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远,走走吧!”

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走在一起,窄窄的胡同里,他也没有牵她的手。

“我来开车。”他剥夺了她手中的钥匙坐上驾驶座,开着津京银灰色的沃尔沃在夜里划出一道亮线。

念眉拉紧扶手,提醒他道:“你…开慢一点,不要那么快。”

他仍在生气,她知道的,否则不会一路沉默着,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愿。

到了她宿舍门外,他也没有看她,等着她自己下车。

念眉解开安全带,目光澄净地在黑暗中看他,“晋北,我们谈一谈好吗?”

“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我最近可能会很忙…”

“那就等你有空了再说。”

“其实我是有好的消息想告诉你…”

“我现在没有心情,你说了我也不会觉得高兴。”

他冷冰冰的态度让她觉得陌生,这样的穆晋北,记忆中只有在苏城的平沙湖边求他借钱给剧团应急的时候碰见过。

“今天是我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但至少你不该拿自己的安全来赌气,这么晚了还在路上开快车。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你心里不舒坦就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不要…不要这样冷冷淡淡地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不太懂得猜别人的心思,我总是猜错。”

穆晋北心头一震,她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连忙从他这边下车,绕过车头拦下她,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觉得委屈吗?今儿在那儿傻等了三个小时的人又不是你!要不是我让津京开车过来看你一眼,你真打算让我等到明儿早上去是不是?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啊?你为着个不相干的人把我往那儿一撂就几个小时,回头我不高兴还惹你想起其他人了…沈念眉,你是怎么想的,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念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落,“夏安不是不相干的人…而我把你当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一哭,他的心也像泡在碱水里似的,拉住她的力道也松开了些。

领口忽然被人揪住,猛的一把就将他推开很远,撞在身后的后视镜上。

夏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跟前,神色峻厉,“姓穆的,你别太过分了!”

念眉连忙拉住他,“安子,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啊!”

她话没说完,穆晋北的拳头已经迎上来,直接一拳打在了夏安腹部。

他从来都是出其不意且不甘示弱的,却完全忘记了如今自己是病人的身份。

念眉拦腰抱住他,苦苦哀劝:“穆晋北,你不要这样子!不要打架!”

夏安有底子,并非不是他对手,今天却没有还手,只是上前来要将念眉从他身边拉开,“你要为难她,就别跟她在一起,让自己的女人哭算什么男人!”

穆晋北又要挥拳过去,他像受了伤的兽,怎么拦都拦不住。念眉在两人间的劝阻被他一把就拨开,他明明没有喝酒,下手却没有轻重,听到撞击和闷哼的声音才停下来,像惊醒了似的,愣怔了一秒,连忙扶住她,“念眉,你撞到哪里了?疼不疼,啊?”

一手的血。念眉仰起脸来,手指按住鼻子,声音瓮瓮的,吃力地说:“别打了…”

第66章 还疼不疼

似关关匹鸟两和鸣。夫唱妻随协气生。须知那伯鸾德耀振贤声。白头相爱还相敬。我怎忍反目徒伤结发`情。——《狮吼记-梳妆》穆津京赶到医院里,气喘吁吁问道:“怎么回事儿啊?好端端的怎么又闹到医院里来了。”

她打车回家,还没到地儿呢就接到穆晋北电话,让她到医院来一趟。她以为是哥哥又头疼了,心焦得什么似的,又不敢跟家里说,赶紧直接让司机调头赶过来。到这儿一看夏安也在,可两个大男人都好好儿地坐在椅子上呢,没见受伤啊!

那是谁,难道是念眉?

诊室的门打开,果然是念眉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哗的一下同时站起来,夏安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念眉勉力一笑,“没事儿,就磕破了毛细血管,已经上了药棉,不流血了再吃两天药就没关系了。…津京,你怎么也来了?”

津京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不无担忧地说,“还说呢?我刚到家门口就被我哥的追魂夺命call又给召来了,我还以为是他又不舒服了呢!怎么搞的啊念眉姐,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把鼻子磕破了?”

念眉看了穆晋北一眼,他垂着眸子,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处方,“我去拿药。”

津京莫名地看着他的背影,又转过来问夏安:“到底怎么回事啊,闹别扭了?”

夏安语气不好,“那得问你的好哥哥!”

津京听完来龙去脉,气得蹦起来,“二哥太过分了,他这是吃的什么飞醋啊?男人等等女孩子怎么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室友的男朋友在楼下等她一宿呢!他到底懂不懂浪漫啊,这不是相当于对你动手吗?他怎么跟四哥似的,老穆家的爷们儿都怎么啦,还有没有一个好人了?!”

她又转头问夏安:“你呢,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哥把你打疼了没有?”

夏安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津京光火,情绪激动。念眉抚慰她,“别这么说,你二哥他只是不小心。今天的事我也有错,咱们不提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穆晋北刚拿了药回来,远远已经看到妹妹在瞪他。他小心翼翼把药递到念眉手里,“吃了药观察一下,万一要是还流血…”

“不用你操心,我会看着念眉姐,流血我会陪她来医院。”津京没好气儿挡开自家哥哥,挽着念眉往外走,“今儿我陪你睡,不回去了,免得有些人心情不好了又拿你出气!”

穆晋北脸色发青,但没有追上去。他叫津京来,就是想让她陪陪念眉,今晚他大概怎么都不招人待见了。

“你这么疑心她,对得起她吗?”夏安在他身后沉声说,“你以为我到北京来干什么?她前段时间让我把她的户口本寄过来,我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不放心才过来看看她。结果你妹妹告诉我你生病的事,我也问了剧团的老师,进修根本用不上户口本…所以她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穆晋北转身愕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打算跟你结婚,不管是不是因为你的病,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她在北昆进修虽然是你安排的,但她愿意放下苏城的一切留在北京,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她自己吗?”

穆晋北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抿紧了唇不说话。

夏安接着说:“她和我都刚刚侥幸通过了北昆的一场选角面试,接下来可能会有特训,就为将来的巡演,可能不止国内,还会到欧洲去、美国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现在你这么介意她跟我接触,你说她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只为让你安心和高兴?难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穆家二少,只有这么点本事和自信?

穆晋北自己也觉得可笑。

念眉跟穆津京一起回宿舍休息,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午夜时点了。

“没有多余的铺盖,只能委屈你跟我睡一张床了。”念眉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水,问津京,“可是你这样夜不归宿,真的没关系吗?你妈妈他们会不会担心?”

津京摆手,“我之前本来也是一个人住,在三元桥附近有一套公寓,我妈他们老早给我买的,说是将来作婚房来着。切,要真得我自个儿备婚房出嫁的人他们又该瞧不上人家了,我也就拿来当个小行宫吧!不是都说狡兔三窟么?跟家里闹不愉快了,或者有点儿心事不想被叨扰了,总得有个地方去嘛!哎,我二哥也有啊,地段好着呢,比我的大,还是跃层,那可真能当婚房了。可惜他从来没住过,装修都没做就丢在那儿。听说前两年卖给不知哪个熟人了…他就喜欢拿这些作人情,穆二仗义嘛,圈儿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小姑娘聊起来,比她亲哥还能侃。念眉笑了笑,鼻子有些隐隐作痛。

津京趴在她的床上,啧了一声暧昧地问:“你怎么没搬到我哥的房子里去住?他名下物业多着呢,别以为卖了一套就没了啊!你们这样不方便吧?这床他睡过没有?”

念眉一口水差一点儿就喷出来,赶紧用纸巾擦了擦,“…我今早刚换过床单。”

津京眯着眼笑,像一只调皮的小猫,“噢~你们不乖哦,战场肯定乱七八糟很难收拾吧?”想了想又忿忿不平道:“哼,男人真不是东西,前一天还抱着你喊小甜甜,转眼就给你脸色看。念眉姐,我支持你,咱们不理他,冷处理冻他个两三天!”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得这样的病,进退两难,心里一定不痛快,我又让他枯等…”念眉握着水杯坐在椅子上,鼻腔的伤处还在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有药棉的气味,心里却舍不得怪他。

一生是个很长很长的岁月,如果他们只有一场相遇而没有这场疾病,或许她也可以撒娇似的发发脾气,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过日子,像所有恃爱而骄的人儿那样,像所有互相爱着的夫妇那样。

反正路还很远,日复一日的时间仿佛取之不竭。

可是每个人总会过尽他的一生,有时你以为没有尽头的横轴也不过就是今天到明天的距离。

她舍不得…用有限距离中的两三天来和他闹意见,太奢侈了。

只是津京不依不饶打抱不平,“那他干嘛还打夏安,干他什么事儿啊?”

念眉这回终于有机会问了:“津京,你是不是喜欢夏安?”

津京难得的面上一红,低头看画得漂漂亮亮的手指甲,支吾道:“有这么明显吗?”

念眉笑了笑,“都是大姑娘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仔细想想,又有些忧虑如海藻藤壶般凉凉地爬上心头。

穆家会同意吗?现在已经有一个她,要不是穆晋北病来如山倒,也许他们还在继续抗争,更别提津京还是女孩子。

可夏安又是多么幸运,有津京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恋慕着。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睡觉休息,第二天念眉很早就起来,津京还在睡,她没有吵醒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人了,津京不知什么时候回去的。

她给自己煮了碗面,一个人吃有点冷清。她又拿过手机看了看,没有新的电话和信息。

刚吃了两口,门口有人敲门,她放下碗跑去开门。

穆津京站在外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身后跟着穆晋北。

“你,你们…”

“呐,这个人想来跟你道歉,又不好意思难为情,就拉上了我。”津京往后一指,气哼哼地把人推到前面来,“喂,来都来了,有什么话就自个儿说啊!”

穆晋北站在念眉面前,那样子竟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踟蹰了半晌,却只问:“你吃饭了没有…我能进去吗?”

“啊…正在吃,你吃了吗?”

他摇头。

“那进来吧,我再给你做一点。”

穆晋北露出纯然欣喜的表情。

津京仿佛看到了哥哥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摇摆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没我什么事儿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啊!我走了。”

“津京!”穆晋北回头叫住她,“谢谢你!”

她哼了一声,嘟囔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人了!”

屋子里有面香,炉子上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念眉加了蛋和菜,又重新多煮了一碗面。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自己原先放在茶几上那一碗已经被穆晋北捧在手里吃起来了。

“那碗我吃过了,这碗才是给你的。”

他从面碗里抬头看她,“我中饭都没吃,快饿死了,就是你吃过的才特别香啊!”见她有些嗔怪地红了脸,才又嘿嘿笑,“等你煮好新的,这碗早糊了,我就先吃呗!你吃热的,都一样。”

念眉在他身旁坐下来,把碗里的蛋挑一个给他,“那这个给你,我吃不了那么多。”

荷包蛋里明明放的是盐,他咬在嘴里却是甜的,忍不住仔细看她的鼻子,“还疼不疼了?”

第67章 敞开心扉

秋月春花似水流。等闲白了少年头。玉津金谷无陈迹。汉寝唐陵失故坵。对酒当歌须慷慨。逢场作乐任优游。红尘滚滚迷车马。且向樽前一醉休。——《锦笺记-开宗》她摇头,“哪有那么夸张呢?早就不疼了,也不出血了。别担心。”

她这样体恤人意,穆晋北反而越发觉得不好受,“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说什么呢?你要是有心的,我可就不止受这么点伤了。”

他放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我也明白昨天是我反应太过头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儿一整晚没睡着,一闭上眼就好像看到满手的血。幸好只是撞上鼻子,万一要是撞到别的地方…”

念眉回握他,“其实也就轻轻那么一下,不走运刚好撞到车子上了,要是撞到别的地方,也就当时疼一疼,反而不会出血的。你再这么自责,我心里该不好受了,昨天明明是我有错在先…呃,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伸手去摸脸,被他拉住手,“你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我会觉得…”

会觉得她是不是不打算要他了?

她失笑,“谁让你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弄得我也莫名地很紧张。快点吃东西,不是中饭都没吃吗?要是这顿再不好好吃完,我就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穆晋北埋头吃完面条,依旧是连面汤都喝个底朝天,她煮的面,真的特别香。

念眉洗完锅和碗,站在厨房里削水果。

穆晋北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娘子,这么贤惠?”

她轻轻笑,“你要多补充点维生素,对身体有好处的。”

他在她颈窝蹭了蹭,“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昨天为什么生气?”

“不是因为吃醋?”

他侧目看了看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跟津京学坏了?”

她塞了一瓣剥好的柳橙到他嘴里,“近朱者赤吧!那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为我吃醋其实我挺高兴的,那证明你心里有我。”

“真的?”

“不过动手打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张嘴还要她喂,“我在你跟前儿怎么作得了君子?”

念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俯身过去亲她可爱的鼻尖,“好吧,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窝在沙发里吃水果,他这才对她说:“其实昨天是想跟你一起过生日。”

念眉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他按住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不告诉你。本来想昨儿个吃完主菜上甜品的时候再揭晓的,你看到蛋糕就明白了,可你一直没来,我就让高盛取消了。他做的阿拉斯加火焰蛋糕是一绝,盛冰淇淋蛋糕的盘子里浇了酒精,火枪一点就烧起来,好看又好吃,咱们下回去补。”

念眉揪着他的领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可以提前准备一份礼物,昨天…昨天也不会忘记约了你。”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有这份儿心就够了,其实昨儿也不是我生日。公历的日子早过了,那几天我还被关在家里呢,谁也没那心情庆祝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很吃了点苦头,我的生日是真真的母难日,所以那几天我都不好意思在家里碍她的眼,才到爷爷奶奶那儿去。过两天农历的日子到了,老人家都是记这一天的,咱们长得再大了在他们眼里也是孩子,肯定又是好酒好菜地预备一大桌儿,说不定还准备了礼物…我得回家里去。可我放不下你,应酬我家里人不尴不尬的又让你为难,所以我就想着干脆提前抽一天跟你一块儿过得了,就咱们俩,吃什么都没关系。”

念眉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知道。”

“哎哎,咱说好了不说这三个字儿的啊,怎么又来了呢?”他给她擦眼泪,“其实我还挺多事儿没跟你坦白的,要不哪儿能这样给咱自个儿找不痛快啊?坐那儿等你三个小时,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从我的病啊想到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又想到大晖。中秋时候他打了一通电话来你还记得吗?”

念眉点头,“记得。”

他笑笑,“我们不光聊了我的病,还有些其他的。他说第一次见到你就是中秋节,在海城的一个私家园林里,你上了妆给人唱戏,婷婷袅袅地站在那里,像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美得一点都不真实。”

念眉当然也记得那场相遇,叶朝晖是第一次见他,可她从小就在老师乔凤颜那里看过很多他的照片和消息。

她知道他是谁——年轻有为的检察官,桀骜的表象之下却是一个孤独的灵魂。

她为之心折,情窦初开。

她只是没想到,叶朝晖也还记得。她以为从头到尾,不过是他处心积虑的戏,演完了,目的达成,权当成大梦一场各自散去。

“就是这样。”穆晋北看着她的表情,笑容有丝苦涩,“我知道你还是会想起他,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昨儿在车上你说你总是猜错别人的心思,我才那么生气。也许你会认为我心眼儿小,但实话实说,我真的连这都觉得嫉妒。你过去的人生,我没份儿参与,现在因为这个病,将来的所有事儿又都变得不确定。而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强淡定,我也会觉得害怕,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为你,为我爸妈,为我家里的人…”

她动容,却又不知该怎么讲。

荆棘已随玫瑰枯萎。偶尔想起的人,并没有在心上长成刺,只是你以为拔除得再彻底,毕竟曾在血肉间留下伤痕,条件反射也会痛上一痛。

她只得紧紧抱住他,“你不能这么悲观,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用不着害怕。”

是,他相信。她连户口本都拿来了打算跟他过一辈子的,甭管这一辈子多长多短,有个人愿意豁出去这样为你,足够了。

“我也寒碜我自个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瞻前顾后的一点儿也不爷们儿?不就是一条血管没长好么,现在医学发展这么快,说不定明儿啊后儿啊就出个新技术能彻底给它修补好了呢!后来津京打电话来,说见着你人了,跟那个夏安在一起…简直是百上加斤,我怎么就给忘了呢,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作放弃。”

她抚着他的下巴,有点无奈,“所以你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夏安跟我认识十多年,我对他的感情跟对乔叶一样,就像兄弟姐妹、像家人一样的,要变质早就变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他有点委屈地撇嘴,“你对他是这样,他对你就未必了,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他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一个,在那之前遇到的,都只是客,迟早是要从眼前走过去的。他很快会明白这个道理的,而且现在不是有了津京吗?我总觉得安子那样的个性,就是要有个津京这样明朗可爱的美少女来照亮他。”

“津京?”穆晋北像是骇了一跳,“你说她喜欢夏安?”

“是啊,我觉得她是认真的,你这个作哥哥的还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所以你今后得小心了,要顾及津京的感受啊,夏安以后有可能是你妹夫。”

穆晋北拧紧了眉头,对这个假设命题似乎不是那么看好。

念眉知道他的顾虑就跟她的一样,但每段感情又有自身的际遇和归处,而喜欢一个人其实没有理由,那是一种感觉,任何分析与权衡都派不上用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68章 才子佳人

我在生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庭壁,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葬送,所以如此。——《蝴蝶梦-病幻》生日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念眉说:“还没有吃生日蛋糕呢,也没有唱生日歌。”

“已经吃过你煮的长寿面了啊!”穆晋北不在意地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不一样的,不管是不是小孩子,不吃生日蛋糕总是没有过生日的气氛。”她兴致满满地站起来,“不如我们现在出去买吧,我请客。”

她还没有送他生日礼物,不如就请他吃一客生日蛋糕。

“现在?这么晚了”

“不晚,这个时间还有很多蛋糕店都没有关门。”

也好。

两个人手牵手出门,在隔壁大街找到了一家尚未打烊的蛋糕店,草莓奶油小方还剩最后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