着手帕轻触那红印,触感却是硬硬的。

“就是这个。”清机确认,没有错。

“所以,解决之法,只能从我这儿来了。”叶鹿看向他,希望能管用。

“嗯。”清机点头,只能这样了。

片刻后,护卫上楼来将那猪肉贩抬下去了。

叶鹿重回房间,清机则下楼了。

楼下,众人还在,瞧着清机下来了,不禁都站起身看向他。

“殿下,天色已晚,贫道先行回去了。”还是那清高的模样,除却龙治,他也没看任何人,而且跟龙治说话他也还是那个调子。

“不知道长可有解决之法?”龙治不知他们在楼上商议的如何。

“相信一会儿叶姑娘就有答案了。”点点头,清机淡淡然离去。

“这么说,有解决的法子了。”马淑坐下,既然已有法子,她也就安心了。

麦棠与龙治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申屠夷举步上楼,脚步沉稳,恍若移动的小山。

走进房间,看到的便是坐在窗边的叶鹿,她面前摆放着一个空杯,还有一把匕首。

皱起眉峰,申屠夷走过来,拿起那把匕首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

仰脸儿看向他,叶鹿撇嘴,“就是你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