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申屠夷不太满意。

“有句话叫做舍己为人,我眼下就是在舍己。”把匕首从他手里拿回来,叶鹿看了看,还是觉得瘆的慌。

“用我的呢?”撩袍在她对面坐下,申屠夷面色冷峻,眼眸坚定。

眨眨眼,叶鹿缓缓摇头,“虽然你是天煞孤星,可是这回不行,得用我的。”

“需要很多么?”看着她的脸色,尽管看起来很健康,可是申屠夷很担心她随时会受伤。

“嗯。”点头,叶鹿重重的吸口气,然后将左衣袖挽了起来。

伸手,申屠夷抓住她的手腕,“也可以用其他的法子,尽管有些麻烦。”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法子,不是有些麻烦,是很麻烦。放心吧,这一刀我死不了。”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叶鹿将匕首放在手腕上。

锋利的刀刃触到皮肤,叶鹿不禁有些瑟缩,其实她也怕疼。

深吸口气,叶鹿看了一眼申屠夷,然后闭上眼睛,手上用劲儿。

“好疼。”随之而来的就是疼,叶鹿立即松了手。睁眼看向自己的手腕,血没流出来,皮肤划破了。

看着她,申屠夷的眉头始终皱在一起解不开,“我来?”

眨眨眼,叶鹿反手将匕首递给他,“你来吧,快一点儿。”

接过匕首,申屠夷抓住她的手,最后又看了一眼,他手起刀落,根本就看不清,叶鹿的手腕便被划开了。

鲜红的血流出来,顺着手腕掉落进茶杯中。

眨眼看着自己的血,几秒后叶鹿才感觉到有些疼,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还是你快。”而且划得深度恰到好处,会流血,又不会流很多。

“别废话,这些不够么?”已经覆盖住了杯底。

“不够。”叶鹿摇头,自是不够。

血滴滴答答,叶鹿也没察觉不适,若真是她自己下刀没深浅,说不准会划成什么模样。

半晌后,血流了半杯,叶鹿闻着自己的血味儿,不禁有些恶心。

“行了,够了。”这些够了,再流下去估摸着她就得晕了。

随着她话落,申屠夷随即起身,拿过叶鹿递过来的手帕,快速的包住了她的手腕。

“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做,我没出去,谁也不能进来。”叶鹿看着那半杯血,似乎已经开始凝固了。

若有似无的叹口气,申屠夷随后转身离开。

凌晨已过,众人还在楼下,申屠夷下来,他们皆看过去。

“诸位去休息吧,有结果后,我会派人通知各位的。”申屠夷双手负后站在楼梯口,煞气浓厚。

众人陆续起身,在龙治的命令下,纷纷离开了。

麦棠虽是担心,不过有申屠夷在,她倒是能放心。这世上,怕是再也没人能比申屠夷更能尽心保护叶鹿了。

长夜寂静,申屠夷一直在楼下,随着天色逐渐转亮,这一夜过去了。

清晨来临,申屠夷起身走至香龛前敬香,这是代叶鹿做的,她每天早上都会敬香。

今日,她怕是不会早早下来了,所以这些事情,他便代她做。

太阳出来,丫鬟将早膳送来了,不过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申屠夷一直在等着叶鹿,早膳亦是没有动一下,丫鬟撤下早膳时,还是端上来的模样。

终于,在接近晌午时,楼上有了动静。

楼梯口,叶鹿出现,她脸色发白,眼睛亦是红红的。

这一夜,看起来她也没睡,一直在忙。

看见了她,申屠夷随即快步上楼,“怎么样了?”

“现在就派人去帝都各医馆药房吧,但凡是因后肩奇痒发红的病症看医买药的,都抓起来。将他们送到紫极观,清机会解决的。”扶着楼梯的栏杆,叶鹿极度没精神,疲乏的不得了。

走至她面前,申屠夷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这就去办,你赶紧去休息。”

“好。”点点头,叶鹿转身返回房间。一步一步,步伐无力。

一时之间,帝都好像真的出了大事,禁军一拨一拨的,开始出入城中各个医馆药房。

一些看病买药的人被无故抓走,一时间闹得帝都沸沸扬扬。

现在都知道帝都大权已落入太子之手,禁军这般抓人,想必也是奉了太子之命。

而太子抓人,这理由单单是想想,也知道为什么,定然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呀。

那么,被抓的这些人就都是叛逆喽?

如此一想,不禁更是人心惶惶,皆不敢前往医馆药房看病买药了。

然而,禁军抓了人,却没有送进大牢,反而是送到了紫极观。

如此这般,帝都中传言又有改变,说是被抓住的人都得了邪病。送到紫极观,是为了驱邪。

只不过,禁军是如何知道何人得了邪病何人没得?这就稀奇了。

城内众说纷纭,不过送到紫极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一时间,清机好像都要忙不过来了。

太子府,叶鹿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

这一天一夜,就抓了七八十人,数目着实够大,让叶鹿也小小的震惊了下。

幸亏她豁出了自己的血和精力,否则,哪日她走在街上,没准儿就被围攻了。

这样一来也好,尽快都解决了,免得有后患。

龙治和麦棠的大婚即将到来,若真是在那时不断的发生百姓发疯之事,没准儿会流出什么传言呢。

“感觉好些了么?”端着补身体的汤药,申屠夷走进房间。

叶鹿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起来很是慵懒。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弯起眉眼,她这么一笑,看起来就精神多了。

“喝了。”在她面前停下,申屠夷直接将碗送到她嘴边。

味道冲进鼻子,叶鹿忍不住皱眉,“难闻。”

“难闻也得喝。”说着,他直接强迫。

叶鹿没办法,只能一口一口的灌下去,直至喝完最后一口,碗才从嘴边撤开。

“咳咳,又苦又涩,太难喝了。”皱着小脸儿,叶鹿很是不喜。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颗糖就被塞进了她嘴里,叶鹿随即眉开眼笑,然后去抓申屠夷的手,想查看还有没有。

申屠夷动作更快,甩开她的手,一边冷斥,“只能吃一颗。”

“那么小气,我再吃一颗不行么?”噘嘴,叶鹿强烈不满。

“吃多了牙会坏的。”没有情面可讲,申屠夷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在她身边坐下。

含着糖,叶鹿直勾勾的看着他,“外面怎么样了?是不是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这传言在几万人的嘴里传,说不准儿变成什么样了。

“是传的很凶,不过,倒是兴起了另外的传言。”申屠夷薄唇微抿,看起来这传言很合他意。

眨眨眼,叶鹿歪头看着他,“说。”

“邪病突至,数十人染病。但这邪病还未发,便被一位高人发现了。”看着她,申屠夷一字一句道。

“这个高人,说的是我么?”传言果然有意思,从第一个人的嘴里传到最后一个人嘴里,就变成这样了。

“你说呢?”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幽深的眸子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又如你所说,坏事变好事,我这高人的称谓是摘不掉了。”拍拍自己的胸口,叶鹿颇为得意。

“你成为高人不要紧,清机道长倒成了你的小兵了,想必现在紫极观已经人满为患了。”希望清机能处理的好。

“放心吧,那天和他商量好了,他会完满解决的。既不会再有人忽然冒出来要杀我,也不会耽误殿下的大婚。”拍拍他的胸膛,叶鹿趁机多摸几把。

“许先生也不知何时会回来。”蓦地,申屠夷忽然说起了许老头。

“嗯?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看着他,叶鹿鼓着两腮,像金鱼。

“没什么。”注视着她的眼睛,申屠夷好像看穿了她的灵魂一般。

“不会是,殿下和麦棠大婚,你羡慕了吧。”忍俊不禁,叶鹿觉得有这可能。

“答对了。”这次,申屠夷没有掩饰,反倒吓着了叶鹿。

“你还真承认了,真羡慕人家成亲呀?其实,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成亲与否真的无所谓。”叶鹿不是很在意这些,只要他们俩不再分开就行了。

“我有所谓,我要娶你。”申屠夷看着她,面无表情,可是这句话却说的坚定。

笑,笑出声,叶鹿倾身抱住他,“好啊,你娶我,我嫁给你!”

抬手搂住她,申屠夷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看似冷硬,却浸满温柔。

109、来了

连续半个月,陆续的有人在医馆药房被抓住,然后送到了紫极观。

这些在后期被抓住的人是实在熬不住了,因为前些日子的传言,有些人不敢去药房医馆,一直在家中忍着那奇痒。

不过,实在熬不住了,才不得不去看病。结果,到了医馆药房,就被抓住了。

但,正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反倒给帝都的医馆药房带来了生意。

因为都传说是邪病,所以无恙的百姓为了预防,也纷纷到医馆药房去买药。

还有不少的民众前往紫极观,一时间,紫极观香火也旺了起来。

这些事情,听在深知其中纠葛的人耳朵里就和笑话无异了。

叶鹿休息过来了,身体上的疲乏也消失了。

府中在准备龙治与麦棠的大婚,太子大婚,礼数繁杂,府中布置从小物件开始,一直到大门外的匾额,尽数擦拭更换。

丫鬟小厮不够用,宫中内务便差来许多宫人,整个太子府来来往往都是人。

不过,尽管这府中忙碌来往,可是唯独一处安静无人,那就是叶鹿居住的地方。

旁边的塔楼香火缭绕,顶端的铜铃因风而动,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是好听。

二楼的房间窗子大开,迎着稍冷的风,叶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不眨眼的看着塔楼上摇动的铜铃。

衣筑设下的这个局暂时来说已经解了,但是,不知他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另外的局。

叶鹿对于解局没有什么兴趣,她更想解决了衣筑。

这个老王八,的确道行高,为了对付她,不惜使用一切损招。

他这么做,显然损阴德,但似乎他很不在意,一意孤行。

叶鹿不禁猜想,大概和许老头的兄长有关系。衣蒙抢走了他的九条命,换来他们家子孙每逢初一十五的安虞。但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依照衣筑的行事作风,说不准他们还用他的九条命抵掉了阴孽。

单是想想,叶鹿就觉得可恨,这衣家人如此德行,不遭天谴实在不公。

“想什么呢?”蓦地,身后传来麦棠的声音。

回头看了她一眼,叶鹿摇摇头,“不是要量尺寸做喜服么?”这些日子,他们忙的不得了。

“已经量过了,从清晨开始,一直到刚刚才量完。”从里到外,一层又一层,很是复杂。

“成个婚果然不容易,姐,你受苦了。”叶鹿几分感慨,几年之前,她们大概谁也没想到麦棠会嫁给当朝太子。

“没有什么苦,对于我来说,此后的生活就是这样了,习惯便好。”在她身边坐下,麦棠面色平静。

看着她,叶鹿抓住她的手,“姐,你是不是后悔了?当初是我说的,这就是你的命抗争不得,所以你便没有抗争而是接受了。”

“与你无关,命就是命,无法改变。既然无法改变,那只能迎头而上。”麦棠摇头,她早已想清楚了。

“是无法改变,但我总觉得,委屈了你。”在叶鹿的思想里,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为妻。虽然这世上其他人都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公。

“说的什么傻话,依我的出身,倒是殿下委屈了。其实,我很崇拜殿下,所以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要找的男人就要比她强,否则无宁日。”说起龙治,麦棠的眼睛里浮起若有似无的崇敬之情。

“姐,你说的真好。既然你是开心的,那我就放心了。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日后若殿下身边再有许多女人,那你该怎么办?若是换做我的话,我定然是不会妥协的,爱一个人,就只能拥有一个。”她就是这么肤浅,不会顾什么大局,就这么简单。

“你这性子也只能这样了,若是要你与她人共夫,估摸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其实这么一想,也多亏申屠城主是天煞孤星,他没办法再找其他女人。”麦棠看着她微笑,一边轻声道。

“他是想也不能想,但凡动了心思,就证明心意变了,我接受不了。”叶鹿所说在麦棠看来很是严苛。

“有你这个样子,申屠城主怕是真的想都不敢想。”麦棠抬手摸摸她的头,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很美。

“所以,我会让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而我们呢,也会一直做你的后盾,你就安心做你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无论如何,叶鹿是一定会助她的。

“也多亏有你,否则我怕是连边儿都沾不上。”麦棠笑,这辈子能有个这般的姐妹,也不算白活。即便不知自己来自何处,姓甚名谁,但并不虚妄。

“别说这些了,说的我都感觉自己居功至伟了。我听说,杨城主也要来了,果然啊,我就说嘛,朱大少爷都来了,他听到风声肯定也会跟来的。”和未来的皇后拉关系,这等事情他定然会掺一脚。

“其实我还要谢谢他呢,当众说与我是至交,无形之中我的身份又扑朔迷离了。”在帝都和北方看来,她来历颇为神秘。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日后的杨城。

“我明白。”麦棠自是清楚,但仍旧感激。

“新年马上到了,新年时我会去紫极观,和清机一同闭关辟谷。待得你和殿下的大婚日期到了,我再回来。”叶鹿撩起肩膀的长发,轻声道。

“好。”点点头,麦棠拍拍她的肩膀。

近些日子,每逢初一十五,她难受的厉害,比之以前还要严重。

她自己有感觉,这和近些日子的事情有关,有些事情不能做,但是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这就是她的后果,更难过不适了。

清机的行气吐纳很有效果,若是不想以后像那假衣筑似得癫痫到翻白眼儿的地步,她现在必须得好好调整。

新年即将到来,叶鹿也准备前往紫极观。

解开长发,叶鹿下楼,打算去沐浴。沐浴过后,便要去紫极观与清机共同闭关辟谷。

下楼,正好申屠夷回来了,瞧着他,叶鹿抿唇轻笑,“申屠城主,这一天都没看到你的影子,申屠城的事情这么多?”申屠四城的事物送到了帝都来,于是他便抓紧去处理了。

“嗯。”淡淡的回应了声,申屠夷走至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散落的长发,幽深的眸子于她的脸上游移,那眼神儿与抚摸无异。

“我去沐浴,然后明早前往紫极观。”看着他的眼神儿,一时之间,叶鹿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我陪你。”申屠夷正是打算陪她去紫极观闭关,所以这两日才抓紧时间将申屠四城的事情都处理了。

“陪我去紫极观,还是陪我沐浴啊?”叶鹿弯着眼睛,看着申屠夷笑问道。

扬眉,申屠夷冷峻的脸看起来瞬时变得几分邪肆,“沐浴。”

“臭流氓。”叶鹿打开他的手,脸色绯红。

“去洗吧。”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转身前往浴室,水汽蒙蒙,潮湿又温暖。

解下衣裙,叶鹿进入水池,这水有些热,可是浸泡在其中很是舒坦。

不由得长舒口气,若是日后有了自己的宅子,她也一定要修个这样的水池,每天都进来泡一泡,消掉一身疲累。

泡了将近半个时辰,叶鹿才从浴池里爬出来围上浴巾,她走出浴池快步上了楼。

房间里窗子紧闭,没有冷风吹袭,走进房间,看到的便是坐在软榻上的申屠夷,他正在等着她。

瞧见她进来,申屠夷的视线由她的脸逐渐下滑,滑过她露在外的肩膀锁骨,然后一直落在她的小腿上。

下一刻,他喉结动了动,那是吞咽的动作,尽管他面无表情。

抿了抿唇,叶鹿朝着他走过去,在他漆黑如子夜的视线中,她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沐浴过后的味道带着她身上的清香扑面而来,申屠夷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随后缓缓抬手搂住了她的腰身。

隔着浴巾,却感受得到她身体的柔软,申屠夷的视线由她的脸滑到她的肩膀,最后落在那浴巾包裹的若隐若现的部位。

闭上眼睛,他深吸口气,“换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