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梅,你给我站住。”尤连城压低着嗓音。

慕梅继续着匆忙的脚步。

“林慕梅,我说你给我站住,你聋了吗?”尤连城拉高了声音。

慕梅脚步更快了,这样的夜里一些的情绪只能发泄在自己的脚步声,一闭上眼睛慕梅就会看到赵锦书失望的表情,明明知道赵锦书有多么的希望她和他一起起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可慕梅还是拒绝了他并且他在他面前选择跟着尤连城离开。

那么明朗阳光的赵锦书怎么会明白在这些人有钱人的孩子的眼里法律,正义,逻辑更像是一场笑话。

这些人拥有私人枪支,他们网罗最新型的枪械,他们每隔一个阶段就会炫耀自己最近淘到的宝贝,甚至于他们让设计师设计出最精密的地下室来收藏着那些宝贝,偶尔他们有兴致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指着那些宝贝如数家珍。

他们排除异己,他们可以在微笑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慕梅绝对不能让尤连城对赵锦书产生兴趣,这样对于独自一个人在伦敦生活的赵锦书无疑会是一场灾难,林慕梅不能把这些告诉赵锦书,如果赵锦书知道了这些他会为她担心,会感觉难受的。

尤连城追了上来挡住了慕梅的路,走廊的灯光照出了他一脸的阴翳以及不满。

“林慕梅,你是在对我发脾气?”

慕梅没有说话。

尤连城再次被自己的陪读气笑了,揑着她的下巴:“这样看来,我的陪读是真的生气了,那么,我来问你,你到底和我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是不是因为我在你那邻居面前让你丢面子了,让你下不来台了?”

慕梅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了尤连城左边的壁灯上。

“林慕梅,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很爱很爱我吗?竟然这么爱我就应该把你的爱表现出来。”

“现在,我在怀疑是不是你真的爱我,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为别的男人和我生气。”尤连城说着,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慕梅闭上了眼睛,眼泪就这样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觉得不应该有眼泪流出来的,可终究眼泪还是流出来了,明明是假的啊又怎么可以轻易的让眼泪流出来,林慕梅的眼泪一向不是用来哄尤少爷的吗?

木然的推开他,靠在了走廊的方形柱子上。

“尤连城,原本我把能爱上你当成了庆幸,可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哦?”尤连城似乎来了兴趣了:“那么告诉我,亲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不一样法?”

慕梅重新睁开眼睛,没有去躲避尤连城咄咄逼人的眼眸:“以前,我总认为爱是愉悦的,我所理解的爱是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不管那个人爱不爱你回不回应你但他会有让你看着他的时候能从那里得到满足的魔力,而尤少爷认为的爱却是如果我爱你就要无条件的服从你。”

“连城,这样的爱长久下去会让人疲惫的,最近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应该停止对你的爱。”

慕梅的下巴霎时变得疼痛了起来,尤连城现在正在紧紧的掐住她的下巴,力度很强硬,声音却很温柔。

他温柔的问着她,慕梅,你觉得可以吗?你觉得爱真的可以说停止就可以停止得了的吗?

慕梅吸着气,从牙缝里渗出:“我不知道别人可不可以,但我只知道我可以,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停止去爱你。”

尤连城看着很开心的,他不住的点着头:“好,好,林慕梅,再好不过,说实在的,让你这样身份卑微的人爱着我也觉得挺没有面子的。”

狠狠的松开手,尤连城一字一句,那么,林慕梅,悉听尊便了。

慕梅依然靠在柱子上,目送着他远去,尤公馆的一角夜空有乌云蔽月。

凌晨时刻,慕梅莫名其妙的惊醒,感觉腰怪怪的,似乎被某一样东西所框箍着,下意识的手去摸在自己的腰间结果摸到了一双手,一吓,睡意全没了,打开床头灯,赫然发现尤连城八爪鱼似的从背后抱住了自己,他长长的脚麻绳一般的拧着自己。

这样的情况慕梅还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

“连城,尤连城…”慕梅推了推身边的人。

“别吵,林慕梅,不许吵!”尤少爷不满意的嘟囔着,脸朝着慕梅的颈部蹭着,然后,一用力身体翻了过来。

这下,他的身体全面的压在了慕梅的身上了。

想必,尤少爷是喝酒了,他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息里有酒香,慕梅继续推着他,尤连城把她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嘘…不要说话,慕梅,不要说话。”他醉眼迷蒙的,微微把张开眼眸看了看慕梅:“慕梅,我喝了点酒了,因为你惹我生气了,喝着喝着我又觉得你说的话有点道理,然后我在想要不要向你道歉来着,于是,我就学着你的样子从…”

他在费力的思考着,似乎让他想到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于是,我就学着你的样子从阳台爬到你的房间来,慕梅,你怎么不告诉我爬阳台其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你爬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慕梅冷冷的问。

他又开始思考了,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脸和慕梅拉开了一点距离,敛着眉头眼神也开始恢复了一些清明,拍了自己的一下脑门。

“慕梅,其实我是来让你收回你说你要停止爱我这样的混帐话。”尤连城少爷啊,就是喝醉了还是带着他属于尤爵爷家的贵公子的骄傲。

“为什么?”慕梅抖了抖肩,想笑:“为什么我要收回我说的话。”

“因为这些话让我心里难受了。”尤连城如是说着。

有凌晨的微风从被尤连城打开的阳台的门吹了进来,刮起了窗帘,慕梅的手在迟疑了片刻落到里尤连城的头发上,手指穿过了他的发脚。

“连城,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那种喜欢距离爱还有一点点,是不是那种喜欢快要接近爱了?变成爱了?”慕梅说着,很轻柔的说着,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就像森林里诱惑孩子们上当的巫婆。

对了,社区里的孩子们都把林慕梅称为坏巫婆的。

他在努力的听着慕梅的话,听着听着笑了起来,然后就趴在了慕梅的脖子上,林慕梅,你忘了,我说过不会喜欢你的更不可能爱上你的。

“连城,你不是因为我的话难受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的。”慕梅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着,哄着。

“嗯…”尤连城拉长着声音:“或许吧,或许我应该有一点点的喜欢你吧,就像尤蓝,我也喜欢尤蓝的,慕梅有时候就像尤蓝一样,要是有一天那么乖巧的尤蓝变成了刺猬那样的性格我会生气,会难受的,也会不习惯的。”

手缓缓的从尤连城的头发上滑落了下来,慕梅伸长着脖子,目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原来,是不习惯啊,原来,饶了一圈,林慕梅还是尤蓝。

“慕梅,你收回你那些话好不好,嗯?”他使力的蹭着慕梅,如孩童在撒着娇,好言软语:“慕梅,我向你道歉,在这里,尤连城在这里真心诚意的向你真心诚意的道歉,林慕梅,你还不知道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我觉得没有人值得我去道歉,只有你除外。”

骄傲的尤少爷呵,连道歉也成了一种恩典。

“慕梅,你就接受我的道歉吧,好吗…嗯?”他还在她的脖子上蹭着,柔软的毛发在慕梅的脸上蠕动着,像毛毛虫,像小狗,像猫儿。

这是慕梅从来没有见过的尤连城,陌生的尤连城。

“嗯!”慕梅听见自己轻轻的应着。

像是在演戏又好像不是。

那一夜,尤连城浅浅的呼吸就这样在耳畔萦绕着,慕梅闭着眼睛感觉和他的呼吸就这样交融着。

天微亮的时刻,慕梅再次推了推尤连城大约七点的时候月茹管家会进入到尤连城的房间叫醒他,早餐后他会乘坐自家的车子在八点准时到达学院。

终于,尤连城睁开了眼睛,他定定的看着慕梅,敛眉。

林慕梅,你这么会在这里,谁让你睡在我的床上?尤少爷有即将发怒的迹象,尤少爷的起床气一向可不小,尤少爷还讨厌别人碰他的床,有一次,尤蓝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他床上去了,结果,他的那张床就被勒令必须远离他三百英尺。

在尤连城没有把气撒出来之前,慕梅指着自己的房间:“尤少爷,还是麻烦你看清楚一点,这到底是在谁的房间,到底是谁霸占了谁的床,还有,尤少爷,请你马上从我的身上起来,你再不起来的话我想我也许会气绝身亡的。”

尤连城用三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件糗事,用两分钟时间在自己的脑子里回忆昨晚的一些片段,五分钟后依然趴在慕梅的身上。

“慕梅。”尤连城把头埋在了慕梅的肩上:“把昨天的事情都忘了,好吗?就当昨天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慕梅没有回答。

“慕梅,昨天我说的都是混帐话,你就像以前一样原谅我,其实,我都知道你并不是因为那一万英镑才原谅我的,慕梅是一个好姑娘,慕梅是一个善良聪明美丽…”

“好吧,昨天的事情我会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慕梅说着,要让尤少爷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容易的。

他说她善良?很快的他就会知道了其实她不善良,一点都不!

“那么,咱们昨天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尤连城在慕梅的耳边说着,他讨厌昨天林慕梅所有说过的话,特别是她凭什么就那么骄傲的向他宣布要停止对他的爱。

“嗯!”叹了一口气,慕梅轻轻的溢出了这个发音。

这样一来林慕梅昨天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包括林慕梅说过要收回对他的爱的话,尤连城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慕梅的回答后仿佛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舒展了。

后来,尤连城无数次想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有设立关于爱情的课程有老师向你讲解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那就好了。

那么,尤连城和林慕梅的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以及错过了。

乱(12)

十月,慕梅在这一个月里都没有接到椿妈妈的任何来电,打到家里的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赵锦书只是交代了慕梅不需要当心,他告诉慕梅椿妈妈这一个月一直住在曼彻斯特。

十月例行的假期慕梅回到了她所住的社区,那天是尤连城送她回家了,还是他亲自开的车,在社区的路口在慕梅想要下车的时候他拉住了他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缠绵。

慕梅打开门的时候就见到了椿妈妈了,她坐在安乐椅上,临窗,咪着眼睛,看着像是在打瞌睡,午后秋日的光从外面射了进来落在她半灰半白的头发上,膝盖的一角毛毯掉落在地上。

轻轻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把掉落在地上的毛毯盖在了她的胸前,蹲了下去,轻轻的把头靠在了安乐椅的扶手上。

这一刻,慕梅觉得难过,为这般寂寥的时刻,为此时此刻的椿妈妈,透过椿妈妈慕梅似乎看到自己老去的模样。

恍恍惚惚的,窗外有孩子的童音在耳畔中响了起来,来自窗外晚秋的风让林椿有点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刚刚,好像一个闪神就掉进了梦里了,梦见了故居,梦见了故人,梦见了自己还有着一双轻盈的脚在空中翻腾,旋转,有掌声,有她雀跃的,朝气蓬勃的声音在耳畔,椿,你跳得越来越好了。

她总是这样说着,椿,你什么都不要想,听从自己的内心,可以跳多高就跳多高。

林椿微微的睁开眼睛,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伦敦也就在深秋才会有这样的好天气,不再湿漉漉的,在晚秋的光景中她看到自己的养女秀气的头颅靠在自己椅子上,很孤独寂寞的模样,如一直在寻找着让她依恋的那片森林的麋鹿。

眼眶微微的泛热,手缓缓的伸到了半空中,在即将触摸到了她的头发的时刻林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和她太过于亲近的,不然,会生出更多的情感,然后,会舍不得,会很舍不得舍不得。

林椿的肩膀离开了安乐椅,马上的,她慌慌张张的把头转开,迅速的站了起来,带着一丝丝的尴尬,垂着肩膀把手放在了前面。

“椿妈妈,我回来了。”慕梅垂着头。

林椿点了点头,没有看慕梅径直走回了她的房间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多了一份牛皮纸文件袋,她把文件袋递给了慕梅。

慕梅打开了文件袋,文件袋里放着一些照片,照片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照片照得很有张力,少女或搞怪,或张扬,或安静,像一组动态的广告。

那是冬小葵,尤连城的冬小葵。

“慕梅,再看仔细一点。”椿妈妈这样对她说。

于是慕梅很仔细很仔细的看着那组照片,那是冬小葵的一些生活照,有穿着邋遢的,有穿着一本正经的,有她和她的朋友的嬉闹的,有她在教训孩子的,有她在扮鬼脸的,有她在画画的。

少女生动的表情仿佛活生生的想要从照片上窜出来,拉着你的手告诉着你在这蓝天白云下多彩多姿的生活。

“这个女孩就像一个感染体,像一缕阳光。”椿妈妈拿起了其中的一张照片细细的愀着:“慕梅,很难有人抗拒一缕阳光的。”

慕梅的心一点点下沉,如面临着大限的病人。

“慕梅。”林椿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

椿妈妈的手白皙,消瘦,骨节分明,慕梅木然的看着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伸向自己的发鬓,停下,指尖所刮到之处让慕梅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椿妈妈有预感,只要那个女孩来到尤连城的身边,那么,慕梅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在那个女孩还没有来到之前抓住尤连城。”

“椿妈妈…”慕梅倒退着,摇着头:“尤连城要是会爱我早就爱了。”

林椿没有理会自己养女霎时苍白的脸,她退一步她就向前迈进一步。

“椿妈妈,你又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对连城日久生情,然后,到最后,我会不忍心。”慕梅一边退着一边说着。

“慕梅,你是椿妈妈看着长大的,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包挂你自己都没有我来得了解你,你总是活得小心翼翼的,你比谁都懂得保护你自己,你不会让自己爱上尤连城的,因为,你知道如果你真的爱上他你的人生将会变成了一场废墟。”

她的口气平和,一字一句。

最后,慕梅退无可退,靠在了墙上,慕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

“慕梅,椿妈妈太老了,椿妈妈也太累了,所以椿妈妈等不及了。”

整个空空如也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那个苍老的声音如飓风前安静的山谷里老树的呻吟。

进入十一月中旬,伦敦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雨并不大断断续续的,那是周五的傍晚,在哥伦布学院,哥伦布高年级的女学生在为圣诞节做彩排,在圣诞前夕哥伦布大学会和哈佛来的学生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女孩们则成为了友谊赛的啦啦队。

尤连城也参加友谊赛,现在他和他的队友们正在教练的带领下练习投篮,慕梅和平常一样拿着水以及待会尤连城练完球要换的衣服。

女孩们在为着把球精准的投入了篮筐的男孩们欢呼,其中就数尤连城投入的球得到的欢呼声最大。

尤连城又在底脚投中了三分球了,女孩们忘形的尖叫,那些尖叫似乎要刺穿慕梅的耳膜,慕梅皱了皱眉,努力的想把注意力集中到球场去。

突然而至长得像骨头的物体对着慕梅迎面而来,在此起彼伏的声浪声中慕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迎来了在潜意识里盼望已久的黑暗。

很久很久以前,宋修女告诉慕梅每一个人最后都会回归上帝的怀抱,小小的慕梅问宋修女什么时候上帝才会来带走她,宋修女告诉她当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上帝自然会带走她。

慕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成上帝交给她的使命但慕梅特别希望此时此刻上帝能够带走她。

尤连城从来没有想到昏倒这样的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陪读身上,只是当她的身体在碰到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尤连城觉得它可以聘美波音飞机的引擎发动。

慕梅是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

一灯如豆,尤连城就这样坐着自己的床边,手支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慕梅眨了眨眼睛,凝视。

一直以来,英国乃至西方的媒体都把尤连城形容成为了被天使亲吻过的孩子,此时此刻,慕梅觉得他们说得还真有点对。

此时此刻,尤连城就像雕刻家倾尽所有的心里打造出来最完美的艺术品,慕梅从来都选择不去关注尤连城到底长得有多么的倾国倾城,只是,仿佛现在她忍不住了,忍不住的想去记住他的轮廓。

这张脸,她陪伴了七年之久了。

手没有意识的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没有意识的向着那张脸靠近,一小撮的头发落在他的眉间,卷卷的,周妈妈说尤连城小的时候有一个外号叫“小卷毛”每次有人叫他小卷毛他就哭,因为那时在尤公馆也有一只叫小卷毛的狗狗。

慕梅看过尤连城在三,四岁时候的照片,顶着一头的卷发,粉妆玉琢。

现在,尤连城的头发据说是经过了发型师的特殊处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卷了,只有在他洗完头的时候才看会把看出来有一点的微卷。

慕梅的手指刚刚碰到那一小撮头发,尤连城就睁开了眼睛,慕梅的手距离他的眉间就仅仅有几毫米之间。

她没有收起她的手,他没有把她的手隔开,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彼此,有那么一霎慕梅觉得万物变得流光溢彩了起来。

尤连城的表情显得严肃,一种从来就没有的严肃,慕梅从床上起身,半靠在床上,勾了勾嘴,勉强的挤出了笑意。

“我在这床上躺了多久。”这气氛太沉闷,慕梅从床上开了口。

尤连城离开了他的座位,在慕梅的床上坐了下来,侧过脸,面对面,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圈住了她的手腕,喃喃的说了一句,瘦了。

“连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我到底在这张床上躺了多久。”慕梅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长长的旅途。

“三十三个小时,林慕梅你睡了三十三个小时,夜晚,再是白天,又再是夜晚。”尤连城敛着眉,手指抚上了慕梅的脸颊,轻轻的触碰着:“林慕梅,告诉我,你在焦虑着一些什么?”

慕梅心里一慌。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林慕梅焦虑,焦虑到患上了失眠症,慕梅,你该不会是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都睁着眼睛等着天亮吧?”

“林慕梅,在这个伦敦城里我虽然谈不上可以只手遮天,但我只要我想就可以呼风唤雨,要是有谁让你不顺心了,你告诉我,我会毁了他。”

乱(13)

尤连城的价值观很简单,要是深爱的就必须让它永远属于自己,要是憎恨的就让它毁灭,当林慕梅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在七年的光阴里他的陪读已经不再只是像尤金尤蓝那样是自己的一种心头好了。