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当机立断

代善还是熬了过来,太医开了药,晚上喂他吃了,好了些,而府里丧事,他有儿子媳妇操办,自然不用操心,他想得更多的是史氏怎么办?自己显然快要熬不过了,把她留下给儿子们添堵吗?老大现在如何能跟她相处?

“来人,把老太太送到馒头庵,我身子不好,让老太太给我祈福去。”半晌,代善吩咐道。

“老太爷!”边上的贾政听到吓了一跳,虽然也气母亲不懂事,可是把母亲送到庵里,这也太过了吧?要知道,此时在大家里,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就是把犯了大错,但又有儿子的媳妇送到庵里去。说是祈福,其实说白了,就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我不休了你,但是,你也别回来了。好好的在庵里念经,洗涮罪过吧!就算是当家的死了,被儿子接回,也是名声有了污点,再想清洗就难了。

“若我死了,你们怎么办?”代善盯着贾政。

“总有法子的,父亲,那总是儿子的母亲啊。”贾政满脸泪痕。

“就是因为是你们的母亲,我才这样,快去,不用准备品阶大轿,直接用车送去。只许带两个老嬷嬷,其它的都不许带。”代善直接吩咐道,他不耐的挥挥手,此时,代善真的觉得心都灰了。他此时最后悔的,就是娶了史氏。可是不娶也娶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儿子们的前路给扫平了。

他知道,有些事这个二货儿子不会懂,此时不做出姿态,张家能放过贾家吗?还有贾赦,他现在是没法说,可是心里的怨恨,向谁诉?把史氏留在荣府里,贾赦能舒服吗?这些话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至少他不能说。

贾政磕头不止,代善不理他,挥手让人去传话。贾母也不敢说什么,贾母也是人老成精的,心里很明白,就算她不肯,她也只能离开,不然这丧事就办不下去。与其闹腾的被架走那么没脸,还不如自己走了,为将来铺后路。儿子可都是她亲生的,风头过去了,还怕他们不求着老太爷让她回来?所以只拿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就从后门被扶到简陋的车里,被送到了郊外的馒头庵里。

而这一切,艾若都不知道,她忙得要命,得派人把大爷扶开,给张氏换衣服,擦洗身子。人家吊殓的人要看遗容的,特别是张家的人,总不能真的结上仇吧。边吩咐事,脑子里还转着,怎么让张家能别闹腾,割地赔款是必须的,但怎么割法,总得费些思量不是。

贾赦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而贾瑚也算是懂事了,哇哇的大哭着,艾若让人给他换了衣裳,让他到前头灵堂里跪着哭去。还好,贾琏啥也不知道,艾若直接让人他抱到自己屋里去。贾珠是侄子,在前头不用当孝子,不过老实的在边上做陪着哥哥。

贾赦指不上,外头的事,总得有人张罗,艾若终于想起自己老公了,直接派人去找,结果贾政还陪着代善,真被他气死。让他赶紧出来,就算现在没事,但马上宾客迎门了,总不能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吧?

贾政无神的先来找艾若,艾若看他这样,吓了一跳,生怕说老太爷也不成了,她觉得会受不了的。结果贾政哭着跟她说,老太太被送到馒头庵了。

艾若直接翻了白眼,但总算对贾政还有几分感情,真不想打击他,定定神,“老爷,这事不急。现在老太爷病着,总不能逆他的意。再说,真的过会张家来了,我们总得有交待,老太太去了馒头庵,就是最好的交待。等过了风头,咱们再求老太爷,让老太太回来,您别难过了。”

贾政也不是傻,不过他真的是孝顺罢了。此时听老婆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忙抹了泪,出去干活了。

艾若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最大的隐忧,代善给解决了。贾母这回送出去,不管结局如何,将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就算代善死了,她们出于孝道把贾母接回。但作为犯了大错的人,在府里再无任何话语权了。真的来了客人,她也不能出来见的。因为作为犯了大错的人,其实都算是被代善休了,若是代善再年轻点,再娶一房,都是可以的。那她真的就只能关门做老太太了。

张家很快来了人,报信的人是张氏的陪房,艾若也知道,这事越瞒越出鬼,还不如明明白白的跟对方说清楚,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贾母被代善送走的事,也没来得及通报。所以此时张家上下这回来不是悲痛欲决,而是愤懑难平了。

虽说之前就知道张氏拖不了许久了,但是现在,他们直接忘记之前,只想着,是他们家老太太气死了他们家的姑太太,没个说法,他们断不会甘休的。

张老太太大马金刀的坐在灵堂之上,人家根本就不进去,要的就是一个说法。而张家的兄弟,妯娌们也是一脸的悲愤,似乎不给张家一个说法,他们就去告御状去。

艾若说实话,真不怕他们告御状,最好告倒贾母,她就真的省了心。可是真这样,荣府完了,贾赦和贾政能落什么好?最后还是影响她家贾瑗的行情。所以此时,她还真不能让他们给闹大了。拉着贾政跟着陪笑脸,让贾政领着爷们去外头的正堂奉茶,又请老太太到内堂休息、

进了内堂,她才能好好谈谈价码不是。结果这位就不进去,就坐灵堂边上,边哭边骂,虽说吧,这张老太是文化人,可是就怕老太有文化啊,真正的骂人不带脏字,把荣府一家子全骂进去了,包括艾若在内。就算是艾若这个人很能一分为二的看问题,可是这么被人骂,心情好得起来才怪,她瞅着贾政都快哭了。

贾政也快哭了,这灵堂里外全是人,有请来念经的和尚,道士,还有来帮忙的贾氏族人,还有送货的各商户,不用明天,贾家就得臭大街去,逼死长媳,这说出去还能听吗?现在他也万分感激老爹的当即立断报,真把老太太留在现在,只怕张家人能把老太太撕了。

“姻伯母,外头烟大,您是有春秋的人了,不如进内堂歇一会,若您有个闪失,大嫂在天之灵如何安稳!”艾若瞅了老太太中场休息的空,赶紧上前轻声劝了一句。

张老太太虽说对艾若没什么,但她女儿死了,她能不着急上火吗?还是给婆婆气死的,明明女儿有病,大家都小心再小心,结果那婆婆生怕女儿不死吗?还刺激女儿,老太太纵是再好的脾气也是忍不住的,虽说没有王老太那么劲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

“老身女儿都不在了,还活个什么劲啊!”张老太太马上掩面大哭起来。继续边哭边骂,边骂边哭,生生要把张氏受的委曲一口气说完不可。

边上的贾瑚多少醒了一些事,听外婆这么一闹腾,哪有不傻眼的,就算听不懂,可还是有点害怕的,扯着艾若的衣服,不知如何是好。艾若真心的不想让孩子受了影响,可是却也知道,她说了没用,让人带走贾瑚,反而让人觉得她们做贼心虚了。只能把受惊的贾瑚搂在怀中,轻轻拍着。贾珠看张老太哭得太伤心了,跑过去,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一脸讨好的笑容。

贾珠卖萌都快成专业了,张老太哪能受得住,看贾瑚靠着艾若,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迁怒,二太太对女儿,外孙还是尽心尽力的。倒也慢慢的止住了哭。并轻轻的拍了贾珠一下,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姻伯母!”艾若终于松了一口气,抱着贾瑚上前一步,轻叹了一声,把贾瑚放到老太太的膝上,轻轻的给张老太太抹去了眼泪,回头看看棺木,“要不要去看看大嫂,总要看看最后一面的。”

张老太太看看贾瑚漂亮的小脸,心动了,是啊,总要看看女儿的最后一面,把贾瑚放下,牵着贾瑚慢慢的走到棺椁旁,看看棺材里的张氏,没有穿寿衣,而是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套紫色罩衫,面容虽然瘦消,妆却也画得精致。张老太太,顿时,泪水再次奔流而出,这回是真的伤心了。扶在棺边再次大哭起来,贾瑚太矮,看不见,艾若抱起他,让他也看看自己的娘,却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边上张家的几位哥哥、嫂子也掩面哭泣,谁经历这样的场面也不可能不哭泣,连带着一直跟张氏淡淡的贾政,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老太太哭得累了,顺势被艾若扶进了内堂,不管如何,有些话,在内堂里才好说。贾政趁机请张家的爷们到外头的书房,正好把这几天安排说一下,他们是舅爷,也是可以参与意见的。

内堂里,传了水,给张老太太重新洗了面,拿出自己的妆奁盒子,让张老太太的下女给她重新上妆。待一切都回归了正轨,艾若才亲手端上茶,小心的放在了张老太太的面前。

123谁得解脱谁套牢

“大嫂去得突然,莫说老太太难受,纵是侄媳,也是满心悲痛。不过,大事还得办。我们老太爷都病了,老太太为老太爷祈福,住到庵里去了。千头万绪,全压在了侄子、侄媳身上,望姻伯母疼疼侄媳,帮着照看一下瑚哥儿,侄媳妇就感激万分了。”艾若说得很慢,可以说是字堪句酌,她相信,张老太是听得明白自己的话中含意的。

老太太已经被送走了,这算是给张家的交待,表明,贾家并没有打算包庇贾母;第二层意思是把贾瑚的监护权转给了张家,也就是说,以后张家可以亲自教导贾瑚,表明贾张两家还是通家之好,她们还是认亲戚的;

张老太太果然不是傻的,马上一挑眉。手捧着杯子,好一一会儿,“琏哥儿呢?”

“琏哥还离不得人呢!好在我家姐儿也大了,倒也能分|身照顾。”艾若笑笑,小心翼翼的答到。把贾琏留下,倒也不是不信张家,而是贾琏真的太小了,这么小的贾琏送到张家去,老太太这么大岁数,如何有那个精力。

“等过了头七,我派人来接瑚哥儿。”张老太太沉声说道。

“那侄媳替大伯谢姻伯母了。大嫂子身边的人,我都给瑚哥儿留着,老太太莫担心。”艾若趁机表达了第三层意思,张氏的人,她一个也不会动,全放在贾瑚的房里,照顾贾瑚的成长。也表明他们二房对荣府真无觊觎之心。

“你办事,我放心。”张老太太点点头,脸上总算露出几许和缓来,艾若这才真的空了一口气。

张老太太这边安抚好了,张家舅兄们其实也知道,贾政那儿听不到什么,只打听贾赦,贾政也不好说,直接引着大家去看。贾赦呆呆的坐在荣禧堂张氏的房里呢,张家舅兄对贾赦印象还不错,也知道他们夫妇情深,倒是坐下,很是安慰了贾赦一下,贾赦看到张氏的娘家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是让贾政心里腻味起来,他才是贾赦的亲兄弟好不,这里忙前忙后的可是自己两口子,结果这位现在弄得跟全贾府都对不起他们一房一样。至于吗?但想到大嫂尸骨未寒,也不好说什么,自己退出去,去招呼别的客人。

这是第一天,是报丧,来的都是近支,不是为了吊唁,而是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顺便讨论怎么处理丧事。正规大殓,才是众客迎门。

贾政还得应付在京里这些族中大佬们,比如说,张氏是荣府的长房嫡妻,又生了两个儿子,虽说没能为公婆尽孝,但还是有功的,所以可开中门出。但陪葬的物品得有规制,不可太过,还在要衣服边上镶上麻边,表明不孝…反正听得贾政昏头昏脑,连死的心都有了,这算什么事?他只让人记下,回去再讨论。

而之前艾若不是让代儒子来荣府培训下人吗?代儒妻一口拒绝,就差没把艾若骂回来。后来周瑞家的找了代修家的次子来干这活,代修本就没多少家当,靠着荣宁二府过活,老2家给荣府培训下人,虽说不是大管家,却也荣耀非凡,人家可是一口一个二爷叫着,钱不用说,荣府下人也不少孝敬,日子一下子就奔上小康了。怎么不让人眼热。

代儒妻又有些后悔,在代儒那儿多少也嚼了几回耳根子。代儒怎么说呢,说他迂腐,他也是迂腐,可是他却也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么老朽无用。

记得吗?书中有一段是秦钟想在贾家的家学的附学,还转了那么多弯,让贾母、贾政都同意了,送到代儒面前。而秦钟的爹做了什么?砸锅卖铁的凑了二十两银子,亲自领着秦钟,送到代儒面前。

初读这段还没什么,可是细品就不是味了。贾家的家学是不收钱,包营养午餐和纸笔文具的,这是贾氏族人的福利。虽说秦钟不是贾家人吧!但他本就是秦可卿的弟弟,秦可是宁府当家大媳妇,是宗妇。你想,贾府的家学,连远支的璜大奶奶的内侄都能来附学,凭什么秦钟不能来?为何还要包银子?而且还是打听了一下,包的银子。那时,二十两可是够一般人家吃一年的。代儒还就笑纳了,表明了,这是常事,就算是出钱的荣宁二府当家人都答应的事,到了这位校长这儿,该不答应的,他还是不答应。这不是他刚正,而只能说,他内里的贪婪与腐朽罢了。

代儒虽说面上斥了老妻,心里却是不舒服的。其实真让他儿子过来做总管,代儒只怕还要怕耽误了儿子的前程,特别是看到贾政都考上了,而儿子又一次名落孙山时,他心里怎么能气平?代善心情不好,不出来,代儒就拼命的掉书袋,什么这个规矩,那个礼仪,说得义正言辞,贾政虽然在家里有点二,但出来了,他可一点也不二,他可是千灵百巧的路不群教出来的,他能被代儒说动,那就真白费了艾若一年一千两的银子了。

贾政不管代儒为何拼命的跟自己过不去,但也知道,这些人一是欺侮他年轻,二也是要趁着机会占点便宜。想过去,行,给银子。贾政又不是以前的那个二货了,银子在贾政看来是很重要的,就算这回花的是大房的银子,他也不乐意给人当冤大头的,他也明白,他不能真的跟这些人顶牛,到时传出去,他不孝不悌,他的名声就完了,只是笑mimi的说,他也做不了主,这些事,还是得由父兄做主。于是把他们的“建议”都记下,就让人送上茶点,自己退了出来。出来就把那些纸直接撕了,真不知道自己多少斤两了。

张家也告辞了,送走了张家贾政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把外头的事安排了一下,自己进了梨香院,贾赦已经在坐了,虽说还是满脸的泪痕,却也精神多了,至少没之前那般呆傻了。

贾政把族里的意思口头转述了一下,当然他只挑有用的重点说,比如开中文,吊唁的规格,还有就是停灵何处的问题了。作为长子嫡妻,她自然要葬入贾家祖坟的。可是问题是,贾家的祖坟在金陵,山高远长的送张氏回金陵,谁来送?此时可没说,老婆死了,要请半年长假的,朝庭真没有这规矩!

代善刚刚在写字,贾政虽然看不到父亲在写什么,但专心的汇报,由父亲定夺。

“我刚在写奏折,请圣人恩准,放你大哥去西北大营从军。让他送走你大嫂,就直接从金陵坐船向西,也十分的便宜。”

“父亲!”贾政一呆,看了贾赦一眼,他很镇定,表明,父亲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也是同意的。

“知道你们为难,不过此时你大哥的心情,留在圣人身边,只怕也祸事。走远一点,去外头散散心,过几年立个功回来,也好给瑚哥儿做个榜样。”代善其实在贾政一出去,就开始写奏折了,此时贾赦不能留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容易出事,更何况还有贾母,贾赦接不接都是问题,代善不能让儿子受这种罪,想来想去,就得把儿子往远了送,一面散了心,他是从战争走过来的,他很明白,真的看了生离死别,他也许就能把家里这点事放开了。叫来贾赦,贾赦也同意,他也真的不想在家里呆,看到物似人非的,能想不到老婆被老娘逼死的事吗?真的离开,也许也是一种解脱,他也算是听了妻子的话,认真的做事,给儿子做榜样。

贾政看他们都商量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心里那一个憋屈啊!凭什么啊?老大又用了一次老爷子的恩典,而自己就只能在家里替他照顾父母,看顾孩子,贾政想想都替自己冤枉得很了。

代善能不知道贾政心里怎么想吗?可是他真的没法子了,只能这么办。

贾赦也知道对不起弟弟,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二弟!”只是叫了一声,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贾政也是那心软的,看哥哥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直接点点头,不再说啥了。

贾敏回来算是晚的,她等林海下班,顺便伺候了林母吃了饭才能出来。原本就说了,她今天回娘家,不管哥哥考不考得上,她这个做姑奶奶的,总要有点表示。

结果报喜的跟报丧的一块,气得贾敏都觉得没脸回来了。林海还不错,劝了又劝,贾母总是亲妈,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再怎么着,也是死者为大。

林母也这么看,贾敏在林母面前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林母能说啥,‘有个不着调的娘,不是你的错?’说了,贾敏也不得乐意不是。想想只能叹息,觉得贾家这老太太实在太过了,这才消停了几天,就又惹事,生怕子女过得太顺了?于是可劲的折腾吗?心里虽这么想着,却也不能这么说。只能安慰媳妇,现在他们一家过得不错,林母还真的挺喜欢贾敏的,所以很能把之前不好的全推到贾母身上,现在这消息一出,更加确定了,对贾敏越发的好了。

贾敏也怨,真是怨,真的出来了,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的惊险,就算这样,其实,她在京城贵妇圈里名声也实在一般得很了。她努力摆脱旧日的影响,刚和婆婆、丈夫好一点,结果老娘又惹事,贾敏真的觉得娘家不给自己争脸,自己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

124不想接的工作

贾敏看上去气色不错,这些日子艾若也忙昏了头,她还真没什么时间去看贾敏。当然了,就算有时间也不成,贾敏更不可能出嫁了,还三天两头的回娘家,虽说一城里住着,却也是好久没见过面了。

贾敏进门就哭,看到瑚哥儿哭,看到珠儿还哭,哭得林海都觉得心酸不已,他真明白,贾敏真不是哭张氏,而是哭她自己,但这些话能说吗?只能跟着红眼圈,表达了对死者的敬意。当然他也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他家老娘也在熬日子呢。

“行了,别哭了,没事就家去。明天大殓,早点过来帮忙。”艾若真跟这位客气不起来,她已经听了半天哭声了,现在脑子都被他们哭疼了。

“老太爷、老太太呢,我们很该去请安、问好的。”林海倒也不是那不知理的,赶忙说道。

“你们去看看老太爷吧!”贾政过来脸一暗,刚刚张老太太在灵堂前那样,贾政吓到了,现在他再也不敢说什么让妹妹求情的话了,只是让她们去给老太爷请个安,至于怎么说,是老太爷的事了。

贾敏一看这样,马上不哭了,虽然已经听说了嫂子被老娘气死了,但贾母被送到庵里的事,贾敏还真不知道。眉头一皱,对林海笑了笑,“相公,您先去给老太爷请安,我看看能帮点什么忙。”

林海多聪明的一个人,这些人提也不提老太太,想必又有事发生了,让他独自去老太爷那儿,他们兄妹总能说说体己话。

艾若叫人带林海过去,自己带着贾敏回了静室。贾政把前因后果一说,摇摇头,“张老太太刚刚的样子你是没看到,若不是老爷当机立断,只怕不得善了。”

艾若喜欢贾政这口气,若是自己来说,只怕贾敏又是另一翻想法。弄不好,还得以为又是她弄出来的,如今,贾政说了,而且也是他亲历的,贾敏都没法埋怨了。事实上,她当时也真不知道,代善能有这决断,所以若白担一个虚名,她才不干呢。知道不会误会了,艾若就得想想,她该如何说说贾瑚去张家的事。

“过几日跟老太爷说说,让瑚哥儿去张家念书。”

“为什么?”贾政和贾敏一块跳了起来。他们可都是土著,他们比艾若明白,贾瑚被接走代表了什么。

看上去这跟黛玉到贾府没什么区别,都是母亡,借住到外祖母家。但其实是很不同的:首先,黛玉是女儿,她上无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将来是嫁不到好人家的。可是林家又不可以不过孝期就再娶一个妻子。家里又没近一点亲戚,林海只能把黛玉交给外祖母。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而贾瑚是男孩子,他不存在教养问题;再就是,贾瑚是荣府的长子嫡孙,家里有祖父、父亲、二叔、二婶,他借居于外祖家,其实基本上在打贾家的脸,贾家没能力教养长孙,得依靠着外祖家。贾政和贾敏当然不能答应了。不但他们不能答应 ,被老太爷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诚意!今儿的事,没点诚意,张家能善了?除了老爷子的当机立断,其次就是我答应把瑚哥交出来。琏儿还小,瑚哥儿才是这府里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答应由张家教导,表明我们对张家的诚意!”艾若也是一脸晦暗,她并不白目,她之前也许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交出贾瑚,除了张家,没人会满意,外头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弄不好,还会成为,她这个二婶容不下贾瑚。

可是几害相较取其轻,她不能把贾琏交出去,贾琏此时太小,得要人照顾。而贾瑚出了花,这一年又跟着自己,身体上还不错。到张家,人家总不会跟贾家一样,生就一双富贵眼吧?不过也无所谓。不过是银子,艾若倒不会替大房省钱的。

再说张家也不远,随时可以去探望,倒也不全然没有把握。只要张家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张贾两家的以后的关系,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所以这对她来说,虽然是困难的决定,但她没法子。

贾敏也是管家的人了,脑子本就聪明得紧,听了艾若的话,也明白,这是没办法的。张家不能得罪,不然,父亲当年的联姻之举,一下子就打了水漂。不管张家再恨贾母,可是贾瑚可是他们的亲外孙,有这层关系在,张家就不能跟贾家生分了。而贾赦常去看孩子,也能跟岳家加强联系。

“二嫂做得好,不过老太爷那儿…”贾敏干巴巴的说道,她明白归明白,可是问题是,这话怎么跟老太爷说?他的长子嫡孙得交由张家教养,老太爷真的没脸见人了。任谁都得说一声,‘娶妻不贤,遗祸子孙’。到时,老太爷只会更恨贾母。贾敏心里再怨,贾母也是她的亲妈,她还是不忍心。

所以,刚想的是,现在一定不能说让贾母回来的话了,至少这一两年别做指望了。真敢让她回来,别说张家,就算是贾赦心里能舒服得起来。老娘逼死了妻子,贾赦心里能不怨恨?可一个‘孝’字又摆在那儿,他又一点办法也没有,最痛苦的人反而是他吧?所以贾敏真不忍再往大哥的伤口洒盐了。

可是现在一出贾瑚被送走的事,代善、贾赦都得恨死贾母,只怕老爷子只要活着,就不会让人去接她。贾敏觉得头都大了!

“让瑚哥儿两头住,怎么说也是荣府的长子嫡孙,正尔八经的嫡系传人,当然不能让他在外头。”艾若点明重点,她是答应由张家教养,可不代表贾瑚不能偶尔回家,过些日子,张家过了气头上,到时时常接贾瑚回来住住,外间的传闻自然也就淡了。

贾敏点头,明白了,这就是口径,让她帮忙劝老爷子时说的话。也会将来铺路,万一外头有那多事的问起,只说去张家读书,但还是回家来的。不过怕孩子辛苦,回得少罢了。总能敷衍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的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其实外头又没傻子,就算贾家这回不说什么,张家能不说?不定现在外头传成什么样了,贾家的恶婆婆逼死长媳,贾家的名声已经救不回来了。而更可怕的是,贾瑚,将来荣府的主人,不定怎么恨贾家人呢!这才是贾敏最忧虑的。

“大哥可能要去西北了。”贾政才想起刚在书房里说的事,赶紧通报了一下。

艾若本来还一头包的,现在一听这个,马上脸都绿了,直接跳了起来,“老爷子有没说,大伯去多久,三年即归,还是怎么着?”

“朝庭调兵遣将,哪容你置喙?”贾政轻斥了一声但声不大,这事真不好高声讨论。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之前代大嫂管家,那是没法子。好,这三年守孝,我们也当是一家人,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可是老太爷一杆子把大爷赶西北去了,三年后还不定回来。那我们岂不是陷在这府里出不去了?”艾若想掀桌了,这也太过份了。她真的只做了三年的打算,多一天也不想待的。

她真的想得挺好的,把贾瑚交给张家,平时带回来玩玩,张家对自己没有恶感,所以应该不会在贾瑚面前说得太过。她呢,本就挺喜欢贾琏那个肥包子的,带在身边养着也可以。到时真的来了新大嫂,把荣府交还,她带着小包子们回自己家,多好。现在得,把贾赦送到西北了,三年不定回得来。他回不来,就不能娶媳妇,不娶媳妇,她就只能陷在这府里,出不去,这怎么能忍?

“那都是小事!”贾政倒也没指着艾若的思想境界有多高,也明白,这才是单纯的老婆能想到的问题,倒也没多少介意。

“那什么是大事?”艾若也不傻,马上瞪着贾政,贾政都能这么说了,表明,这根本就不是三年的事。管家、养孩子…不对,老爷子支走老大,就算给他续上新的大太太,就算荣府还是归贾赦,但是,贾母一定得归他们了。

这回艾若不是脸绿了,而全身都绿了。贾赦其实这还是走了红楼的老路,区别在于,他不宅家玩小老婆了,改去西北砍人玩,不回来了。只怕红楼书中没写的故事里,张氏也是被贾母弄死的,贾赦不想看到贾母的脸,于是另府而居,若无必要,他根本就不过来互相折磨对方。可能书中比较隐晦,代善没能查觉,加之他也不太喜欢长子,所以并没有积极的为他想办法。现在贾赦是他得意的儿子,他自然要多想想,于是此时,贾赦被派得远远的,让他如无必要,就可不必在出现在贾母面前。而代善死了,贾母就必须得接出来,不然就是不孝,谁来接?谁在京里谁就得接。所以贾母就成了二房的,跟大房没关系了。

然后,她们就得替大房把孩子养到有选举权;顺便把史老太婆管到死。艾若觉得天都暗了,她真心的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

真不是艾若自私,当然,就算说艾若自私她也认,但凭什么?你们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先前说是替大房管家,她收了一成的管理费,她算是工作;收了张氏的私房收益,她替她看孩子,也行,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史老太太,就算是给钱,她都不想接好不好!工作是讲求自愿的。

125不想干也得干

“大哥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母亲也不可能总在庙里,将来…”贾政也为难,虽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既然问到头上,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当着妹妹的面,想来妻子也不至于太不给自己面子吧!

不过贾政这态度其实也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很明白的知道,艾若一定得疯。果然,艾若跳了起来。自己猜的跟贾政说的是一回事吗?自己猜着,还有一线生机,而此时,摆明了告诉她,没指望了,就跟她猜的一模一样。

“凭什么?他倒是轻省了,到头来,我们钱没分到,事落了一堆,还没落上好。弄不好,帮他们带大了孩子,将来,新来的侄媳妇还得说咱们鸠占鹊巢,说咱们霸着府里的财务多年,捞了多少好处。弄不好,还得以为我们想要老太太的私房,才抢着装这个孝顺,没这么欺侮人的!”

艾若几乎是冲口而出了,她看红楼时,也觉得贾政夫妇脸皮厚,霸占着不属于他们的一切。可事到如今,她真一点也没这么想了,除了她们没住进荣禧堂,可是如今一切又与《红楼梦》有什么不同?贾赦指不上,贾母还得压在她头上。他们夫妇就得给贾母养老送终。

“你想多了!”贾政没想到这位开口竟然是若干年后了,马上摆手,他真心的无语,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想多了?老爷以为就这点事?事多了去了!”艾若真的掀桌了,不提贾母还好,一提她就更气了,可是她也迅速的冷静下来,当着贾敏的面呢,真的直说不要贾母,还真的说不过去。定下神,“分家时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可是只拿了府里四分之一的财产,这府老太爷一直说,是大哥的。老太爷、老太太由大哥奉养。咱们又没争过抢过,大伯府里有事,哪回我们没帮忙?老太爷、老太太,我们又不是没有孝敬。法礼法礼,无论是国是家,有法才有礼。老大爷这么做,就是置大爷于不孝,置二房于不义!”

贾政真没想到老婆的口才这么好,感动得快热泪盈眶了,就是这话,分家时,大房本就占得多,好歹也说了,父母归他们,现在好处没他们的份,父母却还得归他们,还得替他们养孩子,还有受气,真没地说理去了。可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从来就不是一回事,这就是中国士大夫们的典型特征。

“又胡说,分家是国之法度,哪有说分家了,就不孝敬父母的。大哥去西北从军,也是为国尽忠,原是该我等人家应尽之事。”

“那行,大哥袭了府里爵位,要捐也该给次子捐官,该为国尽忠,也该次子尽忠的。老爷,你不是老太爷捡来的吧?”艾若比起牙尖嘴利来,还真不输给任何人。特别是这会气极的时候,她可不是王氏那笨嘴拙舌的主。

贾敏都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贾政倒也没感激妹妹救了自己,他其实也想问这个,不过没敢。老婆说了这话,他心里妥帖极了,就是这话,就是这话,‘我难不成是捡来的?’

不过贾敏咳了,他就低头不语了,但他却还是很有些不满的。‘我的功名可是自己考来的,就算将来圣人看老太爷的面子,加恩些,但基础却是我自己打的,我可没花府里一点资源。凭什么,好处大房占尽,到头,吃亏的永远是二房。’基本上,他把分给他的家产算他自己的,一点也没想过,那是老爷子给的。

艾若回头瞪着贾敏,态度很明确,‘你敢说老太爷对,我马上就跟你绝交,我就没你这亲戚。’

“二嫂!”贾敏还真不敢得罪艾若,你想,老太太送庙里了,大嫂子死了,这家惟一的女主人就是艾若。她得罪了艾若,就真是跟娘家断了往来了,真有事,将来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了。想想,老娘家不就这样,现在舅舅家里何尝过来帮衬过老娘。

贾敏轻轻的拍拍艾若的手臂,轻言劝道,“您看,三年内,大哥必续不上新大嫂子,这家里,总得有个人主事。所以您现在说这个不是平白得罪人吗?等过两年,您跟老太爷说说,挑个好的回来,大哥在外头只怕心境也平和了些,等过了孝期,完完整整的把这府交出来,谁还能说您一个不字?”

贾敏的话,倒是让艾若听进去了,倒不是说贾敏的说得有道理,而是贾敏让艾若看清楚一个事实,不管老大出不出去,这三年,这个家她甩不出去。所以怎么着,她也得撑过这三年。至于说三年之后如何,只能三年之后再说。

就算艾若觉得离开荣府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但她却还是不得不再撑过这三年。于是也懒得再说了,气乎乎的开门出去了,外头还有一堆事,一起子下人们等着回话,拿对牌的主,她被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屋里就贾政兄妹,贾敏看哥哥那样,心里也满是同情了,刚刚艾若那些话,也打在她心里了。分家时,二房本就没占到便宜。而且她比贾政清楚,贾母曾经跟她说过,先祖父母的私房都在大房手中,明明该他们三兄妹平分的。一个劲的抱怨着先祖父母的偏心。

贾敏当时也觉得祖父母偏心,但她实在也是目下无尘的主,对财产这些事,她倒是看得不重。除了觉得祖父母偏心之外,倒也没多想。而现在却真的同情二哥了,大哥捐官、袭爵,然后分了大块的财产,长子该得的,不该得的,他都得了。而二哥老老实实的靠自己,结果处处被动,难怪二嫂要气成那样了。

二房也没求着老太爷什么,只要你们别给我们惹事就成了,结果偏偏连这点都没做到,让二房心里怎么想?就算是贾敏,站在贾政夫妇的立场上,她也是觉得不平的,只是她是嫁出去的姑奶奶,这些话,真不能她说,只能默默的安慰了二哥一下。

她也很清楚,刚刚二嫂吵,不是为了爵位,也不是为了府里这点钱,说来说去,二嫂是不想要老娘。她此时能去对父亲说,别让老娘跟二房了吗?虽说老娘和二嫂子斗争不断,可是却没结下死仇,大哥现在可不是孤立无援的傻子,他有强大的岳家,他在官场上混得人源也错,他就算与老娘分开,外头人也真不会拿不孝来扣帽子。

所以不管大哥出不出京,他必不能与老娘同住屋檐下了。那么,二哥就一定得收着老娘。这么闹腾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二房,此时老爷子只怕还会觉得二房吃了亏,心里会有点歉疚,可是自己若去帮忙说了,老爷子就会愤怒,觉得二房不孝,二哥二嫂才是真的吃了亏,还没落好呢。

林海在老爷子那儿,并没说什么,老爷子也懒得说,让他请了安,他就出来了。看他们兄妹还在里头说话,他就老实的在外头帮着做点外头的基础的安排,好歹也是姑爷,大家也还听。林海是办过丧事的,这是熟练工种,他比贾政拿手多了,安排上,利落多了,哪摆人偶,哪摆着幡,和尚道士怎么念经,念什么经,他真门清,外头的事,一下子就显出章法来了。而跟着帮忙的贾家族人,有的还想拿大,想偷奸耍滑的,看林海这样,也就收了心思,老实的办起差来。

等贾政和贾敏出来,看林海自动自觉,还做得这么好,贾敏觉得马上有面子了,而贾政也马上觉得有了点安慰,总算有人帮忙了。

葬礼有规范,贾赦爵位是一等将军,正经的正二品。主神牌位上,当然是往高了靠,当然,贾政艾若、贾敏林海,都不是贾珍那个二货,自然不会跟秦可卿的葬礼那样倾尽所有。但总的来说,办得是很庄严肃穆的,任哪家来了,都得赞一句体面。贾家二房是懂规矩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虽然几个月的培训时间不长,但是效果却是明显的。贾家的下人们,这回在社交圈里的集体亮相是非常成功的。

下人也是家主的脸面,之前贾母都是颜控,所以下人们,长得都不错。加上规矩略好一点,进退再有据一点,马上大家都对贾家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贾母喜欢嘴巧的,所以下人们一个比着一个的牙尖嘴利,看红楼的那些丫头们,哪一个是能吃亏的主。而艾若跟王氏有一点倒是一样的,就怕那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她在医院里真的看得太多了,那些小护士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和她们玩挺好,但是真的共事,她还是喜欢那心里有数,嘴巴牢靠的。所以培训班的第一课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丧事每天来往这么多府里的夫人,小姐,客人多了,是非自然是多的,贾母院的人不许出来,守好自己的院子就完了。其它人,都是经过培训的,都是里外全换上素服,安安分分的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没一人敢多嘴多舌。更没有那不懂事的,穿金戴银的出来现眼,知道你们过得好,不知道的,不得又以为贾家不懂规矩。

126二太太的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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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二太太的荣府

于是跟贾家之前挺熟的人家,马上就能感受到贾府的不同,再细打量,人还是之前的人,可是就是哪不同了,谁也说不上来。不过四王府的王妃们倒是心里一下子觉得敞亮了,看来贾家真有明白人了。

四王妃有的出身皇家,有的是朝中清贵之女,人能做到异性王,哪一个又真的傻子。家教自然没得说了,他们很明白,争那口舌之利的,是落尽了下乘。

什么叫‘巧’?俗话还有一句,‘大巧不工’呢!到了他们这份上,要的是稳,是重!他们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占一言语的便宜,其实失的更多。当然这样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明白。更不要说,之前贾母常在她们这些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丫头教得好,多么灵巧、会说话…说白了,就是脑子不好的体现。他们明面是夸贾母会调教人,背里没有不掩口耻笑的。

现在贾家才换多久当家人,这门风一下子就正了过来,就算还有所欠缺。但是,人家意识到了,这就是好事。心里倒真心的想与艾若结交起来。艾若再不乐意,却也温温和和的应酬着,她好歹也在社会奋斗了那么些年,真没白干。

贾敏在边上帮忙应酬,此时再看人家对二嫂的样子,再看看边上那些丫头、婆子们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自己之前在娘家受的教育是不够的。想想林家的那些丫头婆子,还有自己身边带过去的人,倒是马上有所领悟了。所以二嫂的笨嘴拙舌那是在外头,那不是笨拙,而是教养。想想在内里,她对二哥嚷时的样子,哪有一点笨嘴拙舌的样子。所以自己果然还是修练得不够,很是认真的学了起来。

艾若哪里有贾敏那心思,她是习惯成自然,总不能把自己家的事,往外乱说,真说了,其实谁也不会同情你,只会笑你没用。所以现代职业妇女,真没几个喜欢对着熟人吐槽的,就算是吐槽,其实炫耀的居多,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幸福罢了。说白了,就一句话,我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看我笑话的。此时艾若就是这心态,自然不会轻易低头的。倒是让人觉得贾家二太太是个人物的想法,这是艾若没有想到的。

张氏的葬礼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结束了,来往的客人们,也都知道张氏死得冤,大家很有默契的都不提贾母,问都没人问一声。就好像,这府里从来就没贾母这个人一般,倒是让艾若心里妥帖多了。

她倒不是真的怕人提了,她不好答。而是她还在为贾赦要离京的事,愤愤不平,心里都没解开的结,万一被人提了,她脸上露出不满来怎么办。所以不提最好,大家当没这事。不过因为这样,她多少还是表现出了她的不开心。不过也是,谁家办丧事开心得起来,也就没人真的探究一二。

当然,大家不提,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正是知道得很清楚了,于是才不提的。这倒于艾若无关,她可是没让人宣扬张氏是被贾母气死的话,因为真心的不好听。好歹她还是贾家人,她的儿子将来得考学,她的女儿还得嫁人,贾母的名声坏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可是她不提,不代表张家能不提。张家没去敲登闻鼓就已经是给了代善面子,给了女婿面子。但这不代表他们能放过贾母,办丧事时,张老太太还是来了,扶着棺材才叫一个哭啊!边上的各府的夫人们自然要劝的,张老太太能不喊冤枉吗?就算是不带上艾若,可是人句句切中要害,臊得贾敏都在屋里呆不下去了。而艾若也难堪,她是主事的媳妇,这么被骂了婆婆,你以为当媳妇的真的能好过?只能上前再劝,不过人让她劝就不是张家了。

“我的儿,你是好的,伯母知道。这些日子,你嫂子亏了你了,伯母心里记你一辈子的好。”张老太太趁势拉着艾若的手,又是一阵的数落,艾若真的欲哭无泪了,这算什么事啊。

王老太太也来了,一看这阵势,心里乐开了花,马上跟进。她本就看贾母不顺眼很久了,根本就不用艾若说什么,直接就跟张老太一个鼻孔出气了,谁让艾若是张氏的妯娌呢。

王老太可仅仅只是因为看贾母不顺眼才这么干,她多么老奸巨滑啊。马上就看出,现在贾家当家人可是自己家的闺女了,当然要重拳出击,表明自己的女儿是被贾母欺侮的主,我们女儿不知道多么守规矩,多么孝顺公婆,多么孝悌兄嫂,小姑。她这是往外摘自己家的闺女,贾母不好是她的事,贾家上下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自己女儿回归之后,这上上下下的,没有不妥帖的。

张家也闻歌知雅意,反正她们在家里也商量好了,他们针对的就是贾母一人,不能让代善过了这风头,就把贾母再接回来,所以此时,张家才这么不遗余力的拼命的黑贾母。现在王家加入,张家老太太多机灵啊,马上明白,女儿死了,外孙子还得艾若照顾,他们也不想跟贾家真的交恶,马上转了枪头,把艾若一顿的狠夸。

王老太马上吹捧张家的家风好,于是两老太太相互的吹捧,顺便把贾母再踩一脚。张家死了女儿是事实,当初让才生产的媳妇跪荣禧堂也是事实,所以贾母就算现在在这儿,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贾母本就是京里有名的恶婆婆,现在好了,已经不能用一个恶字来形容了。

其实若是此时,史家有人出来说说话,或者说有人出来闹个场,贾母说不定也能有点转机。可不得不说,史家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史家这回连人都没派过来,让大家大跌了眼镜。也对,史家上回分家的事,已经闹得不得善了,史老爷子气得就剩下一口气了,住在老宅里,也没人管他。

三个嫡子都恨他,没法不恨,老爷子主持分家,嫡系被打压得得太狠了,嫡系这支不恨才怪。而长子最恨,为什么,他只得到了按礼法该分的那份,结果,一个退赔风波,他的家产赔得干干净净,两个亲弟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了火星,若不是史老太太和史大太太拿出私房,史家长房都得住大街了,他能不恨吗?次子,三子一看老娘的私房给了大哥,马上不回来了,老爹老娘都是大哥的,关他们屁的事。而庶子们分了家产早就散得一干二净,谁有空管他啊。史老太太也恨史老侯爷,谁让他偏心,还让自己没脸,也不搭理他,于是史侯爷现在在家里,连下人们都没几个听他的了。

老侯爷都没人搭理,谁还能记得姑老太太呢。张氏去世,照礼数,贾家自然要通知到史家的。史大太太忙去问问婆婆该怎么办。史老太太恨都来不及,一听说是姑老太太把媳妇逼死的,史老太太恨得牙都痒了,直接吼道,理他们做什么,嫌丢脸还不够吗?

也怪不得史老太太这么恨了,史家的女儿算是被贾母连累死了。好点的人家,根本就不敢跟史家联姻。而几次分家,分到女儿手上的嫁妆又少,此时,大家若看名声,嫁妆少点就少点。可是又无名声,又无家财,史家有姑娘的太太们都要愁死了,恨贾母都不及,怎么会再来。

史大太太虽说还年轻,可是也不是真不知理的,她明白婆婆的意思,真去了,只怕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张家人能挤兑死他们。可是问题是,不去不是也是事吗?想来想去,还是让人送了相应的奠仪,说老侯爷病了,不好出门,望见谅。

贾政对舅舅家本就不怎么感冒,也就算了。摆上舅舅家的嶓布,算是有这人到了,不缺这礼数就成了。

由此,艾若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史家,一门两侯却也能被贾母钳制住,真是因为一家子没脑子!之前贾母可能名声没这么差,至少代善和史老侯爷还是尊重她的,所以史家的侄子们,对这个姑母还是敬重的。

现在贾母与史家闹翻了,而贾母在贾家也一落到底,完全没一点利用价值了,在史家人看来,当然不理了。自己就赶忙的划清了界线,生怕沾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