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觉得让女人等的根本就不算男人,可如今他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终于明白许多事身不由己,许多事…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能。

念眉开始在北昆进修,住他们给安排的宿舍,不用再住酒店房间。

穆晋北来看她,“怎么样,还习惯吗?”

“很好啊,宿舍很近,周围吃饭的地方也多,出门几步就有超市。就是离你好像远了点,你不开车,过来会不会很不方便?”

他把胳膊搭她肩膀上,身体大半重量往她身上靠,“可不是呗,坐地铁得大半个小时,帝都的地铁能把人给挤怀孕,全国都有名。我当体验生活了,不过真的还挺辛苦的,你怎么补偿我?”

他温热的呼吸靠得很近,唇几乎已经贴在她脸颊上了,被她推开,“那我给你做好吃的补充体力。”

他嘴角失望地一撇,“就这样?”

“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体力好的很,不信咱们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你就知道了。”

他嗷嗷扑过来把她抱满怀,念眉笑着弯下腰也挣不开他,“喂,别闹了,小心人家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我跟我女朋友亲热碍着谁了?谁爱看谁看去,不怕长针眼?”

“说什么呢你!”念眉张开五指贴他正脸上把他往后推,“我回去了,你不饿我还要吃饭呢!”

他赶紧跟上来,“谁说我不饿?回你那儿去也好啊,先吃饭,再吃你,反正你那儿没人。”

念眉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那儿没人?”

北昆安排的宿舍跟原来在枫塘住的类似,两室一厅的户型住两到三个人,只是她现在住的这个暂时只有她一个。

她猜应该是特别的优待,穆晋北也不瞒她,“一个人多自在,金老师特别给你安排的,你安心住着就行了。”

果然还是因为他的人情。念眉忍不住问:“你怎么认识金老师的?”

“她老公是我中学老师,一开始特别不待见我,因为我不做他的作业,上课不抄笔记还睡觉。”

她很诧异,“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他无辜地摊手,“学知识讲究触类旁通的,我中考化学满分,有基础在那儿,假期里把高中的教材借来翻了一遍就都会了。学会的知识干嘛还要听,考试第一不就行了?后来老师也明白了,睁只眼闭只眼不管我,可是到了竞赛的时候把我抓去集训。我特别不乐意,他就把我领他们家吃小灶去,你猜下厨的人是谁?”

“金老师?”

“对啦!听说她祖籍无锡,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我每回都就着一盘排骨吃两大碗饭,汤汁儿都给舔干净喽!竞赛结束后我足足长了八斤,回家我妈都快不认得我了!”

念眉哧哧笑,“看来你那时候就是吃货啊,竞赛拿着名次了吗?”

“必须得第一啊,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排骨那些猪?后来我还帮我们老师代过低年级的课,其实就是晚自习的时候给他们讲讲题,反响挺好的。可有一就有二,我不乐意干的时候,老师就往家里给我带糖醋排骨,我吃完还得去操场跑圈儿减肥,别提多祸害人!那时候我光知道师母是戏曲演员,唱的什么剧种就不清楚,还琢磨着她怎么这么心灵手巧呢!前段儿遇到高中同学聊起来才知道她是北昆的大师,我就想到了你,真是巧了。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两个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北国的深秋,枯叶落在地上被风卷起在人脚边追逐嬉戏,抬起头就看见高大遒劲的柿子树枝桠伸到围墙外边儿来,前头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她笑着仰起头,“还真是有缘。我做的糖醋排骨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手牵手去超市选排骨,他在冷柜里翻翻捡捡,挑那种带点儿肥膘的肋排,还对她说:“肉太精了容易柴,肥肉在滚油里过的时候炸透了,入口是糯的,裹上汁儿一点儿不觉得腻。”

他真的很会吃,念眉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他,想起还有些佐料她那儿没有要去买,就让他在原地等称肉的师傅帮忙将排骨斩成小块儿,回头再来找他会和。

挑好了要买的东西,她推着购物车回来,远远就见生鲜区一片狼藉。她连忙跑过去,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有路过的顾客偶尔驻足围观。

没有看到穆晋北,念眉心头一紧,连忙问:“刚才在这儿买排骨的那个人呢,去哪儿了?”

对方没好气儿,“你问我我问谁去?撞翻了东西就跑的人我都没捞着呢,你问我个不相干的人我哪儿知道!”

还是柜台后头卖猪肉的师傅叫住她,手里还拎着他们的那袋排骨,“姑娘,就是你男朋友撞翻了东西,不过应该不是故意的,我听到动静儿回头见他像是摔了一跤,再回身人儿就不见了。你赶紧找找去,喏,东西拿好…拿好喽,别掉了!”

念眉心乱如麻,丢开购物车就四下去找他。所有货架边都找了一圈才想起来可以打他手机,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她差点哭了,“晋北…出什么事儿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第64章 突发状况

东南胜景。控武林都会。亘古名城。琼田玉界。隐约碧澄千顷。云连竺寺三天境。路转松涛九里声。——《玉玦记-赏花》念眉是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里找到穆晋北的,他正头抵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坐在那里,眉目不清,却一脸痛色。

身高185的大男人蜷起手脚,其实也就跟个孩子没有两样。

她快步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来,手碰到他的脸,声音还在发颤,“头疼得很厉害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她,没有作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身体重心移到她这边来,头靠到她身上,好半天才说:“…我把人家东西撞倒了。”

他身上只穿了衬衫和休闲西服,念眉摸到他袖口的潮湿和带着腥气的油腻,鼻子发酸,“没关系,又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生病了。”

他有小小的洁癖,平日里都极为注重干净整洁,领口永远透着松柏和薄荷香。穿着沾满了污渍的衣服到处走,于他是不可想象的事。

像今天这样的狼狈,他根本不愿让她看到。

可是她已经来了,就坐在他身边,沉默地紧紧地抱住他,给一个支点让他依偎在怀里。幸好她走得不远,她想,要是今天这样的事发生在大马路上,或是他驾驶的车子里,不知会是多凶险的情形。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他都已经不大开车出门,宁可打车或是乘地铁。那不是为了体验生活,而是生活忽然之间逼得他只能那么做。

她知道的,自从她告诉他父母家人都因为一场车祸离世,他在行车安全这件事情上就格外的谨慎克己。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怎么哭了?”他感觉到温热的水滴落在皮肤上,“别害怕啊,医生说偶尔发作的头疼是这个病症的正常现象。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还在自嘲似的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咱不去医院啊!”

他有他的固执,疼得咯咯咬牙也没哼一声,更不肯挪步。念眉只能抱着他,摸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就用纸巾轻轻为他擦掉。

渐渐没了声息,她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糟了,我们刚才买的排骨呢?”

“…”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做成糖醋排骨,念眉带他回宿舍休息,给他煮了一碗面,他很给面子地连面汤都喝干。

入夜的欢`爱十分激烈,他甚至等不到她的身体完全湿润就闯进来,迅猛地攻城略地,却又怕她疼,扣紧了她的双手摁在她的耳边,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受不受得住?”

她揽紧了他的脖子,呼吸与他相距咫尺,身子软洋洋地放松下来,春`水正盛,“…慢一点,你下午才头疼,我担心你…”

又是一轮放肆的力道,仿佛抵住她的喉头让她语不成句,“你不用担心我,我只问你…这样感觉还好吗?”

她绯色的脸颊,如黄莺出谷般清亮柔媚的声线已是最佳答案,无声邀约他的进击。

最后关头他却仍保有理智,及时抽身,没有挥洒在她身体深处。

他一直非常注意保护她,可是如今这样分明是刻意的小心,却让她觉得难过。

北昆来了贵客,念眉他们练功上课到一半,提前午休。

门卫告诉念眉门口有人找。她以为是一直在等的那份快递,跑出去一看却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

“安子?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来看看你。”夏安风尘仆仆,手边有个简单的行李包,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眼睛里却有灼灼的光。

“你应该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附近有招待所,条件还不错。”

夏安垂眸,“没关系,都听你的,我待两天就走。”

他不知道她在北京过得好不好,她那样报喜不报忧的一个人,突然放下苏城的一切说是要来进修,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总要来确认一下。

她为他安排好住处,放下行李,夏安拿出一个信封给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重要的证件我不放心交给快递,干脆亲自跑一趟,顺便来看看你。”

念眉接过来,“谢谢你,安子。”

他微微拧起眉头,“你手头带着身份证,还要户口本做什么?”

“噢,进修要做身份登记需要看一下。”她搪塞过去。

夏安没再多问,看向窗外,远远还能看到北昆那一片灰突突的老建筑,他笑了笑,“北京跟南京有点像,我那时在南京看到他们剧团的房子也很旧了,可里面住的都是殿堂级的大师。”

念眉珍而重之地将信封收好,对他说:“你累不累?不如你先休息一下,我下午没课,带你四处逛逛好吗?”

她领着他在剧团里逛了半圈,在院子里遇到金玉梅,看起来似乎正找她呢,急切地拉住她道:“念眉你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来来来,跟我走,趁着人家选角儿还没结束。”

念眉有些莫名,“什么选角儿?”

“你不知道?今儿来的贵客跑了全国好些地方了,就为挑合适的人选排一场完整的昆曲。你听明白了么,不是折子戏,是完整版的《牡丹亭》、《西厢记》或者《长生殿》!”

“我明白,可是…这不是在北昆内部进行的选拔吗?我只是来进修…”

“这有什么要紧?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学生,何况最后不管选了谁也许都还得送我这儿来回炉,你怕什么?人家看中的是角色的实力和扮相,点明只要青年演员,都是你的同辈,争取一下就有了。”

“可是我还有朋友…”

金玉梅看了看夏安,只一眼就看出来,“小伙子也是昆曲演员?巾生还是武生?”

“学艺的时候是武生,后来巾生演得更多。”

夏安当然认得眼前的大师是谁,却颇为沉得住气。

“好,那你也跟着一块儿来。”

谁都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直到你遇见命中的贵人,搬起馅饼砸到你身上。

那位贵客对念眉说:“我非常喜欢你的眼睛,很有戏。”

而其他参与选角的女演员,他没有任何评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临走又请托北昆的老师说,那个唱《夜奔》的小伙子,麻烦你们为他安排一下宿舍,听说他刚到北京。

夏安跟念眉一样不是北昆的演员,甚至连进修的学生都不是,选拔的标准自然苛刻些。唱完了指定的西厢记唱段,评选老师瞥他一眼问还能唱什么,他就唱了《夜奔》。

“男怕夜奔”是行内人都知道的,男主角一个人的戏份,对念白、唱词、身段等基本功的要求极高,是昆曲小生最难的一出戏。

贵客点了他们的名,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选角儿结束,他们从楼里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夜里的空气干燥且有一丝凛冽,念眉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身旁的夏安沉默半晌才说:“我也是。”

她看看他,他也看看她,然后相视而笑。

“你还没吃饭吧?耽误那么久该饿坏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没关系,我在火车上吃过了。”

念眉讶然,“你下火车都是早上的事了,一天都没吃东西这样怎么行呢?”

她看了看周围,“前面有家炸酱面不错,还有烤串儿,这也算北京特色,我带你去尝尝吧?”

他没有反对,唇角有笑意,“好,再要两罐啤酒。”

今天的确值得庆祝。

两人走到大门口,路灯下停了一辆轿车,驾驶座上的女郎正低头拨电话,大得夸张的手机荧幕照亮了那张俏丽的脸。

念眉叫她:“津京,你怎么会在这儿?”

穆津京掐了电话抬起头来,惊喜地喊:“念眉姐,我正找你呢!我二哥让我来找你,可只说北昆,哪个楼又说的不清不楚的,这会儿黑灯瞎火门卫又不让我进去,我还打算打电话再问问他来着。”

“你二哥找我…”

念眉话没说完就猛地想起来,今晚穆晋北约了她吃饭的,临时参加了选角面试到现在,她压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哈,想起来了吧?”津京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手机也不通,是没电关机了吧?二哥打不通你电话担心你,就让我开车过来瞧瞧,他怕你万一去了餐厅又扑空,自个儿还在那儿等呢!”

念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没电了。

“对不起,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忘记约了他,还麻烦你跑一趟。麻烦你打电话跟他说,我马上就过去。”她回身抱歉地对夏安道,“安子对不起,不能陪你吃饭了。他…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不应该让他等的,现在必须赶过去了。”

第65章 受委屈的人

我为他动春心难摆划。我为他赊下了相思债。你看他笑盈盈花外来。哄得我闹嚷嚷魂不在。——《玉簪记-闹会》夏安问:“那地方远不远?现在天黑了,我送你去。”

“不用的,地方我知道,往大路过去不要紧的。你也累了,吃点东西早点休息。”

“那我帮你拦辆车。”

穆津京这才看清念眉身后的人是夏安,喜出望外地推开车门跳下来,拉住他的胳膊道:“咦,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说好了到北京我做东请你吃饭的呀!”

她不理会他脸上不耐的神色,朝念眉挥挥手,“念眉姐你开我的车去吧!等会儿顺便送送我哥。”

“那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我打个车呗,不是有护花使者么?”她的手被夏安拨开,又不客气地缠上去,“在那之前我先请护花使者吃顿好的,你就放心吧!”

念眉点点头,抬手看表,穆晋北已经至少等了她三个小时。一想到他的身体状况,这么晚了还在餐厅里独自一人枯坐,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钻进车子里踩下油门就走。

津京看着远去的车影满意地拍了拍手,仰起头朝夏安笑道:“你第一次来北京吧?想吃什么甭客气,我请客!这么晚了不好去吃烤鸭,麻小也过了季节了,要不咱们去吃烤串儿吧?或者韩国菜,我…”

“我没胃口。”夏安也收回视线,冷淡地打断她的絮叨,“你二哥,身体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念眉赶到约好的地点,不大不小的一条胡同,几乎不带拐弯儿的笔直路,所有的店都开在胡同两侧,就算没来过不怕错过。

餐厅本就不大,这个时间几乎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只有穆晋北还坐在那里,面前是一本打开的书,不知看的是什么。

“对不起。”念眉在他对面坐下,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还可以说点什么。

室内空调的暖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停车的地方走进来这么一程子路,身上的寒气竟然还没有散去。

她这才发觉北国的深秋已经很冷了。

穆晋北从摊开的书本里扬起头看她,什么也没说,招手叫来服务生,“劳驾跟主厨说一声,可以上菜了。我记得今天的套餐里有热汤,先端一份儿上来。”

鲜蛤蜊蘑菇汤,盛在考究的骨瓷汤碗里从开放式的厨房里端出来,还在冒着热气。高眉深目的混血厨师在玻璃后头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为他们这一桌仅有的两个客人服务。

门口的木牌上写的打烊时间早过了,也不见有人来赶他们走。

穆晋北没有招呼她,自己握着勺子闷头喝汤。

念眉觉得他在生气,只能找话题想哄他开心:“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实验室餐厅吗?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供应中餐的,没想到是西餐。他们真的没有菜单吗,那今天接下来要吃什么你也不知道?”

“没错啊,不知道才有惊喜不是吗?”有陌生的爽朗男声来插话,正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位主厨,“我们这里每天只有两种套餐,客人来了有什么吃什么。不过我们是一三五供应中餐,二四六供应西餐的,周日看我的心情决定。”

念眉抬眸看他,因不知怎么称呼,只能轻声问候你好。

对方也打量她,朝穆晋北笑道:“如果等的是这位小姐,那就算等到明天晚上也值得。”

穆晋北已经喝完了自己面前那晚汤,什么滋味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潦草地为两人介绍:“沈念眉。高盛。”

高盛伸手与念眉相握,低头要作吻手礼,被穆晋北挡开,“哎哎哎,少来你法兰西那一套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念眉脸上发烧,高盛放开她的手哈哈笑,“哥们儿给点儿面子,别在美女面前揭穿我嘿!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绅士多情的。”

异国风情的面孔,开口却是地道的京片子。

主菜端上来,高盛亲自摆到他们面前,指了指念眉的盘子道:“本来女士的甜品我都用代糖,但二北说你是昆曲演员,比一般人儿更要求保持身材窈窕。今儿这么晚了,我索性省掉甜品,只在主菜里多加一份与新鲜蓝莓混合的苹果泥,希望你会喜欢。”

念眉看看对面的穆晋北,他正低着头拨拉自个儿盘子里那份羊排。

她又看向高盛,笑道:“谢谢你,看起来就很美味。”

他卷着舌头说了一句法语,她猜他说的是我的荣幸。

重新坐回座位,念眉问道:“这位主厨是你的朋友吗?”

她没有太多经验,但也明白主厨特意出面招待的客人面子不小,何况明明已经过了打烊的时间,还生生等了他们这么长时间。

穆晋北啊了一声,“大学校友,同级不同班,打球的时候认识的。父亲是法国人,毕业去了法国跟祖父母学厨,回国开店当老板,自个儿亲自下厨。”

在朋友的店里让他这样等,念眉越发觉得过意不去,软下声气儿说:“今天真的对不起,夏安从苏城过来,我帮他找地方安顿。然后又临时有个选角的面试,结束以后我忘了今天跟你约好的…总之真的对不起。”

“你手机呢,为什么不开?”

“没电了,我也没留意。”

他没再说话,过了半晌才淡淡的,仿佛浑不在意似地说:“你不用道歉,津京在电话里简单跟我说了。先吃东西吧,冷了不好吃。”

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念眉却食不知味。

吃完饭出来,她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