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又不傻,现在看到了艾若的样子,自然知道有问题了,有点紧张的看着艾若。

“不行吗?”

“太太的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若是太太主持家务,这么做当然没错。只不过现在外头都知道,府里大奶奶当家了,若还依着老例,只怕老亲们要挑礼了。”艾若轻笑了一下,悠悠然说道。

她是媳妇,她还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贾母错了,但她也不是怂人,一句就切中要害,这府里现在大奶奶当家,轻描淡写的把贾母呛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又没噘过去。

贾敏也不傻,一下子脸都白了。一时间竟然也顾不得老妈了,她马上明白了艾若的意思。老娘出面,是平辈相交,增减由心。人家想挑礼,却也只闷在心里。

但是若是大奶奶以晚辈的姿态,来送年礼的话,敢减,就是让人说张家没家教。可是最后追到后来,倒霉的其实是自己。大嫂病重,这大家都知道;因为二嫂分家,只是回来借住。搭把手,帮衬一二,凡事怪不到她头上去;自己才是由父亲指定参与管家的。弄到后来,人家又得说贾敏不懂事了。二嫂这话表示,这连旧例都不行,还得加重份量,老娘却说什么让减三分,不是让自己得罪人吗?

“你跟大嫂子再斟酌一下,看看怎么办,庄子送来的东西,我看了,正好各家分分。年礼不过是你送过来,我送过去,不要舍不得,到时你只怕要愁着没地方放。”艾若对贾敏轻轻拍了一下,算是安慰,有个不着调的老娘,能怎么着。她一点也没往贾母那边看,咽死也不关她的事,她可没凑跟前。

古代年礼这东西挺麻烦的,什么都得有一点,还得想想谁家谁管事,各有什么禁忌。东西不能轻了,又不能太重,所以费的是思量。哪像现代,出去拜年,烟酒糖茶,有的是心意,差不多就成了。但有一点同,年礼不过是你送过来,我送过去,罗圈的送东西,到后来,还是差不多的,所以顺便提醒贾敏一声,有时,小器是交不到朋友的。

艾若心里还是有些暗暗自得的,十分的庆幸,幸亏自己来了,不然,真被贾母害死了。所以想想看,贾母跟刘姥姥说的也是实话,她怕出门被人笑话,于是就关在家里不出去。这样的出去,的确是被人笑话,贾家几代的脸真的一次丢光。

“嗯。”贾敏应了一声,有点尴尬的回头看看已经不咳嗽的老娘。心里有点哀怨的。

贾敏倒没艾若想得多,贾母提点了,她还得回去跟张氏、艾若商议,她说是问母亲的意见,不过是讨母亲一个巧,缓和一下母女的关系。

她也快嫁人了,何苦在这时跟母亲过不去。所以脸白一阵,马上也就恢复了。因为她知道,贾母这主意,影响不了府里的大局。但二嫂的话,却又实在有点打母亲的脸,弄得她没法接话了。虽说二嫂的话是没有错。只是当着老娘的面说现在大奶奶当家,生生的把老娘气成这样。一早上的母慈女孝,白演了。

“二嫂,我去看看大嫂。”回头看看母亲,再瞟了一眼哼哈二嬷,贾敏决定暂避这两牛人的锋芒,实在不好帮啊。

“去吧!大嫂身子还是不好,你说话小心些,别惹她生气。”艾若点点头,还是嘱咐了一声。贾敏也乖觉,明白艾若是让她别说太太说在减年礼的事,心里这会才真的舒服一点。刚刚的重点不在于是不是要气太太,而是不能让大嫂知道。把她气伤了,就麻烦了。点头出去了。

而贾母那头,她的咳嗽已经好了,拍了背,漱了口,脸色总算如常了。现在已经在喝茶了!

现在艾若也懒得提醒这位,饭后马上喝茶不好。这位可活到八十多呢,谁知道自己熬不熬得过这位。静静的坐在原处不动。谁都知道今天贾母不会放过自己,于是还是别让人憋着了。

不过这种事,就是这样,谁先开口,谁就输,艾若是不想输的,想想看,她跟这位啥时候输过啊。也慢慢的端了杯子,吹着上面的浮沫,等着贾母开口。

现在想想看,贾母还真的愈战愈勇了。而且可能之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脑子退化了。现在好了,一年的退败,让她真的脑子清醒了,现在好像越来越机灵了。

不过艾若倒也不介意。对她来说,日子本就过得很乏味了,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无聊了。再说,贾母给她的障碍越大,她在贾政那儿越好过关,在他**那儿受了气,回去发发脾气,贾政越好调|教。

贾母果然还没有修练好,果然沉不住气了,“老2家的。”

“太太有何吩咐。”艾若浅笑起来,真好,又能看到暴躁的贾母,人生真的太有乐趣了。

“翠玉听说被你送出去了?”贾母冷了脸,她昨天接到信,翠玉被要到了老2屋里,贾母也不知道艾若想干嘛,生生的忍住了。主要是,赖嬷嬷回来的及时,十分婉转的把艾若的话转给了贾母听。

赖嬷嬷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了,再不济,贾母也是府里的太太,二奶奶这么下去,赖家想靠着贾母在府里风生水起已经不可能了。他们还想着让长孙脱籍出府,将来考功名,改换门庭呢。赖嬷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挑着太太跟二奶奶斗最好。毕竟,太太是婆婆,做小辈的,怎么着也不敢撕破了脸,到时就真的好瞧了。

于是昨天在贾母这儿,她的火候是拿捏得刚刚好,一面算是完整的复述了在大奶奶那儿发生的事,任谁来听,她也没多说一句。但是她实在太了解贾母了,她的口吻非常准确的打在了贾母的心上。

贾母本就立即要发火的,但贾母也是人老成精的主了,一年节节败退,老2家的敢敲打赖嬷嬷,那么就是有所持的。难不成她手上有赖家什么把柄?

贾母的脑子真跟艾若不同,她是斗争惯了,凡事要转几个弯,而正是这样,她和赖嬷嬷能在一个频率上,而和艾若没转到一个频率上。

艾若说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奶奶不好了,你往她院里安人,就是想害她,所以我把人弄走,其实是帮你。’

但贾母想的是,老2媳妇趁机收买人心,一边收买了大房,一面也收买了赖嬷嬷。这是想架空自己啊!若是自己冒然的去找二房的麻烦,二房就可以把翠玉再退给自己,自己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贾母想了半天,觉得哪怕是让翠玉留在老2身边,做管衣裳的二等丫头也好过没有,至少她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中,她的娘老子也在自己手中,她不敢不听话。到时让她对着老2说说自己的好话,慢慢的让他和老2家的离心,也许是步不错的棋。于是生生的把气吞下,啥也没说。赖嬷嬷真的恨得牙直痒,却也不敢再说了,生怕贾母对她起疑。

正在贾母纠结了一夜,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时,却一早来报,翠玉被绑着送上了车,送哪都不知道。贾母想再问细一点,结果没有了。

艾若的院子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艾若从分出去的那天起,就已经开始严防死守,弄得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贾母派去的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远远的看到翠玉被绑上车,其它的都不过猜想罢了,此时只能让艾若来解释了。

“哦,还是太太会调理人,翠玉倒是看着就着人喜欢。媳妇就自作主张问大嫂子讨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告诉二爷,翠玉就犯了错。二爷快要考试了,眼里不揉沙子,一下子就非要把人打发到庄子去。一早出门时还嘱咐媳妇,让媳妇问太太要翠玉的卖身契。说这种心大的丫头,万不可留下,弄不好带累了太太的名声。”艾若似笑非笑的说道。

72恶人自有恶人磨

收费章节(15点)

72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的丫头我自己调理,把人给我送回来。”贾母也懒得废话了,直接冷冷的说道。

刚艾若说她不会管家,贾母气得就不轻。其实刚刚贾母真没有存心害女儿,她只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府里虽是大房管家。

但是,父母尤在,正常情况下,是以父母的名义给各家送年礼。所以她那么处置,发泄心中的不满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名声现在太差,若是以她的名义送礼,那就是得罪人了。于是现在出来进去的,全是以大奶奶的名义,以晚辈孝敬,拢络各家的心,慢慢的重回社交圈。

所以被媳妇刺了一句,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大,结果连女儿都没过来看她一眼,贾母真的觉得灰心丧气,越是如此,她反而越发冷静了,看艾若解释了,贾母直接拿出了当初当家人的架式。

艾若暗暗的喝了一声彩,贾母还真是老辣,一句话切中要点。人是她的,所以他们都没有处置权。

“太太说得是!媳妇也提醒了二爷,总要给太太点脸面。不过呢,二爷说了,荣府虽然不是书香门弟,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二爷可是进学的关键时刻,昨儿还一个劲的说媳妇心太软呢。”艾若微笑的说道,很坦然的看成贾母。

并不是看了《红楼梦》就以为那里写的,就是大家的规矩。其实旧时婆婆和媳妇之间,是有一定礼仪的。只有没有规矩的人家,婆婆才会插手儿子和媳妇房中的事。艾若正是了解了这一点,才越发的不齿贾母。哪有这样的婆婆,为了笼络儿子的心,竟然拉皮条,介绍小三、小四?此时她拿规矩说事,贾母哪有不知道的。

果然贾母一滞,贾政要考试了,人生很重要的时候,若这时后院起火,之前的白干。这样,代善刚刚对自己好一点,转头又以恨死自己。儿子们拿她没法,可是老爷子能真的把自己关起来的。

再说,就跟艾若昨天跟张氏说的,‘认真就输’。艾若不在意贾政,于是对贾母自然少了尊重。真在二十一世纪,她对婆婆好着呢。第一次见婆婆,她还乱紧张,生怕婆婆不喜欢。婚后也是各种尊重,就是不想因为婆媳关系,而影响了夫妻的感情。现在贾政在艾若心里顶天算是个合伙人,有听过对合伙人的妈好的吗?

而贾母能是艾若吗?她可是贾政的亲妈!贾政的前途,她也是关心的,所以这一仗,贾母必输无疑。

“二爷一心向学,洁身自好,倒也是好事。原是媳妇多事了。也是,哪有当儿子的,把手伸向太太的屋里人身上去的。没得丢脸,倒是媳妇孟浪了。若是让御史台们知道了,才真是把一家子的脸面,都丢光了。”艾若趁胜追击,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说是在抱歉,可她的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贾母屋里满是人,丫环、婆子,艾若可怕自己若跟贾母单独在一屋里,万一贾母自己给自己两嘴巴,说自己打她了,她还真没法子。所以啥时候,她也不会单独跟贾母一块,说话她都离得远远的,跟她说话也都轻言细语,不让人抓到一点把柄。

不过现在艾若心情不错,不自觉就笑了出来。其实最近她常笑的,但是当着贾母的面,她还真的没有那个心情。但是现在,又不同了,看着她吃瘪,艾若能不笑出来呢?

她哪知道王氏在贾母面前前,向来都是一张木头脸的,连丫头都一直不觉得二奶奶会笑,她这一笑,把一屋子人都惊着了。

其实艾若是很爱笑的,不过经过那场灾难之后,她真的好几年都不会笑了。在肯尼亚,经过了战火的洗礼,每天与死神抢时间的过程里,她心里的伤痕慢慢的在愈合着,但她还是不会笑。而得到了元春,艾若才算是真的活了过来。

此时的她全身心的想为两个孩子而努力着,抱着坚决不能像张氏一样被贾母斗倒,让孩子受罪。正是这种心态之下,她真的好久没想起以前了,一心一意的努力生活着。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正在慢慢的摆脱着过去。

而屋里,贾母和丫头们都有点傻眼的意思。他们也没怎么见过王氏这么娇俏的一面。感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之前是谁说她姿容平常的?

贾母更郁闷了,她喜欢活泼的,因为她年轻时就是爱玩爱笑,性子最为爽利的一个人。可是娶来的两个媳妇,一个是大家子出来的,重规矩、守礼法,根本就不会为讨好她而特意装乖卖巧。王氏是木头,她千万个瞧不起的,现在猛不丁的见她这样,心里更堵了,一心一意觉得儿子只怕就是这样,被拐走了。连翠玉那样的好颜色,都不看不上眼了。心里恨恨的骂了几声狐狸精,却也没办法。

说句题外话,而王氏其实也挺无奈,前头有大嫂子,后面有千灵百巧的小姑子,她其实是尴尬人。其实若真的跟后来的王熙凤似的,贾母一样不会喜欢,儿媳妇能跟孙媳妇一样吗?标准其实是不同的,只能装木头!

贾母忍住气,让人拿来了翠玉的卖身契。让人端给了艾若,不给,她也不会走。人家一口一个为了荣府的名誉,为了贾政的将来,她敢不给,就是想害死荣府,害死贾政。贾母只能这样了!

艾若接过认真的看了一眼,转头交给了吉祥,顺便说道, “翠玉这是家生子啊?媳妇斗胆,请太太把翠玉一家子都给媳妇吧!”

“怎么,怕我拿捏?”贾母冷笑了一下。她不乎翠玉一家子,只不过,觉得老2家的是不是太过份了一些,一个扔到庄子里的丫头,还能怎么着,自己拿着她的老子娘有意义吗?倒是有点看不起这媳妇了。

“怎么会?翠玉被二爷做主,送到庄子里配人。媳妇也是好心,媳妇已经跟人说了,让找个好点的,若她一个人在庄里也寂寞,正想着,干脆一家子都要了,一块送到庄子里,一家子团聚。”艾若笑盈盈的说道,她真是好心。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好心,这些人一定会被她吓死。

果然,贾母和边上的人脸都黑了。他们只知道翠玉被送庄子了,哪里知道,是配人。配了人,想再回府里就几乎不可能了。对这些娇生惯养的贾家下人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发配。结果还要发配一家子,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吓着。以后,就算贾母想送人给贾政,也没人敢去了,生怕一去就一家子。贾母强硬的留下了翠玉的父母,再不济,也不能让身边的人跟她离了心不是。

艾若也不介意,就像贾母说的,她还真不怕贾母的拿捏,因为翠玉是到庄子里,她又回不到自己家里。就算贾母利用好翠玉的父母又能如何?

不过她很喜欢贾母身边人的表情,她一点也不怕下人出去乱传,乱传又如何?最多说她活阎王,说满府没有一个人不恨自己的…

那又如何?她又不少块肉。只要达到没人敢靠自己的边就成了。至于说贾政还不至于跟贾琏一样,什么人都敢碰,他还要脸的,所以她也不担心会真的上一出,杀妻戏。再说了,现在贾母能当老大的,只有这个院子。外面的事,她也料理得差不多了,才不会混得跟王熙凤那么惨呢。

从贾母的院子出来,还没出院门口,就听到瓷器被砸的声音,艾若又咯咯的笑了。吉祥和如意跟在后面低头抿着嘴笑,却不敢露出来。

贾母院子里还有粗使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太太在里头砸东西,而再看看二奶奶,却笑得出声了,是人都想得到,太太又吃了二奶奶的亏,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她们是太太屋里的,自然要向着太太。可是贾家真有那忠心不二的奴才吗?可能有,但真不多。

或者说,有时奴才们跟烈马一样,之前跟贾政的那些人,对贾政其实也不过是面上尊重,但经过了贾政上进,现在这个尊重就由外转内了。还有周瑞家的,对王氏也是如此,不过只是因为卖身契在人手上,不得不尊重。但是现在,周瑞家的可真的是忠心不二,对艾若是心悦诚服。

所以奴才与主子之间的除了契约关系之外,还有情感关系。贾母强硬留下翠玉的父母并不是真的对他们有感情,而是怕身边的人离心。而此时,明显的,太太斗过不二奶奶,于是外面这些粗使的下人们想法又不同了,在良禽还择木而棲呢。太太指不上,大奶奶病重,好不好得了,还不一定,这府里说不得,就是二奶奶当家了。大家能不多想想?看艾若的眼神都不同了。

而艾若也没关注,跟她没关系的事,她一向不怎么关注。自己心情愉悦的向大奶奶院里走去。一路上,倒是不少人过来含笑问好、请安,态度殷情。要知道之前可都是一看到她就马上调头的主啊?今儿这是怎么啦?

艾若回头看看吉祥、如意。她们抿嘴望天,但笑得贼兮兮的。艾若打了他们一下,两人笑着退了两步,一脸的笑。艾若看她们笑成那样,也知道,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事,也懒得过心了,继续走,再有打招呼的,她也给个笑脸,总不能真的当个黑面神不是。

张氏看艾若那样,也知道,贾母又被艾若给PK了,心情倒是一片大好,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73家道艰难

收费章节(15点)

73家道艰难

过年那些事,对艾若来说,还真不算是个事,只有荣府的人,事事自己操心,却也不得其法,于是把自己累死。却也跟盲人摸象,自乱阵脚。所以在艾若看来,真不值得浪费时间。

当然,艾若知道,自己只是参与管家,却没有真的进入荣府的核心。因为张氏不可能真的让艾若参与。张氏也不是什么都让艾若帮手,或者说艾若只是去帮手的。

艾若其实也明白,张氏不可能真的全然交付,比如,艾若就完全不知道荣府此时的经济状况。有多少庄子,有什么铺子。更加不知道,荣府每年的收入是多少。她能知道的,就是庄子送了什么实物来,因为这些实物要进行再分配,要过年。所以等他们把各家的年礼单子备好了,然后张氏出对牌,支银子。

不过看送来的东西,竟然不如自己庄子送来的多,这就有点搞了。她不相信荣府的庄子会比分给二房的地方小。就算把皇庄还回去了,老爷、太太也不可能不给他们补偿,所以这只能说明,里头有问题。

可是想了半天,她还是算了,她真的不好管,这不是自己的产业,她只负责分配罢了。对着东西,名单,把东西分了,她也就没事了。张氏其实也得自己的事要料理,艾若也就不讨那个嫌,告退出来,她也忙着呢。

不过路上想想,自己再努力又能如何?张氏也有嫁妆,她的私产也要打理,所以让她不劳心不劳力,那简直就不可能。所以她其实也算是白操心,但又明白,张氏再信自己,却也不可能真的把账本交出来。就算真的交,她还不敢接呢。所以人生其实真的挺矛盾的!

于是也不想了,回家忙自己的。分家了,很多事就得自己做主。现代人咋说的,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艾若从来了之后,就对自己的钱看得极重。那是她和俩孩子安身立命的本钱,自然要顾顾好的。

各处的管事分两拨进来回话,铺子是租出去的,按年收钱,每年的涨幅是半成,外头也就都是规矩,艾若只要按点收租就完了,很舒服。看了周瑞送上的两本账,她表示很满意,主要,这个没什么悬念,中间也不可能会出什么猫腻,倒也不用多问什么。

现在主要是庄子的出产,看看荣府的单子,再看看自己家的单子,艾若表示自己很满意。艾若自己陪嫁,还是分给她们的庄子出产都不错,他们刚才清理了一批背主的奴才,这会敢有猫腻,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了账册,各种出产都有。

不过荣府的规矩是什么,“不求你们什么,只要知道孝敬就好了。”

什么叫不求什么?不出产,全昧给那些庄头了,人家还得说他们是傻子?!

算了,她不过是代理的,她不管,艾若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努力不去想了。

她也不在庄子里白住那些日子,好些事,庄头们也瞒不过他们,于是年末送上的东西,倒也七七八八。他们人口少,除了分给几家做年礼之外,把旧年陈货卖了,换上新鲜的存入库中,倒也又是一份收入。

不过艾若也不比土著,艾若是现代人,现代人最热爱的是什么?反季节购物!夏天去买冬装,因为打折。但是古代这些农产品也是,现代冬产品没有储存条件,所以此时反季不打折,而是更加贵重。

你想,大家都是这点收这些,市面上什么都不多,就是这些东西多。价钱也贱得很,于是,艾若去年一去庄子,也就让人围起一片山林派上心腹之人守着。

也不让庄户们打猎也不许靠近。出去公用的山林里,也让他们尽量捕猎,抓活的,卖给主人家。她让人集中在自家圈起的山林之中,散养起来。真的下雪不易捕食时,还扔些家养的小鸡、小鸭子进去喂。

等过了冬,到快进夏时,正好就能打些肥美的出来,价钱要高很多。当然,负责这块的,自然是王氏从王家带来的心腹之人,连周瑞家两口子都不能插手。

因为准备得早,今年没有卖,抓了几对看着好的,当年礼送到各家,很是显眼,倒是省了不少的花费。明年这时,艾若相信,这一块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对,她说的是自己,跟贾政无关。她还没好心到这一步,至少此时,她还没这份心。

自己的陪嫁那块的出产,除了留下给庄户吃的,还有一定份额的备用应急粮,其它的她是全都卖了,银子拢在一块,又买了一个铺子,租出去,她坚决的不留钱。反正铺子也好转手,这都比存银子好。

而公中里的出产,她把几家的年礼一送,剩下的还卖了一个好价钱,再把铺子的收益合在一块,把去年花出去的钱补回去,放在库里做压库的银子外。现在再看看账面的余额,她表示很满意。

要知道,他们分了家,家里往来都是要用银子的;分出来,修宅子,还有日常的开销,更重要的是贾政回金陵考试,都是从分家的银子里消耗了不少钱。

当初分给他们十万现银,拿五万去买了新的庄子,算是为新家置了产,但库里却不能没有一定的压库的银子,万一有事,那才麻烦。所以收到银子,艾若第一件事就先把之前开支的还回去,保证了库里有五万的银子。剩下的才是她们来年能开支的,这才是当家人该有的觉悟。

去年的账目挺好理,理完了,艾若就开始做新一年的预算了,比如家里的各处固定要支出的,比如嚼用,全家上下的月钱,四季的新衣,来往亲戚必须要的支出,比如生日什么的。

这些划拉开了,再单独的算贾政一个人的开销。贾政开年就要考试,到时拜老师、会同窗,这些应酬上得准备下银子。这算是大头了,而且没有谱,看着艾若心烦意乱,想想原著里,贾政还养着几个清客,还有跟贾赦一样买古董的毛病,谁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想,再看账本,就更心烦意乱了。她边絮叨,边飞快的算着账。而边上,贾珠就老实的听着,还是点头。

“你听得懂吗?就知道点头!”艾若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看见儿子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点着头。不禁笑了,这孩子怎么跟他说什么他都点头。笑着点了儿子一下。

虽然对贾珠,艾若没有对元春有那种原生的亲眤。但一年的培养下来,艾若对贾珠还是很有爱的,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今儿趁着快过年了,先生放假,正好逗贾珠一逗。

“家道艰难。”小小子很严肃的说道,小小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露出十分严肃的样子。

若换个大人,这也没什么,可是让三岁的孩子,小脸跟鸡蛋似的,却装着老诚的样子,吐出这么四个字,就十分好笑了。于是周围的丫头、婆子们一下子没绷住,‘卟’的笑了一声。看周瑞家的一眼扫过去,一个个吓得都禁声,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艾若倒没那么多的禁忌,听儿子这么说了,也爆笑起来。元春在炕头那边玩,她之前看到艾若看账本,就会捣乱,被艾若打过手,于是现在,只要看到艾若一拿账本,就躲得远远的,自己玩自己的,坚决不过来。

现在看哥哥被母亲抱着大笑,她醋了,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扑向了母亲和哥哥,大有,你们不能扔下我自己笑之势。

艾若看元春这样,更好笑了,于是母子三人笑成一团,连周瑞家的都不禁笑了。

她跟了王氏多年,也甚少看到艾若这么开过,想想,只要主子开心,要什么样的日子,由她去吧!

艾若笑够了,点点贾珠和元春的鼻子,“正是家道艰难,珠儿和元儿都要努力哦。”

元春懂什么叫努力,不过看哥哥很认真的点了头,于是努力的点着头,只是重心不稳,一个没坐住,差点没把自己磕到炕桌沿上。得亏艾若很关注孩子,不然小胖胖的元春至少就得成寿星公了。

“倒是有个事跟奶奶说说,前儿,老太太谴人来说,大姐儿的周岁怎么过,日子这么好,倒是有点难办了。”周瑞听到艾若说元春要成寿星公时,忙说道。她说的老太太是王老太。

王老太现在还没孙子呢,对俩个外孙最最上心的,当然这一年,艾若没事就带着孩子们回到王家联络感情,也功不可没,感情就是这么建立的。

而王子胜、王子腾兄弟对贾珠,那都是揉在眼睛里都不疼,都不知道该怎么疼才好。贾珠生日王家也是早早的来提醒的,到了元春周岁,自然也不会忘记,早早的就让人来问,她们好准备。

只是问题是,元春生得不是时候啊!

“正想这事呢,咱们现在在荣府里,真的请客也不好借人家的地方。日子太好,真的请人,是挺麻烦的!”艾若想想摇摇头,也很纠结啊。

74生日难过

收费章节(12点)

74生日难过

艾若不禁想想,元春在原着里怎么过生日啊?红楼里对生日还是很看重的,但是,真的正经地过过生日的,却只说了五次。

一次是给老太太大办过生日,那是整寿,不办不成连办了七天还是八天,极奢侈之能事,有请外客。

其次风光的就是贾政的生日,五十的整寿,大办了次,当然那天,他的女儿封了妃,于是贾家烈火烹油。

再就是贾敬生日,宁府小办,没有外客。让老太太他们过去坐坐,贾敬还不在。让其它人对着一张空椅子磕头拜寿。不过贾敬没有品阶,自然不能同贾母、贾政一般摆宴。

其它人就寒酸多了,一个是贾母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给薛宝钗过十五岁生日。这给很多人无限的解读,各种阴谋论。但艾若到这儿,不管是不是阴谋论,但一时说一时的话。

十五岁在这时,对女儿家来说,是大日子,称为及荆。表明姑娘大了,可以说亲了。在国外,就是表示,她可以进入社交界,可以寻找心上人,结婚了。

薛家客居于荣府,作为主人的老太太,总不能装着不知道,拿钱出来给客人家的小姐做生日,这是礼貌。不作才是真的阴谋了。

还有一次就是王熙凤过生日了,王熙凤过生日也是因为贾母说,她管家这么多年,辛苦了,让她过的。算是特别开恩,于是老祖宗一开口,于是全府都忙了起来,连大小丫头下人们都凑分子,轮留去给王熙凤磕头。但也没请外人,不过是两府凑一块,请了一出戏,吃个酒就算了。这中间还发生了其它的事,闹腾得不可开交。所以大家也就没太把这次的生日,当个事。

而王夫人他们作为媳妇,有婆婆在,谁敢过生日,不过是偷偷的接受晚辈的礼物,添上几个菜就算过过了。小辈们过生日,就更简单了,就算是凤凰蛋的宝玉生日,大家也不过凑一块,送个礼,却没操办。

所以此时艾若听周瑞家的提出来了,她也犯难。这时代女儿能过的生日并不多。比如周岁,还有就是十五。再后来,中间的日子出就得跟王夫人、王熙凤一样,上头发了话,才能做。也就是等到像到了贾母这般,做了老封君,才有资格做生日。艾若当然万分的替女儿珍惜这样的机会,想让女儿恣意的过她的童年,但这女儿生不逢时啊!

想恣意,却也不是能恣意的。元春生在大年初一,生时大家都开心,多好的日子,一年尹始,万物更新。谁不得说一声有福?可是谁家这天,不是正忙的时候?

封建之家,大年初一还得开祠堂,给祖宗磕头。就算他们分家了,却还是宗族中人,这个还真的逃不掉。

像代善和代化,对了,还有贾赦还得上班,给圣人拜年去。等这些完事了,都到下午了。然后她们这些晚辈还得出来给长辈拜年,元春一个小娃娃,就算是周岁,却也不好过生日的。

“正日子,由咱们这些奴才,给大姐儿祝寿。等到初三,再请客如何?”周瑞家的忙言道,她可是二爷府里内管家,说话已经有些份量了。

“小孩子长尾巴,别折了她的福气。正日子咱们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双月钱,给大姐儿祈个福就成了。”艾若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正日子不能办,过三天,也成。

“那小的就替他们谢奶奶了。”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艾若说的咱们家的人是啥意思。这是和荣府区别开来,给元春过生日,双薪的只是二爷府的人,荣府如何,跟他们无关了。

晚上,贾政回来,兴致倒是颇高的。快过年了,路不群请他吃酒,俩人本就投契,于是也就多喝了两杯。路不群不是没谱的人,看差不多了,也就让人送他回来。被暖屋子一烘,倒有了几分酒意。由着下人们七手八脚的给换了衣裳,喝了醒酒汤,洗了脸,就被元春抱住了。

贾政心情不错,拿胡子扎着宝贝女儿,把女儿逗得咯咯直笑。贾珠也跟着笑,他现在跟父亲的关系也不错,不过父子之间,跟父女之间还是有点差异的,女儿是可以娇惯的,而儿子自然要严厉些。贾珠性子不错,也不妒忌,就在边上傻乐。

而艾若都要哭了,曾经这是她女儿最爱的游戏,会一个劲的叫‘妈妈救命’,‘妈妈救命’!她就会冲过去“救”女儿。老公就抱着女儿左躲右躲,一家仨口闹做一团。而这一切,永远的过去了…

相同的一幕,发生在此时,艾若竟然一下子都呆了!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有多绝望,哀伤,吓得全部人都不敢做声了。

周瑞家的看着心都酸了,自觉的脑补成了,二奶奶伤感了。虽然艾若是伤感了,却仍旧不是为了贾政而伤感的。

周瑞家的轻轻的扯了艾若一下,艾若才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贾政也是一脸关切。艾若揉揉眼睛,掩饰的笑了笑,“倒是累了,一下子恍了神。”

“不睡觉。”元春马上缩回了贾政的怀里,她一听累了,就以为艾若要让她去睡觉了,马上说道。马上就一岁了,她其实早就会说了,就是不肯说,比如贾政怎么哄她叫爹爹,她就是不叫,其它的倒是说得不错。

“不让你睡,才吃了饭,睡什么?”艾若白了女儿一眼,回了神就该说正事了,“元儿要满周岁了,爷有什么章程没有?”

“初一不好请客吧?”贾政看看宝贝女儿,马上苦上脸了。现在他也不觉得大年初一是好生日了,太麻烦了,想正日子给女儿过个生日都不成了。

“周瑞家的倒是提了个好主意!正日子,咱们自己在家里给元儿过一个。到了初三,再给老爷、太太,我娘家派帖子。爷看如何?”

“这儿吗?”贾政能是以前那个棒槌吗?马上又问到点上。

“当然不是,元儿是二房嫡出的姑娘,自然要在自己的家里过生日的。”艾若说得掷地有声的。

贾政也点头,觉得这么安排甚好。他还想在自己家里请客,好好接待一下外面的朋友,在荣府里是不方便。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当家作主的好处了,自然处处觉得在老爹的眼皮底下不舒服了。

元春的事谈完了,他们夫妇之间,又出现了短暂的尴尬。贾政看了艾若一眼,刚刚艾若的那一抹失神,贾政突然觉得妻子那一刻离自己很远,远得让他心慌了。虽然这会子回了神,可是刚刚的慌乱,却一下子打得贾政心里闷闷的。

之前一直觉得妻子是生了气,想想这些年,自己好像也真的对不住她。他这一年,出去见了世面,看了好些世情。也明白,自己之前在府里,果然是井底之蛙。包括对妻子的态度,都不该是正经读书人该有的。

正想着好好的表现,让妻子对自己刮目相看。一心一意的觉得,只要自己考上了举人,只怕妻子就能重新招纳他了。结果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永远的失去妻子了。

艾若也觉得气闷,让人把账本拿过来,把府里公中的账目算给贾政听。贾政回来不久,她就已经把分库时的账册给贾政看过了。贾政本跟以前一样,由着艾若自行安排,他跟王氏不好时,都不肯管家的,更何况,他此时这么信任艾若,当然更不想管了。

艾若能让他不管吗?坚持着让贾政参与,说道,“这个家不是为妻一个人的,万一我跟大嫂子一样,有个三灾两痛的,爷难不成不过了?”

“腊月里也不知道忌讳,这是什么话?”那时贾政慌忙的‘呸’了起来,顺便就训了艾若一顿。当然,他也不敢骂狠了,现在他在艾若的面前越发的胆小了。生怕惹了她,为什么,贾政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越发的惧内了。唉,被丈母娘打过之后,果然阴影是巨大的。

不过艾若还是坚持着,贾政也无可奈何,老实的听艾若说了分库的事,还有老爷子的那些话。

当然艾若重点说了,老爷子分库时的话。至于说,贾政怎么理解,她就不管了。她只是老实“转述”着老爷子的话罢了。

果然贾政就听出了别的意味,荣府的传承与荣誉是要大哥传下去的,他得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出新的荣耀。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斗志。不然此时,他能问元春在哪过生日,他此时已经牢固树立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